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畢業

答辯後第二天, 闫妍就把丁岚助理發給她的所有案件資料打印了出來，沃爾瑪最大的無紡布購物袋裝了滿滿兩袋子, 堆在她那張簡潔的桌子上占據了半壁江山，只給她留下放電腦的位置。

她這邊還在整理資料，丁岚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關上門舉着手機，火急火燎走過來說道, “妍妍！你上熱搜了！”

嗯？闫妍一臉迷茫。丁岚把手機遞過來, “你早上沒看手機？你自己看吧, 你和董未晞被狗仔偷拍了, 雖然你的臉打了馬賽克，但是已經有人扒出了是咱們學校過去支教的學生, 又對比了開機儀式上你的照片。”

闫妍接過手機, 熱搜第一條是“董未晞戀上圈外女友”, 後面還跟着火紅的“爆”字。她點進去, 一下子出來無數新聞鏈接，打開最上面的那條, 裏面好多圖片。除了她走的那天董未晞去學校接她, 到機場停車場，櫃臺檢票, 甚至還有30號那天董未晞保姆車去學校接她的抓拍。

全部是高清大圖，雖然她的臉打了馬賽克，但是董未晞被拍到了正面，即使戴了口罩戴了帽子, 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他。還是給他添了麻煩……闫妍嘆了口氣，把手機還給丁岚。

丁岚自然知道內情，但是她沒想到闫妍這麽淡定，“這圖片都不像是偷拍的，更像是提前知道擺拍的。你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我和他連朋友都算不上。”闫妍繼續整理手裏的資料，“肯定不是他，但不知道他經濟公司有沒有關系。他會處理的，我對他的人品有信心。至于我，正好這段時間好好研究資料，過段時間熱度下去大家也就不關注了。”

正說着，闫妍的手機響了一下，她從資料堆裏翻出手機，是董未晞給她發了微信。“闫妍，實在不好意思，連累了你，我會盡快處理妥當。保險起見，你最近不要出門。”

丁岚湊過來看了一眼，哼了一聲，“還算靠譜。不過看他這口氣，八成和他經濟公司有關。”

闫妍低頭回信息，對丁岚說道，“我最近就不出門了，拜托給我帶飯哈，老板！”

丁岚見她這麽淡然，無奈的笑了笑，“好好好！”

收到闫妍微信的時候，節目組定下的酒店，董未晞正在他的套房裏，用手機和經紀人蘇染、公關經理開視頻會議。手機提示進入一條新信息，“是我給你添麻煩了，你處理就好，謝謝。”

董未晞看了一眼，眉頭緊皺，語氣愈發堅持，“我不同意。以前的那些炒作，對方都是圈內人，彼此各有所需。可這次不一樣，闫妍是我的朋友，她是圈外人，還是個即将畢業的大學生。這次新聞對她名譽和生活的影響有多大，你們應該很清楚。”

視頻窗口裏蘇染橫眉，烈焰紅唇輕抿，“你應該知道這次的偷拍是宋可兒對你的報複，水軍現在一個勁兒帶節奏，說你是見一個撩一個的渣男，還說你艹粉……為了符合你陽光積極的人設，我還是覺得澄清不如順勢利導，小闫老師本身青春清純顏值也般配，你沒看到評論裏許多人都粉她嗎？你跟她商量一下，等風頭過了再分手……”

“我不同意！”董未晞的一張俊臉因為生氣已經變得有些陌生，公關經理察言觀色找了個借口下線了，只剩下蘇染隔着屏幕與他對視。

蘇染眉頭一皺，“你……不會是真喜歡她吧？如果真喜歡，現在的情況直接公開對你的人設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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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設，人設！你腦子裏是不是只有人設只有流量只有利益，冷血無情？”董未晞被蘇染的話激怒了，破天荒頭一次與這個一手帶他的經紀人杠了起來。

蘇染表情有些波動，皺眉問道，“你這是想保護她？這麽喜歡她？”

“蘇染！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嗎？！”董未晞徹底怒了，氣的離開座位在地當中轉了兩圈。

視頻那頭，蘇染一臉懵逼，随即萬年不變的精明能幹氣場裂了縫隙，轉瞬她就恢複正常，仿佛沒聽懂，“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只能盡力。”

董未晞回到座椅，譏笑一聲，“我的合約馬上就到期了……”言盡于此，他直接關了視頻。

半個小時後，小衛發了條微信截圖給董未晞，他看到後氣的直接把手機砸到了牆上。不過，他馬上就回到書桌，打開電腦登錄微博，幸好公司沒有改微博密碼。

十分鐘後，澄清的微博空降熱搜。連帶着闫妍也跟着再次上了熱搜，這次後面還跟着“最美支教”“學霸支教老師”的熱詞。

這一切，闫妍一無所知，她徹底的埋首案卷資料裏。還是丁岚給她送飯時，提了一句，“你在網上都有粉絲了，你說這些粉絲也真是，拍到你們在一起粉絲哭着喊着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澄清沒關系她們又跳出來覺得你們很登對……還有好多人建議你混娛樂圈，甚至有個素人選美節目公開蹭你熱度邀請你，真的是……”

闫妍吐了一塊骨頭，掃了一眼那個節目，“我來之前，董未晞那個節目組的總導演張玥，邀請我參加他制片的國內第一檔超模選拔節目……我拒絕了。”

丁岚愣了一下，眨巴着卷翹的睫毛，“你說的是那個綜藝教父張玥？”

綜藝教父？什麽奇葩的外號。闫妍蹙眉，繼續有條不紊的啃骨頭，她一動腦就需要吃肉，架不住丁岚的眼神，她叼着骨頭點了點頭，“是他。”

丁岚指着闫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但這确實符合她的風格，最後，她坐下說了一句，“這個案子不管結果如何，我都給你分成！明天開始我去大餐廳給你訂飯，要不都覺得對不起你。”

闫妍莞爾。

網絡輿論更疊，之前的新聞很快就淹沒在新的各種爆料裏，生活還在繼續。

忙起來的日子過得飛快，這個複雜的行政訴訟案件填補了闫妍所有的空閑時間，轉眼間就到了畢業典禮的日子。

闫妍最終沒有得到優秀畢業生，法學院這一屆的畢業生是顧念。知道結果的時候，闫妍心服口服的同時松了口氣，裴校長應該會因為失望而不來參加畢業典禮吧。

裴校長果然在知道結果後表示了不滿，闫妍默不作聲的聽着，等裴校長訓斥夠了，才說了她的論文被評為優秀論文。裴校長沒說什麽，只是說因為有工作安排不來參加畢業典禮。

好在宿舍四個人齊全了，闫妍不至于太過孤單。典禮後，晚上是班裏的畢業聚餐。闫妍本來不想去的，但是班級群裏班長說了，“一個也不能少”。

聚會很熱鬧，離別之際，平日裏關系一般的同學也表示的難舍難分。當然，闫妍宿舍四個人坐在角落裏，四個人都很難融入這種氛圍。

飯吃到一半，顧念被小奶狗奪命連環call叫走了，蘇蘇去了趟衛生間再也沒回來。闫妍準備去找時，丁岚把她按住，“蘇蘇的竹馬班也在隔壁聚餐。”

闫妍滴酒未沾，丁岚舉着一杯紅酒，時不時有同學過來跟丁岚碰杯。

“闫妍！”嘈雜的包廂裏突兀的響起一聲呼喚。

闫妍擡頭，看着站在桌子對面的陸嶼，他應該喝了不少酒，白淨的面頰泛着紅，眼睛亮亮的望着她。包廂裏的人都靜了下來，玩味的看着兩人。

“有事？”闫妍一臉清淡，對周圍人的目光視若無睹。

陸嶼拿着紅酒杯走過來，支吾了半天，借着酒勁說道，“闫妍，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

包廂瞬間躁動了，有男生吹着口哨，女生也都一臉豔羨的看着兩個人。闫妍依舊清清淡淡，絲毫不為所動，擡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客氣疏離，“謝謝。”然後，繼續吃面前的水果沙拉。

陸嶼被譽為法學院院草，追他的學妹、學姐甚至還有外院的追求者，加起來足夠比一場籃球賽，何曾受過這樣的冷落和冷臉。他也交過比闫妍還漂亮的女朋友，可是心底總是有她清清淡淡的面容。

包廂裏尴尬的安靜了幾秒，旁邊的人又開始吃吃喝喝，但目光總是瞄向這邊。

陸嶼不甘心，把酒杯往前舉了舉，“馬上畢業了，以後天各一方，喝一杯告個別？”今晚闫妍滴酒未沾，他希望自己是能讓她破例的那個。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闫妍皺眉，耐着性子說道。

陸嶼有些惱了，酒勁上頭，“我喜歡了你四年，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闫妍挑眉看着他，聲音依舊清淡冷靜，“喜歡我四年？換了無數個女朋友的這種喜歡，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班裏的同學原本還覺得闫妍不近人情，但聽到這句話，再看陸嶼的眼神也就沒那麽友善了，尤其是班裏也有一個女孩曾經主動追過他得手後被始亂終棄。那女孩剛剛眼看着陸嶼向闫妍告白，原本還強自支撐着，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

女孩子們受到感染，都眼眶泛紅。畢業季，大多數情侶都理智分手，可理智歸理智，感性上終究是個坎。

男人怎麽都這麽渣？！

丁岚說的對，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闫妍看着滿屋子哭的柔腸寸斷的女孩子，總結道。

離開學校的最後一晚，闫妍宿舍四人在寝室聚餐。她們各自要了最愛吃的外賣，丁岚要了各種酒。在住了四年的宿舍裏，四個女生喝的爛醉。

意識飄忽時，闫妍又想起了方浩。他現在在哪？他是不是很危險？他為什麽不讓她等他呢？她願意等他的？可是他就這樣替她做了決定抛棄了她……

二十二年第一次動心就無疾而終，闫妍想，這輩子，她應該都不會再動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