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041
九月末,S市政壇發生了重大變動。
原市委書/記因貪/污雙規,與其來往密切的一衆官員盡皆被調查,這其中也包括姜舒瑗的父親。
姜舒瑗在桑家的聚餐上兩次哀求桑路遠,希望他能伸出援手,幫一幫姜父,桑路遠都以商人不涉政治為由拒絕。
這次政壇風波桑蒙也有所了解,說白了,無官不貪,不過是權位鬥争罷了,都是順昌逆亡的棋子。
她無權幹涉父親的決斷,跟姜舒瑗也無甚交情,只是替桑湛擔了一陣的心,桑家的兩個堂哥對她都是極為關愛的。
桑蒙的擔心沒有持續兩天。
那是國慶長假前的最後一天,她和程予行回桑家吃飯,第二天桑蒙要跟随臺裏節目組前往稻城亞丁,這個加班工作是桑蒙自己争取的,她對稻城亞丁神往已久。
亞丁景區每日限流,國慶是旅游高峰,這次拍攝是臺裏提前40多天就訂好門票酒店,等到程予行知道桑蒙要抛下他獨自離開三天,整個人像是在肚子裏塞進了一顆氣球,只差爆開了。
桑湛就是在飯桌上輕描淡寫地宣布他和姜舒瑗婚禮取消的事。
桑蒙不知道自己什麽感受,同情姜舒瑗?沒有那個情分。
卻還是有點不舒服,好像是一種物傷其類的感同身受,同為女人大概能理解那種絕望,父親身陷囹圄,未婚夫全家袖手旁觀,甚而被迫終結自己的婚約。
這個事一直像根極細微的刺,時不時紮她一下,她由姜舒瑗想起了梅若屏,都是不能掌握自己人生的女人。梅若屏不得善終,那姜舒瑗命運會如何?
桑蒙不願意去想。
她的心不在焉都被程予行看在眼裏,第二天她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飛到千裏之外,男人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他變着法地哄她,想讓她心情好一些,桑蒙忽然摟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沾滿濕意的眼睛埋在他的脖頸裏: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特別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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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行的心被桑蒙的舉止化成一灘水,漾來漾去:
“寶貝兒,你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老天都善待你。”
“因為我救了你嗎?”桑蒙悶悶地說。
“你救我,只是為了讓我認識你。
如果有別的方式認識你,即使你不救我,我也一樣會這麽愛你。”程予行反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僞命題,救了就是救了,哪有什麽即使不救!”
程予行無語,女朋友要找茬他能說什麽?
什麽都不能說,那就親吧。
桑蒙的郁郁寡歡直到來到“水藍色星球上的最後一片淨土”才得到纾解。
雪域高原的天闊海清讓人心胸舒朗,郁結頓消。
她幾乎有些樂不思蜀,甚至即将返程的前一天晚上跟程予行視頻的時候還申請能不能多待一天,她還有很多景致沒有看到。
小程總氣得磨牙,下了最後通牒:“明天去機場接不到你,我就直飛過去逮人!”
桑蒙在視頻裏笑得眉眼彎彎:“好吧,明天見!”
程予行被她笑得嗓子眼都在冒火:“乖,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有你累的!”
桑蒙笑瞪着他,那眼裏不見惱怒,只有明媚,她用口型對着他無聲控訴--流、氓,這才中斷了視頻。
程予行擡腕看了看表,晚上19:30,宋三約了他有事相談。
宋三和他的關系雖不如張傾姚森幾個那麽鐵,兩人倒是同學很多年,彼此來往也算頻繁。
他到了指定的會館,在服務生的引領下進入包廂,裏面竟然還有另一位不速之客,姜舒瑗。
他蹙了蹙眉,倒是宋三先告罪,姜舒瑗和他們多年同學,今日托請實在無法推辭,姜舒瑗也只是有事相求,他做個中間人,幫他們見上一面,請程予行不要怪罪雲雲。
姜舒瑗今日也甚為乖巧,一雙盈盈大眼隐含淚光,她楚楚可憐地換了一聲:“四哥,咱們多年情分,我從沒有半點對你不起,你今天連這個面子都不能給了嗎?”
程予行這人吃軟不吃硬,吃硬只吃桑蒙,姜舒瑗一服軟,他想想也沒什麽深仇大恨,便坐了下去。
宋三于是起身告辭,把包廂讓給他們私談。
“說吧,費勁吧啦找我出來,有什麽事?”程予行開門見山。
姜舒瑗給他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四哥,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也算從小一起長大,今天我父親出了事,其他人都沒辦法但是我知道你們程家一定有辦法,你能不能幫幫我?”
程予行一點也不意外,他沉默了一會:“舒瑗,你叫我一聲四哥,我也給你透個底,你爸爸惹的事整個S市沒誰能不傷分毫地兜下來,如今這個情形把他弄出來還不如讓他在裏邊待着,你不是小孩子,這些事情應該能有點數。”
“再怎麽說那是我爸爸,我願意不計任何代價只求他能平安出來!”姜舒瑗急切地說。
“問題是,你,你們姜家,已經沒有足夠的‘代價’可以付出,你明白嗎?”程予行說話完全不留餘地。
姜舒瑗的眼淚唰唰地往下流:“四哥,如果今天是桑蒙發生這樣的事,她這樣求你,你也能袖手旁觀,說這些冷冰冰的話?”
程予行先前尚有溫度的眼神此刻有些冷:“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你不會這樣對不對?如果是她,你一定會利用程家的力量不遺餘力地幫她是不是?”
程予行只是沉默。
“四哥,我十幾歲就喜歡你,喜歡這麽多年,我為你可以付出我的一切,這麽多年,我也沒有求過你別的事是不是,你就幫我這一次,求求你,就這一次,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姜舒瑗哭得泣不成聲,程予行到底存了一絲心軟,再怎麽說,認識十幾年也是一場情分,他有些煩躁地飲盡桌上的涼茶。
“我可以在經濟上支持你,至于人脈你只能自己想辦法,這是我所能做的極限。”程予行如是說。
姜舒瑗怔了怔,瞬間破涕為笑,她又給程予行倒了一杯茶:“四哥,謝謝你!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程予行不疑有他,接過來喝了。
他站起身:“我會讓鄒凱跟你聯系,需要多少直接跟他說,沒其他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姜舒瑗急忙喚住他,她眼神有些慌亂,似乎在極力尋找着話題,“對了,我在美國的時候聽說過桑蒙一些事,你想知道嗎?我說給你聽......”
“不需要,她的事我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不該知道的也不想知道。”
程予行又要走,姜舒瑗幾乎是跳起抓住他的手臂:“四哥!你真的那麽喜歡桑蒙嗎?你到底有多喜歡她?”
程予行火起,一把甩開她的手:“我幫你不過是看在相識一場,錢對我來說是最不重要的東西,能給就給了,不代表你就可以有什麽幻想。我跟桑蒙的事誰都沒資格過問......”
程予行忽然住了口,他眼前一黑,頓覺四肢酸軟,整個人重重又跌回面前的椅子上,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慌亂的女人:
“姜舒瑗......你給我......喝......”
他頭一栽,再無半點意識。
程予行醒來時便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家酒店大床上,他腦子有一瞬間的不夠用,什麽情況?他一個大男人被迷/奸不成?
他感受了下身體沒有什麽異常,心頭浮上來的念頭讓他自己都有些啼笑皆非:還好,貌似沒有被爆菊!
既然最壞的情況沒有出現,他很快鎮定了下來。
于是他就看見了姜舒瑗。
那女人坐在床尾的一張椅子裏,身上裹着一件浴袍,手裏拿着一只手機,正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程予行忽而坐起,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脫了扔在房間的地上,他怒極反笑:“姜舒瑗,你爸是人被關進去了,你是腦子被關進去了吧!”
姜舒瑗沒有笑,看着他的眼神專注而迷離,她開口:“四哥......”
“別!這稱呼我當不起,你還是叫我小程總。”
程予行掀被下床,背對着姜舒瑗撿起地上的衣服開始穿。
他扣好最後一粒紐扣,轉過身來:“說吧,你導演了什麽戲?我聽聽。”
他的反應完全出乎姜舒瑗的意料,她一時竟呆住了,好容易穩住心神,她把手裏一直拿着的手機遞給他。
程予行一臉似笑非笑,他接過手機看着,一邊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劃動。
他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和眼前的女人擁吻,他的手指放在女人身上敏感的部位,甚至更過火的......
照片借助各種角度拍得暧昧而旖旎,沒人會覺得這個男人正不省人事。
他看完了,神情沒有半分變化,看向姜舒瑗的眼神仿佛她是一個死物:“我已經答應給你足夠的金錢支援,你做這些,還想得到什麽?”
“你!”姜舒瑗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只有得到你,才算真正得到你的支援!”
姜舒瑗步履蹒跚地邁向他,試圖觸碰到他,程予行閃身避開,眸底是赤果果的嫌惡。
“四哥,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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