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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程迢正好出了趟門,一個是要去北京一趟做個體檢,還有一個要去越南一趟刷個口語分。徐安遠原本大二暑假也是有規劃的,但是為了陪程迢強行把支教計劃給推了,整天也算是十分無所事事,其實那段時間他心情不太好,要是忙一點興許還能緩和緩和,平時程迢在學習他也不敢打擾,他走了,屋子裏就他一個人,更無聊了,就只能找別人出去玩。
留在S市的朋友其實就很少了,剛好經管學院的男生馮然留校,幫着他院系忙着下學期招生的事兒,徐安遠就只能找他,下午或者晚上的時候約出去打個球。
程迢知道這事兒,他也知道徐安遠心情不好,但是在家一直都克制着,雖然也沒有明顯的悶悶不樂吧,但是他的話比平時不知道少了多少,所以也沒說什麽。
那天徐安遠和馮然打完球就坐在旁邊的石凳上,刷了會兒手機,馮然不知道看了什麽,忽然來了一句:“這他媽是造謠吧!你什麽時候又勾搭那個xxx了?”
算來從徐安遠網上被扒之後,很多照片都被po上去了,馮然也遭了池魚之災,兩個人湊在一起打打球、喝喝酒、罵罵娘,也頗有一點同病相憐的意思。
當然,那肯定還是徐安遠慘一些。
不是沒有人為徐安遠說好話,但是在你一言我一語的添磚加瓦裏,偶爾幾句好話要麽是被淹沒,要麽是被人群起而攻,有幾個學弟學妹據說看不過去幫過他,結果底下評了一堆“舔狗”,有的還私聊找他們罵戰,幾個小姑娘都被這群網絡精神病患者氣到哭。
那個時候徐安遠就盡量不看了,但是馮然還在堅持着,時不時關注,“這真他娘的操蛋,要是我就找人删ID封IP跟折騰得最歡的人線下單挑!”
“現在有幾個還在學校呢,挑什麽挑啊。”
“我看未必,這兩天還有拉咱倆湊的,我估計這人肯定還在S市。”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算了吧,越搭理他們他們越起勁,你挑完贏了,說不定這人還要說你以大欺小咄咄逼人,更劃不來。”
“不過這也真他媽地來氣啊!”
徐安遠這個倒是同意,“是啊,太他媽來氣了。”
其實程迢對這事兒的想法跟徐安遠的也差不多,他還抽空還跟他媽咨詢了一下,得出來的結論是:這種網絡诽謗現在還沒有判過實刑,存留證據哪怕提出律師函,也主要是起到威懾作用。
這就把這件事情弄得很操蛋,難不成徐安遠殺幾只蒼蠅還要用宰牛刀嗎?
“你對象是不是今天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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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遠看了下時間,“嗯,六點能到家吧。”
程迢在越南呆了三天,他說不喜歡吃那的東西,所以他計劃打完球買點菜,好歹讓他回來吃口熱乎的,徐安遠随手把手機放在衣服裏,沒想到他剛站起來,電話就響了。
是導員。
徐安遠接起電話,那頭立馬就說,徐安遠你趕緊來副校辦公室一趟,你爸來了。
徐安遠是真的沒想到,就因為網上這種破事兒,他爸居然看到了,還正好趕上他爸在附近F市公辦,就直接坐車過來了。說來他爸也是半個官,這種網上輿論事情他們這類人都挺敏感的,他爸看到他同性戀的帖子,估計是氣得夠嗆,都沒給他打電話,直接到了副校辦公室,等他到的時候,院長什麽的也在了。
其實徐安遠感覺他爸有點小題大做了,他在校裏對着同學更是從來沒提過自己家幹什麽,正常提交父母工作的表格他也都是只寫他爸單位不寫職務,唯一一次被問還是導員問的。因為幾個有能力競争學生會主席的老師也都會摸底,看看父母工作,有些政府工作的父母可能是從入學開始就希望孩子進入學生主席團,這類的老師也會有意識地向他們傾斜,但是說實在的,現在學生幹部投票競選越來越民主,都是學生各憑本事,老師影響其實也不大。
然後那天下午,徐安遠就還穿着球衣球鞋滿頭汗的,陪着他爸和領導們去吃了一頓飯。飯桌上也就還是成年人那一套,他爸那意思就是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網上的帖子他看了,都是小事雲雲。然後院長還提到徐安遠考場風波,他爸也是說小孩子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
徐安遠其實挺不開心。
可能是覺得自己已經成年了,這種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應對,家長鄭重其事地摻和進這種網上罵戰,本來就感覺讓他羞恥。
況且他爸憑什麽呢?
他連他入學都沒來送他,對他的生活近況也全然不了解,談不談戀愛也不關心,甚至不知道他在學校擔任各種職務這件事,這個時候,明明帖子熱度已經在回落了,他看到了倒是纡尊降貴地急吼吼來了,覺得丢人,覺得沒臉,一副本來就很介意又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并且作為子女,不管他是同性戀也好,私生活混亂也好,這些內容他都不想讓他知道,他卻興師動衆地自己知道了還不夠,還要拉着校領導院領導拿這事兒一起吃個飯,面對自己一臉怒其不争的樣子,自我定位是兒子在外面瞎作,他百忙之中過來給他擦屁股善後。
徐安遠都不知道自己在飯桌上怎麽忍過來的,強行凹笑臉對着這群中年油膩男人們。吃完飯之後,他爸跟他說了幾句話,一副訓孫子的樣子,然後坐着車就走了。整得跟廁所标語一樣,來去匆匆。
徐安遠到家的時候都七點了,一進門程迢就迎了上來,“回來了?”
徐安遠也沒有個笑模樣,簡單地嗯了一聲。
他試探地問,“不是說你爸來S市了嗎?怎麽?他沒過來嗎?”
“你怎麽知道的?”
“馮然跟我說的。”
其實程迢剛到家還沒喘一口氣,看到徐安遠居然不在家,打電話還關機,他知道徐安遠下午會跟馮然出去玩,這一轉念好幾個想法,他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一跳。弄得他一刻也等不得地去給馮然打電話,馮然說徐安遠沒和他在一起,他心剛放下,他下一句就說徐安遠他爸來學校了,徐安遠沒打完球就過去,手機關機可能是沒電了。程迢心裏有點不自在,但是還是謝過他,想着徐安遠他爸也可能過來,挺緊張的,放下行李箱就開始收拾屋子,還緊趕慢趕地去樓下買了水果和菜什麽的,想着就算在外面吃,也先備着。
他真的從來沒這麽緊張過,準備大考和論文答辯也不會如此了,收拾屋子的時候,他還在嘲笑自己這次是真的栽進去了,最開始答應老幺的追求無非是想過渡一下出國前這幾個月的空窗,當時和徐安遠在一起雖然是喜歡但更多也是一時沖動,他沒想到一樁樁一件件發展到這個地步,讓他居然會惶恐又期待的見徐安遠的家長。
結果顯然,是他太樂觀了。
徐安遠進屋的時候情緒非常不好,他低着頭,換鞋的時候說了一句,“他沒來,回T市了。”然後就要往屋裏走。
沒來也好,反正他準備得也不充分。程迢問他,“那你要不要吃水果,我買了……”
徐安遠有點燥,“程哥你別煩我,我要自己待一會兒。”
客廳的燈比玄關的亮,程迢立馬看清了他的臉。
震驚地拉住他,“你被打了?!”
徐安遠見藏不住也就不藏了,擡頭直接朝他吼,“我說了讓我安靜一會兒,你就不能別煩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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