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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的第一個周匆匆忙忙度過。

蔣柔一如既往認真。

周五下午沒課, 她打開手機看了看陸湛課表的截圖——思修兩節,軍理一節,連着一下午都在二教C307, 這兩個屬于所有大一都要上的素質課, 幾個班要一起上, 沒什麽意義。

蔣柔收拾了一下課本, 背着書包從圖書館出來。她打算偷偷去找陸湛,給他一個驚喜。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夏寶和楊亭子對她都很微妙,客氣了許多。劉菁菁大傷顏面, 在宿舍裏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的, 蔣柔也不怎麽在意。

她從上個學期開始, 下午下課不回家、不幫陸湛補課的話就會去圖書館, 一直到晚上快睡覺再回宿舍,中午從食堂吃完飯也是,要麽提前到下午教室自習,要麽去圖書館。

一個人自由自在,想去哪兒去哪兒, 舒服自在。

奇怪的是——現在突然來了陸湛, 每天都跟狗皮膏藥似的黏着她,居然也沒有感到厭煩。

蔣柔去便利店買來幾盒百醇和牛奶,想着陸湛下午會餓,大課間的時候可以吃一點。她塞進書包, 步行走到二教。

二教要比一教建得晚,建築嶄新漂亮,教學樓中間是回字型,還弄了花壇、草坪,夏末的微風輕拂,一片生機勃勃。

現在離上課還有十多分鐘,蔣柔了解陸湛,坐到最後一排靠門位置。沒一會,她四周就坐滿了同學,大部分是男生,看架勢可能都是體育學院的,個個身型高大,神色很不耐煩。

頻頻有回頭看她的。

但都沒有陸湛。

蔣柔低着頭給陸湛發短信。

【今天下午你們上思修和軍理,大一的第一節,肯定要點名的,你記得上課。】

可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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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想着給一個驚喜,沒有說自己來了。

等待半刻,沒有回複。

上課鈴打響了。

蔣柔有點急,四處張望,仍沒找到陸湛。

一個個頭很大的男生忍不住湊過來,“同學,你是什麽專業的,怎麽沒見過你?”

“別的專業的,我來找人。”蔣柔搖搖頭,掏出手機給陸湛打電話。

沒有人接。

“啊,你是不是那個,陸哥的女朋友?我看有些照片裏有你哎。”有人認了出來。

蔣柔擡頭看那個男生,眼底有希望,“你好,你是他同學嗎?”

“對,我跟他一宿舍,我叫龐成。”

“我是蔣柔。”蔣柔忙說:“你好,你知道他為什麽沒來上課嗎?今天不是你們第一節課嗎?”

“第一節課人都多,肯定不點名啊。”教室裏黑壓壓一片,男生說:“這是陸哥說的,所以他就沒過來,早知道我們都不來了。”

蔣柔吸了口氣,他居然逃課了?第一周第一節?匆忙收拾着書包要離開時,想到一個問題,“那他別的課呢?不會也…”

“沒上啊。”

“他這周都沒上課。”

“什麽?!”

這不是開學第一周嗎?

這周陸湛很殷勤,早上給她送早餐,送她上課,中午也來接她吃飯,送她上下午的課,下午會接她下課,吃飯,出去玩。學校統一作息,蔣柔自動默認,陸湛送完她就去上課了。

蔣柔按了按額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那他這幾天都在幹嘛?在宿舍裏睡覺嗎?”蔣柔應該猜到的。

男生說:“沒有。”

“好像是去訓練了吧……”剛開學,男生跟陸湛并不熟,也沒怎麽打掩護,實話實說,“聽一個同學說的。”

蔣柔愣了幾秒。

她看着還有遲到的學生走進教室,果斷拎起包包,從後門離開。

蔣柔不知道H大訓練基地在哪兒,她直接到體育學院抓了幾個同學問,一直到下午三點,才按照地址趕到H大航海俱樂部。

這裏靠近開發區,人比較少,遠遠的就能看見海灘,在太陽的映照下,水質清新許多。

蔣柔從出租車下來,出示了學生證,說是找人,很快就進去。整個俱樂部要比以前高中訓練的老水校高出幾個層次,好像是最近才建的,環境非常好。

“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

“嗯?”

“隔壁帆板成績這次錦标賽怎麽樣?你們怎麽樣?是海水多灌進你們腦子裏還是怎麽?!”

“看美女啊?比成這樣?還敢看?!”

一聲爆喝。

身側的教練在訓斥學生,蔣柔也聽到了,加快腳步往前,直到最後這一句,吓了一跳,扭過頭。

七八個男生穿着訓練服,跟霜打茄子似的杵在沙灘上。面前是一個約摸三十歲的男人,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身型健碩,個頭很高。

蔣柔從他們身型上猜出應該是帆船隊的。

蔣柔覺得自己打擾到人家訓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轉身離開,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沙灘上走。

她望向遠方,海面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澤。帆板場地在一側,帆船場地在另一側,起航碼頭更是圍繞着許多人,但都沒有他。

再遠,海面上只剩下顏色各異的帆,看不清人。學生都穿着類似的訓練服,她沒有看見陸湛。

蔣柔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真是的——他不知道自己膝蓋沒完全好?這樣會出事?不知道剛開學,不能逃課?

海灘另一頭,陸湛在二樓的走廊上冷眼看了會帆板隊繞标,轉身走進更衣室。

“我說你怎麽又來了?”更衣室打掃衛生的大爺嘆口氣,說:“這裏是學校帆船帆板隊運動員來的,不是針對你們開放的。”

陸湛說:“這裏叫什麽?”

“H大航海俱樂部。”

“那不就是了,學生證你要看嗎?”陸湛坐到中間的座位,将濕透的沖浪服拖了下來,用熱毛巾将身上水珠擦幹淨,垂眸打量着左膝。

陸湛用手按了按膝蓋邊緣。

外表看不出什麽。

前幾天明明沒事的,不知道今天怎麽突然……

回想剛才,陸湛站在板上,彎膝使力,一次次海水侵蝕過後,疼痛驟然襲來,這種痛和手術前不太一樣,是隐隐作痛。現在休息片刻後,就沒事了,疼得很輕微。

可是陸湛十分擔憂,劍眉緊蹙。

他手肘支着大腿,等水珠幹透,從櫃子裏拿出另外的一套沖浪服,才慢慢穿上。

“陸湛。”

陸湛剛一出來,就迎上H大帆板教練,王琪朝自己走來。

H大水上運動是一個大項,因為地域原因,招收的高水平運動員不少,尤其是帆船和帆板,趙武是主教練,之前陸湛接觸過,外表兇悍的中年男人,內裏倒很負責。

王琪是帆板類的,身材流暢,個頭178左右,不高不矮,看上去只比他們大一點,實則已經快三十歲,人溫和,很好說話。

“來,你來。”

陸湛從劉明海那裏拿到訓練地點和時間,這周一就過來了,王琪當然認識陸湛,也知道他膝蓋的問題,但是陸湛一再保證沒事,王琪心軟,也讓他跟着一起練。

教練溫聲問:“這幾天你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前兩天可能都是小練習,确實沒事,今天……還好他忍了下去。不過後面的實訓陸湛覺得堅持不了,找了個理由就回來了。

王琪狐疑:“真的沒事?”

陸湛說:“沒事。”

陸湛神色輕松:“就是訓練服都濕透了,貼在身上怪不舒服的,怕再複發,就回來換了。”

王琪上下打量他一番,“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陸湛說:“放心吧,有事的話,我一定跟您說。”

“一會還有第二輪,你能跟嗎?我前年看過你比賽,很優秀的,就是不知道你恢複得怎麽樣?慢慢來,這次不行就下次,沒事的,不要着急。”

陸湛往海面上看了眼,第一輪實訓已經結束了,劉明海遙遙領先,他喉嚨裏漫過一陣苦澀,更多的是心裏的酸意,極不平衡。

極不平衡。

他暗中攥緊拳頭,臉上笑容卻自信灑脫,說:“能啊,手術都一年多了,早沒事了。”

陸湛話是這麽說。

但是十幾分鐘後他一到海上,膝蓋的痛從輕微的抽拉感,一步步逐漸加重。在繞過第一個浮标後,痛感使他臉色暗沉,咬着牙往前。

從骨頭隐隐的痛,漸漸到好像有蟲子啃噬的疼,疼痛感越來越熟悉,陸湛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背脊滲出一點冷汗,握着帆杆的手微微發抖。

幾個同學乘着帆板從他們身側路過,今天風很适宜,姿态潇灑快意,激起白色浪花。

劉明海依舊最快。

經過後,劉明海頻頻回過頭來,眼中有擔憂。

憑什麽?

陸湛厭惡這個目光,那種不平衡、不爽、伴随着莫名的委屈,喉嚨的澀意,讓他體內似有烈火燃燒,不顧疼痛往前。

到底是老同學,認識幾年,劉明海很快返回,皺起眉頭,細看他的膝蓋, “陸湛,你怎麽樣啊?臉色很難看——”

“你沒事吧?要不要回去?”

“閉嘴!”

一陣海浪覆蓋過他的小腿,霎時尖銳的疼痛,陸湛左腿再使不上力,身體随重力往側面傾斜。

“陸湛!”

劉明海及時扶住他,也顧不上別的,讓他不會栽進海裏,“教練!出事了!”

“閉嘴!”

陸湛聲音啞得厲害,像是沙沙作響的樹葉,還有無力感。

“喊你麻痹!”“教練!!”劉明海根本不聽他多說。

十分鐘後,陸湛被快艇載着回到沙灘上,旁邊帆船隊的同學和教練也看了過來,“怎麽搞的這是?”

王琪滿臉擔憂和愧疚。

陸湛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膝蓋的疼痛還是如海浪一般,一波波侵蝕着自己,他雙手搓了搓臉頰,放松身體。

“陸!湛!”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又清麗的女聲鑽進他耳朵,語調充滿擔憂,還有細微的怒意。

陸湛身體一僵。

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晚了,對不起大家。

這個月加上今天,剛好全勤,每天3000字以上,一天都沒有落下,覺得自己好厲害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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