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護短20

自打謝酌把周厭語逗得破了戒,接下來一整個禮拜,周厭語都沒有再跟他說半個字的話。

不争饅頭也要争一口氣,周厭語憋了一個禮拜,無論謝酌如何威逼利誘,她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态度紋絲不動,偶爾脾氣上來了就把小紙條甩他懷裏。

小紙條分四種。

小紙條一號:請您閉嘴。

小紙條二號:下課操場見。

小紙條三號:單挑!現在!立刻!馬上!

小紙條最終版:哥,我要學習。

殺傷力最強的是最終版,每次她把最終版扔過去之後,謝酌都會老老實實收攏好各種心思,至少能保證兩節課不逗她。

也不知道是“哥”起的作用,還是“我要學習”起的作用。

周厭語覺得最終版的實在好用,索性一股腦寫了幾十張,每次察覺到謝酌要開始動心思時就扔一張紙條過去,謝酌就會捏着紙陷入沉思,最後坐直身體,繼續和過來找他打排位的同學打游戲。

不過無論什麽東西,用的多了就不稀奇了,就在謝酌逐漸免疫小紙條最終版時,新的一節音樂課終于姍姍來遲。

音樂課之前的大課間,周厭語面色如常,淡定如斯,對于班級裏暗中湧動的期待、看戲、嘲笑的微妙氛圍視若無睹。

根據謝酌對她的了解,他确定,他家同桌必定有了應付這節音樂課的法子,并且還是十拿九穩的那種方法。

他正在思考什麽方法最為簡單粗暴,餘光忽然瞥見周厭語把桌上的兩套試卷,以及筆袋之類的裝進書包。

謝酌愣了愣,忽地想通了。

“大佬,你這幹嘛去啊?”許開升也看見周厭語收拾書包的動作,有些不解,随後想到什麽,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問,“是要逃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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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厭語站起身,居高臨下瞥他:“逃課?這種不道德的事,我會做麽?”

“呃……”

謝酌伸出一條腿攔住她想出去的動作:“周小船,你真不顧同學愛了?留我一個人面對狂風暴雨?”

周厭語這會兒可不在乎“一個禮拜不和謝酌說話”的原則,唇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七天都沒出現過的真摯的笑容。

“同學愛能當飯吃嗎?當然不能。希望您手裏還有把傘,起碼能擋住一點點的雨。”

說着,她擡腳跨過謝酌的長腿,往前走了兩步。

謝酌看着她的背影,棕黑色的眸子裏滿是意味不明的情緒。

周厭語頓了頓,緩緩轉過身,擡手,微笑着給他展示了一下秘密法寶。

“我生病了,需要去看病。”周厭語拿着請假條說,“班主任批了我禮拜五一整天的假。”

她說完,把請假條折了一折,遞給班長徐文清,随後從前門直接走了。

許開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搞得都懵了,不可思議地看向謝酌:“酌哥,大佬這是,抛下你,獨自一個人跑了?”

要是謝酌過去一個禮拜沒有總是騷擾她逗她說話,她肯定早就把請假這個法子分享給了謝酌。

但偏偏天不遂人願,謝酌轉學過來之後最大的興趣就是逗他同桌。

這麽看來,活該他被抛棄。

許開升滿臉同情地看向孤獨無依的謝酌,覺得他現在真的好可憐:“酌哥,你還好麽?”

一個人唱歌?太寂寞了吧。

謝酌從桌肚裏慢吞吞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小紙條,上面寫着“哥,我要學習”五個字。

顯然,寫字的人當時的心情無奈極了。

但她就算再無奈,也沒有真的揪着謝酌的領子把他拎到操場上打架,更沒有把他直接怼進垃圾桶裏。

她也就是嘴上說得厲害,心髒比誰都軟。

上課鈴響。

“酌哥?”許開升見他沒反應,以為他是大受打擊一時回不過神,居然有點擔心,“你這節課要咋辦啊?”

謝酌不緊不慢收起紙條,掀起眼皮淡淡瞧了他一眼:“咋辦?”

許開升充滿憂慮。

謝酌看着周厭語空蕩的桌面,低低笑了聲。

“當然是不擇手段也要把她給辦了。”

禮拜一,周厭語神清氣爽來上課,卻莫名收到了來自前桌兩位同學同情友愛并且悲傷異常的目光。

放書包的動作一頓,她瞄了眼謝酌的空位,不動聲色:“怎麽了?”

許開升欲言又止,杜行帥幹脆回過頭,不忍心再看她,也不忍心折磨自己的心。

認識後面那兩位之後,他每天都備受煎熬。

“怎麽了?”周厭語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許開升仍然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周厭語神色淡淡:“我手指頭有點癢……”

“大佬你被酌哥出賣了!”許開升立刻說。

周厭語:“……”

不等她開口詢問怎麽個“出賣法”,許開升已經猶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給她說了一大堆。

“上周音樂課你不是請假了嗎,音樂老師覺得很遺憾,就說不如讓酌哥先唱,你的先記着,哪知道酌哥非常具有同桌精神地提議說這怎麽行,既然說好了合唱,一個人還能叫合唱嗎?”許開升痛心疾首,“然後音樂老師就問他怎麽辦呢,酌哥說你病得比較重,嗓子也有點不好,下周都不一定能好,就說……”

周厭語靜靜看着他。

許開升覺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嘴巴突然很是沉重。

“那個,再過兩個月不就是咱們一中建校一百二十周年麽……”

周厭語眼皮狠狠一跳。

許開升支支吾吾:“酌哥就說,說,在全班人面前合唱無法展示您天籁般的嗓音……”

天籁他大爺。

“所以,他提議說,就是校慶的時候吧,”許開升閉着眼,一口氣說完,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來個痛快的,“他說你們決定下個月校慶的時候上臺表演!當着全校的面!”

周厭語:“……”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許開升似乎是擔心她沒聽懂,又補充一句:“酌哥去跟老班申請了,老班也批準了,還問他需不需要伴舞,酌哥說原來還可以伴舞啊,然後把我和杜行帥也給拉上了!”

周厭語:“……”

她突然不知道該心疼自己,還是心疼這兩位完全無辜的同學。

但不管怎麽說,她跟謝酌的這個梁子,又結下了。

周厭語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甚至還很客氣地跟他說了句:“謝謝。”

許開升:“不不不用謝。”

周厭語沉默了一下,又說:“抱歉,連累了你們兩。”

許開升受寵若驚地睜大眼,跟杜行帥對視一眼,瞬間升騰起一股勇氣:“沒關系!能跟你和酌哥一起表演,我們很自豪!”

杜行帥:“……”

不,他媽的他一點也不覺得自豪,他只想找根繩子吊死在謝酌家門口,以死明志啊!畜生!

周厭語看起來好像真的沒有受到影響,她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許開升琢磨不清這位大佬究竟怎麽個想法。

生氣還是不生氣呢?

應該生氣的吧?

上次被老師要求和酌哥在全班面前合唱,她都一個禮拜沒搭理酌哥,更別說這回了,是在全校面前表演啊!

還特麽有伴舞呢!

聽起來怎麽這麽慘呢?

許開升暗搓搓瞄了眼周厭語,心裏越來越感到奇怪。

終于,他發現了。

周大佬面上的确波瀾不驚,可捏着筆的手指卻泛着白,塑料的筆杆子甚至被捏變了形。

我我我我我靠啊!

許開升內心驚恐大喊:大佬居然這麽可怕啊啊啊啊啊!!!

不是,大佬居然這麽生氣啊啊啊啊啊!!!

謝酌剛進班門,就見他親愛的同桌容色冷淡地朝自己走來。

“早啊,同桌。”

他彎彎眼睛,“桌”字音剛落,他的校服衣領就被人狠狠拽住往下一拉,他不得不順勢低頭,左肩上的書包輕輕一蕩,蕩到周厭語腰際,又小幅度地彈了回來。

周厭語離他很近,近到他甚至能看見她睫毛上的灰塵。

女孩的臉白皙幹淨,也許來之前擦了某種乳香,謝酌微垂下睫毛,漫不經心注視她的鼻尖,他的鼻端萦繞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那大約是甜的。

校服衣領之下的喉結微微一動。

他頓了頓,慢吞吞掀起眼皮,同周厭語冷靜中透着幾分火花的眼睛對上。

“怎麽了?兩天不見而已,再見時,想不到同桌居然這麽熱情?”謝酌勾起唇角,餘光瞥見班裏一大群人都在往後門看。

“你上星期五幹了什麽?”周厭語覺得,她應該先确定一下許開升說的那些話的真實性。

謝酌就着她拽他衣領的動作,淺淺地呼吸着,那股香甜味似乎是認定了他,或者只是他的嗅覺突然變得敏感。

“上周五,”他想了想,說,“被你抛棄了。”

周厭語:“……”

抛棄你妹。

“再給你一次機會。”周厭語說,“不說清楚,咱們下去單挑。”

停頓了一下,強調:“這次是真的。”

謝酌默了默,擡手摸摸鼻子:“沒別的商量嗎?”

這算是默認了許開升的說法。

周厭語感覺腦子都要冒火了。

他憑什麽?憑什麽随口一句話就強迫她去做不想做的事?只不過是同桌的關系而已,他真把自己當她哥哥了?

“你去和班主任說清楚,什麽表演,什麽校慶,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周厭語說,“我不會參加任何表演活動,無論是和誰。”

“我不喜歡出爾反爾。”謝酌語氣淡淡,話語中卻十分堅持。

“我也不喜歡被強迫做不喜歡做的事。”

周厭語咬了咬牙齒,就着拽他領子的動作把他狠狠往後一推。

謝酌後退一步,後背抵住門框,不知為何突然皺了下眉。

但他沒說話,只是冷靜地看着周厭語。

“為什麽?”周厭語問,眼神冷冰冰的,“因為我請了假,沒有告訴你?所以你就這樣報複我?”

“你認為那是報複?”謝酌緩緩站直身體。

讓她這個和班級永遠不合的人上臺表演?讓她這個被全班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和同學合作表演?

開什麽玩笑。

別說她願不願意,就是随便從班裏拉個人出來,也不會有人說一個“好”字。

“那就當是報複好了。”

謝酌聳聳肩,肩上的書包随着他的動作碰到了牆。

然後他半側過身關上後門,隔絕別的班看熱鬧的目光,回頭,沖周厭語輕輕一挑眉:“那就單挑吧,還有幾分鐘上課,幹脆就在這兒解決問題。”

周厭語漠然看他。

謝酌無奈地笑笑:“別把我怼進垃圾桶裏就行了,味道實在不好聞。”

遠在另一堵牆邊的許開升無辜中槍,牙疼,膝蓋疼,屁股也疼。

周厭語冷冷看着他。

謝酌這話,擺明了不打算跟她動手,但他願意随她來,她想怎麽樣動手就怎麽樣動手,完全不用擔心他還手。

可是這種做法卻讓周厭語感到更不爽。

“那個……”

班裏有個女生遲疑着站了起來,似乎想說些什麽。

“酌哥!”

謝酌旁邊那個男生一偏頭,忽然發現謝酌後背上的不對勁。

“你衣服上怎麽有血?”

男同學經常和杜行帥謝酌打游戲,和謝酌算是比較熟。

謝酌面不改色:“哦,殺雞的時候濺上的吧。”

男同學:“……”

謝酌你都胡扯些什麽呢。

“不對。”

男同學注意到門框上凸出一節的小釘子。

他們班門框比較老舊,十幾年來松動了許多,上周來人修了一次,帶來的釘子長了些,有一根就傾斜着凸了出來,那人叮囑他們來往時注意一點,他這周抽時間過來把釘子換了。

哪知道,沒等他過來換釘子,今兒就有人撞了上去。

釘子凸出來的一節雖然算不上很長,但要想穿透幾層薄薄的衣服,卻還是很容易的,釘子尖端此時還沾着點兒紅色。

男生臉色頓時變了,手都僵住了:“酌哥這是你的血!”

周厭語驟然一怔。

男同學趕緊拉過謝酌,察看他後背,校服上那一片白色已經暈染上了指甲蓋大小的紅色。

謝酌裏面還穿着薄毛衣,血跡居然能透過毛衣滲出來,可想而知,他流了多少血。

男同學手足無措起來:“這怎麽回事啊,怎麽會撞到釘子……”

說到這他猛然頓住。

他想起來剛才周厭語一把把謝酌推到門框上的動作,兇狠而蠻橫。

所以,謝酌這傷,歸根究底,算是周厭語的責任?

作者有話要說:

酌哥不會強迫周妹做不喜歡的事,劃重點,絕對不會,艾瑪反正這事兒有內情就是啦!不會糾結噠,明天解釋就甜回來啦

然後,文案裏的第一個情節這兩天就要上線了,酌哥要正式開啓護短大法啦,愛情的巨輪即将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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