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節節高
“恩,這個三山班……”
小黑還欲再多解釋幾句時,弦月想都沒想,直接粗暴打斷。
“行了,三山班的事我來解決。”她瞪了小黑一眼,“你不是只要說一句話嗎,既然說完了,就趕緊睡覺,戲班的事不用你操心。”
“班……”
“搬什麽也不行。”
頂了小黑一句後,弦月索性直接伸出手往他眼前一遮,“閉眼,睡覺,”然後轉過頭又朝着仍在莫名發呆的弦桐喊道:“弦桐,去,把燈都吹了。”
被弦月這一嗓子喊得有點懵,弦桐迷迷糊糊的點點頭,下意識的往燭臺邊走去吹滅了火燭。
燭光熄滅,房間頓時暗了下來。
弦月悠悠嘆了口氣,她本不是專治的人,奈何這戲班裏的,一個個,怎麽就都這麽不聽話呢。
收回手,也沒去看小黑是否聽她的話閉上眼重新睡覺,弦月轉身走到弦桐身旁,輕輕推了他一下,低聲道:“我們走吧,別打擾小黑了,讓他安心睡會兒。”
“嗯。”
弦桐自是什麽都聽弦月的,何況她剛剛才着過一次急。而一想到方才她心疼焦急的模樣,弦桐就覺得自己的心底好像也有點疼,又有點酸。
從小黑屋裏出來,弦月擡頭瞧了眼天色。
“折騰了整整一宿。”她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可困死我了。”
“是。”随在弦月身後一道走出的弦桐轉過身輕輕關好房門,語氣中帶着些微埋怨:“所以班主該歇息了。”
弦月嘿然一笑,然而目光卻始終四處游移就是不肯正視弦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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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弦桐加重語氣再次重複一遍,“您該休息了。”
“恩恩,這就去。”弦月敷衍一句,腳下卻是半步未挪。
“班主……”
“知道啦,馬上,馬上就去哈。”
“……”
弦月遲遲不肯動身,弦桐無法,只能陪她一道立在院門前。方才入冬的寒夜裏,風一吹起,便像是有極其細小的冰碴劃過肌膚,清涼裏透着無盡森森冰冷。
之前一直為小黑的事着急,便沒顧上天黑夜冷,此時一閑下來,弦月頓時覺得這天到底是初冬的天了,可真冷。抱緊雙臂在原地跺了跺腳,她呵出一口涼氣,憂心忡忡地朝弦桐問道:“你說,小黑他,不會有事吧。”
“不會。”弦桐解下外衣披到冷得直發顫的弦月身上,“反倒是班主你,會先他一步染上風寒。”
“……”弦月哀怨地瞅了他一眼,“我這不也是擔心嗎。”
“大夫說了,小黑沒有傷到筋骨,并無大礙。”弦桐毫不留情的指出她的擔心純粹就是多餘,有這功夫還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
“是吧。”弦月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目光卻始終不離院門之外的小路盡頭,“小白怎麽還不回來。”她抱怨道。
“許是路遠。”
“哦。”披緊弦桐蓋在身上的外衣,弦月倚着門框緩緩坐到門檻上,她雙手抱膝縮成一個團擠在門邊,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瞧着弦桐,“好冷啊,有沒有聽起來能讓人暖和一些的曲子,你唱一段吧。”
“沒有。”弦桐生硬的拒絕道。
身為一塊木頭裏的神木,弦桐并非真的沒有一點知覺,只是他的感覺和人類不太相同,正如此刻将弦月的小臉都要凍得煞白的刺骨寒意,在他看來,不過像是清風拂面,溫潤宜人。可也正是因為他感覺不到,所以才會更加擔心弦月,擔心寒冷已到了弦月無法承受的地步。
“有的有的,你這麽厲害,肯定能想起來。”弦月這會兒是又困又冷,只能靠着和弦桐胡扯來強打精神,因着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睡着。
這麽冷的天,在外面睡覺簡直就是找死。
“想不起來。”弦桐蹲下身輕輕拉扯着弦月的衣袖,“班主,回去睡吧。”
弦月打了個哈欠,擡手揉揉眼,含糊道:“弦桐你唱一段,聽完我就回去,許多日未聽你為我唱曲了。”
有了弦月的承諾,弦桐這次是想都沒想,開嗓便清唱起來。
……
“轅門簫鼓啾,陣雲收。”
“君恩可借淮揚寇?”
“貂插首,玉垂腰,金佩肘。”
“馬敲金镫也秋風驟,展沙堤笑拂朝天袖。”
(合)
“但卷取江山獻君王,看玉京迎駕把笙歌奏。”
……
弦月到底是沒能撐住,弦桐這還沒唱到一半,她已歪着頭依靠在門邊沉沉睡去。
“班主……”見其入睡,弦桐搖搖弦月的肩膀,“回去睡。”
“嗯~”弦月迷迷怔怔的嘟囔一聲,緊閉着雙眼将頭埋的更低。
“班……”
弦桐又喚了幾聲,終究是得不到任何回應。
寒夜裏,月華如霜,冷風如梭。
眼瞧着弦月是真的睡着了,呼吸輕微,睡顏安穩,弦桐都有點不忍心叫醒她了。思及小白還未回來,小黑又重傷在身,弦桐心底一橫,伸手摟住弦月的腰肢,輕輕将她抱了起來。
然而令弦桐意外的是,抱在懷裏的弦月體重很輕,輕到讓他覺得有點不真實。
夜黑人靜,抱着弦月一路往她的住處走,弦桐感覺自己緊張的心砰砰亂跳到像是随時可能蹦出來。他低頭瞧了一眼,看到平素裏那個或嗔或癡或喜或怒,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此時就這麽安靜的躺在懷裏。
雖然弦月經常會牽着他的手四處亂逛,亦或是靠在他身邊靜靜的聽自己為她唱曲,但像此刻這般整個人都被他穩穩的抱在懷中,卻是生平以來的第一次。
第一次,那麽近。
……
弦月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依稀還記得自己應是在小黑門口等候小白回來,如何就回到卧房來了。
她搖搖頭,晃散腦中的疑惑,披衣起床,走到窗前。
支開軒窗,見午後迷離的冬陽從窗外廊前照進,映在窗邊架子上的木盆裏,水光如潋滟。她又取了一旁的方巾在水中浸濕,擰幹後敷在面上,冰涼刺骨的寒意侵滿全身,靈臺頓時為之一清。
“小白!”顧不上梳洗打扮,突然清醒過來的弦月只是用方巾抹了一把臉,草草地将散下來的碎發攏到腦後,便一邊穿着外衣一邊往房門口匆匆走去,一推門扉,她高聲朝門外喊道:“小白!小白!”
“小白還在小黑那裏,班主有什麽事可說與我聽。”
沒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弦月轉過頭,瞧見門邊那個在平日裏常是小白站着的位置,此時卻是正被手捧一卷戲本認真看着的弦桐占了。
“沒什麽。”看他不慌不忙的還有閑心讀戲詞,弦月心中不由得也慢下幾分,釋然道:“就是想問問小白,小黑恢複的可還好。既然她還沒回來,那我收拾一下,過去看看便是了。”
“哦。”弦桐點點頭,見她确實沒什麽事,又低頭接着讀他的書去了。
“……”
看弦桐這書讀的認真,如畫的眉眼裏神情專注,歲月靜好到似是無意降落凡塵的谪仙一般,弦月本意自然也是不想打擾他,只是……
徘徊良久,弦月還是輕輕喚了一聲。
“弦桐?”
“嗯?”弦桐茫然擡頭。
“那啥……”弦月搓搓手,不好意思的笑道:“你能幫我梳下頭發嗎,昨晚睡時未曾打散,這躺了一宿之後,好像都纏到一起了。”
“哦。”弦桐愣愣的答應一聲後,才意識到弦月竟是欲請他幫忙梳妝,頓時又重重點了點頭,“嗯!”
弦月笑了笑,将木梳放到弦桐手中,“将打結的發絲疏通就好,不會耽誤你看書的。”
“是。”
待弦月安坐鏡前後,弦桐一一取下別在她發間的簪釵,将糾結在一起的發絲打散為幾绺,提起其中一股,便要用木梳輕攏時,院外突然響起一陣亂人的聒噪。
打破眼前的寧靜。
“我的天,又怎麽了。”
弦月仰天哀鳴一聲,全然忘記身後還有人在給自己梳頭,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弦桐見此,來不及取下尚留在弦月發間的木梳,只得握着它一道追了出去。
“班主!大事不好啦!”
這一前一後的兩人剛邁出房門還沒來得及走上幾步,便見咋咋呼呼的小白當先一人跑進院來,片刻後,聞訊趕來的戲班衆人也陸陸續續到齊。
“說吧,這次又發生什麽事了。”被小白這一吓,弦月反而冷靜下來。
“嗯……”跑到弦月身前後,後知後覺的小白這才發現,院子裏的所有人好像都在看着自己,她悄悄吐舌,然後有點不自在地擡起頭對弦月解釋道:“是茶樓的人,他們把咱寄存在樓裏的行頭全運回來了。”
“茶樓把咱們班裏的東西都送回來了?”弦月皺着眉頭反問道。
“是。”小白一點頭,委屈道:“他們運來之後全堆在了大門口,那管事的還說,讓咱以後都別去茶樓了,他們小門小戶的,讓咱放他們一條生路,說是,三山班咱們惹得起,他們可惹不起。”
“什麽?”聽前半句時還一臉怒容的弦月到後半句卻是滿頭霧水,“三山班?那是什麽玩意兒?”
“班主。”取下挂在弦月發間的木梳後,弦桐在她身後牽了牽她的衣袖,“昨夜小黑不是與您說過嗎,三山班。”
“哦!”弦月一拍腦門,頓時怒意叢生,“欺負小黑的那群雜碎?!”
“是。”
“三山班!這次咱們新仇舊恨一塊算!”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怎麽越寫越長了呢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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