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出隊子
弦月将信紙來回讀了幾遍,除了那支不知道想表達些什麽的詞曲,未發現諸如暗語一類的密言。她又捏着信紙一角抖了抖,沒有夾層。舉起信紙借着月色透亮,沒有暗字。她把以前聽說過的能留下隐秘信息的方式都一一試驗了一遍,結果發現還是只有這麽幾句話。
“你家主人是誰啊,半夜三更的送來這麽一封信,什麽意思?”見信紙上是翻不出什麽花樣來了,弦月一扭頭,眯着雙眼,朝那送信的少年郎問道。
“這……”小厮打扮的清秀少年面露為難之色,“主人名諱小人不便多言,明日辰時弦班主只消到夏時樓一會,自然知曉。”
“嗯,我知道了。”弦月将信紙塞回信封,随手往弦桐懷裏一丢,笑道:“這麽晚了還要勞煩小兄弟跑這一趟,辛苦了,還請先回吧。”
“不妨事,信既已送到,小人這便回去複命了。”少年略一躬身,行過禮後轉身便要離開。
“小白,送送。”
“是。”
小白小跑幾步追上送信的少年後,被這人打擾而中斷了讨論的戲班衆人總算是看到正站在門外的自家班主,遂紛紛自發讓出了一條狹窄的過道出來。
弦月見此卻沒有上前,她站在門口向着衆人點點頭,柔聲道:“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忙了一晚,也都累了,快回去歇息,這有我和小白在就行了。”
“班主……”
有人剛要說話,弦月見勢擡手在半空中虛按了幾下,安慰道:“我知道大家也都很着急,但是一直在這裏站着也不是個辦法,聽話,都回去吧,明天再來看小黑也不遲啊。”
“哦。”
幾聲稀稀拉拉的應和響起後,心情低落的衆人在薮春和玉玲珑的帶領下,一邊低聲談論着一邊不情願地回了各自的院落。
衆人一散,小院馬上恢複了初冬夜晚應有的寧靜與清冷。
弦月用手背揉了揉倍感困倦的雙眼,又拍拍臉頰,強打起三分精神,邁步便要往小黑的卧房走去。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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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剛走了沒兩步,忽而察覺到身後似是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弦桐?”她回過頭,瞧見弦桐正跟在她身後,低頭看着自己方才扔給他的那封莫名其妙的書信。
“你還不回去歇息,跟着我做甚麽。”她問。
“班主,我不需要休息。”弦桐到底還是與弦月說出了這句話,誰讓她總是不記得,又或者說,不在乎呢。
無論他是不是人類,大概都不在乎吧。
“是哦,哈哈~”弦月尴尬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陪我一起去吧,真有什麽事情,你還能幫着我一點。”
“好。”
……
來到小黑卧房門外,弦月擡起手正要叩門,忽而想起小黑還在昏迷不醒,亟需靜養才是,擔心敲門的動靜吵到了他,已經快要觸到門的手又慢慢放了下來。
輕輕推了一下門扉,木門微微朝裏晃動半寸,原來這門是半掩着的,并未關緊。屋裏略顯單薄的燭光幽幽暗暗的飄忽搖曳,弦月透過門縫瞧見先前被請來的醫師正将手中墨筆與案上小硯一一放入木匣中。收拾完畢後,他揭起桌上的一方白紙,紙上隐約可見墨跡半幹的些許小字。只見他站起身,左手挎着木匣,右手拾着白紙,一步步往門口的方向走了過來。
弦月見此,領着弦桐往後退了幾步,以免靠門太近,再吓到了這夜半裏辛苦前來問診的大夫。
房門被從裏打開,年過半旬,須發皆白,又熬了半宿卻依然精神奕奕的醫師一眼便瞧見了立在房門一側的弦月二人。
他慢悠悠地邁過門檻,動作輕緩卻并不遲滞。出得門來,擡頭瞧了二人一眼,“兩位可是病人家屬?”他聲音有些喑啞的問道。
“是。”弦月應聲上前幾步。
“恩。”老醫師微一颔首,将手中拿着的那紙藥方遞到弦月面前,“小姑娘,按着紙上所述去給他取藥吧。”
“多謝。”弦月接過藥方,略略掃了一眼,見紙上所述都是些尋常得見的藥石,一度緊懸着的心落下大半,卻只是仍有些不放心的問道:“老先生,小黑他可是無甚大礙?”
“無礙無礙。”老醫師不甚在意的揮揮手,“小子機靈,挨打之時躲過了要害,看似兇險,實則受的都是些皮外傷,服下藥,将養些許時日便可痊愈。”
聽聞醫師所言,弦月喜上眉梢,俯身拱手道:“勞先生費心了。”
“無妨。”老醫師再次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病人既已瞧過,老朽也該走了。”
“先生慢走。”
左右都等不回小白,弦月只得随在老醫師身後跟着送了幾步。
“班主,我回來了。”
她這剛把人送至小院門口,門外倏忽閃出個人影來,正是不知送人送到何處去的小白。
“回來就回來,喊什麽,冒冒失失的。”弦月輕斥一句,自然并非她誠心想訓斥小白,只是怕她冒然沖撞了前來問診的老醫師。
老人家這麽大歲數了,還是小心為妙。
“哦。”小白撓撓頭,沖着門內兩人嘿然一笑。
“拿着藥方,給你哥提藥去。”弦月把寫着方子的薄紙往小白手裏一塞,又道:“先将老先生送回家中,然後再去取藥,放心,小黑沒事。”
“嗯!”
聽說哥哥沒事了,小白興奮地重重一點頭。收好藥方,她轉過身伸手扶住看起來似乎老邁的醫師。
“老先生,慢點,我扶着您。”
“不用。”
“用得用得,您可是我和哥哥的大恩人。”
“不用!”
“您慢點,小心地滑。”
“我說不用你扶!”
“……”
清冷的月光朦胧流連在石徑之上。
目送老醫師在小白死纏爛打的攙扶下緩緩行至漸遠,弦月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的搖了搖頭,回身進了屋。
……
屋中,燈臺上微弱火光幽曳的細燭燃盡大半,僅剩寸許。
弦月從櫃裏取出一支新燭點上,安在另一側的空燈臺上。
“怎麽樣了。”放罷燭臺,她輕聲問道。
話雖是問向先她一步進來的弦桐,可弦月的目光卻始終落在躺在床上半昏迷中的小黑身上。
弦桐聞聲,偏過頭望着弦月的側顏,推測道:“大概,快要醒了。”
“唔,醒了。”
話音剛落,弦月略帶驚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弦桐連忙轉回頭,果見先前還雙目緊閉的小黑正在慢慢睜開眼。
“班主……”一睜眼瞧見弦月立在床邊,他恍惚間有點不知所措。
“噓~”弦月輕噓出聲止住他的話,“先不要說話,你身子太弱,等好些了,等好些了再說。”
“嗯。”被弦月這一打岔,剛從昏睡中蘇醒還有點迷糊的小黑思緒已經徹底清醒,“戲班,大家怎麽樣了?”他問。
“都很好,你就別操心了。”弦月見他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忘念着班裏的事,心底既是為他不聽話偏要多言而氣惱,又是因他為了戲班重傷如此而感動,“不是說了嗎,不許再說話,會傷了元氣。”
她語中帶着些似是命令的口吻,可小黑自然知道口是心非的班主并非是真的在指責自己,而是明明心疼卻終究不好意思直率地說出關心的話。
“班主……”
“都告訴你不要再說了,不聽話是吧。”
沒等小黑說出第三個字,弦月幹脆直接打斷,不讓他說下去。
“班主……”
“你……”
看小黑這麽不聽話,弦月也有點不高興了。可這一次她還沒來得及止斷,反倒搶先被小黑截住話語。
“班主,我就說一句。”
他氣息微弱卻語速極快的說道,望向弦月的目光裏帶着懇求也帶着執拗。
“說說說,我不管了,行了吧。”
撂下這麽一句賭氣似的允諾,弦月氣呼呼的別過頭,不想再看見他。
誰知看不到小黑了,側過頭卻見弦桐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深沉模樣。
弦月頓覺郁悶無比。
一個個的,都這麽不讓人省心。
“呵呵~”瞧自家班主生氣都像個孩子似的,小黑低笑了一聲,接着虛弱道:“班主,勞您挂心了,我的身體什麽情況,我自己也清楚,想來并未傷筋動骨,不值得您這般氣着自己。”
“不是就一句嗎,說完了?”弦月依然偏着頭不看小黑,用氣鼓鼓的語調道:“再說了,誰為你跟自己生氣啊,你想多了。”
“呵呵~”
見小黑這般不愛惜自己,全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弦月真的有點生氣了。既然好好說話不聽,那她也不打算好好說了,“快點,你再不說,我要去睡覺了。”
他昏迷時,她想他趕緊醒過來,而今真如願,到希望他能趕快安睡休養。
“班主,昨夜來茶樓搗亂的是三山班的。”
小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他忍着一身傷痛也要堅持着朝弦月要來說這一句話的機會,自然不可能只是無事生非的招惹自家班主。
“好,三山班,我記住了。”弦月這次總算是轉回了頭,神色裏是掩不住的對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的破戲班的輕淡蔑視與深深憤怒。
作者有話要說:
弦桐表示正文裏找不到可以唱曲子的地方了_(:з」∠)_只好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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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攜酒同生上)
“玉人何處,玉人何處?”
“近墓西風老綠蕪。”
“《竹枝歌》唱的女郎蘇,杜鵑聲啼過錦江無。”
“一窖愁殘,三生夢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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