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韓先生
程秋水很想再多看兩眼這個男人,但是燈光師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趙依然也立馬從洗手間追了出來。
她為了保命,只能盡快埋伏。
程秋水記得這個燈光師傅好像姓尹,迅速躲到他身後,弱弱地叫了一聲:“尹老師……”
“程秋水你這個小賤人你給我站住!”趙依然伸出一根手指顫巍巍指着程秋水。
“哎哎哎這還鬧着呢!”尹老師把趙依然截下來,往後推了推,“适可而止啊!”
“你們別信她的話,她就是一撒謊精!剛剛在裏頭還抽我來着!那嘚瑟樣子,可他媽兇神惡煞了!還裝小白兔。”
程秋水委屈地差點又要掉眼淚,帶着哭腔說:“尹老師,我沒有,剛才……”
她聲音說着說着就弱了下去,看着趙依然,一副想說不敢說的樣子。
尹老師小聲地對程秋水說:“沒事,你說,你在理,我們會幫你主持公道。”
程秋水手指伸到墨鏡裏面,擦了一顆眼淚:“剛才她在裏面,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把我吓壞了,我問她為什麽這樣做,她居然……”
“居然什麽?”
“居然說要我在這裏待不下去。”
程秋水哇的一下哭出聲。
尹老師眉頭一皺。
程秋水繼續訴苦:“雖然潑酸奶是我不對,但是趙小姐您可不可以不要這麽針對我了,我要是哪裏做的不好您可以跟我說,我盡量改還不行嗎?”
趙依然咬緊牙關:“程!秋!水!我!殺!了!你!”
她說完就提着包沖過來要打人。
尹老師攥着趙依然的胳膊:“趙小姐,這樣就過分了啊。”
兩人力道之争,僵持不下。
樓上陽臺突然竄出一個人頭來,見底下這情形吓了一跳,不過他視線搜尋了一圈,定格在旁邊安安靜靜站着地男人身上,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韓先生,可以了。”
韓先生!
程秋水望過去一眼,心頭一暖。
旁邊站着的男人聞言,終于有了動靜,他稍稍擡頭,看了一眼陽臺上站着的工作人員,點了一下頭,然後準備往樓梯上走。
韓先生臉轉過來的一瞬間,程秋水嘴巴張成O型,她推了一下墨鏡,眼珠子都要瞪出去了:“好帥。”
程秋水這句講得聲音不大,但是男人在路過她的時候鐵定是聽見了。
他不輕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隔着墨鏡,一個三秒鐘的對視。
清清淡淡的一雙眸子,甚至有些偏冷。五官俊美,眼睛裏泛出深秋微涼的肅殺之氣。輕輕一眼攀上她的臉,波瀾不驚。
好漂亮的一雙桃花眼。
這似有似無地一眼,在她的眸上一個游走,把程秋水的魂兒都勾得找不着北。
此時無聲勝有聲。
程秋水咽了幾下口水。
一個走神,沒發現前面的趙妖怪已經沖破防守,包包一下就砸過來,程秋水躲了一下,包包蹭到一點她的手臂。
下一秒,程秋水抱頭鼠竄:“夭壽啦!”
燈光師攥着趙依然的手臂把她拖遠了。
趙依然撂下一句:“我會為自己讨回公道的,程秋水,等着死吧你。”
程秋水眯着眼睛,雙手護在胸前點點頭,做了個口型:“那你可要抓緊時間咯,我很忙噠。”
“哼!”
程秋水做鬼臉:“略略略。”
趙依然不跟她耗着,撅着屁股去開車了。
她走了沒一會兒,黃止崖就下來了,拍拍程秋水的肩膀:“沒事吧你。”
程秋水冷靜下來,說了句:“沒事,走吧。”
她說完就要往樓上走。
黃止崖一個手臂把程秋水攔截下來:“先回去吧,這兒沒我們什麽事了?”
“不拍了?”
“趙依然都走了,你還要拍誰?”
程秋水想想,确實。
她和黃止崖是一個月前才來啓新實習的,基本就跟拍一些剛入行的小模特。
這些模特不需要太精致的包裝,正好作為實習攝影師也輪不到更好的工作平臺。
所以她就跟趙依然這種女人杠上了,她也不擡舉自己,總歸就是魚對魚蝦對蝦呗。
但是錯過這麽一個大帥哥,程秋水心裏有點小小的失望。
她揪着黃止崖,想問一下剛剛上去的那個男人是誰,但以免多生事端,問題保留了。
黃止崖去取車,程秋水注意到旁邊車位上停了一輛綠色的吉普,她多看了幾眼。
回去的路上,程秋水坐在黃止崖的副駕上吃糖。
黃止崖悄悄地說了句:“我剛才好像聽見趙依然給她助理打電話,要去上面告你狀。”
程秋水不放心上:“不怕,她沒理,告不成。”
沉默一會兒,黃止崖突然壓低聲音說了句:“秋水,你剛剛裝得可真不錯。”話中有笑意。
程秋水心裏一驚:“我裝什麽了?”
“就你家那條件,賠她件衣服還賠不起?”
程秋水松一口氣:“是啊,不裝得窮點,白白給她送兩萬塊錢啊?”
裝窮沒關系,裝小白兔被抓包,那可就毀形象了。
程秋水又想到剛剛那個男人,不知道他會不會去多嘴。
如果說趙依然一個人沒理告不成,她萬一找個目擊證人,有理有據。程秋水怕是真的要在啓新混不下去。
她可不想因為人品問題被炒鱿魚。
黃止崖看看程秋水,伸手給她抹了把嘴角的口水,把話題扯開了:“對了,聽說你們那兒搬來一個帥哥?”
“怎麽連你都知道了?”
“我上次去你樓下超市聽見的。”
程秋水懶洋洋地擺了擺手:“哪門子的帥哥啊,就一老大爺。住我隔壁。”
“你見過?”
“見過一次。”
程秋水前段時間跳廣場舞的時候,聽舞友馬阿姨說她們這樓搬來一個帥小夥,就住程秋水隔壁。
程秋水當時還小驚喜了一下,想着有多帥呢。結果第二天馬阿姨在馬路上就色眯眯地盯着一大爺看,還給她旁敲側擊。那大爺确實長得還挺俊。
她覺得這麽大年紀的人了,住這麽時髦的小區,挺不容易的,一直想去登門拜訪一下,但總給忘了。
黃止崖這麽一說,倒是給她提了個醒。
***
程秋水到家,吃了頓泡面。接到她爸爸打來的電話。
她把手機夾在肩膀上,一邊脫衣服一邊往房間裏走。
“離了?行,離就離了吧。”
“我沒事兒,安慰我幹嘛。”
“我在這兒住得挺好的,周圍都是老太太,學校全色狼。”
“實習單位也挺好的,同事都很熱心,照顧新人。”
“真沒事兒,反正你倆高興就成,啊。”
……
程秋水一邊聽電話,一邊在衣櫃裏找衣服,在衣櫃的抽屜裏看到一張全家福的相框,她把相框扣了下去。
程秋水爸爸開公司,做自己的LED燈具品牌,做的挺大的,前幾年在國外上市。自此程父就經常在外面跑業務,不怎麽回家。
兩個禮拜前,爸爸在國外和一個洋妞曬日光浴,被媽媽捉奸。于是這個家庭走到了終點,是時候散了。
去陽臺收內衣。
意外發現陽臺的地上有一只小小的巴西龜,正在挪着它小小的步子往她的房間裏爬。
程秋水的這間房子是在學校附近租的,她平時會把房間內的推拉門鎖上,除了晾曬衣服,基本不會靠近陽臺,家住四樓,安全系數還算高。
不過此時,她盯着這只冒昧闖進來的小烏龜,有點困惑。
她晾在陽臺上的一只拖鞋,被那只小烏龜撥歪了。
程秋水把家裏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沒發現給小烏龜的可趁之機。最後鎖定自家陽臺,發現和隔壁那間屋子是連通的。
程秋水捏着小烏龜往門口走,突然想着是不是該送點兒見面禮什麽的。
于是又折回家中,翻箱倒櫃,找出一口平底鍋,她一直沒用過。是去年南州市攝影大賽鼓勵獎的小禮品,在她這空蕩蕩的家裏,也算是比較體面的東西了。
程秋水過去敲門。
咚咚咚。
“有人嗎?”
咚咚咚。
“大爺,我是住您隔壁的。”
咚咚咚。
“您東西跑我這兒來了。”
裏面傳來腳步聲。
程秋水低頭準備拿鍋。
門一開,她稍微擡頭,卻猛然一怔,下意識地往後彈了一步。
“喵喵喵?”
眼前人有點眼熟,跟她上次看的那大爺,不是一個畫風啊!
男人穿一身黑色西服,筆挺挺地站着。領帶綁得松散,正在用手把最後一道寬帶往上推,系緊了。
他僅僅是往面前一站,尚且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就能夠讓人把任何美好的标簽往他身上貼。見程秋水愣在原地不打算說話,他便先行問了句:“有事嗎?”
他的聲音清冷低沉,儒雅敦厚。珠落玉盤,甜甜的一把,撒上了程秋水的心口。
程秋水仰視對方,期期艾艾:“我……”
男人看到她捧在手心的小烏龜,明白了來意,于是兩根手指夾着烏龜的龜殼,把它小心翼翼地取回去,然後對程秋水說了句“打擾了”,全程沒有表情變化。
程秋水盯着男人修長的手指出神。
真他媽的,社會主義好啊。
程秋水光顧着沉迷男色,盯着人家看呆了。
擦了兩把口水,突然想起來自己要幹嘛,提了一下手裏的袋子,把男人正要關上的門一拉。
“韓先生,”她扶着門沿,笑盈盈地與他對上眼,“我們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santazzzzz”,灌溉營養液 50
嘿嘿,很感動~~
謝謝大家捧場。
這篇文目前存稿十萬,絕對很甜了。虐不過三秒!我發誓!
就是想輕輕松松寫一篇甜文,朋友們輕輕松松地看就好。
簡單一點,不搞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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