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冰涼

鎮國王用最緩慢的節奏出了慶州。又以最迅速的節奏回到了重陽宮。天媛看見許久沒有見面的梅家姐妹，眼淚止不住的流。梅澤不喜歡悲傷的氣氛，給天媛唱起了歌。天媛和着歌跳起了舞。梅清找了一把琵琶，搓搓切切起來。三個人又恢複到往常的快樂時光。

木易大夫在威京休養了一段時間，就去了麟氺郡幫方太醫治療當地流行的瘧疾。

天媛雖很舍不得老大夫的離去。也無奈自己走不出這重華宮的宮門。拿來最近才開始有的月銀，統統給了木易大夫。權當盡一點薄力。木易大夫看着不到百兩的銀子，開玩笑道：“你這個鎮國王唯一的後宮怎麽還不到百兩連梅澤都給了百兩呢。”天媛雖知道是開玩笑，但心裏還是很過意不去。拿來自己珍惜着的金子，遞給大夫道：“天媛有的，就只有這些了。大夫先拿去吧。等下個月發了月銀，天媛再給大夫送去。”木易大夫笑這個人真是個傻子，搖搖頭道：“怎麽連個玩笑也聽不得？”天媛堅決要木易大夫收下，木易沒有辦法，只得裝樣子，倒出金子看了看，卻是很是不喜歡這樣的東西在天媛手裏。想了想便收下了道：“權當我借你的。等我回來還給你。” 天媛笑笑，心意到了就夠了。

晚上，他回來，給了她一個沉甸甸的錢囊。天媛打開看，滿滿的也都是閃晃晃的金豆子。笑着道：“你替木易大夫還回來給我的嗎？”他坐在茶椅上喝着茶。漫不經心的說道：“聽說你把這個月的月銀統統拿去給了木易大夫？”天媛心想，這個人別看一天到晚坐在書房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點點頭說：“大夫嫌棄我給的少，害得我把自己的貼己錢都拿出來了。”鎮國王皺皺眉說：“你月銀多少？”天媛也沒記住具體的數字，笑着自己的差記性，道：“好像聽梅清說是七，八十兩。”鎮國王搖搖頭道：“按祖制，你應該只得五十兩的。應該是田廣給你加了銀子。”天媛心想，那還得還回去二，三十兩呢。打開手裏的錢囊，覺得這一棵金豆子應該值十兩銀子。就拿出來兩個，遞給鎮國王道：“我也沒想私吞啊。這兩顆應該夠了吧？” 鎮國王，撇了一眼楊天媛。不屑的說：“本王還差你幾十兩銀子？我的意思是，你的月銀都給了木易大夫，你這個月要怎麽過啊？”天媛呵呵笑着道：“我跟在你身邊快兩年了，月銀還是第一次拿。之前沒拿月銀的時候不也是過得好好的？”鎮國王也呵呵的笑着道：“就知道你心胸小。所以才拿來了滿滿一袋子金子來堵你的口。這袋金子能值兩千兩銀子。你可別随便就給了人去。木易大夫既然說過要還你，你就一定別忘了向他要。木易大夫很是有錢人。”天媛想着估計他是知道木易大夫的身世的，就說道：“木易大夫是皇後的表哥，應該也是王侯的。”鎮國王嘆口氣倒了一杯茶喝起來。天媛在他身邊坐下，看窗外的花木開得茂盛。随風飄來一陣陣舒緩的香，讓人不禁陶醉其中。他也被這香氣感染了，感慨道：“好香”。她看他的眼裏有絲絲的憂愁，伸手握住他的手道：“木易大夫說來這裏是為了還債。可是和鎮國王族有過什麽過節？”他看向她的眼睛，他總能從她的眼神裏得到寧靜。鎮國王替她順順肩頭的發，邊道：“我父王當年被皇上設計，慘死在雪煜山。木易家族就是打手。而這個木易家的長公子，卻為了我能早日回到威州做了很多事。威州的起義軍就是木易大夫直接組織，支援的。這支起義軍現在發展成了許将軍的第一師。我原本也是不知情的。木易大夫頗費了心思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今天，許将軍來，正好和來辭行的木易大夫碰上。兩人并不像剛相識的人。問過才知道，木易大夫就是當初支援起義軍的人。”鎮國王擡頭遙看遠方。嘆口氣道：“我想要犒賞，木易大夫就拿出你給的錢囊，說是已經得了你的犒賞了。才記起來那些個金豆子是皇上給的。”天媛看見他的眼裏開始團起怒氣，趕緊開脫說：“今天天氣真好啊！天上一朵雲都沒有。”鎮國王哼了一聲道：“你若是沒有可以向我要。做什麽去拿皇上給的金子？”天媛說不出理由，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對他開不了口索取。總覺得自己好像不太夠資格。鎮國王看見天媛有些歉意的眼，搖搖頭道：“我每天都有那麽多的事，哪能時時都為你想周到？你要學會照顧自己，保護自己。而我就是你有用的盾牌。”天媛也知道，自己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的這點情誼了。而這份情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消散。君王的寵幸都是最虛無的。也是最短暫的。天媛很怕自己走了木易皇後的路，那條黃泉不歸路。她笑眼彎彎的點點頭，很想和他說點別的。鎮國王看着天媛很安靜的臉，心疼這個固執的傻子。說道：“我已經命人加你的月銀為百兩。每月會有人來給你制作新衣。也會有珠寶商人過來。”他看着她沒有什麽反應，伸手捏住她的臉頰道：“真是個傻子。”天媛皺起眉頭，怨恨他不了解自己。撥開他的手道：“好痛。”他伸手抱緊她，把她埋進自己的胸膛裏，說道：“就知道你想要出宮。我準你每半月可以出宮一次。這回可高興了？”他低下頭去吻她，看見她正笑的燦爛。

木易大夫留下了藥方。天媛吃了不到一個月，就來了月事。行軍在外，無法降息，月事也沒來過。這一次來月事，梅澤興奮的不得了，搬進了漢陽殿。天媛身上很是不舒服，央求鎮國王晚上去別的地方休息。鎮國王也沒有可去之地，只能徹夜批示奏報。讓田廣陪侍。

在鎮國王終于又能出入天媛的卧房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客氣。直到天媛迷糊着睡着，他也沒有從她身上爬下了。鎮國王是個勤勉的君主，也是一個勤勉的丈夫。天媛一連好幾天被他颠倒得很是勞累。便拒絕了他當晚再次的親熱。沒想到鎮國王卻是先睡熟了。天媛笑他逞強。

天媛可以出宮了，就讓梅澤帶着自己去了附近的敬生堂。天媛每次去都帶很多藥材，衣物。這個敬生堂用不完就介紹了幾個物資貧乏的敬生堂。天媛就輪着送去。竟也過得挺忙碌。

天氣越來越熱了，天媛躺在床上扇着扇子身上又起了汗。便撩開帳蔓走到窗前享受夏日夜晚的涼風。感覺很是惬意。他說過今天去會一個山林隐士。會很晚回來。她看向遠處的點點燈火，知道是已經很晚了。她等着他的馬駒高亮的嘶鳴，她總是能分辨出那頭奇獸的聲音。等啊等，她支在窗棂上的手已經好幾次滑落，但是他還是沒有回來。她很是擔心，又知道田廣在，一定沒事的。終于聽見一陣車馬聲，趕緊跑到廊道去等。就看見一衆侍從中間，田廣和邢可禮左右攙扶着鎮國王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唬了一跳。待他們走的近了，才聞見濃濃的酒味。田廣也很醉了，只是還有些意識，沖天媛說道：“夫人不必多慮，吾王高興多喝了幾杯。喜酒都不醉人的。”鎮國王本來耷拉着的腦袋，擡了起來，笑呵呵的對天媛道：“夫人，本王給夫人帶了好東西來。”天媛沒見過他如此失态過，趕緊引了他們到卧室，把鎮國王放倒在床上。才謝過田，邢二位大人。這兩位晃蕩着還禮。被手下攙走了。等屋裏安靜了，天媛擰了條手巾給他擦手臉。他卻挺身坐了起來。一手拉過天媛道：“夫人，夫人從今不用再憂愁了。今天本王得了件真寶貝。送給夫人以表真心。”說着從懷裏掏出個檀木盒子。遞給天媛道：“我的寶貝夫人，快打開看看是什麽？”天媛笑他這次怎麽醉成這樣，打開盒子看了看，也不過是一對玉石手镯。合上道：“你怎麽喝的這麽醉？”過去端了茶過來道：“快喝杯熱茶。”鎮國王很聽話的喝了茶，拉起天媛的手，把那對手镯帶在她的腕間，洋洋得意的說道：“怎麽樣？好看嗎？這是當今大儒岳黔的傳家寶。我拿了千金給他，他也不願意讓給我。非要和我鬥酒，喝得過他，才給。我的酒量超群，怎會輸給他？”說着哈哈大笑着，躺倒睡着了。天媛很是奇怪，這對镯子能值千金？看着他通紅的臉又很是好氣。動手給他脫下衣袍。用帕子給他擦拭身子。弄了半夜才撐不住睡了。

第二天，他醒來，頭疼欲裂。才開始後悔不該太沖動。看見天媛手腕上的镯子，又覺得很值得。看天媛還睡的正好，起身去沐浴了。他泡在溫熱的水裏，搖搖頭，開始嘲笑自己竟也做了一次為博紅顏一笑不惜一擲千金的昏君。想着自己對這個一生不娶的大儒大聲喊叫着:本王有夫人名天媛。是上天賜給本王的女人。定要好好珍惜的。天下怎樣的寶物，怎樣難得，本王都要得來送給我的夫人。鎮國王深深底下頭，很久不這樣慚愧難當了。又恨恨的想，都是楊天媛害的。他洗漱好，披了寝衣出來，看見天媛也醒了，正懶懶得躺着。薄紗的衣服一點也遮不住她的好身材。他走過去俯下身子去吻她。天媛輕輕推開他道：“你可是還醉着？”他抿嘴笑起來，撩眼看了她一眼道：“是本王失态了，慚愧的很。”她卻是很喜歡一向威武的鎮國王偶爾撒嬌一次。枕在他的腿上，給他展示着手腕上的镯子道：“晚上看不真切，現在這麽看看，倒是很漂亮。”鎮國王哈哈大笑道：“天媛啊，你手腕上帶着的可是一千年也出不了一塊的冰種翡翠。”她看着通體晶瑩镯子裏隐約缭繞的煙霧。像自己每次以為清楚了，卻又疑惑的心。

夏天就這麽随着美心湖的荷花慢慢褪去了色彩。卻換來了更絢麗的顏色。重華宮裏高低的楓樹。這個時候都豔豔的殷紅了。天媛挑了一件紅色衣裙穿了，和梅家姐妹一起賞楓葉。等晚霞升起，梅澤才回去。梅清去送。天媛一個人在楓林裏慢慢的踱步。有風掀起她的裙角，突然想起以前跳過的舞。搖起衣裙，轉了個圈。所有的動作都湧現起來，天媛旋轉着美腿，飛揚着玉璧。舞動的很是盡興。正要做一個撈月的動作，就看見鎮國王在叢叢楓葉間定神的注視着自己。天媛收了動作，咯咯的笑着，跑過去抱住他道：“竟然偷看”他捧起她的臉道：“我第一次見到你也是這樣偷看的。不過今天你更美。”她湊過去吻他。總是喜歡他手掌心的溫暖。他很深情的吻着她。像是不舍，又像是離別。天媛心裏發顫，掙脫了他的唇舌，問道：“你可是又要出征了？”他牽起她的手，帶她往回走，看見一叢粉紅色的菊花開得正好，就掐了一朵戴在她的鬓上。笑着看了看，又拿掉了。說道：“你這樣裝扮正好，加一分都是多餘。”天媛心裏害怕他會突然說去圍剿女真。顧不上和他談笑，接着問：“你要去慶州了？”鎮國王搖搖頭道：“皇上傳旨要我進京。慶州收複在即，皇上肯定是要攤牌了。慶州,我是要定了，但可以每年拿出幾萬兩銀子給他。他也不算吃虧。他北疆正需要錢財。這筆賬他應該不會算錯。”天媛聽見他說要離開，留着淚不管不顧的說道：“我也要去。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裏。我害怕。”鎮國王給她擦着淚道：“梅澤會來陪你的。我這次來回都必須盡快。帶不得你的。”看她還在哭着，心裏也很是不舍，緊緊抱住她道：“好媛媛，乖媛媛，我馬上就會回來了。等我回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她的眼睛裏失去了光芒。總覺得心裏恐慌，說不出的害怕。

天媛正為他收拾出行的衣裳。梅清進宮來探望。天媛看見她手上多了一個鑲了寶石的金戒指。知道肯定是田廣送的。笑着說道：“聽說田大人和姐姐正式的行禮成婚了。怎麽也不請我過去喝杯喜酒？”梅清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笑了笑道：“我們兩人都沒有親戚，本來我是不在意什麽儀式。田大人非要行個禮。說是有了這個儀式，才能确認我的身份。就在府上随便走了走場。也是好笑。”天媛眼裏有些淚出來。好生羨慕。田廣願意愛着的就只有一個梅清，梅清的心裏也只有一個田廣。這份單一，自己賠上性命也是掙也掙不來的。她上次去奉茶，聽見有人給他湊報供給劉麗夢金錢的各種事項。她放棄了，掙不來的，也就不強求了。只剩下一天一天的數，看看還可以挺過多少天。天媛很想送個紀念給梅清，自己也沒什麽好東西。只有手腕上的這對镯子，還拿得出手些。便脫下來。包在手絹裏。遞給梅清道：“算我和王爺的一點心意。真的也不是什麽值錢物件。還望姐姐不要嫌棄。”梅清不知道這镯子的曲折來歷。很高興的領了道：“怎麽會嫌棄。梅清帶一生。”天媛看梅清喜歡，心裏好像卸下很重的一個負擔道：“祝賀姐姐新婚大喜，早得貴子。”梅清哈哈笑着，也對天媛道：“王爺每晚都宿在夫人房裏，看來我得開始準備小世子的包被了。”天媛也跟着笑着，又怨恨的說：“只是王爺最近公務繁忙的很。”梅清也皺起了眉毛道：“王爺自己忙也就算了，每次都拉着田大人一起忙。田大人最近也疲勞的很。要我怎麽早生貴子啊？”說完，和天媛哈哈相互嘲笑起來。笑完了，和梅澤一起吃了晚飯。天媛囑咐梅澤跟梅清一起回府度寒衣節。看着姐妹攜手離開，自己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宮室裏，格外的孤獨。

他今天去祭祀先祖，回來的早。知道天媛肯定一個人，就沒有再去書房，徑直回了暖閣。果然看見天媛一個人孤零零的坐着，就着孤燈寫着字。悄悄走過去，蒙住她的眼睛道：“猜我是誰？”天媛正在紙上寫着：‘望闕雲遮眼，思鄉雨滴心。’在這樣的日子很是懷念離去的親人。卻被他手心的溫暖牽扯出一抹笑容，撫着他的手道：“可是天下第一大英雄，鎮國王君上是也？”他也看見她寫的那行字。放下手抱住她，說道：“我命人尋過你的家人，卻是一點沒有線索。下回祭祀你也跟去，在旁邊悄悄燒些紙錢。也舒緩些心裏的思念。”天媛點點頭，哽咽道：“謝謝。”他坐到她身邊，給她擦着淚道：“我今天心裏也是很不好過，不如我們一起喝幾杯，不醉不休。”天媛想起那天他的醉态，睫毛上還挂着淚水就呵呵笑起來道：“你酒量不好，還是少喝酒吧！”鎮國王露出一個驚訝的神色道：“那天我可是喝了一缶酒。還能說話得很清楚。已經算是很能喝了。”天媛撇撇嘴道：“我也沒想要什麽千年萬年的珍奇玩意，你喝壞了身子，我不就成了褒姒妲己了？”鎮國王笑着不說話，牽起她去浴室沐浴。他知道她喜歡溫泉，給她建了一個很大的浴池。他和她很舒坦的泡在熱水裏，各自想着心事。他籌計着明年對駐青山的總攻，而她思念着流落在天涯的親人，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過得好。又悲嘆着自己總是要在他和劉麗夢的關系裏走着一遍一遍的輪回。她禁不住，輕輕的嘆氣。他聽見了，伸手摟住她光滑的身體。吻住她道：“你在想什麽，如此傷神？”天媛不知怎麽開口，無法問他為何總是放不下劉麗夢，或者真的是不敢問，怕聽到自己一直回避着的答複。只得說：“過幾天你就走了，一走就是半月。這半月我可要怎麽過啊？”他笑了笑舉起她躺在自己身上道：“我在的時候也陪不了你多少，怎麽就愁成這樣？”天媛翻身下來，站起來去穿寝衣，心裏亂得抓不出丁點思緒。他跟她一起穿了寝衣出來。看見她站在梳妝鏡前面，打開一個個的的妝盒又都蓋上。不知道在尋找個什麽。便按住她坐下，拿了把梳子給她梳頭發。溫柔的說道：“我不在，漢陽殿的衛士們就都撤出去了。倒也清氣些。梅澤會住進來。你們仨個使勁歌舞歡樂。時間馬上就過去了。”天媛慌亂中看見他在鏡子中波瀾不驚如天池般的眼睛，焦灼的心開始有點平靜下來。看見鏡子裏他漆黑的發，半掩了他俊朗容顏。寝衣裏他堅實的肌肉誘惑着她的視線。天媛站起來，轉過身去吻他。在還能與他親熱的時候。想要盡情的占有他。

他有些驚訝她的主動。有點摸不清她的心思。他避開她的吻，皺着眉頭看着她道：“天媛，告訴我，你在害怕些什麽？”楊天媛怕他這一路上有風險，怕他遭到皇上的暗算，怕他不再時偌大的宮殿裏隐隐的回聲，怕自己一個人睡時對他無法抵禦的思念。她說不出話，只有一行行的眼淚順着臉頰的輪廓滴下來。他拉她在床上坐下，覺得很好笑，給她擦着淚，淺淺笑着道：“我還沒走呢，就開始想我了？”天媛緊緊抱住他，最後一次請求道：“帶我一起走吧！求你了。”他順着她的頭發，有幾分松動。但這次來去要晝夜兼行，怕天媛剛緩和回來的身體吃不消。看着她淚眼迷離，說不出拒絕。吻住她委屈的唇，想要替她咽下所有的心酸。他突然被什麽刺激了，用力圈起她，他的吻滑向她的耳邊，細語道：“天媛，為我生個孩子。”他緊緊扣住她的手伏壓着她在自己身下。她能感覺到他的用情。身體裏回蕩着絲絲快慰。她去撫摸他的臉，感念還可以離他如此的近。她軟語□□，眯起眼睛看他微閉上的眼，他輕晃的發。她閉上眼，讓他帶自己進入懸浮的雲彩中。

他沉沉睡着，她伸手去撫摸他的臉，輕輕吻着他的眉。她緊緊抱住他，要銘記他體溫的熱度。她不知道怎麽了，總覺得，這次他離開，不會那麽容易再相遇。

她醒來，他已經穿戴好了。正吻在她的額頭上。看她醒來，握着她的手道：“木易大夫回來了，你去看看他。別忘了讓他還你的金子。”天媛以為他提前出發，吓了一跳，猛地抱住他道：“你現在就要走嗎？”他撫摩着她光潤的後背，心裏慢慢開始悲涼。總以為給了她完滿的自信，她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惴惴。他吻住她，安慰她因恐慌而淩亂的眼。他微笑着，撫着她躺好道：“我要去磡乾郡，看看今年商隊出航的事情。我們的商船在海上遇見了海盜，就打算派軍船護航。我得去說幾句話，恢複商戶的信心。”她知道他還沒有要走，笑着點點頭道：“我等你回來一起吃晚飯。”他笑着捏捏她的臉道：“我給你帶些新鮮物件回來。”

她等着他的馬蹄聲，感覺白頭發一根一根的生。嘆口氣，有些後悔和他開始這段易碎的緣分。她知道他肯定對自己是有感情的。但這種感情是什麽呢？比友情多幾分，比愛情少幾分。在一個左右擺不平衡的位置上。她伸手去撫摸自己的小腹。如果有一天，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那這個孩子也要一起夾雜在這麽一團麻亂的網裏。天媛搖搖頭，還好，她不争氣的身體竟是幸運。她自從知道他又一次原諒了劉麗夢之後，就不再想和他有什麽子嗣了。她知道，她總有離開的那一天。總不能時時都生活在這種能沒完沒了的惶惶中。也許他離開一陣子也好，可以給自己一個假期去思考一下，如果人生中沒有他。

她聽見他回來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到廊道裏去迎接。每次看見他風塵仆仆的回來。看見他金劍披風，高冠在束。看見他眼裏有着從未來閃來的光彩，她就無法掙脫這個網。把自己又一次裹卷在裏面。

他帶回來滿屋子的新鮮玩意。他要她每天只準拿出來一個。他抱着她的肩膀滿意的說着:“絕對不給你想我的時間。”她抱住他，不願意放手。她又一次忘記了所有的委屈，已經在思念了。

他終于出發了，噠噠的馬蹄聲漸遠，他的背景越來越小，再也看不見了。她的淚開始不住的流，他臨走前拿出一枚鑲了碎鑽的白金戒指戴在她的手指頭上，又指着自己手上一模一樣的戒指說着：你知道我多在乎你。他笑着，還是那樣如春風般溫暖，他揮揮手，囑咐着她珍重。

她關好窗戶，抵抗不了深秋的風特有的冰涼。

作者有話要說： 删改了很多。希望可以通過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