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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錢氏說有可疑之人,穆先文坐不住了,半擡起屁股,問道:“是誰?”
錢氏道:“西南院我管了多少年?便是有多手多腳的丫鬟偷了東西,不出三天我便查問出來了,我才幾天不出門,那就丢了東西,還用問麽?”
穆先文不大相信,畢竟錢氏不喜歡園娘,诋毀她也是極有可能的。
錢氏低眉,道:“我知道老爺不會信我,我也不知道老爺丢的什麽東西,老爺只好生想想,可曾對哪個提起過沒有?園姨娘是不是知道?”
錢氏當然不知道內情,但是她和穆先文做了多年夫妻,他的秉性,她再了解不過。
穆先文生性奸猾,但是極容易受女人蠱惑,尤其是床笫之間,很多話都藏不住。
穆先文寵愛了園娘這麽長的日子,他沒在床上對小妾說道什麽,錢氏丁點也不信。
只要把這句話提出來了,由不得穆先文不相信。
琢磨了好半天,穆先文慢慢坐了下來,他好像是對園娘提過,可是他只是隐約提過,卻并沒有說過具體是什麽事,也沒說過東西藏在哪裏。
難道真是園娘?
穆先文拿不定主意。他回頭想了想,穆先衡那般篤定的模樣,好似根本不怕把柄落在別人手裏,這只能說明,他要麽覺得把柄被藏的嚴實,覺無人知曉,要麽信就重新到了他的手裏。
可西南院并無外人進來過,園娘當初差點因為穆先衡死掉,更不可能從自己枕邊人那兒偷了信給穆先衡。
這一下子,穆先文就糊塗了,到底是不是園娘拿的?信又到哪兒去了?
擡腳就走,一個招呼也沒打,穆先文從錢氏這兒出去了。
錢氏倒也不惱,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話穆先文聽進去了,只要他聽進去了,疑心病一點點地堆積起來,遲早會爆發。
錢氏不在乎別人搶她的男人,但是敢挑釁她的女人,她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別人得意!
坐了一會子,錢氏房裏又來人了,穆筠妍進來了。
錢氏喊她坐。
穆筠妍有些心神不寧道:“娘,爹丢了什麽東西?”她受過園娘的要挾,自然很怕這件事跟自己有關系。
原先瞞着錢氏的時候,穆筠妍自然與穆先文是一夥兒的。現在父親直接正大光明把妾侍納進來了,父女之間相互藏私的恩情也就不在了,若是把父親也得罪了,等哪日事情爆發出來,她可沒好果子吃。
錢氏冷笑道:“憑他丢了什麽要緊物事,與咱們無關就是了,只消看着你爹怎麽親自收拾那個賤人就好!”她雖出不了門,卻不是做不了主,隔着一道牆,仍舊有辦法收拾賤人。
穆筠妍絞着帕子,垂眸道:“娘,爹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丢的東西肯定是非常要緊之物。”
錢氏淡淡道:“他不生氣,那賤人怎麽受得了罪?”目露兇光,她道:“她肚子裏的賤種不要生出來才好。”
穆筠妍似乎在走神想着什麽,錢氏嘆氣道:“若多生一個孩子出來,你爹的錢財便要多分一份出去,等你侄兒長大了,還不知道能落到幾分在手裏,本來府裏就鬧着要分家,等我出去了……日子還不等多難過。”
穆筠妍私心裏想着,好像怎麽也分不到她頭上,都是給了三個兄弟,賤種生不生,她也不在乎。
錢氏看着女兒不懂事的樣子,便又道:“你爹疼她跟眼珠子似的,真要生了個小子,你又是要出嫁的時候,你的嫁妝都要被她的孩子分了去!”
偏疼小的那個,仿佛是做爹娘的通病,錢氏怕就是怕穆先文把錢財田地給了大部分給小的孩子,更怕他還不等孩子長大,就悄悄的給妾侍在外面把産業置辦上了。
穆筠妍終于有了急切的眼神,她道:“娘,爹真這麽偏心?可大哥都這麽大了,不會由得爹胡鬧罷?”
錢氏無奈道:“你爹的性子你難道不清楚?除了老夫人和國公爺壓制的住,還有哪個管的了他?錢財的事,他若瞞着人,或是偏心一些,娘也拿他沒有辦法,只能等出去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
摸着女兒的手,錢氏安慰道:“好了,也不必你操心了,娘出不去,且讓他們鬧去,左右孩子還有幾個月才出生,那時候我也自由了,何況……未必就能個小子,就算是個小子,還未必生的出來!”
穆筠妍應了一聲,福一福身子便出去了,出去之後,她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在東梢間的門口站着偷聽。
梢間門口站了好幾個人,薛姨娘的丫鬟,還有錢氏身邊的丫鬟和媽媽。
穆筠妍豎起耳朵,就聽得裏邊兒穆先文正斥道:“園娘,你今兒要不跟我說實話,我饒不了了你!”
雷姨娘添油加醋的,一時間園娘成了衆矢之的,丫鬟們也紛紛朝她投去懷疑又怨恨的目光——憑什麽你的犯的過錯,叫我們也一起承擔,不就是個姨娘麽,還真把自己當正經主子了!
園娘面上氣得雙唇發抖,指着大門兒道:“妾身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鬟夠老實罷?!老爺要是不信,喊來一問就是,我大着肚子,老爺……”吸一口氣,忍下眼淚繼續道:“老爺這般羞辱妾身做什麽?還不如叫妾身和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死了幹淨!”
雷姨娘眼角浮笑,心裏惡毒道:光說不做,有本事就去碰牆啊,一頭撞死了才幹淨。
穆先文看着園娘羸弱的樣子,也看在她肚子裏孩子的份上,熄了火氣,擺擺手吩咐道:“通通給我出去,園娘留下——”指着雷姨娘又道:“去把那屋的兩個丫鬟給我喊來。”
意指園娘的兩個丫鬟。
園娘身邊伺候的有個二等丫鬟,不消人說,穆先文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他也明白,這兩個丫鬟不會為園娘說謊。
雷姨娘領着頭出去之後,便把倆丫鬟喊過去了,她自己沒走,躲在窗外,耳朵貼着牆壁聽動靜。
砰地一聲,穆先文讓兩個丫鬟把窗戶關了。
穆先文支開姨娘和下人,就是想給園娘留一份體面,索性留全了顏面,也好說正經話。
穆先文坐在羅漢床上,園娘也坐在旁邊,抽抽搭搭的,一副委屈模樣。
穆先文親自問了兩個丫鬟,也是一丁點可疑的話都沒套出來,一口咬死了園娘沒有在他不在的情況下,私自到這邊來過。
有這兩個丫鬟作證,園娘的話也就值得信任了。
揮退了兩個丫鬟,穆先文審視園娘,白日裏她沒有進來,那夜晚呢?晚上伺候他的時候,是不是趁他睡着了到處摸找了什麽?
園娘是個傲性子,一擡頭看見穆先文冷漠的目光,微揚下巴道:“老爺是不是懷疑妾身夜裏趁着黑燈瞎火偷了東西?”
抽泣着,園娘道:“妾身有孕多辛苦,老爺不是不知道,成天的一覺睡到天亮,還少不得到夫人那兒晨昏定省,夜裏都睡不夠,哪裏還有精力半夜爬起來找東西?”
這是一個說辭,園娘還道:“要真在內室找東西,難道老爺和丫鬟都是糊塗的麽?屋裏櫃子椅子桌子,摸黑一碰到就有聲音,難道老爺和夜裏伺候的丫鬟聽不見?”
穆先文有些信了,可是這信,到底去了哪裏?
穆先文就不明白了,信真就不翼而飛了?
看着穆先文好轉的臉色,園娘擦了擦眼淚,道:“老爺也不說丢了什麽,在哪處丢的,妾身如何好幫着老爺找東西?”
面上有些頹然,穆先文道:“就是丢了一封信,我藏在枕頭裏。”
園娘忽而皺眉,看着穆先文問道:“枕頭裏?!”
穆先文擡頭,道:“你知道?”
園娘道:“前不久丫雷姨娘進來伺候之後,不是叫丫鬟給您收拾過屋子麽?枕頭原是換過的,怕您睡的不舒服,便換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來,原來的那個,估摸着已經叫丫鬟洗了。”
“洗了?!”信哪裏擱得住洗?若是有幸沒泡水,為何雷姨娘不叫人送過來?
園娘忙道:“老爺快去使人問問,老爺的東西,估摸着他們還沒敢動。”
穆先文沖外喊了一聲,讓人把雷姨娘叫來。
雷姨娘還有些茫然,不知道怎麽回事,穆先文直接問她是不是讓人動了他床上的東西。
雷姨娘點點頭道:“幾日前妾身不是伺候過老爺一次麽?我瞧着被單什麽都髒得很,便讓丫鬟順手給老爺換了,當時老爺的丫鬟也在場,可不是妾身一個人待在屋裏,這些人都看着呢,妾身可沒拿老爺任何東西。”
定國公府裏的被子哪有明顯的髒?當然是有人有意為之,雷姨娘素來多事愛獻殷勤,輕輕松松就上鈎了。
穆先文聽罷怒不可遏,什麽都沒說,一個打耳光就上了雷姨娘的臉,并且高聲喊道:“給我把雷姨娘的丫鬟叫進來!”
丫鬟還沒跨進來,已經吓得眼淚嘩嘩,到了穆先文跟前,幹脆腿一軟,跪了下來,結果似乎有些不言而喻了。
穆先文質問道:“你洗了我的枕頭,可發現了什麽?”
丫鬟戰栗着,不知道該怎麽答話。穆先文猛得踹了她一腳,又問道:“你若不說,老子扒光你的衣服抽死你!”
丫鬟吓得哭道:“回、回老爺的話,奴婢發現了一張紙……一張紙。”
基本上對上了,穆先文又是一腳上去,丫鬟又道:“一封信,一封信……”
園娘掃了雷姨娘一眼,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女人,現在就像一只敗落的野雞。
穆先文氣歸氣,心裏稍稍有了點兒底,那封信,好歹沒有落入穆先衡的手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把新文第一章改完了,可把我給厲害壞了,叉會兒腰~
不出意外下周一順利開文,大家可以先去收藏~
麽麽啾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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