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天道寵兒

時塵:“啊啊啊——”

容不漁不知何時已入了夢,沒聽到他的慘叫,而猶襄在一旁也不去攔,優哉游哉地道:“還要聽故事嗎?九年前魔修□□塌魔氣四溢時,我也在場……”

時塵完全沒心思聽故事,指着逐漸遠去的二七咆哮道:“二七!二七跑了!”

猶襄“啧”了一聲,道:“跑不丢的,等會追不上那鹿應該就會回來了。”

時塵:“可是可是……”

猶襄道:“別可是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跑一跑多有朝氣啊,你看他……啊,掉下去了。”

時塵:“啊——二七!”

猶襄被他吵得耳朵疼,道:“想去找他就直接去不就成了,雨日後的第一天水不會往下落,但是要注意不要踩到未存水的坑……”

“水坑?”

“嗯。”猶襄點頭,“那是尋常雨滴積成的水坑,不過往往很少,除非運氣極差,否則跑半天都遇不着一個。”

時塵一愣,這才試探着扒着船沿往下跳,當腳落在水面上時才發現自己真的不會往下掉,水面微光蕩漾,踩在上面如履平地。

猶襄将船緩緩停下,時塵在水上蹦了兩下确定自己不會沉底,随意和猶襄打了聲招呼便飛快沖着二七的方向跑去。

猶襄看着時塵跑得飛快,片刻後,他突然“啊”了一聲。

“掉下去了。”

半個時辰後,容不漁從夢中醒來,他揉揉眉心,又飲了一口酒才清醒過來。

耳畔一陣清淨,一直在他身旁蹦跶的兩個少年不知去了何處,連船也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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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漁蹙眉:“他們呢?”

猶襄躺在船外木臺上,頭也不擡,伸手一指:“回來了。”

很快,時塵和二七踩着水扒着船沿爬上來,才剛上來兩人便直接癱在木臺上,渾身濕淋淋的,蔫蔫地喘着氣,看起來累得不輕。

容不漁愣了一下,才道:“你們去哪裏了,怎麽搞成這樣?”

他将幹巾遞給兩人:“快擦一擦。”

二七坐起來,癟着嘴接過幹巾擦了兩下頭發,突然感覺一陣委屈,猛地撲到容不漁懷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容不漁:“……”

二七渾身都是水,只是一抱便将容不漁白衫給浸濕了,偏偏他還在不顧臉面地嚎啕大哭,眼淚嘩嘩流了滿臉。

容不漁反手将肩上的白鶴紋紅袍扔到了一旁的秋千椅上,無奈撫了撫二七濕漉漉的腦袋,道:“怎麽了這是,別哭了。”

二七哭得說不出話來,容不漁只好問時塵。

時塵歇了一會已緩過氣來,他擦了擦頭發,郁悶道:“剛才有只鹿把二七的紅薯幹搶走了,他氣得要去追,腳下沒踩穩掉到了坑裏……”

容不漁蹙眉:“那也不至于哭成這樣?他傷着了?”

他低頭去查看二七身上,卻沒發現有什麽傷口。

時塵撇嘴:“那坑不深,只是沾了些水沒什麽大礙,就是那鹿真是太讨厭了……”

二七追上去時氣急沒看路,直接掉到了坑裏,掙紮了半天也沒爬出來,而那只被他追趕的鹿不知道為何卻颠颠跑了回來。

二七扒着水坑邊緣,瞧見那鹿,立刻怒道:“快把吃的還給我!”

那鹿睜着濕漉漉的眼睛,茫然無辜地看着他。

二七:“傻鹿,傻鹿!我抓到你一定烤了你吃!”

鹿叼着一捆紅薯幹,聞言一歪頭,接着身形微閃,一個身着白梅紋的男人出現在原地,嘴裏還叼着紅薯幹的繩。

二七吓了一跳,但是瞧見紅薯幹,立刻又強迫自己堅強起來,只是說話已帶了些哭腔。

“還給我……”

男人叼着繩子,突然嘻嘻一笑:“你抓到我,我就還給你。”

說完,再次變回鹿拔腿便跑。

二七慘叫一聲,化憤怒為力量,掙紮着從坑裏爬出來,再次追了上去。

而此時時塵也已追了上來,他瞧見不遠處的鹿,立刻大叫一聲:“等等!”

他正要去追,腳下一個不穩,直直踩空摔到了坑裏。

二七将時塵拉上來,急急道:“你去那邊,我去這邊,包圍他!”

時塵摔得頭暈眼花,茫然點點頭。

兩人分開,飛快跑了幾步,接着雙雙又掉到了坑裏。

好不容易爬起來,沒走幾步,又掉了進去。

自那之後,兩個少年追逐着一只鹿,開始了走五步掉一坑的悲慘之路,不過片刻,他們整個人都摔懵了。

直到最後,那鹿大概是膩了,撒着蹄子飛奔而去,只留下一句。

“哈哈哈還從沒有人抓到過我,要想拿回吃的,就再來追啊!”

時塵說完,也有些委屈:“好倒黴啊,不是說坑很少嗎?怎麽到我們兩個就走幾步就一個坑呢?”

二七哭得更大聲了。

容不漁無可奈何,二七平日裏瞧着十分懂事,怎麽一遇着了吃的就變成這副小孩子模樣?

他不好說重話,只好安撫:“別哭了,不就是紅薯幹嗎,再讓時塵做一些不就成了嗎?”

二七抽噎:“可是……那是我的。”

容不漁沉默了一下,心道這孩子這般護食嗎?

時塵走過來,拍了拍二七的後背,道:“好啦好啦,就那一點,也不怎麽好吃,我燒蘑菇湯給你喝好不好?”

二七悶聲道:“有紅薯幹我也有蘑菇湯喝。”

言下之意,還是放不下那平白丢掉的吃食。

時塵無語:“你到底喝不喝?”

二七點點頭:“我餓。”

時塵瞪他一眼:“等着。”

他跑去了小廚房,開始點火燒湯。

二七又抽抽噎噎在容不漁懷裏蹭了一會,才雙眼通紅地坐了起來。

容不漁擦了擦他的眼淚,道:“那只鹿真是妖修?”

二七點點頭:“會變人的。”

猶襄皺眉:“不可能啊,我方才瞧着他身上沒有絲毫妖氣,怎麽可能是妖修?”

二七被質疑本能有些不開心,他瞪了猶襄一眼:“還會說話的!”

容不漁怕二七再觸及傷心事,忙安撫地拍了拍他的頭,對猶襄道:“指不定是有什麽遮掩妖息的靈器,若是下回他再來我幫你捉住他。”

二七連忙點頭:“烤鹿腿。”

容不漁無奈:“妖修不能吃啊。”

二七頓時失望至極。

猶襄瞧着遠處的波光粼粼,不知想到了什麽,對容不漁道:“那妖修似有些奇怪。”

容不漁:“怎麽說?”

猶襄道:“氣運太高了。”

容不漁蹙眉。

氣運盛衰為生而注定,就如同容不漁,自小便氣運薄弱,是多災多難一生坎坷的命格,就算修為再高依然敵不過天生的命數。

猶襄道:“氣運極盛或極弱之人十分罕見,而那只鹿,似乎氣運極高。”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和你完全相反。”

容不漁:“……”

猶襄道:“所以當他的性命受到威脅時,作為天道寵兒,就算不去閃躲,自然也會有天降阻礙來保護他的安全。”

所以方才時塵和二七去追他時,才會憑空出現那麽多水坑,一踩一個準。

容不漁看了看還在抽噎的二七,無奈嘆了一口氣,道:“聽到了嗎?下回別再去主動找罪受了。”

二七還在惦記他的吃的,癟了癟嘴不知有沒有聽到心裏去。

很快,時塵燒好了湯,為了安慰二七還煮了幾塊紅薯。

容不漁和猶襄不必進食,兩個少年便在廚房外的窗旁吃。

二七喜歡将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吃,呼嚕嚕喝完了一海碗的湯,正要去拿煮紅薯,從窗外突然彈出來一根紅繩,蟲子似的一把将紅薯捆成一堆,倏地不見了。

二七:“……”

時塵:“……”

容不漁正在喝酒,卻聽到房內驟然發出一聲二七的哭喊,吓得他酒灑了一手。

二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直接爆哭出聲,險些把自己給抽過去。

而那只鹿叼着滾燙的紅薯,回頭沖他們叫了一聲,拔腿就跑。

二七聲音發抖:“追……追啊!”

時塵連忙抱住二七要破窗而去的腰:“二七!二七!七哥七哥!我叫你哥!冷靜冷靜啊,你跑不過他的!”

二七幾乎破了音:“我要同他同歸于盡!”

他掙紮着想要沖出去,猶襄卻是将窗戶一關,淡淡道:“別着急,容不漁出去了。”

二七和時塵一愣,立刻跑到了船外的木臺上急忙往外看去。

那只鹿正撒開蹄子往遠處狂奔,容不漁不知何時已下了船,不緊不慢地跟在它身後,也不着急去追趕,瞧着倒像是在散步。

鹿跑了一會,回頭一瞧,遠遠看見一個白衣男人朝他走來,哼笑一聲。

他似乎十分得意自己的氣運,看着又有人來送死,倒也不慌忙跑了,反而有些看好戲地等在原地,看着那白衣男人如何倒黴。

容不漁一步步往前走去,瞧見鹿竟然停在原地不走了,許是猜出了他的心思,輕輕一笑。

容不漁越走越近,而那鹿也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因為容不漁腳下根本就沒有踩到水面,而是懸空三寸之處,一步步緩慢走過來。

那鹿渾身一顫,梅枝似的角也一抖,本能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危險,他來不及思考,轉身便要撒蹄子狂奔。

下一瞬,容不漁倏地出現在他身旁,伸出修長五指,一把抓住了那鹿的角。

鹿頓時逃跑不能。

容不漁輕輕一笑,道:“你之前說什麽來着?”

“沒人能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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