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陳學晏因為沈寒山這麽一句話, 心裏的火氣再也憋不住,伸手直接打了過去。

可沈寒山能是那怕事的人麽,他這些日子欲求不滿得很, 正巧找不着練手的。

這會兒見陳學晏發瘋, 接過他的拳頭,一個過肩摔就把人“咚”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彎着腰子往他胳膊上一踩,臉上還露出點不屑的表情。

吊兒郎當地開口說了句:“幹什麽事兒之前都記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你也是三四十的人了,別他媽做那種給臉不要臉的傻逼。”

說完,直接寫了張支票放在他襯衣前胸的口袋裏。

兩人鬧出的動靜不小, 酒店的保安這會兒也聞聲趕了過來。

沈寒山退開兩步,蹲在地上扶起地上的人, 臉上還顯得挺純善,對着趕來的保安掏出幾百塊錢放他手上,笑着喊:“喲同志,這哥們兒好像喝多了, 剛才在這摔了一跤,我路過來吃飯正好瞧見, 你受累給喊個救護車呗。”

那保安黑燈瞎火的也沒看清這頭到底發生了什麽, 見沈寒山掏錢也不再多說話, 笑着回答:“當然當然,你們裏面請裏面請。”

沈寒山說完也不多廢話,直接帶着沈玉薇和吳思思進了店裏。

吳思思讓沈寒山過去點菜, 自己找了個靠窗的座位上坐下。

給對面的沈玉薇倒了杯茶,看着她問:“姐,你等會兒沒什麽事吧?如果沒什麽事就先在這裏休息休息,夏哥說他等會兒過來。”

沈玉薇聽見她的話,有些茫然地“啊”了一聲,擡起頭露出一點酒後懵懂的表情,輕聲道:“謝謝你啊思思。”

吳思思搖着頭笑笑,又從包裏拿出一盒醒酒的藥遞過去,小聲說:“醒酒的,寒山平時應酬不少,我偶爾會備上一些,吃一顆吧。”

沈玉薇“唔”了一聲接過那藥片,就着水喝下去。

沉默一會兒,低頭看着手裏的茶杯,突然說了句:“今天早上夏添跟我求婚了。”

吳思思手裏的動作有些驚訝地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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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這會兒沈寒山也點完了菜回來,坐到她邊上,看見她的表情,親了一口問:“怎麽的,被你男人點菜的帥氣給吓着了?”

吳思思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輕聲告訴他:“今天早上夏哥跟玉薇姐求婚啦。”

沈寒山兩眼一亮,連忙看向沈玉薇,一臉得意洋洋地問:“我去,沈局長你行啊,就這麽會兒功夫人家夏大教授就跟你求婚了?”

沈玉薇這會兒雖然吃了藥,但藥效一時還沒上來,腦子還迷糊着。

臉上露出一點糾結的表情,看上去還挺天真,盯着自家老弟的臉,不高興地皺着眉頭道:“我還沒答應呢。”

沈寒山于是也立馬笑着點頭附和:“那是那是,咱沈局長多優秀一人民公仆啊,思想覺悟高深,個人能力拔群,再怎麽也不能就這麽随便地嫁了不是。”

沈玉薇沒聽出沈寒山話裏的揶揄,還在那唉聲嘆氣着:“方婕對夏添…好像…有些反感…”

沈寒山聽見這話,也沒覺得多意外。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兒麽。

方婕這妮子又不像方倩那麽成熟,也沒見過夏添幫她媽說話的英勇時刻,天性裏還帶着點村口老王的傻氣。

加上現在正值叛逆的年紀,能一下子同意夏添這麽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當自己後爹,那才是叫稀奇呢。

沈寒山于是挑了挑眉,輕咳一聲問:“那你自己什麽意思啊?我是說…你…個人覺得夏添怎麽樣?你兩那個了沒啊?和諧不?”

吳思思聽見他的話,連忙“啧”了一聲推推他的胳膊,輕聲喊:“你正經點兒!”

沈寒山覺得自己挺冤枉。

一說你一三十來歲的女人,二婚對象不考慮這些現實的東西,難道還考慮人家初戀的屁股上有幾顆痣麽!

沈玉薇聽見他的話,竟然也難得的沒有生氣,反而臉上微微一紅,小聲回答:“挺…挺好的啊。”

這下倒是輪到吳思思驚訝了。

畢竟她眼裏的沈玉薇平日裏可是雷厲風行慣了的人。

就算輕言細語地說話,但也少有這樣小女人的表情,看着旁邊的沈寒山小聲感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玉薇姐這種表情呢。”

沈寒山砸吧砸吧嘴也覺得新鮮,笑着說:“那就成,咱喜歡就成。孩子那邊的事兒我幫你。對了明天正好周末,我和思思喊上夏添,幹脆帶方婕方倩上公園玩兒一圈,這大人和孩子的感情啊,慢慢培養培養就出來了。”

他這話說的漂亮,其實就是想着自己有些日子沒和吳思思約會,想趁機找個時間兩人出去透透氣。

沈玉薇低頭應着,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放心上,趴在桌上嘴裏小聲嘟囔了一陣,閉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

夏添過來的時候,沈玉薇還真就那麽睡着了,臉上泛着淡淡的紅,看着跟個二十多歲的姑娘似的水靈。

夏添于是輕輕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将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把她落在桌上的頭發撩到耳朵後面,擡頭看着對面吃菜的兩個人,輕咳一聲,小聲道:“謝謝了啊。”

沈寒山覺得有意思,拍着胸脯一臉得意地回他:“謝啥啊,這我姐,我還能不護着點啊?”

夏添聽見沈寒山的聲音,連忙伸着手指“噓”了一聲:“你小聲點兒,別吵醒她啊。”

話音剛落,沈玉薇的眼睛就睜開了。

沈寒山坐在原地,臉上露出一點尴尬的表情。

沈玉薇這會兒藥效上來,腦子倒是清明了許多,看着眼前的夏添,抿着嘴問了句:“你…你怎麽過來了?”

夏添拉着她的手,覺得有點涼,連忙放在自己的懷裏暖着,看着她回答:“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都說了平時不要喝酒,你怎麽就是不聽。”

沈寒山看着眼前兩人,身上的雞皮疙瘩那是一層接着一層的前赴後繼。

偏頭撓着吳思思的手心,擠眉弄眼地偷偷笑話:“吳主任你看吧,你還說我平時肉麻,這些中年朋友談戀愛更加可怕。”

吳思思被他的話逗得捂嘴輕笑一聲,而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沈玉薇卻像是已經聽見他的話了。

站起來一臉輕松地說:“好了好了,中年朋友就不在這裏礙眼了,祝你們青年朋友繼續肉麻,争取膩出新高度啊。”

夏添于是也跟着站了起來,抓着沈玉薇的手還是沒放開,握得死死的,點點頭表示:“嗯,青年朋友再見。”

沈寒山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指着店門的方向,扯着嘴角道:“夏幹部這是被我姐帶壞了吧?他以前不這樣兒的吧?”

吳思思從之前的驚訝裏回過神來,“噗嗤”笑了一聲,用筷子夾了一根大蔥塞他嘴裏,一臉笑意地回答:“吃你的吧,就你話多。”

第二天周末,沈寒山起了個早,還真喊着夏添,把方倩方婕倆丫頭帶游樂園玩兒去了。

吳思思也沒反對,一早就把水果零食什麽都準備好,她這段日子受了梁主任的影響,覺得外頭買的東西不幹淨,一身武裝,看上去就跟個要去郊游的小學生似的。

方倩看見自家小舅媽的樣子,偏頭又看了看自家大褲衩子、人字拖的小舅舅,雖然看着也還是帥,但總讓人有種夢幻離奇的感覺。

臉上露出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拍着沈寒山的肩膀,一臉痛心疾首道:“哎,小舅媽這麽好的女人怎麽就落到了小舅舅你的手裏,午夜夢回你難道不會良心不安嗎。”

沈寒山冷笑一聲,露出一副超然世外的表情。

老神在在地回答:“不好意思啊胡方倩小同志,你小舅我覺悟高深,一早就把良心捐給聯合國扶貧了。你看那些天上飛的牛,都是你小舅我大大的良心。再說了,老子憑本事拱的白菜,壓根不需要良心。”

方倩覺得這話她沒法接。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她的這位小舅壓根就不是那種要臉的人。

對待他這樣的人,你要不甘拜下風,要不就是比他更不要臉,而在不要臉這方面,顯然她的造詣是不夠深的。

方婕倒是難得一路沉默着。

打從一開始看見副駕上的夏添,她臉上就沒怎麽笑過,露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深刻神情,正襟危坐地看着窗外,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去炸碉堡呢。

不過,無論一路上怎麽故作嚴肅,從心理上而言,她到底還只是個孩子。

在游樂園玩上一圈,臉上慢慢就恢複了平時笑嘻嘻的模樣,左手抓着糖葫蘆右手拿着吳思思準備的哈密瓜,跟個土地主似的,走路都帶着小風兒。

方倩從小就愛刺激,轉了一圈回來,突然一臉躍躍欲試地帶着幾個人來到一處鬼屋。

指着那外牆上廣告牌上的鬼臉大喊到:“小舅舅我們進去看這個吧!”

方婕平日裏就是個紙老虎,看見那鬼屋外面的打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小聲念叨着:“我…我可不是怕啊…我就是覺得…覺得這裏面肯定不好玩!那些東西醜死了!”

沈寒山見狀咧嘴一樂,心裏突然有了主意。

趕緊把方婕和夏添分在一組,自己和方倩分在後面一組。

推着夏添的胳膊一邊往前走,一邊悄悄地囑咐一句:“老夏同志,到你展現力量的時候了啊,記住,方婕要是怕,你就護着她,小丫頭在這種時候最容易和你産生依賴感,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夏添聽了他的話,立即一臉誠懇地點頭,沉聲回答一句:“你放心吧。”

沈寒山看見方婕一臉瑟瑟發抖跟着夏添進去的模樣,心裏一時自豪到不行。

他覺得這世上真真是再沒有比自己更加機制聰敏的人。

果然,不一會兒就聽裏面傳來方婕的尖叫聲。

此起彼伏,就跟殺豬似的慘絕人寰。

不一會兒,那尖叫聲消失,裏頭響起一陣小聲的音樂,聽不清調子,只覺得哀怨的很。

沈寒山和吳思思、方倩站在外頭,聽見裏頭的動靜彼此互相看看,“噗嗤”笑了一聲,露出一點不懷好意地笑容。

十幾分鐘後,方婕終于哭喪着臉從另一邊出口出來,眼睛紅得跟只兔子似的,後面還跟着一工作人員,臉上也是一副驚恐未定。

沈寒山看着他們的模樣心想:不至于吧,一個鬼屋能恐怖成這樣?

忍不住走上去問:“方婕,裏頭那麽可怕啊?”

方婕抹着眼淚往吳思思懷裏鑽,大喊到:“小舅媽,我再也不要進去了,太不友好了實在是太不又好了。”

吳思思拍着她的腦袋輕聲安慰:“好好好,不去了不去了,我們不去理那些不友好的鬼,他們都是大壞蛋,我們不喜歡他們!”

旁邊的工作人員聽見這話終于也忍不住說話了,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指着旁邊的夏添大聲地喊:“我們的工作人員不友好?這姑娘一嚎這位同志就伸手去捶他面前的鬼!一排十個鬼被他捶了八個!完了還他媽拿着鬼的叉子威脅其他鬼不許叫,讓他們挨個敬軍禮唱國歌,他真的不是來砸場子的嗎!”

沈寒山站在原地,兩眼一黑,心中憤憤不平地想:媽的,夏添這個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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