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回到屋裏後, 珞佳凝把今日在瓜爾佳家發生的事情講給了胤禛聽。

胤禛也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還有這種曲折。

他沉吟許久後,緩聲問:“你覺得這事兒怎麽處理為好?”

“我自然是不會明着去管的,反正事情與我們沒什麽關系, 只是不清楚太子妃知道不知道太子這種事。”珞佳凝道:“至于四爺要不要利用這個, 就看四爺自己的意思了。”

她知道往後的派系之争挺嚴重的。

把這件事告訴胤禛,也是為了胤禛往後可以利用起來。

不過, 珞佳凝也要提醒他:“事情可以放手去辦,只一點, 不許牽扯到太子妃的這個庶妹。”

小瓜爾佳氏把事情告訴了她, 且不說是因為什麽緣故, 最起碼那是對她的信任。

她都做了保證不說出去,如今講給了胤禛聽, 怎麽說也得保證小瓜爾佳氏在這件事上可以全身而退。

“這我有分寸。”胤禛道:“我若真想利用這個, 自然要有萬全之策。沒有萬全的主意之前,我斷然不會輕舉妄動。”

珞佳凝知道堂堂雍正爺做事妥帖, 于是颔首應了。

第二天一早, 珞佳凝在府裏打點好一切,便往那秦莊絲綢鋪子去了。秦莊絲綢鋪子在京城鬧市區的一隅。鬧中取靜,顧客往來也是方便的。

鋪子前頭足足有四間屋,後頭還有個小院兒。院子有十幾間,其中三間做庫房用, 另辟了三間給夥計們住宿用。其他屋子則放置了一些其他東西,或者是空置着擺放了家具。有時候招待貴客們可以進去。

珞佳凝把馬車停在了鋪子後巷, 下車從後門進入, 先看了看這十幾間屋。

除去用起來的包括招待貴客那些房間外,空置的屋子其實有四間是毫無用處的。

她想着這些屋子往後也可以另作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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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佳凝這些屋子打量過後,又去庫房看了看。存起來的布料還有不少。有些樣子是時新的, 有些則樣子陳舊許多。不過總體來說布料的品質不錯,而且幹幹淨淨除了花色外沒什麽其他問題。

原本的店主是個姓董的。他把這個店鋪置辦得不錯,只是舉家要前往江南去,實在無法顧及這個店了,方才轉手。他今日親自過來一趟來見四福晉。

珞佳凝只負責看,什麽也沒有多說。具體的細則交給帶來的管事和蘇培盛去談,她這個時候是不沾手的。

董先生和蘇培盛他們就去了前面一間屋子詳談。

珞佳凝在後院裏,正打算在看看庫房的那些布料。這時候就聽前面招待賓客的鋪子裏傳來了大聲的争執。

“東西不是我弄壞的!你憑什麽讓我來負責?”說話的是個很粗重的女聲,聽上去聲音裏透着憤怒。

另外一個男的哼笑着,語氣透着不屑:“怎麽就不能是你了?我明明瞧見了你去搬架子,挪來挪去的。不是你還能是誰?”

旁人七嘴八舌地勸着這兩個人。

粗重女聲越來越氣:“昨兒我是負責搬架子不錯。只是我昨天搬完了東西就走了。今日我才剛剛過來,架子已經壞了。你倒是說說,東西是誰弄壞的?”

兩人争執不下。

忽然間,店鋪傳來了賓客們的驚呼聲。裏面不乏夫人和小姐們受到驚吓的聲音,顯然她們的争吵鬧得有點厲害,讓前來的客人也被驚到。

董先生從後院最前面的那間屋走出來,朝着店鋪的位置匆匆而去。

蘇培盛他們也出來了。

珞佳凝也跟着到店鋪那邊:“我們去看看。”

蘇培盛有些着急:“福晉,您——”

“我去看看這些人。”珞佳凝道:“現在店裏的人手要不要換掉,還沒個決斷。今天正好瞧一瞧,也好下定決心是留還是棄了。”

東家換了人,那些夥計自然也是可以換的。只是有些老鋪裏的夥計們都是熟手了,輕易換了反而不太好在短時間內繼續把生意做下去,是以也有不少新東家是把夥計們留用的。

珞佳凝進了店鋪的時候,正好看到董先生賠着笑臉把賓客們送出去。

大部分賓客都在老東家的笑容裏憤憤不平地離去,也有四五個客人留了下來,從四間屋裏彙聚過來,齊齊立在那兩個撕扯在一起的夥計跟前。

打起來的這兩人,一男一女。

女的身材粗壯,比珞佳凝還高了半個頭。短衫打扮,袖子高高撸起,顯然是在店裏做粗使活計的。

男的則是瘦瘦高高,三角眼吊梢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兩人誰也不讓着誰互相揪扯在一起打得難解難分。

忽然間,那男的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他當先松開了手,捂着頭擰着脖子扯着嗓子喊:“你個臭婆娘!你個臭婆娘!”說着話的時候,他的指縫裏流出了一些血。

那女的手指間有一縷頭發,顯然是剛剛打架時候從那男人頭上扯下來的。

只是兩人分開後,所有人才發現,這個女的也沒落到好處去。她的脖子有一圈紅印,顯然剛才那男的在掐着她的脖子。

若不是她用力扯下了男人的頭發,想必現在落于下風的她可能已經沒了命。

其他活計吓呆了。誰也沒有想到吵幾句打個架而已,居然差點出了人命。

珞佳凝說:“你們誰有藥嗎?”

夥計們回過神來,趕忙拿了藥品給流血的男人止血。

董先生四十多歲的年紀,倒是沉穩得很,有條不紊地讓人處理好屋裏的狀況把東西一一歸位,又擰眉問他們兩個:“怎麽就吵起來了?”

剛才倆人打在一起,旁人都沒辦法拉開。現在兩人好歹是分開了,這才有機會詢問。

董先生倒是沒有偏幫誰,只先把事情問清楚再說:“老郭你先講。”

老郭年紀不大,在鋪子做得時間挺久了,所以大家這樣稱呼一聲。他捂着腦袋把之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基本上和前面說的內容想通。

女人扭着頭,眼睛因為剛才被掐而泛着紅色,再加上她不甘的憤憤之色,瞧着倒是有點吓人。

董先生問她:“蔣瑩玉,你把事情再說說。”

蔣瑩玉身材高大,肩膀寬厚長得粗壯,手上有厚厚的老繭,讓人看了後感覺比男人還壯實。

她眼睛裏顯然有些濕潤,可她咬咬牙忍下了:“我昨天搬好架子後就把它放在那邊了,再沒動過。然後我就回家了,剛才才回來。”

因為店鋪裏都是男活計,只她一個女的。所以她在外頭租了個柴房暫時落腳。

此處是鬧市區,房子很貴。她為了便宜,她住的地方離這裏很遠,徒步走半個多時辰才能到這兒。

店裏有活計昨兒和她一起做活的,點點頭:“這事兒我知道。”

老郭哼了聲:“那也不能證明她之後沒有回來過啊?”

他問了店裏其他人:“不是她弄壞的,難道是你們?”

這下子沒人敢吭聲了,生怕這件事引火燒身惹到了自己頭上。

他們二人說的那個架子,放置在屋子一角,剛才打架倒是沒有碰到。

現在衆人齊刷刷望向架子,發現它的一個腿兒已經折了,所以四角的架子搖搖晃晃着感覺要倒。

蔣瑩玉不服氣:“你們就都沒看見怎麽弄壞的嗎?我剛剛才回鋪子,怎麽可能東西是我弄壞的!”

她氣極怒極,卻也無法。

因為店裏其他夥計們誰都不知道那東西怎麽壞了的。

珞佳凝見事情僵持住了,索性在屋子裏環視一圈。結果發現旁邊有位男客人眼神閃爍,似是有話想要講,又不敢講的樣子。

珞佳凝就問他:“不知這位公子可曾看到了什麽?”

那男客人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見旁邊那位極其漂亮的小娘子點到了他後,他有些不自在,微微臉紅。

顯然他性子有些羞澀,隔了十幾秒才輕聲說:“倒是看到了一點點。”

所有人就都望向他。

男客人小聲說:“我今日來得早。因為要給母親挑選合适的生辰賀禮,店鋪一開我就來了。當時我坐在那邊。”

他指着架子旁不遠處的位置:“我坐在那裏,等着夥計們幫忙拿布料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個叫‘老郭’的男的,不知道發什麽脾氣,踢了那個架子一腳。”

老郭立刻怒了:“你說謊!”

男客人被吓到,低了低頭,語氣卻很肯定:“我沒說謊。之前那架子沒什麽事兒的,你踢了後好像就開始搖晃。我本來還想着應當不只我一個人看見了,你們都吵起來了,我身為外人趕緊走為好。後來覺得萬一就我自己看到呢?我就沒走,留下來做個見證。”

老郭撸着袖子就要沖向他。

董先生擡手擋住了老郭,問男客人:“你可敢為自己說的話做個保證嗎?”

“那是自然。”男客人輕聲說:“我既然決定了留下,就是打算伸張正義的。”

老郭直接撥開董先生的手臂往男客人跟前沖:“你憑什麽污蔑我!”

男客人吓了一跳,但還是堅持着說:“我叫張廷璐,若你們需要我作證的話,便是去府衙,我也敢說的。”

張廷璐?珞佳凝聽了這個名字後,覺得有些耳熟,只一時間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老郭還想向張廷璐繼續示威。

珞佳凝喊了蘇培盛來問:“張廷璐這個名字你熟悉嗎?”她隐約聽說過,就是一下子沒想起來從哪兒聽說的。

蘇培盛打了個千兒:“回主子話。這位是張英大人家的少爺。”

珞佳凝恍然大悟:“張英啊。”

難怪這麽熟悉。

張廷璐……

那不是張廷玉的弟弟嗎?!

張廷璐朝珞佳凝拱了拱手:“原來夫人認識家父。”

珞佳凝含笑:“我家夫君說起過他。”

幾人簡短對話後,屋裏的人一下子全都噤了聲。

董先生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首先,張英大人是當朝尚書,他家的公子來作證,這事兒基本上是沒假的。試問堂堂尚書大人家的公子,會做假證偏幫蔣瑩玉這個粗使的夥計嗎?

倘若蔣瑩玉是個漂亮年輕姑娘,那還有幾分可能。

偏蔣瑩玉長得粗壯,那張英大人家的公子萬萬不可能因為姿色而偏幫啊。

再者,這位新東家的身份,很值得推敲。怕不是尋常人家出來的。

董先生當機立斷,叫了屋裏的夥計把老郭直接扣住。

“你在我鋪子裏做事,我看你懂賬就讓你做着賬房的事情,一向待你不薄。你卻恩将仇報,在鋪子裏惹是生非。”董先生搖頭嘆息:“我脾氣好,以前對你容忍諸多。只是往後新東家恐怕容你不得。你且自去領了銀子,離開吧。”

老郭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即将換東家了,往後的東家不再是好拿捏的董先生。

他開始驚慌:“那蔣瑩玉也鬥毆鬧事,為甚你留着她卻讓我走?”

董先生看了看那個五大三粗的蔣瑩玉,想着也讓這個人離開好了免得再給未來東家惹事。

要知道未來東家那兩位,身份尊貴無比。但凡鋪子留下什麽後患,那兩位怕是能讓人追到江南去問責他的。

也是兩位貴人給的銀子很多,不然的話,他也不敢把鋪子轉給這樣尊貴的二位。

董先生嘆了口氣,與蔣瑩玉說:“既然如此,你也——”

他正要說你也走吧,卻被一旁的四福晉出聲打斷了。

“蔣瑩玉做事急躁了些,确實不可取。”珞佳凝說。

那蔣瑩玉瞬間緊繃了身子和握緊了雙拳,卻咬着牙什麽都沒說,并為辯解。

她不知道未來的東家是什麽身份,只是看如今新東家只讓個女眷過來了,旁的一概不知。

誰知接下來這位夫人的話,卻是讓人十分意外。

珞佳凝道:“但,你們只看着蔣瑩玉做事魯莽又急躁,卻沒想過她身為女子,不得不抛頭露面像個漢子一樣做粗使的活兒,難是不難?更何況她每天還要走那麽遠的路趕來,再走那麽遠回去。不過是因為這裏都是男活計,就算是提供住宿,她身為女子只一個人也不好單獨辟一間出來。可她這樣也任勞任怨毫無怨言。”

珞佳凝沉吟道:“老郭必須走。但是,蔣瑩玉暫時留下,我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老郭發現這個新東家那邊來的女眷好像身份挺高的。又看她不過是個女的而已,想必什麽也不懂。

老郭笑道:“這位夫人,我懂賬,這個店鋪前前後後的賬都是我一個人來算。你不如趕走了蔣瑩玉,留下我。我必然把你的賬做好了,讓你無後顧之憂。”

他賠着笑掙紮着想湊過來,被扣住他的夥計們給硬生生拉住。

蘇培盛一腳朝他踹了過去:“就憑你?也配給我們主子說話?”

老郭登時就怒了。

可董先生見多了世面,自然分得清主次貴賤。

他剛才和蘇培盛說話時就發現,這個人面白無須相貌秀氣,不似一般的男人。又看蘇培盛喊着新東家“主子”時,那種氣勢和尋常人家的奴仆不同。

更何況,新東家說起尚書大人張大人時,只輕描淡寫來了句“張英啊”,連個尊稱都不用。

董先生約莫知道新東家是極其貴氣的。

他雖然性子軟,卻也有自己做事的分寸,知道什麽人能惹得起什麽人惹不起。

董先生當即說道:“老郭你自去就是。”想老郭剛才沖撞了貴人,他嘆息道:“也不用去拿銀子了,你直接就這麽滾吧。”

他不管老郭的眼色如何憤恨,又對那女夥計說:“蔣瑩玉,我先前憐你身世留了你做事,你卻不顧我店裏的名聲肆意鬥毆,實屬不該。好在新東家心善,你留下做幾天,等新東家看看你得用不得用,再做打算。”

蔣瑩玉點點頭,掀掀眼皮看了珞佳凝一眼:“謝謝新東家。”手裏還攥着剛才扯下的老郭那一縷頭發。

這事兒基本上定了。

珞佳凝也不欲多管老東家和這些夥計們的恩怨情仇,看這裏一時半刻的不會清閑下來,索性先行離開,有什麽需要和董先生商量的,之後再來。

反正董家還得過些日子才會離京,只要在這段時間裏把事情辦妥了就行。

當天晚上。

等胤禛回到家後,珞佳凝惦記着董先生說過一句“憐惜蔣瑩玉身世”的話,就讓他幫忙查一查有關這個蔣瑩玉的身世。

胤禛聽後,倒是沒甚反對的。

他家福晉想做生意,去做便是。反正她本事多得很,只要有她喜歡的事情,随意是什麽,他都支持她。

如今聽媳婦兒說要查一個夥計的身世,他也覺得沒什麽不可以的。畢竟往後在鋪子裏做事的人,品行端正身家清白最重要。

胤禛道:“既然這樣,明兒把高無庸留府裏吧。”

平時高無庸跟着他進進出出的,很多官場應酬的事兒都是高無庸經手。不過是探聽個夥計的身世,高無庸找人去做的話應當十分便捷。

珞佳凝看四阿哥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就順便把今日在鋪子裏發生的那些事情,連同她遇到了張英家少爺的事兒,一并講了。

胤禛聽了後,語氣沒甚變化,順口說:“張尚書為人端正,想必他家的公子亦是如此。”

珞佳凝這才發現了不對勁,試探着問:“四爺和張尚書家的公子認識麽?”

之前她和張廷璐說,聽自家夫君提起過尚書張英,不過是随口一說而已。

事實上,她是想起來了張廷玉方才想起來的張英。

如今看胤禛好像對張尚書一家不太數落的樣子,珞佳凝疑惑這下,自然要問個清楚。

胤禛道:“我與張英不過是有幾面之緣,實在不算熟悉。”又問:“你怎麽會以為我和他相熟的?”

珞佳凝總不好說,以後你和張英的次子張廷玉聯系很多。

如今她也只能說道:“我素來聽聞張尚書人好,原以為四爺會和他有諸多的交往,卻不曾想沒有什麽私交。”

胤禛就把珞佳凝的話放在心裏仔細地琢磨了一番。

說起來,他之前是真的沒怎麽注意過張英。

如今他是跟在太子跟前做事的,許多事兒他都是按照太子的安排去辦。

張英其人,按照太子的話來說就是端正過了頭,有時候不知道轉圜。所以太子并不喜歡張英。

連帶着他就也和張英的聯系很少。

現在聽到自家媳婦兒說起來張英人很不錯,而且教出來的孩子都很好……

胤禛倒是有心去和張英聯系一下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張英祖上是明朝官吏,後來到了他和他父親又做到了大清官員。而且張家人做事都很妥帖,從明至今都沒出過什麽大的差錯。

張英教導子女顯然很有一套。教出來的孩子人品也很好。

不說旁的,單說今日那個張廷璐,就很不錯。明明是官家少爺,不用去管一個夥計的死活。可他仍然留了下來,想要伸張正義還清白人一個公道。

胤禛越想越覺得張家實在不錯。

前些日子進宮的時候,他還聽母妃念叨着,說五妹妹七妹妹都到了可以議親的年齡,只是不知道皇上會把孩子們指給哪一家的兒郎。

德妃讓他多看看官員中好的少年郎。萬一皇上提議的人家不夠好的話,只要還沒定下來,就能和皇上好好商量,給女兒們擇一門好親。

想到張英家,胤禛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了母妃的話。

張家唯一的缺點是漢姓官員,身份終究不如滿姓的八旗子弟人家更尊貴些。不然的話,他說不定會給母妃說一聲,五妹妹那邊可以考慮考慮張家孩子了。

當然了,這只是一瞬間的念頭。

他都還沒和張家人真正地接觸過,自然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胤禛看珞佳凝說完了話就想走,伸手把她攬在了懷裏:“我都答應了你幫你調查那人的出身和經歷,你打算怎麽報答我?”

珞佳凝:“啊?”

這人又起了什麽稀奇古怪的念頭?

胤禛為了讓自己的暗示更加明顯一點,特意把自己的側臉對準了珞佳凝的櫻桃小口。

他想着,這樣一來的話,她也不用去做什麽多餘的事情,往前探探身子就能做到了。

胤禛覺得自己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

可是,珞佳凝望着四阿哥探過來的臉頰,深深想了一想後,卻是掙紮着要從他的懷抱裏掙脫。

胤禛愣住:“你想做什麽?”

“拿熱毛巾。”珞佳凝回憶着他剛才探過來的側臉,疑惑着望向他:“你不是讓我給你拿熱毛巾擦臉的嗎?”

胤禛:……

攤上了這麽個不解風情的媳婦兒,他該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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