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躁動
“追啊!”
俱羅道人拔腿就要追,被沈灼懶洋洋的一句喊住了。
“追什麽追啊?你打得過人家嗎?”
俱羅一愣,“不是有聚陽陣麽?”
沈灼“噗嗤”一笑,“抱歉……不過你還真信了?”
俱羅大怒,“你!”
沈灼默默站到了天象道人身旁,“前輩,你師弟欺負凡人。”
俱羅:“……”
天象見自己師弟憋的一臉通紅,開口說了句,“沈公子天資聰穎,我師弟欺負不了你。”
“哼!”俱羅冷哼一聲,往城外去了。
沈灼瞧着有些不好意思了,朝天象道人拱了拱手,正色道,“事急從便,前輩莫惱。”
天象道人沒說什麽責怪的話,而是看了他許久,問了句,“你與虛境天真沒有關系?”
此話一問在場幾人都是心中一震。
對整個廣袤的中州修士來說,虛境天無疑是最接近仙的地方,也是傳說中的地方,數十萬年前曾有傳聞,半神九歌本是天道之子,天命屬意的仙,将會帶領整個中州修士打破幾十萬載無人飛升的僵局。
然而這一切都被三途峰的那位打破了,從此之後世間只有一位半神,虛境天銷聲匿跡,中州一分為二,世間多了一個三途峰。
盡管如此,誰也無法忘記古籍記載的那個屬于人族修士的輝煌時代,哪怕它只是活在傳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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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他們居然再次聽到了這個名字,并且還和身邊的一個人聯系在了一起,這不得不讓他們心驚。
所有的目光紛紛投向了沈灼。
沈灼笑的溫和,回道,“沒關系。”
天象道人也沒追問,點點頭便看向自己徒兒白如映,“守好城內結界。”
“是。”白如映點頭,帶人去往晉陽城內四方結界處。
其他人也立刻被官兵疏散,蘇天行看向跟着往城外走的沈灼,“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沈兄。”
沈灼頭也不回,“讀書人。”
蘇天行啞然失笑,扭頭問一旁的龍骧,“不攔着他。”
“攔不住,也不必攔。”龍骧疾步跟了上去。
蘇天行笑笑,擡頭對上向屋頂那道冰冷的目光,“不如同行?”
玄玉冷笑一聲,轉身化作一道白光飛向了城外。
蘇天行無奈地搖搖頭,身後的幾個随從從暗處走到他身邊。
“中庭傳來令符,催您回去。”
“何事?”
“有人闖入了星辰之海。”
蘇天行目光一凜,“可查明了對方身份?”
“沒有,只遠遠照了一面,那幾個元嬰修士就化為了飛煙。”
“……”
蘇天行目光幽深,“傳令回去,請出人皇鐘。”
“投影?”
“實體。”
随從猛的擡頭,震驚道,“殿……公子,那整座贏山都會消失的!”
“贏山而已,若真是那人,只怕這中州都要保不住。”
蘇天行語氣淡漠,随從們卻聽的震耳欲聾。
“是……那位嗎?”
“嗯。”
幾個随從倒吸一口氣,不知道那個人怎麽會突然發難,卻也知道是滅頂之災。
“之前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橫陽城完全消失不見,沒有人能證明沈灼來歷。”
随從說完心裏也有不安,見蘇天行神色不明,試探道,“可要動用尋天……”
“不用了。”
蘇天行搖頭,“将龍骧身旁的人撤去。”
“這……”
“有沈灼在他們派不上用場。”
“是。”
越接近城門那琴聲越清晰,沈灼聽的心裏煩躁不已,偏偏身邊其他人都毫無所覺,就連路上驚慌的百姓都沒什麽感覺,他卻腦中一陣陣空白,有點像那日酒醉後的感覺。
龍骧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回去吧。”
“我回去更危險。”
沈灼說的實話,誰知道那百裏幽信是不是暗戳戳躲在哪裏等着逮他。
龍骧看了他一眼,“你是怎麽惹上他的?”
“你這個惹字用的我很不高興。”
沈灼板着臉看着他,“那個妖怪自己找上門來的。”
龍骧目光不變,“那位尊上也是自己找上門的?”
“……”
沈灼心虛地挪開目光,片刻後認真地點頭,“是的。”
畢竟自己會來這個世界也是因為長冥,這鍋他背的不冤。
這時琴聲暫歇,兩人走到城門處,那裏已經被修士設下了結界,四位長老連同門內弟子都守在那裏,城外的情況看不清楚。
沈灼個子不是最高的,自然想往外擠擠瞧清楚,他得知道是哪個配角上場了。
“你擠什麽……”
有人不耐煩地回頭,看到沈灼時頓時一愣,“沈灼?”
“我們認識?”
眼前的人長的也算五官端正,但沈灼卻沒什麽印象,估計應該是個炮灰。
“我是昆一派的人。”青年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有些陰冷。
昆一派,怪不得是這表情。
沈灼明白了,也就揚起笑容客套了句,“原來是昆一派的師兄啊,近來可好?”
“……挺好。”
對方沉默片刻還是回了話,“江師姐也挺好。”
沈灼有點意外,青年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外,解釋道,“師姐醒來後說我們不該怪你,并且還要我們向你道謝。”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沈灼笑道。
青年臉一抽,“……你還真是不客氣。”
“好了就好。”
“可是……可是師姐她以後……”
“不能修仙了?”沈灼接上。
青年垂下頭,神色悲痛。
“那不挺好的麽?”
“……什麽?”青年一愣。
“我不會修仙不也活的挺好的嗎?”
沈灼笑的幸災樂禍,指着身後的人群随口說了句,“還有這幫子修仙的人,最高都修到元嬰了,結果還不是被人家堵到門口打了?”
“那個……”
“嗯?”
青年神色複雜地看着他,“你回下頭。”
沈灼猜到了什麽,當下笑道,“外面那麽血腥,我還是不回頭了。”
“你還是回頭看看吧。”身後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沈灼回頭一笑,“啊,這不是俱羅前輩嗎?好久不見。”
“……”
俱羅道人冷哼一聲,轉過頭不看他。
天象道人朝他點了點頭,這一舉動讓他身旁其他兩位剛要開口的長老一怔,随即都換了平淡的表情。
“此處兇險,沈公子一介凡體還是回城主府的好。”那名叫靜安的中年女子神色淡漠地說道。
沈灼深知這位的性格,也不打算跟她争執,直接擠到俱羅身旁去了,俱羅龇牙咧嘴的愣是也沒吭聲。
“咦,怎的就一個女人?那些猿魔呢?”
空蕩蕩的城外只孤零零地站着一個窈窕女子,一身白衣如仙,一頭青絲如瀑,眉如柳葉,目似秋水,似乎帶着無盡的愁思,那張臉堪稱絕世,只一蹙眉一擡眼就能牽動人心,像有無盡哀愁情思,已過千百年的再會。
沈灼擡頭的一瞬間,那女子就像聽到了似的,擡起眼眸看了過來。
那雙眼眸如透明平靜的湖面般,映照着世間萬物,生死輪回。
沈灼的大腦又是一片空白,腳下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沈灼!”龍骧震驚的聲音響起。
“別過來……”
沈灼低聲阻止了他,單手撐着地面,緩緩擡起頭來,一頭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他的半邊面龐,在衆人看不到的地方,只在雲天霧境才會出現的銀色神紋再次出現在他眉心處,若隐若現。
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那個白衣女子,沈灼此刻的腦海裏一片混亂,這個混亂不僅僅是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帶來的慌亂震驚,更是他體內那股自穿越以來就有的龐大力量此刻也突然躁動了起來。
“過來。”
那白衣女子的雙目如蒙上了一層霧,聲音也變的渺茫模糊起來,沈灼心中煩躁不已。
“沈……”
龍骧的聲音在飛快接近中,沈灼想告訴他別接近,心裏的那股煩躁感卻讓他整個人都爆炸了。
“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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