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聽蔣肇庭說要留下來幾天,郭書沫眉眼之間全是喜色,知道是應暖可的功勞,又讓林媽過去請她一起來用晚餐。

下午吃了太多甜食,到了晚上也不覺得肚子餓,聽到門鈴聲響起時,應暖可正慵懶地倚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她趿着拖鞋過去開門,從影像裏看見是林媽,稍稍整理了下身上有些褶皺的裙擺。

開了門,帶着笑容喚道:“林媽,什麽事情啊?”

“可可小姐,我們夫人想邀你一塊兒用晚餐。”

人家都上門邀請了,誠意這麽足,應暖可自然不好拒絕:“好的,那我去換件衣服。”

林媽笑着阻止:“不必麻煩,就是一頓便飯,我看可可小姐這樣穿就挺好看的。”

被林媽這麽誇贊,應暖可略帶羞澀地低垂了眼睑,“那我關掉電視随你去。”

林媽在門口就聽見了電視上傳來的聲音,打趣說道:“沒想到可可小姐還喜歡看動畫片啊?”

“童心未泯。”應暖可讪讪一笑。

關了電視,跟随林媽的步伐來到蔣仲澤的屋子。

兩間別墅結構相差無幾,推門進去,正好迎面碰上了蔣肇庭,他看似剛洗過澡,整個人帶着一股潮潤的氣息。

“來了啊。”

“會不會打擾啊?”應暖可小聲地問道。

“不會打擾。”回答她的不是蔣肇庭,而是從廚房裏端菜出來的郭書沫。

即使系着圍裙,依然遮擋不住郭書沫典雅高貴的氣質,讓她詫異的是今晚竟然是她親自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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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夫人。”應暖可連忙上去接過她手裏的碟子,“怎麽敢勞您親自下廚?”

“坐吧,不用客氣。”郭書沫沒讓應暖可接,而是自己端到了飯桌上,又對蔣肇庭使了使眼色,“肇庭啊,你陪可可先坐,還有最後一個湯。”

應暖可面色紅紅的,總有些不好意思,出聲問道:“要不我幫您吧?”

“不用了,湯很快好。”

“可可小姐坐吧,我進去幫夫人。”

客廳就剩了蔣肇庭跟應暖可,兩人相視而笑,不見當初獨處時的尴尬。

落座後,應暖可輕聲低語:“有點緊張。”

這心态跟頭一回見家長似的,應暖可沒敢講得那麽直白。

蔣肇庭輕笑:“是不是像第一次見家長?”

竟然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應暖可正想點頭表示贊同,可一想這話中的揶揄,臉頰紅透了。

經過幾次相處,蔣肇庭也發現了她容易臉紅的特點,白裏透紅,顯得特別漂亮。

蔣肇庭饒有興趣地瞧着她紅潤的臉頰,在燈光的作用下,還能清楚看見那柔軟的絨毛。

應暖可很難不去在意他那道火熱的視線,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臉上,深怕上面又殘留了什麽印記。

那細小的動作惹得蔣肇庭一陣發笑,聯想起了下午兩人相處時的輕松時光,忽然有些意猶未盡。

等林媽端出香味四溢的魚湯後,郭書沫招呼着應暖可坐下,臉上盡是和煦慈愛的笑意。

“真香。”應暖可微眯着雙眸贊道,原本并不覺得饑餓的肚子又了食欲。

“那就多吃一點。”

應暖可是胃口特別好的人,表現得又饞,是最能引發人食欲的類型,即使蔣肇庭下午吃了蛋糕并不覺得餓,在她的帶動下,也消滅了桌上大半的菜。

最高興的莫過于郭書沫,桌子上的氛圍和諧溫馨,仿佛一家三口般。

應暖可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看見郭書沫的笑容,又有些害羞,“蔣夫人,失禮了。”

“沒事,在我面前随性點就行,沒想到你瘦瘦的,胃口倒不小。”

“我挺能吃的。”應暖可羞澀地一笑,“蔣大少也知道。”

“我第一次看見也挺吃驚的。”蔣肇庭補充道。

“過來坐吧。”

三人又轉移到了客廳,只是剛坐下,就響起了門鈴聲。

郭書沫讓林媽去開了門,剛敞開門便聽見一聲親昵的“蔣阿姨”。

應暖可随意瞥了一眼,臉上多了絲冷意。

“詩穎啊。”郭書沫依然優雅地笑着,只是可以聽出不似面對應暖可那般親切。

“聽說您來這裏避暑,我湊巧在附近拍戲,剛剛才結束,就過來拜訪拜訪,沒打擾吧?”

來都來了,還問什麽打不打擾,應暖可忍不住腹诽。

“這位是……”陸詩穎故作不認識應暖可,裝模作樣地小心問道。

“肇庭的朋友,可可。”

郭書沫用的定語是“肇庭的朋友”,凸顯出了應暖可身份的特殊,這句話成功令陸詩穎笑容僵住。

“陸詩穎小姐,我倒知道你。”應暖可笑意盈盈地開口。

應暖可的話又讓陸詩穎輕飄飄了起來,可下一刻應暖可再次開口:“沒見過有人能連續蟬聯三屆酸梅大獎最佳女主角的。”

“你!”陸詩穎怒氣沖沖地指向應暖可的鼻梁想罵人,一看在座的蔣肇庭跟郭書沫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酸梅大獎是什麽?”郭書沫好奇地問。

“其實也就是業內一個不權威的投票而已,評選出一年裏演技最爛的演員。”

應暖可将“最爛”兩字咬得特別清晰特別重,略帶嘲諷地看着陸詩穎笑了笑。

陸詩穎郁悶憤慨,恨不得上前撕爛她的嘴。

郭書沫有良好的修養,問了個令人如此難堪的問題,咳了咳嗓音,将話題轉走:“拍戲很辛苦吧?”

“是有一點,我爸媽老叫我別這麽辛苦,可我自己喜歡。”

說的時候帶着滿滿的自豪感,應暖可忍不住翻白眼,大小姐前呼後擁的,知道什麽辛苦啊。

“我也很久沒見你媽媽了,有空約她出來喝茶。”

自從陸詩穎進來後,蔣肇庭臉上就出現了明顯的不耐煩,眉峰皺成“川”字,手指在膝蓋上煩躁地點着。

陸詩穎挽着郭書沫侃侃而談着,郭書沫偶爾接兩句,大部分時間都沉默着。

應暖可捂着嘴巴打了個瞌睡,正巧這個畫面被蔣肇庭捕捉到了,他偷笑了下,站起來冷淡地說:“媽,我出去消食。”

“我一起。”應暖可連忙接道,她實在不想在這裏聽陸詩穎那些無營養的話。

蔣肇庭微微點了點頭。

“蔣夫人,謝謝您今晚的招待,那我先走了。”應暖可禮貌恭敬地說道。

郭書沫有些郁悶,本想拉着應暖可跟蔣肇庭,好好聊會兒天的,誰知道來了個不速之客……

陸家跟蔣家平時往來頻繁,又不能開口趕人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二人出了門,不過換位想想,也是給了他們獨處的時間。

等人走了,陸詩穎就開始給郭書沫上眼藥了:“蔣阿姨,我終于想起這位可可是誰了,她不就是餘導新作的女主角嗎?電影名字就叫《雪天使》。”

“《雪天使》?”郭書沫的雙手有些顫抖。

“是啊,還要演唱這首歌,就她這樣的水平,怎麽可能唱好這首經典曲目?”

“陸小姐,我們夫人要休息了。”林媽從廚房裏出來聽見這話,立刻嚴肅地說道。

“蔣阿姨,不是我說她壞話,那張漂亮的臉是個大殺器啊,蔣大少在生意場上了得,可是在情感方面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小心別找了她的道。”陸詩穎狀作善意地提醒。

林媽将人送走後,就見郭書沫精神有些不濟,哀嘆了一聲,“夫人,您又想起子修少爺了?”

“子修走了快五年了。”郭書沫臉上一片哀傷,眼眶不知不覺便濕透了。

“您不必如此自責。”

“這些天我老是做夢夢見他,夢見小時候他跟肇庭兩人,他比肇庭大了一歲,可是長得還沒他高,卻很有大哥樣,肇庭惹禍了,他都一力承擔下來,所以肇庭最依賴的人便是他。”

“是啊,大少爺最聽子修少爺的話。”

“林媽,如果我當初不說那些傷人的話,子修可能就不會離開,就不會碰上飛機失事,就不會……”郭書沫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這事說到底是老爺的錯,他不該瞞了您這麽久,您一直視子修少爺為己出,結果讓您知道他是老爺的私生子。”

“我當初真的是氣着了,那麽多年的母子之情,子修叫了我那麽多年的媽,我不該讓他滾出蔣家的,他還這麽年輕……”

“您也別太責怪自己了,是子修少爺沒福分。”

“他們以為我不喜歡子修,嚴令任何人提起他,可是我怎麽可能不喜歡他啊?他是我親手教養大的啊,跟肇庭一樣都是我的孩子啊。”郭書沫聲淚俱下,雙手捂着臉頰輕輕地哭泣。

林媽拍着郭書沫的後背安撫着,心裏在責怪陸詩穎,明知道提起子修少爺會讓夫人陷入傷痛,為了抹黑可可小姐,還要這麽做。

同時又遷怒蔣夢,如果不是她,陸詩穎也不會知道《雪天使》這歌是由蔣子修創作的。

良久過後,郭書沫的情緒才好轉了點:“林媽,今年子修忌日,我想去拜祭一下。”

“您沒問題嗎?”

“嗯,不知道是不是見到肇庭跟可可相處的畫面,一直以來的郁結似乎解開了。”

“陸小姐自作聰明,以為說那些模淩兩可的話能引起你對可可小姐的不喜,卻不知道你比誰都清楚。”

“她們這些年輕人的彎彎繞繞看看就算,我哪能不知道她們的想法,何況肇庭又不是糊塗昏庸之人,他門兒清着呢。”

出門後的蔣肇庭跟應暖可行走在安靜的林蔭小道上,月色朦胧,晚風輕拂,清涼萦繞指間。

晚飯吃得撐,頂得胃裏不大舒服,應暖可的手輕輕地揉着。

“胃裏不舒服了?”

“似乎吃多了,有點頂。”應暖可帶着一股嬌意吐露不滿。

“我讓人送點消食片過來。”

“好。”

本來想拒絕的,不過臨時又改了主意,她有點喜歡被他關心的感覺。

帶着這點小竊喜,步伐又輕快了起來。

兩人悠閑地漫步在如此美好的月色下,即使沉默不語,氣氛依然很好。

不過樂極生悲,這裏晚上不比城裏,溫度只有十幾度,穿着單薄的抹胸連衣裙,應暖可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蔣肇庭既無奈又有些憐惜,“我送你回去。”

應暖可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怏怏不樂地應了聲好。

難得有這麽好的氛圍留給他們散步,沒想到時光這麽短暫。

回去的路上,蔣肇庭刻意地走在她的右前方,應暖可才注意到他是在替她遮擋襲來的涼風。

體貼的舉動如同一股暖流竄遍全身,将晚風帶來的涼意通通驅散了。

回到別墅時,門口有位中年人筆直地站着,看見蔣肇庭便是一聲恭敬的蔣大少。

蔣肇庭從他手中接過消食片,那人就離開了。

門口的燈光依然明亮,映照在蔣肇庭的臉上,使得眼神都溫柔許多,應暖可不小心便有些沉溺其中。

“待會兒吃一片,要還是不舒服再給我打電話。”蔣肇庭将消食片遞過去,細心地囑咐。

磁性低沉的聲音一下下地撞在應暖可的心尖上,酥麻酥麻的,她的手指相互揉捏,竟有些舍不得回屋了。

“小可。”蔣肇庭又輕輕地喚了一聲。

應暖可每次聽見他喊出這兩字,心跳總會不由自主地加快,此時也不例外,燦若星辰的雙眸泛着晶瑩的光亮,眼底含着一絲驚慌錯亂。

“想問問你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出來逛逛?我已經好久沒這麽親近大自然了。”

“可以啊。”應暖可歡快地應道。

“那明天見。”

“明天見,你回去吧。”

蔣肇庭并未立刻走,而是凝視了她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應暖可被他最後那眼含笑的凝望看得心亂紊亂,碰觸臉蛋,果然又很燙。

晚間躺在床上,應暖可絲毫沒有睡意,翻閱着手機裏兩人的合照,笑不攏嘴。

第二天自然起遲了,等蔣肇庭來按門鈴的時候,她還蓬頭垢面的,捂着臉頰給他開了門,便閃進了浴室洗漱。

出來時紮着馬尾,穿着運動服,瓷白的皮膚柔柔嫩嫩的,乍看之下像個中學生,洋溢着青春氣息。

蔣肇庭将熱好的牛奶跟面包端上飯桌,努力按捺住心中那股悸動的感覺,沉聲說道:“過來吃早餐。”

這是他們第一次同桌吃早餐,心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同,應暖可埋頭啃面包,完了後又伸手去拿。

結果不小心與同樣伸手的蔣肇庭觸碰到,頓時一股電流般的酥麻傳遞過來,她愣了片刻迅速地收回來。

蔣肇庭表情淡定如常,将面包放到她的碟子裏,順便問道:“夠不夠?”

應暖可有種莫名的心虛感,手碰一下而已,她幹嘛大驚小怪?随即搖了搖頭表示吃飽了。

兩人出門時已近八點,晨起的陽光把飄蕩着輕紗般薄霧的林蔭照得通亮。

空氣清新自然,耳邊還響徹着鳥兒清脆的叫聲,使人心情豁然開朗。

與之前不同,兩人出去沒多久便碰見了顧佳韻,自己她身旁的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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