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護短21
謝酌淡淡看了那男生一眼:“你看錯了。”
男生:“呃……”
謝酌一本正經地胡扯:“那是我媽早上殺雞的時候濺上去的。”
男生:“……”
這就明顯很扯了,誰會在殺雞的時候把後背濺上血?
男生說不過謝酌,只好看向僵在原地的周厭語,目光中帶着幾分畏懼,還有幾分怨念。
被這麽一打岔,謝酌也知道沒人信自己的信口胡扯。
“我去一趟醫務室。”他偏頭,對其他人說,“快上課了,你們都不打算上課麽?”
圍觀人群立刻捧起書,許開升和杜行帥幾個人想把謝酌送去醫務室,被周厭語打斷了。
“我跟他去。”她說着,朝謝酌走去。
她的臉繃得緊緊的,嘴唇也狠狠抿着,唇線泛着一絲白色,表面看起來似乎格外冷靜,只是剛邁開第一步時,左腳險些被右腳絆住。
還是謝酌伸手扶住了她。
她深深吸了口氣,穩定好心緒,想撥開謝酌的手,頓了頓,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男生的手腕硬邦邦的,溫熱的皮肉緊貼着骨頭,手腕骨突出一塊,清晰分明。
動脈突地一跳。
又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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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厭語指尖冰涼,側眸,看見了謝酌後背上的血跡。
那塊指甲蓋大小的血跡這會兒已經暈染成手指頭大小了。
謝酌被她拉出門之前,甚至還能記得提醒旁邊的同學:“幫我們跟老班請個假,就說我妹身體不舒服,我帶她去醫務室。”
這個時候大家才想起來,周厭語和謝酌是兄妹。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們倆之間的相處不摻半分親情。
那男生張張嘴,臉上有些憤然,卻還是答應了。
周厭語突然就感覺心裏堵得難受,是那種恨不得炸掉整個世界的難受。
她現在好像被生生悶進一個爐子裏,熱,燥,煩,有氣無處撒,還得束着手腳按捺情緒。
然後有人掀開爐蓋子,她以為自己能透口氣,誰知道那人徑自往爐子裏倒進一堆亂七八糟的垃圾,把她嗆得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他們倆下了樓,周厭語想也不想就拉着謝酌往醫務室的方向走,被謝酌反手一拉,她往後退了一步。
“周厭語。”
謝酌聲音低沉,尾音壓的重重的。
他難得用全名叫她,這讓她的大腦一瞬間仿佛被人敲了下,思維猛地停滞,讷讷站在原地。
謝酌無奈:“被釘子紮傷,要去打破傷風,學校醫務室沒有破傷風疫苗。”
周厭語咬了咬嘴唇,回頭看他。
對上她的眼睛時,謝酌愣了愣。
周厭語眼圈紅了。
女孩子皮膚白白的,眼圈那一點紅就莫名紮眼。
謝酌心頭一緊。
他一向聰明的頭腦,生平頭一次不知道該如何發布指令,他看起來比周厭語還呆,老半天也只是伸出手試圖去擦擦她泛紅的眼角。
被周厭語躲開了。
尴尬的氛圍逐漸蔓延。
“我沒哭。”周厭語冷淡說。
“哦。”謝酌說,“你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周厭語:“……”
大好的天,哪來的沙子?
“我是被氣的。”
說是被氣的也不算準确,只是多重情緒混雜到一起,一股腦沖上她的大腦,眼睛就不受控制想要發洩什麽。
也許是她這些年憋得太久了,心裏藏着的東西也太多了,委屈,怨憎,僞裝出來的冷漠……以至于剛才的某個瞬間,眼淚的确有潰堤的趨勢。
只不過被她生生忍住了。
周厭語不想再浪費時間,拽着他就往校門口走,她這會兒都忘了她的手還緊緊攥着謝酌的手腕。
上了出租車,兩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幾眼,感覺兩個小年輕還挺多愁善感,忍不住唠唠叨叨了起來:“小夥子,你這是把你女朋友惹哭了啊?”
謝酌擡眼,從後視鏡和司機對視一眼。
“你看你女朋友還拉着你不放,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人家的事?”司機唏噓着,“男孩子嘛,應該多讓着點女孩子,更何況還是自家女朋友?”
他這句話剛說完,再看後視鏡,發現那個女孩子早放開了男孩子,兩只手揣進兜裏,偏着腦袋看窗外風景。
司機:“嗨,別不好意思啊,叔叔其實很開明的……”
後背的傷口隐隐刺痛,幹了的血液黏着貼身衣料,上身稍微動一動,布料就會牽扯傷口。
謝酌仿佛感覺不到那種疼,容色不變,正想開口解釋他們倆的關系,周厭語卻提前出了聲。
“哥,對不起。”
她的眼睛依然在盯着車窗。
謝酌偏頭看她。
車窗上模模糊糊映出他們倆的臉,輪廓隐在窗外迅速消失的風景中,周厭語的目光定在玻璃裏的謝酌的臉,嘴唇動了動。
“對不起。”她重複。
司機似乎是感覺到他們倆之間不對勁的氛圍,再加上之前他誤會了他們倆的關系,這會兒閉上了嘴巴,時不時從後視鏡瞧他們倆一眼。
怎麽這兄妹倆看起來跟小兩口吵架似的?
“先把衣服脫掉,我看看傷口。”醫生戴着口罩,聲音悶悶傳出來。
聞言,謝酌幹脆利落脫了外套,正準備脫毛衣時,忽然轉頭看了周厭語一眼。
周厭語站在他旁邊,見他脫了外套,動作自然地伸手幫他把外套抱進懷裏。
她要看看他的傷口究竟怎麽樣了,畢竟這傷口和她有直接聯系。
因此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後背上,遲鈍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謝酌在看她。
“怎麽了?”她問,還帶着一點點的鼻音。
謝酌無奈:“你要看我脫衣服?”
周厭語:“……”
明明就是很正經的一件事,怎麽從他嘴裏出來就色/情得要命?
“看。”周厭語言簡意赅。
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麽不能看?
醫生催了催:“別耽誤時間,上面的衣服都脫了。”
謝酌只好把套頭毛衣脫掉,他裏面穿的是一件圓領黑色長袖,乍一看,後背跟平常沒什麽區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傷口那片的顏色更深。
謝酌遲疑了一下,莫名感覺周厭語盯着他後背的目光像一鍋煮沸的水,熱騰騰的。
他最終還是脫了長袖,衣料粘着傷口的血液被扯了下來,光裸的後背整個兒暴露在空氣中。
周厭語緊緊盯着他背上的傷口。
男生的背緊實而修韌,骨骼正處于發育期,一塊塊支撐着身體的皮肉舒張,并不明顯的肌肉靜靜隐藏在溫熱的皮膚之下,無聲地醞釀着某種力量。
右肩的肩胛骨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橫亘着一塊傷疤,類似于燙傷的那種,大約是什麽舊傷。
周厭語沒往那邊看。
男生腰側的骨骼老老實實地撐着一層薄薄的血肉,自後肩往下,形成一塊長而結實的身體部位。
一圈松緊校褲驟然截斷男生優美的好身材,将整個身體分割成兩個部分,男生的後腰被校褲不松不緊地勒着,無言之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力。
周厭語只是粗粗一掃,目光很快定格在謝酌左側的肩胛骨下方。
距離不過兩根手指的位置,一個小洞似的傷口格外顯眼,傷口邊緣的皮肉隐在幹涸的血液之下,乍一看仿佛并不嚴重。
周厭語卻驀地心裏一刺。
那顆釘子直直紮進血肉,也不知道究竟紮得多深才會讓謝酌流了這麽多血,可他偏偏一聲不吭,就好像沒有痛覺似的。
“好像還挺嚴重的。”醫生對着傷口看了會兒,喃喃自語,“先清洗一下傷口,再去打個破傷風疫苗。”
周厭語全程一言不發,嘴唇抿得死緊。
她是不知道釘子紮進後背裏有多疼,但她只是看着這個傷口就覺得渾身都疼。
更何況後背的骨頭又多,萬一紮進骨頭裏怎麽辦。
拍完片子回來,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傷口看起來嚴重,其實就跟破了幾層皮差不多,只是碰巧紮到了某個血管,血流得多了點兒。
不需要吊水打針,醫生給謝酌處理好傷口,叮囑他最近不能沾水,以及一些忌口的食物,然後開了些藥給他,轉頭對周厭語說:
“既然你們是兄妹,那你記得勤給你哥哥換藥,你哥總不能自己往後背擦藥,藥是一天換一次的,不能沾水,過幾天再來一趟讓我看看傷口的情況。”
接着簡單說了些別的,就把倆人趕走了。
醫院門口,周厭語拎着一袋子外敷內服的藥跟謝酌面面相觑。
“藥……”周厭語遲疑着說,“明天,我,嗯,我給你換?”
“不用,我自己會想辦法換藥。”謝酌伸手勾過藥袋子。
“你怎麽換?”周厭語說,“三頭六臂?還是後背長手了?”
謝酌啧了聲:“周小船,你是女生,老是看我這個男生的後背,就不怕被人知道了壞你名聲麽?”
周厭語木然臉:“我還有好名聲麽?”
謝酌:“……”
他居然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說:“我媽在家……”
說着,手機響了起來,是他媽。
接完電話,他的臉也木然了。
“兒砸,我出差啦,去S市啦!剛到機場,記得給我房間的仙人掌澆水,下個禮拜回來見你哦麽麽噠!”
上面是他媽的原話。
周厭語顯然也聽見了。
“我,許開升,杜行帥。”周厭語說,“你在L市還有比我們三個更熟的人嗎?”
謝酌:“……”
顯然是沒有的,所以誰來給他換藥?
“我,許開升,杜行帥,三個人,你覺得哪個适合給你換藥?”
“許開升吧。”謝酌想了想,說,“起碼是個男生。”
周厭語都要被他氣笑了:“行,許開升,回去就跟他說讓他給你換藥!”
回去把這事兒跟許開升提了提,許開升興奮得摩拳擦掌,謝酌強烈懷疑要不是現在還在班裏,他下一秒就會沖上來扒了他衣服。
不過謝酌這人向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第二天中午在周厭語的監視下,謝酌和許開升一起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半路,謝酌就對許開升威逼利誘把他騙回了學校,并且還讓許開升發誓保證絕對不會讓周厭語知道這件事。
結果當天下午許開升就嘴裏跑火車把這事兒說漏了嘴。
周厭語一臉平靜:“很好。”
謝酌把板凳往外挪了挪,不動聲色,對着許開升不鹹不淡說:“很好。”
許開升:“……”
對不起他錯了!他下次再也不會說漏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碼了八千,分兩章發,結果關于內情的事在下一章,明天就能把內情和文案第一件事發上來了!爆字數了(癱)
新封面真好看(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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