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一江風
記憶像斷裂的碎片般一幕幕從弦月的腦海中劃過,卻湊不成哪怕一個片段。
“昨日夜裏到底發生什麽了?”越是想不起來,她心裏便越發焦急。
“班主。”屋外忽而傳來小白的聲音。
聞聲,弦月披衣行至窗前。她探下身子将窗棂支開一道縫隙,微微眯起眼睛朝外看了看,見小白正立在房門前,“何事?”她問。
“班主。”聽到聲音自軒窗裏傳出,小白趕忙轉了個身往這邊行來,隔窗回道:“是秦千妍來了,她說有事要與班主商議,這會兒正在前院等着您呢。”
“她這踩點的能力可真是一絕。”拿起衣裙一一換上,弦月小聲嘟囔道:“不早不晚的,每次都是剛好在我醒的時候到,啧啧~”
與秦千妍相處多日,彼此間多了幾分熟絡,便會少上幾分拘謹。弦月急着出門去見她,也就沒太在意打扮。換了身清爽幹淨的裙裳,又匆匆洗漱一番,她随手從妝匣裏揀了根絲帶草草地将長發往腦後一束,走到門口扯過棉鬥篷披在身上,一邊低頭系着領結一邊推開房門。
“走。”她朝小白喊了一聲。
“哦。”小白點點頭,連忙跟上。
七轉八彎的繞到前院,果見堂下依舊是一身利落男裝的秦千妍正端坐在案邊細細飲茶。她今日未穿平素常着的那身書生襕衫,卻是換了一副閑庭貴公子的打扮。
弦月忽然想到,打從第一次見了這姑娘起,一直到今,好似就從未見過她穿女孩兒家的衣裳。
真是奇怪的愛好。
她心裏暗道一句,随即邁步拾階而上,笑道:“秦姐姐今日到訪,是要與弦月相商何事?”
看弦月到了,秦千妍将手中餘熱尚溫的茶盞放回案上。她擡眸瞧了弦月一眼,神色中略帶些凝重,“弦桐失蹤了,你知道嗎?”她道。
“剛剛收到消息。”雖不明白秦千妍為何總是對弦桐關注頗多,但與她接觸的日子長了,知她并無惡意,弦月便也不再把這事放在心上。
“那你知道這事是誰做的嗎?”秦千妍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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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逸?”弦月反問道。
因着思及弦桐本身體質特殊,一般的意外根本無法傷他分毫,且又不知饑餓、不懼寒暑、無痛無覺,所以弦月甫一得知此事後,并未顯得太過緊張。何況褚逸這人,脾氣秉性,秦千妍也都是知道的,此刻忽而提及此事,她反到有些迷糊了。
“四日前我從皇姐那裏得到一份情報。”想到弦月多半還不知曉,她解釋道:“棠國皇室內亂,有暗探來報,起因是有皇室子弟懷疑皇帝與朝堂百年來為外姓所挾制,動搖社稷。”
“啊?”弦月愣道:“這和弦桐失蹤有什麽關系嗎?”
“你看這個。”說着,秦千妍起身朝候立在門外的侍從吩咐道:“把東西拿進來。”
弦月好奇地向門口張望,只見那侍從捧着一柄細長窄小的木匣走了進來。
侍從将木匣奉到秦千妍面前,她伸手接過,打開匣蓋,從裏面取出一支卷軸,然後将其放在案上,緩緩展開。
卷軸漸漸鋪開,最初映入眼簾的是一頂金色小冠,描畫細膩精致,用筆着墨入微,想來應是一張技藝上乘的畫像。果不其然,待畫面完全顯現後,弦月瞧見上面所作的正是一幅年輕男子畫像,畫中之人身姿飄逸,容貌俊朗,衣飾繁美而華貴,氣質內斂而溫和。
“嗯……”弦月喃喃道:“就像是……”
“弦桐!”
她聲調陡然拔高,語氣中充滿着詫異與驚愕。
秦千妍贊同的點點頭,“這是棠國前代皇帝的畫像,據聞,此人生前雖貴為九五,卻癡迷于雕琢傀儡之流的末藝,繼位之後不久便因病而逝。原本這也無甚稀奇,但不知何時起棠國宮內開始傳出流言,說他們這位先帝并非暴病身亡,而是被歹人所害。”說到這,秦千妍忽而露出些怪異的神色,“但離奇之處卻在于,傳言中,害他之人并非是人,而是個他生前曾雕刻的傀儡,月兒妹妹,你說這天下當真有會自己到處活動的傀儡?”
弦月臉色微變,心“砰”地重重一跳。
未注意到弦月異樣的秦千妍無謂地攤了攤手,随口道:“怕不是他們棠國皇室的什麽龌龊事吧,到編出來這麽一個連三歲孩童都不相信的鬼話。而今內亂之時,卻又将這傀儡之辭搬了出來,也不知是真是假。”
弦月忽然感到內心一陣慌亂,便小心翼翼地問道:“秦姐姐,這畫像上的人,可是叫弦鳴?”
“是啊。”秦千妍奇道:“這人百年前便死了,月兒妹妹怎知道?”不等弦月回答,她又一拍長案,恍然道:“啊,原來妹妹是棠國人。”言罷,她又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倒是枉費我一番口舌,看來這樁秘辛,在你們那裏已是人盡皆知了。”
秦千妍之後又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麽,弦月已無心再聽。确認這人便是弦鳴以後,她的目光緊緊鎖向眼前的畫像,像是要将畫中之人的容貌一一刻畫進腦海。
“原來你與弦桐這般相像嗎,可為何我都不記得了?”她輕聲呢喃着,“呵,也是,一百年啊,忘了也是正常,倒是弦桐呢,明明只想繪制成畫,誰知卻是塊神木,自己便化作人形了,還與你如此……”
弦月一怔,忽而轉頭朝秦千妍急切道:“你今日前來,除了要說這宮闱秘史,可還有他事?”
“他事?”秦千妍微微轉念,倏而,她眼前一亮,“有的有的,我到忘記說了,弦桐失蹤以後我便着人前去探查,發現褚逸以及與他常有往來的一些棠國商人,一夜之間,竟全不見了。”
“還有呢?”是褚逸帶走了弦桐,這事弦月當然早已知曉。
“随即自然是命人去了這幾人名下的鋪子與宅院,好一番搜找,卻是尋到了這個。”秦千妍從袖中取出一張書信遞給弦月。
取出信紙,弦月大致讀了一遍,信中所述之事與秦千妍所言相近,只說宮內有變,要褚逸等人速速回京。
待弦月看過後,秦千妍又接着道:“他們走的匆忙,許多重要信件都沒來得及帶走或燒毀,這便是其中之一,想來褚逸得到消息的時間,也未比我皇姐早上多少。”
“也就是說,決賽之後,他們收到那邊傳來的消息,思及弦桐與弦鳴容貌相似,又與傳言相吻合,便将他也一起帶去了棠國?”弦月一面思索着,一面将此前褚逸送來的那封信拿給秦千妍看,“秦姐姐,你瞧這上面的居址,可曾搜探過?”
秦千妍探頭瞧了一眼,點了點頭。
“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逐漸理清了思緒,弦月發現自己還有一處疑惑,怎麽也解釋不清。
“什麽?”秦千妍問。
“弦桐從失蹤至今不過一夜而已,若非褚逸與我送來這封信,恐怕現在我還不知道,秦姐姐又是如何發現他不見,并懷疑甚至搜查到褚逸身上去的?”弦月自覺秦千妍不僅對弦桐關心的過分,而且對褚逸的關注也是不少。
“一夜?”似是聽到了什麽奇談一般,秦千妍瞪大了雙眼,一手指着弦月,一手掩唇,驚訝道:“你已足足睡了五日有餘,若非見你還有進氣,小白他們怕是已經要給你準備後事了。”
“啊?!”弦月一臉的不敢相信。
“你醒來之後未感覺到腹中饑餓嗎,這可是整整五日啊!”秦千妍用像是看着奇跡降臨一般的眼光望着弦月,“那天夜裏,弦桐以驚豔四方的演繹為十二月拔得頭籌以後,皇姐想要見一見他,便命我去後臺尋他前來,結果既未找見他,也未看到你。我只好又去找了小白,聽她說你醉的厲害,怎麽也喚不醒,而弦桐,他們也不知去了哪裏。”
“小白,我真的睡了五天?”聞言,弦月忙向小白求證。
“嗯。”小白恍惚道:“我們尋了一天都沒找到弦桐,班主您又怎麽也叫不醒,大家商量了一下後便去請了秦小姐來幫忙。”
“等等……”弦月突然出聲打斷小白,“剛才除了說我醉酒不醒,是不是還有一件事。”
一時間接收了太多消息,弦月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其他事?”秦千妍茫然道:“還有什麽事?”
“弦桐!”不知不覺間,弦月的語氣中已染上幾分愠怒:“他是不是登臺去唱戲了!”
“是。”小白與秦千妍異口同聲道。
“砰~”
弦月一拳捶在案上。
這毫無預兆的一砸,吓得小白和秦千妍兩人臉色煞白。
“小白!”她霍然而起,厲聲道:“馬上去找你哥,告訴他給我尋匹快馬!快!”
言罷,未等小白有所反應,弦月已疾步出了房門,往後院快步行去。
待弦月的身影都快要瞧不見了,小白這才醒悟,忙不疊的同樣飛奔離去。
“欸?”眨眼間,前廳裏只剩下秦千妍一人,她冥茫四顧半晌。
“來人,給本王備馬!”
作者有話要說:
弦桐小哥哥本書最後一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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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扶病旦上)
(旦)
“病迷厮。”
“為甚輕憔悴?”
“打不破愁魂謎。”
“夢初回,燕尾翻風,亂飒起湘簾翠。”
“春去偌多時,春去偌多時,花容只顧衰。”
“井梧聲刮的我心兒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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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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