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荏苒時光
容不漁恍惚間覺得自己做了個極長的夢, 夢中四周一片詭異的黑暗,無數聲音灌入他耳畔, 忽然,一道極其清越的聲音宛如破開層層迷障,猛地将他喚醒。
“徒兒, 衆生皆苦,你要時刻心懷慈悲啊。”
容不漁猛地倒吸一口氣, 徹底清醒了。
他急喘了幾口氣, 才感覺自己心口的狂跳緩慢安穩了下來。
直到這時,容不漁才後知後覺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個人懷裏。
不必多想,敢這麽正大光明抱他睡覺的,除了九重葛,別無他人。
嗅到周遭淡淡的三角梅香,渾身發抖的容不漁竟然意外地沒有将大逆不道的九重葛給踹下去,而是不安地往他溫暖的懷中縮了縮。
“好暖啊。”容不漁喃喃道。
九重葛一向淺眠,察覺到容不漁已經清醒他便已經做好了被踹下床的準備, 誰知容不漁竟然一反常态沒有踹他,還在他懷裏蹭了蹭。
九重葛愣了半天, 心才後知後覺地狂跳起來。
容不漁輕喃一聲:“吵。”
九重葛嘗試着将他抱得緊了些, 察覺到容不漁罕見的不安和恐慌,他小聲道:“別怕。”
容不漁沒有反駁,手試探着反手抱住了九重葛。
九重葛再次受寵若驚,心跳得更快了。
容不漁本來只是想安安靜靜地躲一會,被九重葛這仿佛敲鼓似的心跳聲吵得也沒了興致, 不耐煩地推了推他。
“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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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葛只好不舍地放開他。
容不漁蜷縮着,含糊道:“我們現在到哪裏了?”
九重葛道:“天亮後便能到泠南迷障林了。”
“迷障?”
“嗯,末行之日開始時出現的,到時候務必當心,若是被那迷障引出了心魔怕是再也出不來了。”九重葛草草解釋了一番,才遲疑着道,“過了迷障林便是泠南了,花對玉她……”
容不漁搖頭:“我不打算見她,将我的眼睛醫治好,再把那傀儡身上的妖丹拆分開來我們便走。”
九重葛點點頭,但是還是本能覺得事情恐怕是沒那麽順利。
他偏頭看着容不漁空洞的眸子,心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又疼又麻,半晌才試探着道:“哥,你離開五華城那幾年,便是在三石鎮嗎?”
聽到這個名字,容不漁身體微微發抖,他背對着九重葛,沉默了一會,才輕輕“嗯”了一聲。
“君上當年,有為難你嗎?”
容不漁沒說話。
九重葛道:“當年你擅自将我們放走,我只聽禾沉說君上一時氣急想要将你變成鬼厭,但是好像并未成功。”
容不漁一動不動,半天才輕聲道:“他心軟了。”
九重葛微不可查嘆了一口氣,不過仔細想想也對,容陵那麽疼他,就算是氣瘋了也不會對親生兒子下手。
容不漁似乎不想談這個,他轉頭道:“問猶襄,酒買來了嗎?”
九重葛眉頭一皺:“都說了你現在不能飲酒……”
容不漁眼神放空,理都不理他。
九重葛羅裏吧嗦一大堆,容不漁左耳進右耳出,末了道:“去吧。”
九重葛遲疑了半天,見他滿臉迷茫之色,才嘆了一口氣,出去拿了一壇酒進來。
“只能喝半杯,你現在靈力盡失,恐怕極其容易醉。”
容不漁就當自己有瞎又聾,摸索着将酒壇奪了過來,直接湊到唇邊飲了一口,酒漬從他唇角溢出,緩慢順着脖頸滑入衣襟中。
九重葛見他喝了一口,就要去奪,容不漁卻将酒壇直接抱在了懷裏,杜絕了九重葛搶奪過去的可能。
九重葛哭笑不得:“你還是個孩子嗎?”
這護酒怎麽比二七護食還要厲害?
容不漁心情不佳,臉上沒了平日的笑意,冷淡道:“別奪我的酒,要不然就給我滾下車。”
九重葛只好噤聲。
容不漁拎着酒壇又是幾口酒飲下,九重葛見他有些不要命的喝法,想勸又怕他發怒,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看着。
直到一整壇酒飲下,容不漁才将酒壇扔在一旁,眼眸因浮現的水霧而越發顯得迷茫。
容不漁不知有沒有喝醉,坐在榻上十分安靜乖順,九重葛試探着道:“哥?”
容不漁眼眸轉了轉,一言不發地躺回了榻上,将被子勾着蓋在身上,似乎打算睡覺。
九重葛嘆了一口氣,給他掖了掖被子正要離開,卻恍惚聽到被子中的容不漁在喃喃着什麽。
他湊上前,輕輕掀開被子一角。
容不漁蜷縮着身體,兩只手胡亂攪纏在一起,眸子緊閉,嘴中含糊着喃喃着。
九重葛又湊近了些,才聽出來他在說什麽。
“睡一覺,師父就會回來了。”
九重葛一愣,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好在容不漁喝醉了,只會安分地躺着小聲嘀咕着,不哭不鬧不撒潑,十分清淨。
馬車悠悠前行着,荒原的枯樹越來越多,直到天邊破曉時,已經駛進了一片宛如蜃景的密林中。
周遭參天大樹茂密得遮天蔽日,絲絲縷縷的霧氣像是雲霧緩慢地移動着,像是要吞噬人的野獸。
猶襄看了一眼,才對衆人道:“前方是迷障林,保持靈臺清醒,不要輕易入了障。”
九重葛将睡得不省人事的容不漁輕輕喚醒,不等容不漁起床發作,直接道:“我們到了迷障林。”
容不漁翻了個身,含糊道:“我再睡一會。”
九重葛哭笑不得,道:“你入了障可沒人能救你。”
容不漁這才不情不願地張開眼睛。
九重葛道:“以防萬一,我給你一道靈力護體吧。”
容不漁皺眉:“我不要鬼厭的靈力。”
九重葛渾身一僵,神色也黯然了下去。
容不漁話說出去了,才察覺到有些過分,他似乎察覺出了九重葛身上的郁色,糾結半天才不耐煩道:“給我。”
九重葛眼睛一亮,眸子這才彎了起來。
他正要伸手将靈力點在容不漁眉心,餘光掃到容不漁濕潤的唇,突然心頭一緊。
容不漁左等右等沒有等到九重葛的靈力,想要開口詢問,突然感覺一股熟悉的氣息朝自己靠了過來。
是要給靈力?
容不漁沒有多想,輕輕眨了眨眼睛,等着九重葛動手。
誰知九重葛輕輕伸出手,在容不漁臉側輕輕撫了撫,湊到他耳畔沉聲道:“你經脈紊亂不适合直接打入靈力,我換個方法。”
容不漁疑惑地皺起眉,換個方法?
他還沒多問,便感覺一個溫軟的東西碰到了自己有些冰冷的唇,九重葛帶着些梅香的氣息萦繞在鼻間,讓容不漁直接呆住了。
直到九重葛緩慢撬開他的唇,将舌緩慢探了進去,輸送一道微弱的靈力過來時,容不漁才猛地瞳孔一縮,徹底反應了過來。
九重葛心在狂跳,将靈力輸送過去後竟然有些舍不得離開,反而壯着膽子在容不漁柔軟的唇上輕輕磨了磨。
容不漁回過神來,紅暈一直從臉頰紅到了耳後根,他直接伸手猛地揮出一掌,将九重葛直直推開。
他雖然得了一道靈力,但是打在九重葛心口時仍然只像是貓抓一樣,沒多少力道。
九重葛順勢退開,面不改色道:“好了。”
容不漁掩着唇,心口像是憋着一口氣卻不知要如何發出來,他急急喘息了半晌,才壓抑着怒氣,壓低聲音道:“九重葛,你不要命了嗎?”
九重葛都已離開了,容不漁卻不知為何,依然感覺唇上有股灼傷人的溫度,令他汗毛直立,渾身酥麻,說不上的感覺。
九重葛無辜道:“我是在幫哥哥。”
容不漁被氣得羽睫濕潤:“你……”
馬車輕動,窗戶外已經是層層疊疊的霧氣了,九重葛唯恐他把自己再氣哭,忙道:“斂神,我們進迷障林了。”
容不漁抖聲道:“你……你給我等着!”
明明方才那般強勢,容不漁一說這句話,九重葛立刻慫的躲在角落裏蹲着,不敢再說話了。
進了迷障林後,周圍緩慢冷了下來,窗棂處已經結了薄薄一層冰霜。
怕容不漁凍着,九重葛輕手輕腳走來,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他身上,容不漁聽聲辨位,一巴掌拍在九重葛手指上,冷冷道:“別碰我,一邊去!”
九重葛道:“披好,別凍着了。”
容不漁就算氣得再厲害,也不會委屈自己,冷着臉将袍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房中一陣沉默。
半個時辰後,馬車才緩慢出了迷障林,周遭霧氣也一點點散去。
九重葛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他怕容不漁秋後算賬,正要鬼鬼祟祟地出去,餘光卻掃見容不漁突然捂住了心口,緩慢彎下了腰。
“哥?”
九重葛吓了一跳,連忙奔過去将他扶住:“這是怎麽了?疼?”
迷障林同泠南的城界相連,馬車進到了城界中的一剎那,容不漁便感覺這段時日心口一直沒有動靜的劍意突然劇烈動了起來。
若是在之前,他還有靈力傍身時,能勉強撐得住這劇烈得令人抓狂的疼痛,但是這回他卻是一息都沒有撐得住。
劍意只一動,他渾身顫抖,直直倒下昏了過去。
耳畔恍惚傳來九重葛驚慌的叫聲,身體仿佛像是落入了水中,輕飄飄地毫無着力點。
四周一陣迷霧朝他籠罩而來,容不漁渾渾噩噩地想:哦,我是入障了。
***
再次醒來時,依然是少時的五華城。
容不漁站在院子的門前,只打開半扇門将頭伸出去,有些兇巴巴地道:“快出去,別再過來了。”
容陵的暗衛有些為難:“少爺,君上有令,定要帶他們過去。”
容不漁朝他們龇牙:“不去,他們不去!”
暗衛:“少爺……”
“再過來我就放狗咬你了啊!”容不漁說着,使勁一摔門,将暗衛擋在門外。
他将暗衛撅回去後,一轉身,姬奉歡不知何時出現臺階旁,正坐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自從容不漁将他們接到這處院落裏來之後,他們便一直沒有再被叫去容陵那裏的暗室中去受鬼厭靈力浸染,本來還以為是容陵憋了什麽後招,沒想到原來是這個小少爺暗中将人給怼回去了。
姬奉歡越看他越喜歡,眯着眸子道:“哥,咱們家又沒狗,怎麽咬人啊?”
容不漁走過去将他從地上拉起來朝着後院走去,道:“不怕,等開春了我們出去找一只靈獸過來養,他們要是再來就讓靈獸咬他們的腿。”
姬奉歡叫起哥來沒有絲毫心理負擔,笑眯眯地點頭:“好。”
容不漁原本只是随意那麽一說,并沒有放在心上。
過了些日子,姬奉歡便妄圖想要出城,連累着容不漁被罰了一遭。
容不漁對那段記憶已沒了多少印象,只記得自己是鬧着玩生了病,在床上躺了許久,直到開春後才能下床。
他剛從滿是藥味的房間走出,便聽到一聲靈獸的叫聲。
寬闊的院落中,幾個孩子在草地上坐着,似乎是在曬太陽,而禾沉不知從哪裏尋來了一直混體漆黑的靈獸,正拎着它的脖頸朝容不漁走來。
容不漁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禾沉滿臉冷漠,将靈獸遞到容不漁面前,冷聲道:“給你。”
容不漁茫然地接過,正要問什麽,禾沉卻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姬奉歡正在一旁和觀鶴對招,見狀吹了個口哨,道:“哥,這個靈獸養着好,到時候就能放它出去咬人了。”
巴掌大的靈獸茫然地睜着濕漉漉的眼睛,朝着容不漁“喵”的叫了聲,小奶音像是爪子撓在心上,癢癢的。
容不漁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般柔軟的靈獸,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将它抱在懷裏,眸子笑得都彎了起來。
一旁背對着他的禾沉不着痕跡松了一口氣。
容不漁道:“太軟了,這個要怎麽喂啊?”
姬奉歡将木劍扔在一旁,盤腿坐在一旁的草地上,道:“哥,先別想着怎麽喂他了,還是想想咱們這幾天吃什麽吧,現在府上什麽都沒了,大哥在外面打獵捉了幾只雁和兔子回來,但是也只夠我們吃一頓的。”
容不漁疑惑道:“沒吃的了?”
姬奉歡點頭。
一旁閉眸養神的觀鶴突然道:“一窮二白。”
容不漁愣了一下,道:“那就叫白窮吧。”
姬奉歡:“嗯?”
容不漁晃了晃懷裏已經睡過去的靈獸,笑道:“它的名字。”
衆人沉默了半天,懷疑容不漁有些眼瞎。
但是奈何他喜歡,幾個人只能這樣随他。
除了禾沉姬奉歡和觀鶴,便是剩下的兩個姊妹花。
她們一個名喚花泠,一個叫花對玉,兩人性子都有些膽怯,似乎極其怕容不漁。
容不漁還從來沒被人這麽怕過,瞧見她們眼中的恐懼,才試探着走了過去,學着姬奉歡的姿勢坐了下來,将白窮朝她們遞過去。
兩人茫然又懼怕地看着他。
容不漁小聲道:“你們摸摸看,很軟的。”
花泠曾經在陣法中被鬼厭的靈力浸染過一次,渾身上下瘦得可憐,臉色也有些慘白,瞧着極其孱弱。
她懼怕地看了容不漁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白窮頭上輕輕摸了一把,接着眸子微微亮了。
容不漁一笑:“軟吧?”
花泠見到他的笑容,心中懼怕消散不少,微微抿着唇點點頭,小聲“嗯”了一聲。
容不漁道:“別怕。”
花泠愣了一下,擡頭看他。
容不漁啓唇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笑得溫柔些:“不要害怕,有我在,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花泠呆呆看着他,一旁的花對玉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道:“姐,他姓容。”
花泠又立刻垂下了頭,不敢再說話了。
容不漁輕輕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強求,将白窮遞給她們玩,轉身跑到了姬奉歡身邊。
“你不要再想着跑出去啦。”容不漁苦口婆心地勸道,“外面那些都是鬼厭和活屍,若是被啃了可沒人救你。”
此言一出,衆人的眼神全都有些複雜,就連禾沉都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人,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他們竟然分不清楚。
容不漁被他們看的不明所以。
因為姬奉歡擅自逃到密林那回,容陵将城中巡邏之人又增添了許多,特別是在容不漁和他們所住的院子裏,連一只鳥都飛不進來。
姬奉歡禾沉和觀鶴在暗中似乎也商議了一番,約摸覺得容陵近期之內不會再對他們動手,便暫時打消了逃出去的念頭。
只是他們誰都沒想到,在那一處小小院落中,一住便是十年。
十年時間宛如彈指一揮間,轉瞬即逝,幾人已從半大的孩子,變成了俊美英氣的少年。
容不漁身形颀長,從房頂上一躍而下,白袍翻飛獵獵生風。
“我就算不用劍,你也照樣贏不了我。”
他笑吟吟說着,手中不知在哪裏摘來的花瓣,在半空中倏地灑開,片片飛花胡亂飛舞,腳尖輕輕點在花瓣上,借着花瓣着力點翩若驚鴻般再次飛躍上了半空。
姬奉歡早已落了地,看他滿臉風騷地在半空踩着花瓣飛來飛去,環着手臂似笑非笑道:“哥,你再說不肯握劍,大哥又要罵你了。”
容不漁聞言,腳下突然一個不穩,直直從空中摔了下來。
他慘叫一聲,在即将落地時被一雙手攔腰抱住,這才避免了摔個半殘的慘局。
容不漁驚魂未定,擡頭正要道謝,卻對上了禾沉滿目冷霜的眸子。
容不漁被吓了一跳,立刻從他懷裏跳下來,鹌鹑似的垂着頭:“大哥,你怎麽來了……不是在、後山練劍嗎?”
禾沉渾身氣勢不怒自威,自小沉着冷靜的不似凡人,讓人看着就想拜服。
而容不漁沒心沒肺,救了他們也沒有做什麽救命恩人的架子,反而不知道什麽時候容不漁都開始跟着姬奉歡一起大哥大哥地叫個不停了。
禾沉冷笑一聲,将手中長劍扔給他,冷冷道:“來,練劍。”
容不漁拔腿就跑,但是還沒跑兩步就被禾沉抓着領子給拎了回來。
容不漁胡亂撲騰,嘴裏嚷着:“我是少爺!我是少爺!”
姬奉歡坐在樹下笑得直打滾。
最後,容少爺握着重劍,和禾沉喂招……不,被禾沉當方面□□了半天才終于解脫。
容不漁渾身是汗,有氣無力地趴在禾沉背上不願意起來:“想洗澡。”
禾沉冷酷無情:“自己去。”
容不漁有些委屈:“可是我的腿好酸啊,走不動。”
禾沉道:“下回還偷懶嗎?”
容不漁從善如流:“再也不敢了。”
禾沉這才冷着臉把他抱去了後院沐浴的溫泉。
容不漁笑吟吟地伏在禾沉背上,開心地哼起了小曲。
這麽些年的相處,容不漁早已摸清了禾沉的性子,冷漠如冰,實則刀子嘴豆腐心,而且心中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子大義,有時候說教能将容不漁硬生生說睡着。
容不漁所住的院落同容陵的住處相隔甚遠,除了容不漁,禾沉幾人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容陵了,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因為兒子而打消了複仇的念頭,但是五華城中央的魔修塔卻是逐漸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令禾沉觀鶴忌憚不已。
姬奉歡好玩,爛泥扶不上牆,禾沉便強行扯着觀鶴同自己一起商議五華城蠢蠢欲動的魔修塔,成天想着如何拯救世界,除了練劍,很少帶容不漁玩。
容不漁沒有辦法,只好小大人似的帶着姬奉歡和姐妹花成天找樂子玩。
花泠不知是不是幼時被鬼厭靈力所傷,雖然已經長大成人,但是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有時容不漁靠近時,都能嗅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那仿佛是将死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腐朽又絕望的味道。
而一向活潑的花對玉也越來越沉默,看着花泠的眼中也全是悲傷之色。
容不漁正打算去看看花泠,一個暗衛突然從天而降,單膝點地道:“少爺,君上請您去一趟。”
容不漁長身玉立,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說的話可是當真?”
暗衛立刻道:“自是真的。”
在這十年中,曾有過一個暗衛假傳容陵的話引容不漁離開好方便對禾沉等人下手之事,好在他警覺,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自那之後,容不漁就更加小心了。
現在禾沉和觀鶴修為足以自保,容不漁也逐漸放松了警惕。
他瞥了暗衛一眼,才道:“我馬上過去。”
暗衛颔首稱是,轉身離開。
容不漁離開之後,姬奉歡才皺眉道:“他今晚還會回來嗎?”
禾沉道:“今日是他十八歲生辰,恐怕容陵會留他住一夜。”
衆人沉默。
容不漁跟着暗衛到了容陵的住處,才剛進去,便瞧見了坐在樹下煮茶的容陵。
這麽些年過去了,容陵分毫未變,眸子溫和地低垂着,骨節分明的手捏着茶杯抿了一口,姿态優雅仿佛一副精致的畫。
容不漁快跑了幾步走過去:“爹。”
容陵見到他,笑得更柔和了:“不漁,坐下。”
容不漁坐在容陵對面,端起早已倒好的茶抿了一口,入口後才發現那杯中竟然是酒。
容不漁頭一回碰酒,被辣得吐了吐舌頭,眼睛中也浮現了些許霧氣。
“爹,好辣啊。”
容陵開懷笑着:“不漁長大了。”
容不漁直接奪過來容陵手中的茶,品也不品一飲而盡,這才開口道:“我早就長大了,不要總是拿我當小孩子。”
容陵笑着揉了揉他的頭:“在那住得開心嗎?”
容不漁都搬出去十年了,這時容陵才問這句話,惹得容不漁險些翻了個白眼:“爹,這話你問晚了好些年了。”
容陵又道:“你還喜歡那些人嗎?”
容不漁一聽到他提禾沉幾人,皺着眉将杯子放了下來,悶聲道:“不是說好了你不再過問他們的事嗎?”
容陵嘆息:“才剛說你長大了,現在又耍小孩子脾氣。”
容不漁起身走了過來,蹲下來趴在容陵腿上,小聲撒嬌道:“我們會乖乖不胡亂惹事的,大哥……禾沉他們也沒了想要出去的打算,爹,爹爹,你就放過他們吧。”
容陵原本十分不滿自己的兒子喚一個正道修士大哥,但是見容不漁着實開心,只好随他去了。
他眸子柔和地看着容不漁不住在自己懷裏蹭,伸手輕輕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唉聲嘆氣道:“都多大了還撒嬌,你還是女孩子嗎?”
容不漁趴在他腿上仰着頭,眼巴巴看着他:“那撒嬌有用嗎?”
容陵無奈道:“特別有用。”
容不漁勾唇一笑:“對爹有用那不就得了。”
容陵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好伸手彈了彈他的眉心,笑道:“你啊,這性子也不知道随誰。”
容不漁嘻嘻笑着。
兩人又喝了一會茶,容陵讓人将茶具收下,道:“不漁,爹今日帶你出去走走。”
容不漁一愣,他自小到大從未出過五華城,容陵突然要帶他出去,他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本能的有些恐懼。
容陵見他沒回答,微微挑眉:“怎麽?不想出去?”
容不漁誠實地點點頭。
“為什麽?”
“不知道。”容不漁道,“就是感覺有點害怕。”
容陵笑道:“你是小時候被那些活屍給吓到了吧,沒事的,有爹在身邊你還怕什麽?”
容不漁仔細想了想,好像确實也對,便輕松了一口氣點點頭:“好的呀。”
容陵含笑看着他,輕聲道:“爹帶你去瞧瞧,真正的世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瓊瓊孑立鐵骨蒸蒸、平陸成江x3、阿啾。、月潭、燈流明晝驚枕眠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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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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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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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