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十七

程秋水每天睡前都去貼吧更新。

那天晚上最後蓋的一層樓是——

「樓主那天在ktv見到小學同學, 正好腳崴了，同學就扶了我一把，我男神一個健步沖過來, 冷冷地說：“別碰我的女人！”」

評論區一片“好帥啊”、“這樣的男神國家分配嗎？”、“老夫的少女心啊！！”

程秋水看着這些人的回複，越來越覺得無感。劇情也越來越爛俗, 不過下面還有一群催更的。

那天淩晨的時候，做了一個夢。非常意外, 她夢到了梁河。

在夢裏面, 梁河抱了她一下。

雖然這個擁抱很淺很随意，但是程秋水還是一下就驚醒了。她覺得自己大逆不道。

往韓意那邊挪了挪，抱住了他。

歐陽疏雨那個宣傳視頻最終還是換了男主角，楚瑜随便找了個理由就搪塞過去了。

程秋水起床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她站在陽臺上吃了個蘋果，遠遠地看到歐陽疏雨，的确是個美人, 不是說當了明星的人, 身上就客觀性地自帶光環, 而是本身的氣質過人，所以才有資本當明星吧。

五月中旬, 程秋水畢業。結束了在啓新的實習工作。

那天高高興興地去學校拍畢業照。

她開着小甲, 放着music。沒想到剛放完一首music就停了, 開始播放新聞。

懶得調頻，就聽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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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公司在收購傳聞之後，經過一系列的生産改革計劃，得以重回資本市場。青年才俊的新任總裁韓意先生, 也受到了大家的關注，尤其是廣大女性同胞。”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這個女主播的尾音上揚，露出暧昧的意味來。

程秋水眉毛擰起來：“這是什麽節目？”

不過轉念，重點不在這裏。

重點是，新任總裁，韓意先生。

韓意怎麽會是BR的總裁？

“據我們了解，韓先生此前并非業內人士，現在跨行業來做香水品牌的生産銷售，也算是為自己的家族企業盡一份力。”

“那我們就以BR為例子，來聊聊上市公司在如何做出自己的優良品牌，在競争激烈的銷售行業站穩腳跟。今天我們請到的嘉賓是……”

程秋水把電臺關了。

她有點緩不過來。

車子不知不覺就開到了學校。

那天天氣很好，很多穿着學士服的大學生在情人坪上自拍。

突然有點感嘆，這下是真的要告別遙遠的學生時代了。

程秋水發了張自拍發到一家三口的微信群裏，爸爸媽媽同時給她發了一句“畢業快樂”。

随後爸爸在群裏發了一張程秋水初中的畢業照，附言：「這張我還留着呢。」

程秋水看着照片裏臉蛋圓圓的小女生，傻笑起來。視線往左邊移了一點，看到笑起來甜甜的陳小雪，陳小雪個子高，站在最邊上，再往旁邊去，是他們的數學老師。

這個老師姓史。

戴着一副眼鏡，看起來很斯文。

可是程秋水看到這張臉的時候，笑容就凝固了。她立馬把照片關掉了。

韓意來電。

“你在圖書館嗎？”

“嗯嗯，你來找我啦？”

“看到你了。”

程秋水四處望望，從校門通往圖書館的大道上，韓意正朝她走過來。

他穿了黑色的西服西褲和皮鞋，雖然離得遠，但就這麽看一眼，這氣場，簡直要爆炸了。

程秋水高興地向着他奔過去，側邊的小路開過來一輛車，突然鳴了一聲笛，程秋水吓得腿軟。

韓意把她拉到懷裏：“走路不看路。”

程秋水挽着他的手臂：“嘿嘿，你今天好帥哦。”

韓意：“你每天都會跟我說這句話。”

“那你也誇我美啊，我們互相麻痹嘛。”

“……”

程秋水看看周圍：“我們去旁邊，這裏人太多了，她們會觊觎你的美色，我不放心。”

她把莊敏叫過去給她拍照。

“敏敏，你給我們倆拍一張，你蹲下來拍，這樣顯得我腿長。”

莊敏緊張，有點手抖。

程秋水拿到照片。

“啊！臉太大了啊！敏敏重拍！”

“啊！我的小腿怎麽這麽粗！重拍！”

好不容易拍好了一張程秋水滿意的，莊敏從地上爬起來，腰酸背痛。

“謝謝敏敏，麽麽麽。”

照片上程秋水笑得眼睛都沒了，韓意還是冷臉。不過冷臉也很好看！她非常滿意！

在校園裏散散步，程秋水摟着韓意：“秋水寶寶過兩天要去青海哦。”

“嗯。”

“不要miss我哦。”

“嗯。”

走着走着，她想起今天在車上聽見的那則新聞，她想開口問一下，但是又不太想插手韓意工作的事情。

所以忍住了。

無人小路。

程秋水想要做羞羞事情，可是她又親不到韓意，踩在他腳上，麽麽噠就方便多了。

韓意沉着聲音：“下來。”

程秋水勾着他脖子，嘟着嘴巴：“親一個嘛。”

韓意：“我鞋很貴。”

“多少錢啊？”

“八千。”

程秋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甩着他的胳膊撒嬌：“秋水寶寶要親親。”

“不要發嗲。”

“秋水寶寶要韓意哥哥親親才能走得動！”

“找日嗎。”

“……”

看程秋水好像真的有點生氣了，韓意手臂圈着她寬大的學士服，彎腰吻上她的嘴唇，“開個玩笑。”

風太大，她的長發飄到臉上，韓意輕輕用手指勾到一旁去。癢癢的，程秋水笑出聲來。

他小聲說：“恭喜畢業，老婆。”

“也恭喜你啊老公，娶到這麽可愛的老婆。”

“……”

第二天早上，韓意出去晨跑。

這段時間住在一起都是他給她做飯，真是難為他了，程秋水覺得自己應該盡職一點，所以跟着早起給他做了營養早餐。

韓意出門沒帶手機，期間來了一通電話。程秋水瞥了一眼，沒接，等對方自己挂了。結果那通電話一直打來。

哪個神經病這麽早就來騷擾人家啊！真是過分。

程秋水把他手機拿起來接了，她不等對方開口，直接說：“不好意思，韓意不在，等他回來我讓他回電。”

對方一愣，随即嬌慵的女聲從聽筒裏傳過來：“韓總有事？”

“出去鍛煉身體呀。”

而且你也不看看這才幾點？！！

不過……

韓總？

程秋水問：“你是BR的嗎？”

“我是銷售部的。”

“韓總不是韓季州嗎？”

“韓總和小韓總啊。”

“……”

程秋水把電話挂了。

韓意進門，就受到程秋水的一擊白眼，桌上擺了一桌子早餐。

韓意問她：“你怎麽了？”

“你先說，為什麽BR的員工叫你韓總？”

“接我電話了？”

“你說呀，你怎麽就變成韓總了？”

韓意脫衣服準備去洗澡：“因為我不想把福利院賣給別人。”

“你哥哥向你妥協了？”

“沒有，”他開口平淡，像在說家常，“我媽媽說，如果我結婚，就把她手裏的股份給我。”

韓意去衣帽間拿衣服，沒有管怔在原地的程秋水。

浴室裏傳來水聲，程秋水楞楞地坐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哭了。

韓意出來以後，她走到他面前，擋住去路：“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

“因為這樣不好。”

“不好你還做？”

“我沒辦法。”

“你可以繼續騙我的，現在為什麽又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你早晚要知道。”

韓意換上幹淨的T恤，接了一通電話。

他手指替程秋水擦了擦眼淚，“去公司，有急事。”

眼淚擦不幹淨，韓意給她塞了點紙巾：“對不起，我很快回來。”

程秋水還在哭。

他揉揉她的耳朵：“回來給你解釋好不好？對不起。”

他說了兩遍對不起。

結束工作，韓意還沒有趕到家，發現程秋水給他發來微信。

“韓意。”

這是前面一條比較短的語音。

後面的點開，有點語無倫次——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你這叫騙婚，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麽要娶我？我以為最起碼，你會對我有一點點的好感，才會選擇我和你成家。”

“你以為我看着沒心沒肺的就是真的什麽都不在意了嗎？你覺得就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心甘情願被你當成棋子耍着玩嗎？你是不是以為，我每天都很開心地，像個神經病一樣圍着你轉的樣子特別好騙啊？”

“韓意，我沒結過婚，我也是第一次。我沒有別的女人賢惠，沒有別人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可是我也是女孩子。我是向往愛情的，我想要嫁給愛情，我也想一輩子就跟着一個人好好地過下去。”

發送語音的時候，她應該是在大馬路上，背後有呼呼的風聲。

幾條語音，沒有留多餘的話。停住的地方有點突然，總覺得沒說完一樣。他一共聽了三遍。字字錐心。

韓意琢磨了一會兒，給她發了四個字：「你去哪了？」

程秋水沒有回了。

他聯系上黃止崖，黃止崖說程秋水去旅游了，他才想起她說的要去青海的事情。

營養早餐擺了一天，冷掉了。

夜半三更，外面有人敲門，韓意以為是秋水回來了，他滿心歡喜地去開門，把門打開，卻看到一個倉管逃離的背影。

一個男人。

很奇怪。

那幾天刮臺風，降溫。

韓意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有冷氣往脖子裏鑽，他把被子往旁邊送了一點，随口一問：“冷嗎？”

沒有回答。

他擡頭，看着空空的床鋪。很久很久，才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韓意會遭報應的。

今天…大家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