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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10-10 17:00:03 字數:4529
長橋衙門大牢裏,嚴世浩跟嚴世安被分別關進相對的兩間牢房裏。
衙差跟獄卒交代了幾句後便離開了,而獄卒則看了他們兩眼,便走到外頭去跟守門的人聊天。
嚴世浩看着為了通知他逃走而被連累關進牢房裏的嚴世安,感到相當歉疚。
“姑娘,真是抱歉,在下連累你了,你為了通知我,也被關進大牢,我卻還不知道姑娘姓啥名誰。”
“我、我的名字……”
“姑娘若有難言之隐,就不必告訴在下了。”嚴世浩見她欲言又止,也不想強人所難,“只是姑娘,為什麽要冒險營救不相幹的我呢?”
嚴世安隔着鐵欄望着他,“你是為了我才來長橋的,我又怎能棄你不顧?”
聞言,他滿臉疑惑的看着她。
她微微一頓,幽幽地道:“你右膝有一道很長的疤,是十三歲那年被破掉的瓷瓶割傷的,對不對?”
嚴世浩一聽,吃驚得連話都說不好,“你、你怎麽……”
“你調皮的妹妹打破瓷瓶,你怕她挨罵,便急着收拾,一個不小心跌倒,跪在那鋒利得像刀片般的瓷片上所受的傷,是吧?”她神情平靜,眼底卻積蓄着淚水。他難以置信地張大嘴,“你……你到底是怎麽……”
“大哥,是我。”嚴世安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我是世安。”
嚴世浩濃眉一揪,“你說什麽?你怎麽可能是世安?她……”
“她的肉體死了,可她的靈魂沒死。”她咬着顫抖的唇瓣,哽咽地道,“那天,嚴世安遭到殺害,醒來後,她宿在一個名叫莫初雪、跳海尋短的女子身上,然後被位出鋒救起,之後便以莫初雪的身分待在位出鋒的身邊了……”
“不……怎麽可能?”他搖搖頭,還是無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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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還記得咱家院子那棵桂花樹嗎?那是我出生那年爹為我種下的,每到花開時節,奶娘就會用桂花花瓣和着面糊給我們烤餅。”
嚴世浩瞪大了眼睛,像見鬼似的。
“我怕疼,一直沒穿耳洞,到了嫂嫂進門,才在她的慫恿及鼓勵下穿了耳洞,她還送了我一對漂亮的蝴蝶耳墜。”
這些事是如此的私密,若不是當事人,豈能知道得如此清楚?嚴世浩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這個輕易的說出這些事的女子,心裏的震驚及沖擊之大,難以言喻。她有着別人的樣子,卻說着嚴世安的故事,難道借屍重生真有其事?
“你、你真的……”
“大哥,”為了能更取信于他,她續道:“那天我帶着冬梅跟念祖出門拜佛,為的是替爹娘祈求冥福,回程時遭到惡人挾持,将我們三人帶至一間廢棄倉房,他們本想玷辱我,可我不從,還拿娘留給我的金簪劃傷了惡人的左臂,他一怒之下便一刀将我殺了……”說着,她的手輕輕壓在自己當時中刀的部位,“你該見過我的屍身,就是這兒,對嗎?”
聽到這兒,嚴世浩激動得眼眶都紅了,“真是你?世……世安?”
“真是我。”嚴世安的眼淚落得更兇,“我是世安。”
“老天爺,這怎麽可能?”他是已經相信了她的說法,但一時間還無法從沖擊中回複過來。
“大哥,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不過……”她淚中帶笑,“也許這是天老爺的安排,祂讓我以這個身分遇上位出鋒,也讓我以這個身分重新開始。”
“祂的用意為何?”他不解。
“或許是要我改變什麽或是解決什麽吧。”嚴世安續道:“大哥,殺害我的人并不是二爺,事實上他早已對奔雪的死釋懷。”她将位出鋒巧遇她救助乞兒姊弟的事告訴了兄長。
嚴世浩聽完,驚疑不已,“這麽說來,他根本沒有殺害你報仇的理由?”
“是的,這事擺明了有人故意嫁禍陷害。”她分析道,“我懷疑殺我的人是趙人鳳。”
他神情一凝,“我來到長橋後四處查探,發現趙人鳳一直跟黑市牙人秘密往來,我還查到每當位出鋒遠航時,他就将私貨裝上挂着位家長橋航運旗號的商船運往他處,我一直以為趙人鳳是聽從位出鋒指令,但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懷疑是不是趙人鳳瞞着他做不法勾當……”
嚴世安一臉憂愁,“若是如此,那就糟了,二爺他會不會正一步步踏進趙人鳳設下的陷阱中?”
“恐怕是的。”嚴世浩神情凝肅,“位出鋒絕對沒想到出賣他、陷害他的正是他的親表弟。”
“不好,這事一定要快點讓二爺知道,否則……”
她話未說完,忽聽見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兩人馬上停止交談,疑惑互視。
不一會兒,有人進來了。
嚴世安看着跟着獄卒走進來的女子,不禁一震,“樂餘?”
“莫姊姊,”蘇樂餘快步走到牢門前,“我來救你們了。”
“咦?”她一愣,“救……我們?”
“嗯,”蘇樂餘點點頭,“這位獄卒大哥曾欠我爹一個人情,所以……”說着,她轉頭看着那獄卒,以眼神示意他開門。
獄卒先打開嚴世安的牢門,她一踏出牢門便抓着蘇樂餘的手,急忙解釋,“樂餘,我絕沒有做對不起二爺的事,一切都是奸人所害。”
蘇樂餘微頓,“奸人?”
“我知道是誰從中作梗,既陷二爺不義,又嫁禍我跟嚴大哥。”嚴世安神情緊張地道,“我得趕緊去通知二爺,告訴他事實。”
蘇樂餘點點頭,“好,那我們趕緊回去。”
這時獄卒也已打開嚴世浩的牢門催促,“你們快從後門走,可別連累我。”
“好的。”蘇樂餘點頭,拉着嚴世安走在前頭,嚴世浩則跟在後方。
三人一出官府後門,蘇樂餘突然甩開她的手。
嚴世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嚴世浩被一蒙面人襲擊而倒下,“你……”她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整,頸後也遭到一擊,瞬間失去了意識。
嚴世浩跟嚴世安醒來後,驚覺兩人身處在一間小貨倉裏,身邊堆滿了雜物,他們的手腳都沒有繩索捆綁,但卻無法行動,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兩人疑惑不安地看着彼此。
她想起自己失去意識前的事情,當時他們正由蘇樂餘帶領着,從衙門的後門離開,然後……老天,難道蘇樂餘跟趙人鳳是一夥的?那麽位出鋒所信任的蘇安北呢?如果他身邊盡是一些不能相信的人,那他豈不是太危險了?
想起位出鋒、想起位學齊,她憂心得幾乎快哭了,但她卻發現她連眼淚都流不下來。
就在這時,有人推開了門。
看見是位出鋒走了進來,嚴世安猛地一驚。
位出鋒看見她跟嚴世浩坐在那先是一愣,然後沉聲道:“你找我,我來了。”
聞言,她立刻意識到他是被騙來的,因為她根本沒找他到這兒來會面,她多想警告他快點逃,這是陷阱,可是她動不了,也開不了口,只能瞪大雙眼,憂急的望着他。
“想不到你們居然能從大牢裏逃出來。”位出鋒上前兩步,哼笑一記,“我真是小觑你們了。”
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手起手落,不知在他頸後做了什麽,位出鋒竟瞬間倒地昏迷。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嚴世安跟嚴世浩都反應不及,過了一會兒,兩人的視線才慢慢往那黑衣人望去,陡地一震。
“哼哼。”看着被他施針而倒地昏迷的位出鋒,趙人鳳陰恻恻的一笑,“位出鋒,你總算有今天。”
嚴世安惡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剝。
趙人鳳看着她,哼笑道:“莫初雪,你那是什麽表情?你心疼他?”
她不能說話,只是氣恨的瞪着他。
“我對你的身分真是太好奇了……”他備向她,在她頸邊輕點一下,“你明明跟了位出鋒,又怎麽會與嚴世浩扯在一塊兒?”
這時,嚴世安發現自己能出聲了,她啞着聲音,氣憤地道:“趙人鳳,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吧?”
“哼!”趙人鳳陰險一笑,“本來你不在我的計劃當中,是你自己聞進來的,不過這樣也好,你讓位出鋒再一次嘗到被背叛的感覺。”
“我沒有背叛他!”她咬牙切齒地低吼。
“那你跟嚴世浩是什麽關系?”
她恨恨地道:“要一起揭穿你陰謀的關系。嚴家小姐是你殺害的,對吧?”趙人鳳一怔,疑惑她怎麽會知道,不過事到如今,她如何知道的已經不重要了,他也沒有再隐瞞的必要,“沒錯,不過我本來并沒有打算殺了她,只是想毀了她的清白,然後賴到位出鋒頭上,但誰教她要用金簪在我手臂上劃了一道,我一時惱了,就沖動将她給殺了。”說着,他笑視着能聽卻不能動不能說的嚴世浩,“這也好,她一死就引來嚴世浩了。”
“你為什麽要濫殺無辜?她跟你無冤無仇!”嚴世安氣憤地吼道。
“自古以來哪個帝王不是踩着屍體往上爬的?”趙人鳳不以為意,“為了奪得位家的江山,死幾個人又如何?我就是要制造嚴家跟位家更深的對立及仇恨,看着他們互相厮殺,然後得到我所要的一切。”
“你真卑鄙,位家待你不薄。”
“我在位家再怎麽樣都爬不到上位,我要的就是位出鋒的位置、位出鋒的一切。”趙人鳳續道:“凡是他的,我都要搶到手,包括他的女人。”
“你……”她太過氣憤,一時想不到什麽字眼可以痛罵他。
“本來你不用死的,我想把你搶過來,就像當初我把李初雪偷到手一樣。”趙人鳳得意洋洋地道:“你知道背着位出鋒睡他的女人,我有多麽興奮開心嗎?”
嚴世安怒瞪着他,“你真的是有病!”
“李初雪本來可以不死的,待我奪走位出鋒的一切,她一樣可以跟着我享受榮華富貴。”趙人鳳佯裝惋惜,“可惜啊,她懷了身孕,又不肯聽從我的指示打胎,為了不讓她壞事,我只好把她丢到池裏淹死。”
聽見他毫不在意的說着他如此喪心病狂的犯行,她又氣又懼,“齊兒畫中殺害他娘親的人果然是你!”
“說到那小鬼,我還真沒想到他會撞見,不過他當時才三歲多,不至于對我造成任何危害,只要吓吓他,他就會乖乖聽話了。”趙人鳳接着笑問:“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他滅口嗎?因為我要留着他一命,等他爹死了,我再收養他教育他,讓外人看看我趙人鳳是如何的重情重義。”說完,他得意娼狂的大笑。
“你不是人……”嚴世安氣恨得紅了眼眶,“你真不是人!”
“我本來打算買兇殺害位出鋒,再嫁禍給嚴世浩,沒想到他竟自投羅網,成就了我的大事。”趙人鳳從腰後抽出一把刀,“我要樂餘把你們從牢中騙出來,就是要借你們的手殺了位出鋒。”
“什麽?!”嚴世安瞪大眼睛望着他,不一置信。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趙人鳳嘲諷道,“位出鋒即使認為你背叛了他,還是在接到你的信後跑來見你,看來對你真是用情至深。”
“趙人鳳,你……你會有報應的!”她氣怒憂急的哭了,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切。
趙人鳳揮着手中亮晃晃的刀,對她的怒罵不痛不癢,“等你們殺了他,我再殺了你們為我的鋒表哥報血仇吧!”說罷,他邁出步子走向動彈不得的兩人。
就在這時,原本被施針而倒地昏迷的位出鋒卻慢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