17 ☆、流傳

劉麗夢知道窦知年獲罪下獄。很怕鎮國王會怪罪自己。想了好多撇清的說詞。但是他卻沒有要問罪的意思。仍舊為她提供着所有的資助。一度中斷的供銀也開始恢複供給。她便知道，自己在鎮國王的心中還是那個摯愛的戀人。她試探着裝着生了一場病。他派人送來名貴的藥材。寫信來囑咐她降息身體。劉麗夢對着鏡子仔細端詳自己的花容月貌，很是滿意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上的淺淺酒窩。她心裏很是得意，不管這個楊天媛有什麽媚人的功夫，都抵不上自己這個初戀情人來在他心中不能動搖的位置。

內侍看見劉貴妃近日裏心情愉快。連帶着宮人們都得到了好多的賞賜。自己的日子過得也舒坦許多。想着自己馬上要去呈報的消息，不禁深深嘆口氣。但也無法，供底了身體，垂首立在劉貴妃身邊，好一會才道：“來了消息，說是楊天媛被箭射中，傷的很厲害。”劉貴妃聽了，哈哈笑出聲，說道：“這麽好的事怎麽不早報？”內侍遞過去一個東海珍珠寶石蝴蝶攢子，看劉貴妃很滿意的戴在了鬓上，才道：“說是為了王爺擋了一箭。雖然還未知生死。只是王爺棄了所有公事，日夜守候。”劉貴妃輕蔑的笑了笑道：“為了保住自己夫人的位子，連命都不要了。還真是看重這個夫人的稱號。”內侍見貴妃沒有生氣，舒了一口氣，趕緊轉換話題，道：“王爺前年娘娘生辰送來的藍田玉佩很是漂亮，要不要奴婢拿來給娘娘帶上。正好配娘娘今天的藍底衣裳。”劉麗夢，想起他的信上說着：今得美玉一雙。古人日，玉之謂美者，美人佩之也。随分一于汝。

劉麗夢站在鏡子前面看玉佩晶瑩透亮，配着自己新制的香雲紗衣裙，頓顯奢華。卻又覺得如果是塊白色的就更好看了。又很是想知道他帶着這塊玉的非凡模樣。忽地狠狠的想着，莫非另一個給了楊天媛？氣不打一處來，撤下那玉佩，使勁摔碎在大理石地板上。內侍知道，劉貴妃又要開始發脾氣了。站着不敢過去收拾。沒想到劉貴妃卻沒有接着摔宮裏的大小物件，軟癱在地上，哽咽着哭了起來。她實在受不了他為了那個女人不理公務，日夜相守。她現在最不可能的就是和他相守，但那個女人卻完完全全的占着他。劉麗夢爬過去，撿起一段段被她摔碎的玉石，放在胸口緊緊攥住。心想一定得想個辦法逃出這個牢籠，一定要那個楊天媛挫骨揚灰。正當她擦幹了眼淚站起來的時候，內侍報道：“張妃求見。”劉麗夢嘴角傾斜，湊出一個詭異的笑。揚揚手道：“快請！”

承羽翎這一個多月陪伴在天媛身邊，積壓了很多事務。現在天媛傷好，沒有再放任的理由。每天卯時起來到醜時才會回來。天媛雖然有心等他，但喝了木易大夫的藥就瞌睡的厲害。每天都是早晨起來了看見他枕頭上有躺過的痕跡，才知道他回來過。他的大帳前面又永遠都擠滿了人。想看他一眼都困難的很。好不容易碰見柯鑫，笑呵呵的施禮道：“柯大人不是告別戰場了嗎怎麽又回來了？”柯鑫爺笑笑道：“在下實在舍不得王爺。每天若見不到就很是思念，竟得了相思病。不得以便回來了。”天媛覺得這些話很實在。自己雖然有時候恨他反複，卻也是只要不見就思念的厲害。點點頭道：“柯大人這次是不打算回去了吧？”柯鑫道：“我們馬上就準備回威州了，夫人不知道嗎？”天媛搖搖頭。柯鑫低聲道：“駐青山之地險峻異常。只能層層圍住，慢慢圍剿。所以我們五十萬威州軍留下二十萬，慶州駐軍留十萬。其餘的都要回班了。”天媛知道承羽翎一定是顧慮到威州軍傷亡比想象的大。想要修養生息一段時日再開戰。駐青山，山地居多，沒有多少糧食。這麽死死圍着，不戰也能起到消耗女真軍的作用。點點頭道：“若是趕巧，還能看得上渭水的賽龍舟呢。”

承羽翎和皇上在慶州的博弈早就開始。但是皇上有求于人，态度不能過于強硬。鎮國王一點也不浪費機會。調換了自己漢陽郡的刺史為慶州刺史。更換了官階律制。一應都是以威州為準。每個郡都設有聯防營。避免皇上的反撲。慶州的百姓，尤其是民兵，憎惡皇上眼睜睜的看着慶州的百姓于水火而不救，非常擁護鎮國王。争相要參加聯防營。鎮國王又仿照威州的均田政策，把女真軍搶占的田地分給周圍的百姓。又制定了統一的收稅标準。保障了佃戶有餘糧過冬。也開設起敬生堂。照顧老人，孤兒。開設了紡織局，讓寡婦，孤女可以有個立身之地。等安排好，就命令班師回威州。

天媛替他收拾着衣服。不知道中間夾着一塊玉佩。抖動間竟摔碎在地上。心裏驚慌。撿起碎屑用手帕包裹好了，放在他的枕頭上。總是要他知道才好。第二天醒來，卻見胳膊上纏着一個和田白玉鑲金的玉佩。心裏很是高興，就撿了他吃午飯的時間，偷偷跑過去問道：“這是你送的嗎？”他放下手裏的奏報，招呼她坐下來一起吃。天媛已經吃過了，坐過去，給他布菜。天媛看着腰間和天上的雲彩一樣顏色的玉石道：“真好看。”他笑起來道：“這可是我很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的。想着诏封你的時候送給你的。你就先戴着吧。”天媛笑笑，又道：“你的那個玉佩，應該也是好玉吧？都怪我不小心。你沒有生氣吧？”鎮國王，稍微遲疑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隐瞞的好，說道：“那塊玉，原本是一個石頭上刻出來的對兒玉。其中一個被我送給麗夢了。”看見天媛起身要走，趕緊拉住道：“慢慢積累的總要慢慢釋放。”天媛不想再聽。笑笑道：“你好好吃飯。”他嘆口氣道：“你這個樣子，我還怎麽吃得下？”天媛只得陪着他吃過飯才走了出來。心裏煩躁，沿着大營的牆慢慢的走，看見行醫營，就走過去看望木易大夫。木易大夫一看她這幅神情就知道個一二。也不招呼，自顧自的收拾行裝。看天媛也只默默的幫忙，才道：“天媛啊，老夫雖無用，護你周全還綽綽有餘。你是一個好孩子。總會獲得幸福的。”天媛想起之前老大夫給她說過的話。心裏卻生出些僥幸，他們已經不是當初的他們，他們如今一起經歷了生死。他對她的感情肯定有一部分是真的。老大夫看着天媛星辰一樣的眼睛，心裏有些許的擔心。沉默了好一會才道：“聽說你早上起來又留了鼻血？那就別再吃藥了。是老夫太心疼你。開的藥太補了。”天媛咯咯的笑起來。老大夫給她開了鹿茸。鎮國王命人到處搜集了來。老大夫就可勁的用。天媛就時不時的留鼻血。

終于不用吃藥了，天媛就坐着練字，等他。他回來，看見她寫着字，清瘦崎岖，還是她的字。笑着說：“我不是寫了好些字帖給你，怎麽一點也沒有長進？”天媛突然想起劉麗夢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字，有點酸酸的說：“我的字有那麽不好看嗎？”他捏着她的臉說道：“好看。中土之內，只有我夫人楊天媛的字最好看。”他又停頓一下道：“我要封你為王妃，無奈有些人看不慣，只能停一停再說了。”天媛笑笑，繼續寫着字道：“你知道我不在意的。”他去抱住她，親吻在她光滑的脖頸上說道：“我們去一個好地方可好？”天媛裝做不解的樣子道：“這就挺好的，還要去哪啊？”他有些沉重的呼吸撩在她的耳根。她嘴角帶笑。他婆娑着她的手臂，緩緩的說道：“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她轉過頭尋了他的唇吻着道：“那就快走吧。”

這是一個三進的宅子，他牽着她直接進了最後的院落。都是青瓦白牆的建築。他推門進去，有一大幅八仙過海圖。圖的兩邊各點着一個燈籠。用紅娟裹着，柔柔的透出魅惑的光。他沖着她笑笑道：“我們進去吧。”繞過這幅畫進去，是一張挂着層層幔帳的軟床。鋪了雪白的綢錦被褥。兩個白底的枕頭上都繡了栩栩如生的孔雀。床邊焚着合歡香的香爐，爐蓋又做成了宮燈，發着适當的亮度。到是別致典雅。天媛也沖他笑笑道：“的确是個好地方。”他搖搖頭，只管抿着嘴牽了她的手去推床邊上的屏風。天媛瞬間被眼前的景色驚住了。就見屏風後面是的一湖溫泉。冒着白色細小的煙。泉水邊上種着珍珠梅，花的清香受了溫泉的蒸煮，更加濃郁。小小的白色花朵恣意的飄落在泉水裏。映着飄渺的月光像天上掉下來的一顆顆星星。天媛坐下來觸摸溫暖的水，清澈澈的可以看見池底的鮮豔雨花石。她轉頭對他說道：“這樣的地方，你是怎麽找到的？”他不說話，拉起她來，去到旁邊的房間。有緩緩地泉水流下。他為她脫掉衣裳。為她慢慢搓揉頭發，替她清洗身體。把她抱起來放入剛才那片泉水中，撩起一汪水撲在她身上，才笑着道：“等我。”

看見他轉身離開，天媛擡頭看着那渾圓的月亮，發着閃晃晃的光。想起那天，他抱着她靠在窗沿上看月亮。他在她耳邊輕輕說着感謝。他還說，以後別再犯傻救他了。能戰死疆場，對他來說是解脫。他說他心裏有一片湖，湖裏存了雪山的融水。還有他悲苦的時候往心裏掉下的淚。他說，淚水和雪水融在一起，想分也分不開。但是他可以慢慢的用土石填幹這個湖。問她願不願意等？她沒有說願意，也沒有說不願意。她只是任由他親吻着。任潔潔的月光灑在他們的肌膚上。她在心裏不願意他繼續和過往拉扯。卻又願意給他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得到愛情。她早就知道他的那塊藍天玉佩不是一件簡單的配飾。他不喜歡裝飾，卻偏偏喜歡每天都帶着那塊玉佩。要上戰場了才收起來。自從她為了他受了傷，他就沒有帶過。她摔碎了他的玉佩，他沒有生氣，她又一次自以為他打定主意忘卻了。他卻是寶貝的把碎片收拾進一個香囊裏，放進了他裝私人信件的盒子。她什麽都看見了。或者是他故意讓她看見的。天媛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底氣，像秋天的玫瑰凋零的難堪。

他那天也是剛才那樣，微笑着說着：等我。好像真的可以等到他一樣。天媛伸手去撫高高在上的月亮。覺得自己渺小的像粒灰塵。她明明可以離開他另去尋一條路的。明明知道這條路上不光只有崎岖和荊棘的。這條路上還會有數不清的情誼，數不清的快樂。這條路能看得到的終點更清晰也更燦爛。但是她就是沒辦法抛下他。只要他還願意要她在身邊，她都願意這樣不斷的認輸，卑微的做他愛情的奴隸。有時候她也自己問自己，值得嗎？但是她豈是一個計較值不值得的人？她看着水裏自己的倒影。有些憐憫的呢喃着：“真是個傻瓜。”

他喊她的名字，她收了思緒向他望去。他的頭發松松散散的束着，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飄忽的燈光裏顯得凹凸有致。他的腿很長，卻不瘦弱，和他發達的上身肌肉很搭配。他膚色偏白，天媛很是羨慕他征戰疆場卻還能這樣的白皙。他扯掉圍在腰間的手巾，緊挨着她坐下來。不知從哪裏拿過一杯甜酒遞給天媛，自己也拿過來一杯道：“天媛，為我們威州大軍幹一杯。”天媛笑笑，仰頭喝幹手中的酒盞。他拿來半透明的玉壺又給她斟滿道：“為今夜的美景幹一杯。”天媛靠在他身上，擡手遙敬月亮又幹了一杯。他複又給她倒了一杯酒，拿過自己的酒盞碰上去道：“為我們二人也幹一杯。”天媛搖搖頭道：“我就免了罷？我又沒有做過什麽轟轟烈烈的事。”他不說話，吻在她的臉頰上說道：“我們成親太倉促，都沒來得及喝合卺酒。今天算是補上。”天媛嗓子突然有些哽噎，眼裏閃出一兩點淚光。不管真假，的确算是等到他。他圈起她的臂，愛意綿綿的望着她，緩緩喝幹了自己這邊的酒。天媛紅唇輕啓也喝幹了手中的酒杯。他摟住她猛地鑽進水底。帶着她從水底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以為更遠的天空卻顯得如此近了。

他伸手折下一枝開得正好的細碎花朵，插在她的耳鬓。看她比花更嬌美的容顏蕩起一縷羞澀。他攬住她的腰肢，把她放在自己的膝頭。幫她梳理垂下來的頭發，滿眼的愛意道：“到像個新娘子了。”她撅起了嘴唇，不太喜歡他的這句玩笑。他卻很是喜歡她這樣的嬌嗔模樣，忍不住去撫她的□□。揚起頭去咂吮她的唇舌。她伸手捧起他的臉，又一次沉淪在他的體溫裏。他試探着挺進她的身體裏，潮濕的悶熱正好鼓動着他的□□。他越來越不能控制力度，輕嘆着氣悶聲對她說：“說你愛我。”天媛媚笑着，不說話，只是整個豐唇去吻住他的嘴。他有些生氣了，抱起她離開溫暖的泉水，一起躺倒在床上，鑽進絲滑的錦緞被褥中。死死壓服着她看着她的眼睛，道：“說你愛我。”天媛笑着他的小心眼，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愛你。”他沒有滿足，又說道：“說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天媛才知道他最怕的卻是自己的離開。搖搖頭笑着道：“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他才笑了。溫柔的吻在她的耳邊，滑向她的脖頸，含住她的雙峰舔吮。她咬住鮮紅的嘴唇，克制着被他挑動起來的欲望。他沉重的推磨着身體。很享受她在身下微微顫抖的感覺。他們任意纏綿着，任天上的星星改動了方位。天媛模糊中好像聽他說着：“若我們有子女，願都像你，一點也不要像我才好。”

天媛做了好夢，夢見漫天的彩霞裏有一個□□裸的嬰兒，甜美的睡在層層雲朵裏。正想過去抱起來，就聽見他聲聲喚着她。她知道是做夢，沒有理會他的呼喚，執意要去抱一抱這個祥雲天子。卻真切的聽見他的聲音喊着：“天媛，天媛。我們還得趕回大營。百萬大軍還等着我閱兵呢。”她很不情願的睜開眼，有點怨恨的看着他竟然穿戴了整套的盔甲。手裏還提着把金燦燦的寶劍。才感覺他今天這樣裝束倒是很英武。他貪婪的去吻她，才拿來衣服給她穿了。也找來一副铠甲頭盔，都給她穿戴上。看着她一臉的呆萌，哈哈大笑。牽起她的手道：“你要不要站在我身後，看我閱兵”天媛怕成了他的話柄，使勁搖搖頭道：“你下馬的時候，我給你牽馬吧？”鎮國王很是懷疑當初替他擋箭的女人是不是當前的這一個。哼了一聲道：“我的馬還用不着你牽呢。想讓你見見世面，你卻膽小了！”天媛也哼了一聲道：“我是深明大義。不像你，公私不分。如何治國？”鎮國王撇撇嘴道：“實乃天下最公允之人。”天媛也撇撇嘴道：“我若為男兒，功名絕不在許将軍之下。”鎮國王，想笑，看見天媛很是真摯的臉，忍住了。抱起她放到馬背上，自己也想跟着上馬，還沒踩上腳蹬，天媛大呵一聲，騎馬奔出去很大一段。這匹鎮國王的汗血寶馬很通人性，又一日千裏。眼看就要沒影。鎮國王随便騎上一匹馬，在後面使勁用着馬刺，追了半天，快到大營，才追趕上。天媛把馬還給主人，笑着道：“原來是馬好。”鎮國王淺笑了笑。飒爽英姿，翻身上馬，帶頭策馬進了大營。

天媛遠遠的看他威嚴凜凜的在高臺檢閱軍隊。聽他聲音朗朗的發號施令。看他的頭盔在陽光下耀着五彩的光。她感到很幸運，覺得他值得自己犧牲了所有去好好的愛。

大軍出發，慶州的百姓都出門歡送。天媛一身武裝騎在駿馬之上，竟也得到了不少羞澀的眉眼。鎮國王就不再大方的把自己的夫人拿給別人觀看了。命天媛改女裝，坐進了馬車。結果是威州軍整個的沸騰了。緊接着就是整個的慶州加整個的威州都沸騰了。于是整個中土開始流傳起鎮國王和夫人的種種風流韻事。傳到今天已然不是當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