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排歌
“弦姑娘?弦月姑娘?”
耳邊突兀響起急促的呼喊将弦月從久遠的記憶裏喚醒,她恍然間回過神來,看到秦千妍正面帶焦急地搖晃着她的肩,口中一遍遍重複喊着她的名字。
“弦月姑娘。”瞧着雙目無神的弦月眼中漸漸恢複光彩,秦千妍暗暗松了口氣,輕聲問道:“姑娘可是哪裏不舒服。”
弦月笑着搖搖頭,“蒙千妍姑娘費心了,我沒事。”
“那便好,那便好。”秦千妍語調輕松起來,笑問道:“方才弦姑娘詢問競藝之事,可是對此事有何想法?”
“是。”弦月點點頭,回道:“我這裏正好有個戲班,自然想要前去試上一試。”
“如此,祝姑娘此行得償所願,”秦千妍抱拳拱手,呵呵笑着,“在下可要在京中等候姑娘佳音了。”
“好說好說。”像是被秦千妍的樂觀感染了似得,弦月面對她時一貫冷硬的語調此刻也不由暖上了三分,“承千妍姑娘吉言,若弦月僥幸得以入京,定要登門拜謝姑娘。”
“哈哈,這到不必,屆時只消打發人來告知在下一聲便足矣。”
“姑娘客氣了。”
秦千妍詢來馬匪的情況,弦月則偶然了解到些許競藝之事,兩人各取所需後又禮貌性的聊了幾句。這随意的閑聊內容雖乏善可陳,但交談之下兩人卻發現彼此間竟心意相通,大有相見恨晚之感,于是關系便越發親近起來。
……
不知聊了多久,秦千妍擡頭瞧見天色已微微發亮。她起身行至門前,将門往外一推,淡色的星夜下,廟裏衆人便見些許細小的雪花被寒風撩撥吹進,灑落一地淺白。
“雪停了。”秦千妍的話音兒裏帶着欣意,她轉過頭笑着朝弦月道:“這雪來的急,走的倒也一般急。”
弦月抱着身子點點頭,一宿過去後門外積雪落了厚厚一層,此時風從雪上刮過便帶着無盡的料峭冰冷,打着旋的從廟裏繞上一圈,凍得弦月直發顫。
“我知雪停了,所以可否先将廟門合上?”看着一身單衣的秦千妍迎風傲然而立,微眯着雙眼似是在享受着冬雪的洗禮一般,弦月哆哆嗦嗦的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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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風當頭,她可不打算放任這姑娘繼續自我陶醉下去。
“诶?嘿嘿。”雙頰微微泛上紅暈,秦千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月兒妹子安坐,我這就關,這就關。”
兩人先前閑談甚歡之時便以姐妹相稱,而後互相敘下年齒,卻是秦千妍比弦月年長一歲。
廟門重新關好,弦月也站起身來,立在原地跺了跺腳驅散身上的寒意,她問秦千妍道:“雪既止,秦姐姐是否要啓程了。”
“這是自然。”夜來避雪,偶遇佳友,當是人生樂事,只是自家身上背負有職責,秦千妍還不至于分不出主次。
“秦姐姐要去剿匪,弦月也要為入京競藝多做準備。”她轉過頭望着餘燼尚存的火堆旁仍在安睡的孩子們,“這些孩子就拜托姐姐了。”
“月兒妹子盡管放心。”正在穿戴衣甲的秦千妍聽到弦月這微顯惆悵之情的囑托,将手中提起的長/槍往身後一負,抱拳肅然道:“但凡這群娃娃少上半根頭發,妹子你便到京師來問我秦千妍的罪。”
弦月掩唇輕笑,眉眼都似彎成了一道月牙。
明眼瞧出對方的戲谑,秦千妍這下子急了,“月兒妹子,你別不信啊,你大可以去京師問問,誰不知道我秦千妍是一言九鼎,驷馬難追。”
“嗯嗯,我信,我真信。”弦月笑意不減,連連贊同。
“唉~”不知該作何解釋的秦千妍委屈地悠嘆一聲。
弦月不欲因玩笑之言耽誤了她剿匪的正事,寬慰道:“秦姐姐莫要多想了,弦月若是不信,何敢将他們托付與你。”
秦千妍垂着頭,雙手托起銀盔穩穩戴好,廟外微瀾的晨光透過窗紙打在盔檐上将她大半的容顏隐沒在陰影之中。
“嗯。”她聲音有些低落的道。
“秦姐姐。”像是根本沒聽出秦千妍話語中的失落,弦月笑道:“不論弦月此行成功與否,都會帶着戲班進京,為姐姐演一臺,如何?”
“嗯!”一句話,秦千妍瞬間神采飛揚起來,“月兒妹子可不要食言!”
“自然,秦姐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山下的村子裏問問,我弦月何時有過說話不算的。”弦月調皮地眨眨眼,這話顯然正是調侃先前秦千妍的那句保證。
秦千妍的性格直來直去,郁愁來得快去得也快。弦月知她最是喜歡聽戲,彼時還是借此才會與愛答不理的自己一一攀談,而今依然是借此将她從寡歡裏領了出來。
“好,妹子這一言足抵千金,哈哈!”秦千妍朗聲大笑。
見一衆手下也已收拾妥當,秦千妍留下一人看顧随弦月而來的村中幼童,以等候大部隊前來接應,自己則牽過寶馬坐騎,朝弦月笑言:“月兒妹子,你我就此別過,來日方長,下次再見,在下定于京中設宴以待妹子。”
“多謝。”弦月抱拳回禮,未做長言,只這兩字已是飽含無盡情愫。
站在廟門外的官路上,目送着秦千妍翻身上馬,帶着十幾名随從縱馬揚鞭而去的身影漸漸模糊,弦月伸了個懶腰便要往回走,餘光卻忽然瞥見遠處秦千妍似是勒馬停了下來。
“秦姐姐可還有事?”弦月疑惑中高聲喊道。
“嗯。”她遠遠的朝着廟門方向望了一眼,躊躇片刻,頗有些欲言又止之意。
“秦姐姐?”
“無事。”秦千妍同樣喊道:“月兒妹子,莫要忘記,來京師尋我。”
言罷,不等弦月作答,秦千妍一抽手中纖細馬鞭,馬兒登時帶着她疾行而去,一衆随從緊緊跟随其後,剎那間,天地複歸一片蒼茫,雪色灼灼,弦月已看不見這一行人的蹤跡了。
“咦?”弦月一邊往回走一邊喃喃自語,“她到底想說什麽啊。”
轉回廟內,她見弦桐仍在原地端坐,便起步走了過去。整整一夜,直到此時她才愕然發覺,弦桐自坐下後,好像從來就沒有動上一下。
還好秦千妍貪圖他的美色,以至于未曾注意到一度坐在她身邊的弦桐,身份可疑之處。
“弦桐,收拾一下,咱們也該走了。”她道。
“哦。”弦桐答應一聲後起身向門外走去,前去尋班裏那些還在後院馬車裏的夥伴過來幫忙。
“小白。”見弦桐自顧自地忙碌去了,弦月又喚過守在火堆邊的小白,囑咐道:“此地我等不宜久留,這群孩子便交給你了,看好他們,別磕着碰着,一路上多做注意,待将他們一一送至家中之後,你再來蕪城尋我。”
“是。”
……
五日後,晌午。
天高氣爽,秋雁南飛。
蕪城城外官道之上,十幾輛馬車徐徐并進,往城門方向駛來。
蕪城,世屬苄州,雖為邊城,但因其城外有一條大河,河中多産玉石,而素以富足聞名。蕪城雖非苄州首府,也非邊陲重鎮,可僅憑着産玉石這一點,便足以引得四方商賈彙聚而來。行商之人多了,城中百業俱興,但凡酒樓茶肆,舞坊歌臺,勾欄瓦舍,秦樓楚館,如此種種愉人之所,如雨後春筍般紛紛而起。數量多了自要拼質量,久而久之,使得諸般歌曲舞藝競相比高,連城中百姓的眼界都大展不少。
而今正趕上梨園競藝一事,滿城裏都是有關于此的種種傳聞轶事,熱鬧非凡。
蕪城既為繁華之地,十幾輛的馬車雖不常見,卻也算不得稀罕。因此弦月領着戲班進城之時并未招惹太多動靜,守門官驗過身份确認無誤後,便安然放了進去。
馬車緩緩停在城東南一處院落前,弦月引馬下車。
宅邸大門前此時正站着個年輕玄衣男子,觀此人,容貌俊朗,唇紅齒白,面相尚佳卻依稀能瞧出幾分似小白的眉眼。他腰間懸一柄長劍,明眼人瞧了便知,這劍正與小白所佩那柄湊做一對。
這人是小黑,被弦月許久以前便派來城中搜集各路消息的小白的孿生兄長。
“怎麽樣?”弦月東張西望的瞧來瞧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班主一路旅途勞頓,先進來歇息歇息吧。”沒有回答弦月的疑問,小黑回身推開正門,指揮着衆人将馬車順序而入。
“哦。”弦月也發現班裏衆人在趕路多日後已是疲累,于是點點頭,未做他言。只是怔怔望着衆人出來進去,沒個停息。
“班主可是乏了?”身邊忽然傳來一聲關切,弦月側頭,果然是同她一般無聊,只能在一旁圍觀的弦桐啊。
“唔,還好。”弦月含糊道。
“那,班主可要,聽曲?”領着弦月在正門石階前坐定,弦桐思索良久,發現自己除了會唱戲,似乎一無所長,無奈下只得如此問道。
“啊?”弦月一時恍惚,沒反應過來。
……
(外引衆上)
“紅杏深花,菖蒲淺芽。”
“春疇漸暖年華。”
“竹籬茅舍酒旗兒叉。”
“雨過炊煙一縷斜。”
……
晌午時分,蕪城東南一側,還未上牌匾的宅邸門前,忽而傳過一陣清吟。
婉轉酥軟的唱腔在初冬的微風裏慢慢飄散。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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