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蔣柔撐起一把遮陽太陽傘。
因為書包裏的筆記本和盒飯減輕了重量, 她走了一會,額頭上沁出汗珠,将包帶往上拎了拎。
唉。
蔣柔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她能理解陸湛每天醉心于訓練, 不想聽別的, 但是他這樣下去早晚會挂科。前些日子她一直催促他, 發短信給他, 打電話也提,可是蔣柔清楚陸湛只是敷衍,時間長了,他好像還感到她唠叨, 煩。
——随便吧。
蔣柔将傘往前擋了擋, 遮住太陽, 加快步伐。
“——寶貝!”
“——蔣柔!!”
開發區附近的道路十分幽靜, 只有樹葉被風吹動發出的沙沙聲音, 這兩聲叫喊順着灌進耳朵,蔣柔的腳步不禁停了一下。
蔣柔腳尖擡起,想往前走,但是腳後跟還未落下,忍不住回過頭。
她轉身很突然, 陸湛已經追到她身後, 想伸出胳膊拉她,兩人緊緊地貼着。她這麽一轉,直接撞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陸湛衣服還帶着海水,濕濕的。鬓角也是濕的, 嘴唇翕動,有些着急。
陸湛怕弄濕她,攥住她手腕,将她往後拉了拉,沉聲說:“你生我氣了?”
“沒有。”
“那幹嘛送東西過來還要轉交?”陸湛右手還提着那些東西,揚了揚。左手放開她,手指撫過她挂着汗珠的額頭。
Advertisement
親昵的動作讓蔣柔心裏一暖,低頭看了會腳尖,輕聲說:“沒有,只是我怕我說那些,你又覺得我煩,你正好在訓練,我也不想打擾到你。”
陸湛嘴角抿了抿,心底有些愧疚,拍了拍她的頭,“等下,先別走啊。”
他朝四周看了看。
街道是新修的,人少,附近也沒有長椅,餐館。他環視一圈,只有遠處石磚壘成的臺階,通向下面的街道。陸湛抓過她的手,順着臺階下了幾層。
蔣柔問:“怎麽了?”
陸湛俯下身,拿袖子給她擦了擦臺階的邊緣,說:“沒別的位置,就湊合坐這吧,你下午沒事吧?”
蔣柔狐疑地望向陸湛。
旁邊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樹枝伸過來一些,不算很曬。陸湛将她的太陽傘撐開,遮在頭頂。
“你別走,咱們一塊吃呗,正好說說話。”
陸湛将層層疊疊的飯盒打開,雖然夏天熱,但是包裹嚴密,沒有變味,味道很香。一盒餐具,陸湛将叉子給蔣柔,自己拿起筷子。
陸湛吃了幾只餃子,說:“你真的不是生我氣?”
“沒有,我只是怕打擾到你。”蔣柔聲音低了些:“其實我自己也覺得,老是催你學習,上課,你也很煩的。但是我就是…”她就是放心不下他,想到他可能挂科畢不了業,就比自己還難受。
“我知道。”陸湛将餃子咽下去,說:
“我都知道的。只是如果這次省運會不行,我就真的不行了,所以我壓力挺大,不想去想那些。”
陸湛一整口吞下餃子,“我覺得學那些沒有用啊。”
迎上蔣柔不贊同的眼神,他捏了捏太陽穴,終于說出來心底的話:“有什麽用呢?說真的,我缺錢嗎?會需要這個文憑去找工作嗎?我就是想做點我想做的事。不想浪費時間在別的事情上。”
陸湛的語氣透出微妙的不屑。
“可是你,我是說萬一,你帆板這條路…”
蔣柔開口又咽下,空氣突然安靜。
陸湛手頓了頓,漆黑的眼睛投向她,一閃而逝異樣的光,聲音微僵,“你也覺得我有萬一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有條後路沒什麽不好。”
陸湛忽然笑了,笑容中有淡淡的自嘲的意味。
“你也不相信我。”
他聲音輕輕的,很平靜,但是神色中透出幾分意興闌珊的味道。
陸湛将一只圓滾滾的餃子用筷子夾開,餡露出來,粘在不鏽鋼底上。
蔣柔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就應該鼓勵我。而不是天天讓我上課,讓我寫作業,讓我複習,每天打電話就說這些,翻來覆去都是,再沒有別的。你自己說,我是找個媽還是找個女朋友?”
陸湛沒克制住,一股腦将自己想法全說出來。
學習學習,從高中開始就是如此,現在還是…
蔣柔臉色微白,咬緊下嘴唇。
氣氛瞬間僵持。
“還有啊,你居然說我煩你?”
陸湛往前湊近些,頭低了低,他的眼睛很黑很深,好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語氣裏帶出不滿和壓制,以及嘲諷:
“我不明白,是誰在煩誰啊?我讓你周末陪陪我,你來嗎?每一次沒坐多久就要回家,要不然就是宿舍門禁要回去。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蔣柔愣住了。
反應了一會,她上身坐直了些,梗起脖頸,眼睛睜大,不讓自己眨眼,緊緊地望着他。
陸湛也看着她,一眨不眨。
“那是因為你老是…”
她難以啓齒,心裏也有些生氣。
誰能不知道,她留下來住會發生什麽。她就是害怕,緊張。
“有錯嗎?”陸湛眉梢揚起,伸出指間擡了擡她的下颌,聲音透出一點煩躁,“我愛你,我想要你,有錯嗎?”
“陸湛。”他聲音大起來,蔣柔不免往四周看,“你小點聲。”
“這裏沒人。”
陸湛不耐煩皺眉,指間收攏,撚起她的下颌拉近,眉峰壓低,清瘦英俊的臉顯得陰鸷狂暴,聲音沉得可怕,“我不煩你,但是我壓力很大,很累,我想要什麽,你真的不明白嗎?”
“這是公共場合……”
蔣柔沒說完話,陸湛的頭就偏了偏,準确又迅疾地吻住她的嘴唇。
蔣柔想要張嘴勸阻,他的舌尖熟練地探了進來,瘋狂地親吻着,大口大口吞噬她的津液,用力吮吸着,好像要把她的舌頭咽下去。
他将她掙紮的雙手攥住,強勢地背到身後,整個人壓下去,肆無忌憚地親吻。
明明知道荒僻的開發區角落沒有人,蔣柔心跳得還是飛快。
蔣柔覺得自己要被他親窒息了,鋪天蓋地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海水的潮濕腥味,汗水的味道,還有身上薄荷沐浴液的味道。
許久。
陸湛才把她放開,兩個人都用力地喘着氣,好像再不呼吸就憋死一般。
蔣柔眼睛紅紅的,嘴唇也紅紅的。
陸湛一時心疼愧疚,伸出雙臂摟緊了她,手摸着她的頭發。平複一些情緒,啞聲說:“對不起柔柔,是我剛才太激動了。”
蔣柔不說話,只是将頭靠在他胸膛上。
身體貼着身體,溫熱的體溫,彼此才緩過來。
陸湛嘆了口氣,啞聲說:“只是,柔柔…我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你不要幹涉我,你就好好的,也別躲我,成嗎?”
蔣柔垂下眼睫,一時不說話,遲緩地點了點頭。
她就是特別擔心他,他們戀愛四年多,她已經把他當作很親密很親密的人,他的事就是她的事,所以一想到他挂科,可能會像高中那樣留級複讀,她真的就着急得不行,迫切憂心。
但是他要是不在意,嫌煩,那她會努力去改。
“我愛你。”
陸湛低聲說。
他雙臂收攏些,能感覺到小姑娘的一點委屈,也知道她是為自己好,但就是…束手束腳。
而且,他的小姑娘實在清純保守,又倔強。雖然比高中的冷淡清高好了許多,但是,還是太…陸湛無法形容。
“走吧,我送你到車站。”
沉默了一會,陸湛吃完剩下的餃子,牽着她的手往回走,歉意說:“我不能送你到市區了,一會我就得去訓練了。”
“沒關系,那你…加油。”蔣柔也調整自己,勉強擠出個笑,捏捏他的手心。
“等比完賽我聯系你。”
陸湛也算恢複正常,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對了。”吻完,他想到一件事情,猶豫了一下,說:“之前我舅舅有輛很新的房車,一直停在車庫裏,寒假的時候我找人幫我翻新清洗了,早就弄好了,本來想省運會結束給你個驚喜的。”
蔣柔擡起眼睛。
“開車去下面的一個小漁村,挺天然淳樸,有山有海,就是,肯定要在車裏過一兩夜。你去嗎?”陸湛喉結滾動,因為最近發生很多事,他怕驚喜變成驚吓,遲疑地問。
“我……”蔣柔看着他,說:“我去。”
陸湛點點頭,面色稍微舒緩, “嗯。”
無論怎麽樣,都是個安慰和盼頭。
站了許久,陸湛身上的海水都被灼熱的太陽蒸發了,大巴車才來。
他手指點了點她被吻腫的唇,“來車了,走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蔣柔轉頭瞥一眼等待上車的旅客,望着陸湛愈發瘦削的身型,胡渣未刮淨的下颌,忍下情緒,伸手抱住他,聲音小小的:“我也愛你。”
陸湛期末考試敷衍地考完。
七月初,省運會正式開始。四年的時間,重新回到原點,這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陸湛努力卸下負擔,回憶着蔣海國的話,單純,純粹地面對這項運動,可是當他換好衣服,看見許多記者時,一時間,難以平靜。
他當然看過預賽時的報道,還有些網上的評論,至今許多句子都記憶猶新,“他遠不如賽場上的強悍,從小雙親不在身邊導致他的感情十分脆弱。”
還有些,“真正的實力是自身的強大,而不是倚靠親人帶來的榮耀和特權。”
“他不是第二個劉成闵,甚至一半的高度都達不到。”
……
陸湛覺得自己很難單純比賽,他努力地去封鎖思想,可是仍有記者追着提問,“您曾經在十五歲時被冠以‘海之子’的稱號,時隔七年,您怎麽看待這一稱號呢?您覺得自己還匹配嗎?”
海之子…
陸湛捏了捏拳頭。
這是什麽中二的狗屎稱呼,上高一時的他常常幽怨地想。
可是如今,這就像一根刺,橫在他的心尖。
這場省運會比賽整整持續了七天。
因為天氣糟糕,基本上比一天,第二天就因風速過小而不适宜比賽,甚至在他們第五天的時候只比了一輪,第二輪在板上等了半小時,最後又停賽了。
斷斷續續。
斷斷續續。
比一天,休息一天,陸湛已經沒法找自己腿傷的理由。
如果持續不斷的幾天比賽,積累下的疲憊、海水長時間浸泡還可能會導致傷口疼痛,他還有借口。而現在,他每一天下來都可以緩一天,也沒有疼痛。
可是他成績确實不好。
連預賽都不如。
陸湛一輩子都沒有想到,他真的,就在琴市,會遇上這種中小風持續不斷,跟堵運氣似的天氣,稍大一點風趕緊比賽,風小就無法比賽的情況,極其罕見。
整場比賽,陸湛仍然是記者最喜歡的,他的臉和身材至少是一堆男生中最出挑的,各種當地報道、雜志、新聞網都有,網絡上也漸漸傳起來。
各種同情,惋惜,甚至還有可笑的“傷仲永”一說。
蔣柔每天看着這些,心像被撕裂,第一次不希望陸湛進入冠軍輪——因為冠軍輪可能還要等上兩三天。
她覺得,就好像□□一樣,一天天喂給陸湛。眼睜睜地看着他消頹下去,可還是要強撐着面無表情地應對記者,堅持比賽。
作者有話要說: 情侶別扭二人組…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