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你們是什麽人?”

“翻進我們學校裏要做些什麽?!”

蔣柔被吼聲吓了一跳, 情不自禁拉住陸湛的手,攥緊,加快步伐跑去, 他們跑出一段距離後, 蔣柔才明白過來那聲音是職業學校裏某個老師對圍牆裏那三個男生吼的——

“去派出所!鬼鬼祟祟翻進學校!跟我去派出所!!”

蔣柔對上陸湛的眼睛, 兩人視線在空氣中交彙, 都松一口氣,還帶着得逞後的輕松笑意。

“心眼這麽多啊你。”停下來後,陸湛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發,卻聞到了自己指尖酸臭的味道:“真臭。”

蔣柔手上也很臭, 他們兩個對着月光用力甩了甩手。

很快, 身後的聲響漸漸平靜下來, 估計是老師将學生帶走了。

陸湛說:“沒事了。”

“等等。”蔣柔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萬一他們去派出所把你供出來怎麽辦?”

陸湛倚靠着牆, 将兩只爪子懶懶散散地耷拉在胸前,“然後故意給自己加罪名,說毆打我?”

蔣柔哦了一聲,想想也是,這才放下心。

因為手實在臭, 蔣柔也只能是同樣的動作。兩人看了一眼對方的爪子, 實在忍不住想笑。

頓了頓,蔣柔說:“我們先找個地方洗洗吧?”

“好。”

陸湛環顧一圈,辨別清楚方向,帶着少女穿過黑漆漆的巷子, 走到一條喧嘩的小吃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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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輕車熟路地拐進家小飯館,來到廁所外的洗手池,仔仔細細将手和胳膊洗幹淨。

“女俠?”牆壁上貼着一面髒兮兮的鏡子,陸湛從鏡子裏打量她,笑意淡淡的,“你可真牛逼啊,比我都猛。”

蔣柔用冷水洗了把臉,冰冰涼涼的水珠滾過臉頰,混亂嘈雜的一夜終于過去,她清醒一點,問:“你們為什麽打架?”

陸湛眼角帶紫,歪了歪頭,就跟痞痞的小流氓似的,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麽。”

蔣柔果斷鞠起一捧水,冷冷地甩了他一臉,眼神有點嚴厲。

“開個玩笑嘛寶貝。”陸湛說:“我沒想打他們,是他們自己圍過來的,我能怎麽辦?杵那兒挨揍嗎?”

蔣柔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那可能是跟訓練有關吧,你知道的。也可能跟以前有關。”

“什麽以前?”

陸湛将過去的事情簡短說出來,看見女生微微眯起眼睛,滿臉不贊同。他倚靠着牆,撓了撓頭發,攤開手嬉皮笑臉說:“你知道的嘛,就跟你們女生小時候夢想當個女明星一樣,每個男生小時候夢想都是……”

“什麽?”

陸湛擠了下眼睛,“當個黑社會老大。”

蔣柔:“……”

男孩子們都這麽有野心的嗎?

蔣柔說: “我不想當女明星,小時候也不想。”

陸湛挑了挑眉,蔣柔将頭發撥到耳後,沒再說話了。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小時候,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她想過當個優秀的帆板運動員,那時候她覺得帆板很好玩,而且每次有人問她的夢想是什麽,她這麽回答的時候,爸爸媽媽都會特別高興,尤其是爸爸,那時候的蔣海國很年輕、也很健壯,眼裏有光的時候,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爸爸。

蔣柔心裏忽然難過。

陸湛看出她不對勁,“怎麽了?”

蔣柔低下頭,打開水龍頭,彎下腰,雙手鞠起冷水,一遍遍拍着面頰。

陸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來,問:“出什麽事了?”少女前額上滴滴答答都是水珠,眼睛看向別的地方,嘴唇微微翕動,沒有血色。

四月的北方夜晚,溫度還不足夠暖。破舊灰敗的小吃店裏,穿堂風嗖嗖吹過。

陸湛雙手捧起她蒼白冰冷的面頰,大拇指上下摩挲着,收起剛才的漫不經心,聲音溫柔:“怎麽了?寶貝?”

蔣柔搖頭。

“有人欺負你了?那群人找你了?”陸湛面色突然冷冽,看見蔣柔搖頭,陸湛又想起一件事來:“你同學說你去醫院了?你生病了?”

蔣柔吸吸鼻子,用力搖頭,她擡眸,望着少年充滿關心的眼眸,心裏突然一片柔軟,眼睛也跟着發酸。

此時此刻,她好需要這份溫暖。

蔣柔咬住下唇,突然擡起雙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脖頸。

這是他們這麽久以前,蔣柔第一次主動擁抱。

少女的身體冰涼溫軟。

陸湛簡直受寵若驚,渾身緊繃,将先前的話全部吞回肚子裏。

他很快給予回應,伸出雙臂摟住少女柔軟的腰肢,往裏一帶,蔣柔被他的力度帶進他懷裏,臉頰枕着他堅實又有力的胸膛。

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咚咚咚的。

蔣柔覺得更溫暖了。

就像在紅島時他救她、保護她,還有那天他毫不嫌棄地吃她的臭豆腐,一種暖暖的,給她像家人一樣的感覺。

蔣柔一動不動,安靜地閉上眼睛。

他們緊緊地抱了一會。

小吃店裏沒什麽人,大家都在外頭吃,但是仍有夥計跑來跑去,老板認識以前天天來這裏跟攻城似打架的陸湛,所以沒有上前阻止。

他們安靜貓在拐角處的陰影,沉默的相擁。

店外面是馄饨的嘈雜人群,蝦仁和鮮肉的香順着風飄進來,一種濃郁、熱鬧又溫馨的市井氣息。

還夾着一點點甜蜜的氣息。

許久,蔣柔說: “陸湛。”

“嗯?”

蔣柔揚起脖子,”幾點了?“

陸湛掏出手機,”快九點了,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她忽然道:“我們出去玩吧。”

陸湛驚詫,“什麽?”

“我們去玩。”一種強烈的叛逆感湧上她的心頭。

她為父母的事情難受又壓抑,同時又有一絲絲愧疚——如果她能繼續練帆板?或許父親和母親可以…但是她并不想強迫自己,不想!

她被壓抑得太久了,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激化得想要刺激,放松,想體會一次叛逆的滋味。

她認真地說:“我們出去玩,明天早上再回來上課。”

陸湛微眯眼睛,有懾人的暗光湧過,“你确定?”

蔣柔拽着他的手出門,走下臺階,“走,街霸就在外頭,我帶你去,我們去吃杯香雞——”

她胡亂安排着,想着做什麽能讓自己高興,說:“然後我們去看夜場電影——我早就想去了,貝珊說那裏播好多以前的老電影。”

“哦,還有人不多的話,我想騎你的街霸!!”

他們走在雜亂的小巷,斑斑駁駁的光影流轉在她的臉頰,漆黑的瞳仁閃爍過幾縷微光,少女眉心輕蹙,眼睛睜得很大,嘴角也大大的上揚,她看上去好像在笑,但是神色間又有一種隐忍的委屈。

陸湛心突然被剜了下,很心疼。

他定定地看她幾秒,雙手一撐,忽的将她抵在街霸靠着的那根電線杆上,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動作又快又直接,蔣柔不禁怔住。

她想去推開他,但是手很快被他抓起來,鉗制着按在身側。

陸湛的吻和他兇悍的外表截然不同,他松開手,捧着她的雙頰,就好像她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嘴唇貼上來,輕輕碰着,摩擦着,動作溫柔、憐愛。

蔣柔一震,觸電般僵住。

他的嘴唇出乎意料的軟,濕潤,滑滑的,涼涼的,觸感有點像像布丁之類的小甜點。

兩人都微微顫抖着,一呼一吸間,帶着點煙味的熱氣鍍到她嘴裏。

蔣柔抿緊嘴唇,沒有張開嘴,陸湛輕咬她的嘴唇試探後,也沒再強迫她,只是舌尖緊貼着她的唇縫游走。

吻着吻着,他們的呼吸愈發急促,體溫交織,滾燙的氣息交替。

空氣暧昧又緊張。

蔣柔渾身發軟,喘不過氣,好像氧氣被抽幹了,整個人雲裏霧裏,一時間,什麽事情都忘記了。

只有他鋪天蓋地的氣息。

很暈,心跳又很劇烈。

過了很久,陸湛猛地将她放開。

他看着女生紅紅的眼睛和紅紅的嘴唇,眼角也帶了點赤紅,他聲音有些僵,步伐也僵,“在這等着我——”

他迅速背過身,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巷子最暗無人的角落,背着她站立,“別過來。”

蔣柔看着他的背影,這才反應過來,她靠着電線杆蹲下來,抱緊膝蓋,驚詫又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嘴唇。

風吹過,柔柔的拂過她的發梢,夾雜着青草味和花香。

橘色路燈投下溫暖的光暈。

過了許久,她聽見腳步聲,陸湛蹲下來,大手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恢複正常,只是聲音有點啞,“走了,一起吃好的去,然後去看電影。”

……

此時此刻,市立醫院。

葉莺到底沒有等來丈夫的道歉。

病床上的蔣帆陷入沉睡,惡劣的情況終于平息,她的呼吸也慢慢恢複平穩,不再像喘不過氣似的胸悶,雙頰憋紅。

葉莺疲倦地起身,醫院透明的玻璃映出了她的身影,身材纖瘦嬌小,只是腹部的贅肉并沒有收回去,披着一件灰撲撲的連帽衫,臉色蠟黃,頭發蓬亂。

葉莺被這個蒼老枯朽的身影震了一下,苦笑一聲,理了理雜亂的頭發,跟小護士打了招呼,拎着包下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蔣海國。”

葉莺走到醫院正門,看見男人還站在醫院那裏,就好像伫立在黑暗中的雕像,她的臉上已沒有什麽感情,聲音平緩,說:“我們談談吧。”

蔣海國沒有反應,好像沒有聽見似的。

“我們談談!解決問題,你在這裏發什麽呆!”葉莺強硬地掰過他的肩膀,看着丈夫沉默又黯淡的眼睛,她伸出手,那種傷心和悲哀籠罩着她,她下意識就想給他一耳光,但是看見他廉價運動服上開線的線頭,他濃密的劍眉上一道道的皺紋,她又放下了。

葉莺別開他的眼睛,“我想清楚了——我們離婚。”

她的聲音很冷漠,只是細聽之下有極輕微的顫抖。

蔣海國好像終于有反應,垂下頭,呆呆地望着她,好像不明白妻子在說什麽。

“我受不了了,每天照顧孩子、做家務、洗衣服、打掃房間……”葉莺閉上眼睛,對于這些,她不是不能接受——她其實也不是那種事業型的女人,但是這些是建立在丈夫呵護自己、知冷知熱,甚至還常常幫自己分擔的基礎下。她回想起蔣海國之前絕望壓抑的樣子,她就覺得恐慌。

蔣海國還是沒有說話。

“我們離婚吧,你看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多難看。”葉莺看着男人蒼老麻木的面孔,想起玻璃窗中自己青春不在的身影,笑容有些譏諷,“太難看了。”

“你去找一個年輕女人給你生兒子吧,有了兒子,你就不會這樣了!你也有了動力,我們離婚!”她頓了頓,又補一句,“兩個孩子我都要。”

蔣海國這才真正地看向她。

一陣長長久久的沉默。

“我不離婚。”男人麻木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堅決的,沙啞又艱澀,“不離婚。”

葉莺指甲摳進掌心。

她說不上心裏的感覺,那太過複雜,這麽多年的感情,他們也是深深愛過的,她有一點點的松口氣的感覺,但是……

“不離婚。”蔣海國重複一遍,沒有再多說別的,只是捏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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