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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裏的人因為齊景這一聲小笨蛋, 皆倒吸口涼氣, 這還是印象中高冷的齊景學長嗎？怎麽忽然間人設不對。

範泛也被他那句話燙紅了臉，什麽都沒往下說，乖乖任他牽住自己的手。

齊景将範泛往後拉, 擋在她的前面。

其實範泛不懂的是, 這場争辯從齊景出場的開始, 李然便輸得徹徹底底。他眼裏對範泛的維護一覽無餘，目光觸到李然身上，很明顯地皺緊眉頭，厭惡之情不言而喻。

李然想開口辯解, 至少在齊景說話之前。她也不管旁人目光如何, 一把扯住齊景的衣袖，眼神委屈，可憐兮兮：“齊景學長, 我是為了你才做這些過分的事情, 我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才傷害範泛的。”

“如果給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也希望你能不要介意。齊景學長，以後我不會再繼續打擾你的生活，真的很對不起我給你帶來困擾。真的都怪我, 怪我不該那麽喜歡你。”

滿地雞皮七零八碎。

範泛想起手機知乎上的一個關于綠茶的經典回應：

【高段位的綠茶biao都擅長以退為進, 欲擒故縱。】

這麽比較起來，在貼吧裏面人人喊打喊殺的範.綠茶.泛表示自己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至少她說話從來都不兩面三刀, 做人相當實在。

齊景察覺到範泛突然之間的走神，他捏了捏範泛的手，側在她耳邊輕聲道：“乖，認真點。”

本來就不認真的範泛聽到齊景能酥掉半邊身子的聲音就更難認真下去。

齊景拉過自己的衣袖，甩開李然的手，他的表情還存着從範泛那邊轉頭過來的餘溫，琥珀色的眼眸閃着通透的溫柔。

美色/誤人，沉溺間李然忘記掙紮。

齊景轉移視線，他開口時語調不疾不徐，卻像沾了下雨天的水汽，與己無關的冰涼，“我雖然删了你微信，但聊天記錄好像還留着。”

平淡無常的一句話，齊景卻忽然看向了她，李然心口一跳，不好的預感如霧氣迷蒙裹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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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删帖道歉，那學校貼吧論壇很有可能就出現一個關于你的新帖子，讓在這裏或是網絡上為你搖旗吶喊的同學們，看看你的真實面目。”

他的語調慵懶，威脅話說得很是家常，李然對于自己平日裏給齊景發的消息自然心知肚明，要真發出來打的還是自己臉。她臉上表情一僵，差點撐不下去。

“還有你的喜歡的确很打擾我的生活，以後見面就當不認識好了。”

“齊景學長……”

齊景這回是真的不耐，“是不是我的言行之中一直給你帶來某種誤會，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給你道歉，還希望你別一直纏着我。”

學生街的肯德基跟周圍的平價炸雞店比較起來，還算略貴。平常消費的學生人/流從來都沒有今天那麽多過，不但店內座位被擠得滿滿當當，甚至連牆壁角落都有人站在吧臺旁邊喝可樂吃薯條。

一時之間，服務員的叫餐聲和訂單的機器聲來往不絕。

這些人過來是為什麽，李然當然清楚，她所有能說的話都被齊景三言兩語簡單有力地擋了回去，再翻出來老生重談就是廢話了。

面上挂不住，跟着便覺得自己委屈，想自己喜歡他那麽不容易，他擺出這樣的表情是為什麽？那個範泛除了長相可愛點，哪裏比得過自己？越想越不服，但也明白跟齊景說不通道理，他根本不聽也不在意，滿心眼裏只要李然離他遠點，再遠點。

腳往下一跺，李然尖着嗓子道：“好！好！我如你所願删帖好了吧？我如你所願發帖道歉好了嗎？”

她掏出手機，顫抖着胳膊在屏幕上面劃拉幾下，淚水垂吊在眼眶之中，啪嗒一聲便碎在玻璃屏上。李然抹了把下巴擦了把淚，一面抽噎一面删帖道歉。

齊景不耐，語氣更冷：“你快點！”

李然哭出了聲。

周圍餐客學生的聲音愈大，大多都在嘲笑李然的醜态，外帶讨論齊景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女生，真是過分！

範泛将一切閑言碎語收進耳朵裏面，她心疼齊景，因為自己平白無故背上罵名。

口袋裏面手機震動，範泛掏出來看，是劉清悠最新的戰況報道。

劉清悠【卧槽！老娘跟人在李然帖子裏吵得正開心呢！她怎麽一聲不吭就删帖了，這小婊砸！】

範泛【齊景讓她删了。】

劉清悠【剛剛猜到了。】後面跟着一張李然道歉的帖子截圖。

劉清悠【我也算開了眼界，第一次知道有人道歉能這樣趾高氣昂，還一副全世界自己最委屈的樣子。你等着，姐姐我接着在她的新帖子給你撕。】

聊天對話框再次置于平靜。

李然從手機上面擡起頭，越過齊景狠狠瞪了一眼範泛，她雙眼赤紅，眼淚還沒流幹淨，這麽被瞪一眼的确吓人。

站在門旁邊看了半天熱鬧的張初之這時候走過來，“還楞在這裏幹什麽，飯點時間要到了，不去點餐嗎？”

李然被徹底無視做了隐形人，她哼地一聲擡腳離去，也不看周圍的人。

張初之眼風從李然身上掃過，他雙手插兜，懶懶地對齊景努嘴巴，“你先哄好你女朋友，我去點餐。”

說罷後退幾步，朝還往這裏看熱鬧的人群啧了幾句。大抵學生臉皮薄，張初之剛做表示便收回目光。

雖在公共空間，但總算保證一定的私密界限。

齊景拉過範泛的手，手掌觸了觸她的臉，又輕又柔，“沒被吓到吧？”

範泛搖頭。

“蛇打七寸，吵架争辯也是一樣。不是比誰嗓門大，關鍵得說在點上。”他低聲補充：“就像我剛才那樣。”

原來跟李然吵架是為了給自己現場教學。

範泛後知後覺，但又好笑，她睜大眼睛提出疑問，“那一般以前這種情況你都怎麽處理？”

“還沒碰到過。”他笑：“我性格不大好，一般不會給人在我面前作妖的機會。”

的确，看上去冷冰冰的也沒人敢招惹。

範泛反手牽起齊景的手，順着他的手指骨骼細細撫摸，內心又愧又憐，眼皮垂下遮住裏面的情緒。

她軟得齊景想一把抱在懷裏。

“對不起。”聲音又細又輕，跟剛出生的小奶貓一樣，“都怪我。”

嗯，怪你過分美麗，怪我過分着迷。

齊景一把将範泛圈在懷裏，下巴頂在她柔軟烏黑的頭發上，胳膊锢在她的後背，想要用力又舍不得她難受。

女朋友該哄還是得好好哄。

“怎麽能怪你？都是我不好，當初知道李然的心思，但懶得跟她說清楚，還連累你今天被她擺了一挂。從頭到尾，你都是最無辜的。”

範泛本來還郁結煩悶的心情被齊景的三兩句話哄得幹淨，她耳根發紅，半眯的眼睛含着笑意。

李然也不重要了。樂意生氣那就多氣點，範泛無所謂。

但她忽然想到李然離開前憤恨的表情，拉開齊景，表情又擰在一處，“你說，李然會不會就這樣記恨你啊，你在X大跟她有交集嗎？她會給你使絆子嗎？”

“我是她的學長，她應該擔心我會不會給她使絆子。”齊景一句話讓範泛放松神情，她眼睛裏面再閃起光芒，又瑩又亮很好看。

“喂你們兩位夠了沒有？！我端着餐盤在旁邊站了半天手倒要廢了，能給我這條單□□讓個位好嗎？”來自隔壁單身狗的初之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