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只要你要我

“你怎麽在這裏?!”

“你不是失蹤了嗎?!”

兩個人同時出聲, 皆是一臉驚愕。

一個失蹤了将近一個月,申市各大報紙頭版頭條, 電視臺黃金時段滾動播出, 更不用說費羅銘在政府那裏相好出了多大的力, 明面上出動的警察有多少, 暗地裏又出動了多少, 得到的結果,都是費軒開着車,在申市去往臨市的盤山路上面人間失蹤。

山下更是這一個月,讓費師掘地三尺, 別說是人, 連車的殘骸都不見蹤影。

桐四雖然看不上費軒,但是真的沒到盼着他去死的程度, 這些天盤上路底下也沒少派人去,可是任誰都找不到費軒的一點蛛絲馬跡。

這會這個失蹤了一個多月的人, 突然出現在,面前, 桐四不可能不震驚。

“你……”

“你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幹什麽?”費軒還不知道桐四搞了費藍藍的事情,只是單純的遇見他不爽,不想他一開口, 桐四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下颚低着, 眼睛朝上看, 這是個标準的做錯事情, 怕被收拾的姿态。

費軒眼睛微眯,他在費師的身上,經常看到這種姿态,但是桐四每次見他恨不得都用鼻孔沖着他,個頭不太夠,抻着脖子,踮着腳尖也要昂頭,十足的鬥雞樣子,怎麽會露出這種姿态來?

費軒正要上前一步,仔細看看他到底搞什麽鬼,但是這時候電梯正好到了,桐四腳底抹油,呲溜一下鑽出電梯,邁步趕緊朝着他預定的包房走。

他現在确實是有點怕費軒,見識過費軒的瘋勁兒,又搞了他的預備役“媳婦”雖然圈裏都知道,費軒看不上費藍藍,可是費藍藍确實是按照費軒媳婦養大的,算是他的人。

桐四快步走到包房的門口,他正好是訂在安笙和費藍藍的隔壁,還是上次的那個房間,又找人安了竊聽……

桐四今天跟着費藍藍,聽了她打電話,說是跟人約了開房,五髒六腑都擰勁兒了似的,特別的不舒服,桐四不傻,他大概知道這種不舒服是怎麽回事兒,可是他一面對費藍藍,就屁也放不出來了。

怎麽說啊,說他睡了費藍藍幾回,對她上瘾了?

這大概是對一個小姑娘最深的侮辱,說他接觸了這幾次,就愛上人家了?誰他媽的信呢,孵雞仔都沒這麽快,顯得太淺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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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瞻前顧後,又是難得的牽腸挂肚,不知道怎麽進退,只好邊跟着費藍藍,邊冥思苦想要怎麽辦。

費藍藍确實是桐四喜歡的類型,确切說費藍藍是大多數男人喜歡的類型,他只怕說的太潦草了,像假的,輕薄了美人,又怕看不住,再被誰給撿了大便宜,他連被費軒整都準備挨了,他……想要這個女人。

所以聽了費藍藍和別人開房,急吼吼的趕來了,卻又不知道用什麽身份去“抓奸”只敢在隔壁弄了屋子,準備實在不行,就只好出絕招,放把火,說什麽也不能讓費藍藍和別人成了。

桐四這邊進屋了,費軒卻沒有訂房間,他理不直氣也壯,反正在安笙這裏他已經是沒有臉了,形象也已經毀的幹幹淨淨,他還怕什麽呢。

所以費軒沒像桐四那麽慫,而是直接按響了門鈴。

“叮咚叮咚——”

安笙和費藍藍洗完了出來,正躺在床邊上聊天,桌子上放的是事先擺好的酒和下酒的小吃,兩個小姑娘像是總有說不完的話,正聊到興頭上,門鈴急促的響起來。

“叮咚叮咚叮咚——”

裏面耽擱的越久,費軒的臉色就越黑,他聽說了安笙和他吵完了開車來申市大酒店,第一個反應就是她肯定是又找那只野雞!

費軒被關了這麽多天,就算能聯系費師,也是戰戰兢兢遮遮掩掩的,好多事情,都不像從前那樣能夠及時獲知,費師光顧着找費軒,找到後又顧着和費軒“暗通款曲”根本也沒時間替他哥哥收拾“野雞”只知道報告安笙的行蹤,根本沒看是跟誰進的酒店。

門鈴越響越急促,安笙正好在距離門進一些的地方,這就披上浴袍,起身去開門,兩人點了東西,都以為是客房服務,距離這一次時間不長的上一波,來的是個小哥哥,兩人以為是個女服務員,費藍藍開門差點露點。

安笙邊走還邊不忘了提醒費藍藍,“你不用穿了,蓋上點就行。”

費藍藍還是有些保守的,直接一掀被子,把腦袋都蓋上了,其實她一輩子做出勾引桐四這種事,也是走投無路的極限了。

事實證明,她選擇是對的,她那個爸爸果然根本不敢動桐四,加上桐四一直跟着費藍藍,并不像睡一次就膩歪的樣子,讓她爸爸想做點什麽,也不太敢,只敢窩裏橫,對着她和她母親一通秋風掃落葉,把兩人掃出了費家。

這正是費藍藍想要的,她現在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咆哮着自由的愉悅,又有了安笙這個朋友,兩人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費藍藍甚至不着邊際的想,要不是她哥哥瘋了似的喜歡安笙,她真的和安笙湊合過也挺好的……

“你還把腦袋都捂上,不嫌熱,”安笙嘟囔着趿拉着鞋去門邊,毫無防備的打開門,看到費軒愣了一下,接着連個停頓都沒再頓,直接關門。

費軒的手指頭都扒到門上,安笙眼睛不眨的甩門,要不是費軒反應的快,把腳塞門縫裏,他手指頭指定和他告別了。

費軒臉色又黑了兩個度,把門擠住,不讓安笙關,兩人近距離的對峙,一個臉上陰雲密閉,一個臉上山雨欲來,往日濃情蜜意,這一刻蕩然無存。

“屋子裏是誰?”費軒先開口,嗓子啞的特別難聽,明顯在壓抑着憤怒的情緒。

安笙胸襟系的松松垮垮的,脖子上有一塊,長了個不甚明顯的小豆豆,剛才洗澡癢癢,撓了幾下,現在紅的十分暧昧,說像什麽,就像什麽。

費軒的臉順着她的臉落到脖子上,被那一小塊紅痕燙傷了眼睛,他額角和脖頸的青筋都鼓起來,咬牙切齒的看着安笙,氣的神色都扭曲了,恨不能把安笙脖子上的那塊小紅痕用刀剜下來,卻極力的忍着,又問一遍,“說話!屋子裏的是誰?!”

安笙順着他視線垂頭看了一下,輕笑了一聲,“你管得着嗎?”

安笙說完,再欲關門,費軒卻一把揪住了她的浴袍,用和當初在機場一樣的表情,對着安笙說,“你可以……”

費軒眼淚生生瞪下來,伸出手胡亂的抹了一把,繼續道,“你可以試試,無論今天屋子裏的是誰,你關上這個門,我保證,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安笙表無表情的盯着他看了會,抓着門朝後開了一點,然後蓄力狠狠的朝回一拉。

費軒瞪着安笙一動沒動,被夾了腳像是沒有痛覺一樣,只有眼淚如雨一樣,噼裏啪啦的砸下來,按住門猛的推開,“你就……”

費軒的聲音不成調子,聲音斷斷續續,喊出聲之後,整個都撕裂了,“你為了個野雞,你——”

後半句,聲音又啞的只有兩個人能聽得見,“就這麽對我……”

安笙眼圈也有點紅,但是寸步不讓,費軒終于受不了她這種眼神,擡手又抹掉眼睛上不斷下落的眼淚。

他抓着安笙的衣領,把她推離門邊,幾乎是溫柔的按在牆上,聲音卻陰冷的像寒冬裏爬上赤裸後背的毒蛇。

“你為了他這麽對我……”費軒緊貼着安笙,那本來該是十分親密的姿勢,這一刻卻像是隔了萬千屏障。

“不要我沒關系,”費軒說,“我像狗一樣祈求你,你不動容也沒關系,你恨我,”費軒聲音低啞的像是經年失修的老舊門軸。

“不愛我……也沒關系。”

他說,“但是你看着,安笙,你就看着,我到底能為你做到什麽地步!”

費軒咬牙切齒,一字一句,“我現在就送他下地獄!你盡可以和誰,誰都可以,我保證就算我被崩了,埋進土裏,也絕對會一個一個的,把敢碰你的人都拉下去——”

費軒說完松開安笙,徑直朝着屋子裏走。

安笙一見他是真的瘋了,趕緊拉住他的胳膊,但是費軒盛怒,力氣大的簡直像個變異大猩猩,安笙被扯的在地上直出溜。

急忙解釋,“不是你想的,是藍藍!”

費軒腦漿都被怒火烤幹了,根本不信,兩個小姑娘開房?聊天嗎?!

費藍藍衣服都沒穿,費軒進來了她本來不敢插嘴,連動一下都不敢,費軒可以和安笙怎麽樣,卻最忌諱在別人面前丢臉。

可是聽着費軒最後說的話,和他快速逼近的腳步,費藍藍危機感爆發,意識到大事不妙,立馬隔着被子喊,“哥哥哥!是我是我!”

但是來不及了,費軒裹挾着無盡怒火的一腳已經踹出去了——

千鈞一發,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桐四,健步如飛的幾步跨到床邊,然後隔着兩米多的大床,神乎其神的一蓄力,“飛”了起來,直接順着床的這頭,“飛”到了床的那頭,整個人不偏不倚的籠罩在費藍藍的身上,落床上的時候,竟然還沒壓到被子底下的人。

但是很不幸,很快三個人,包括悶在被子裏緊急情況下只來得及露出上半張臉的費藍藍,都看到費軒一腳結結實實的蹬了上去。

接着桐四嚎出了豬叫聲,兩眼一翻,光榮的……昏過去了。

場面霎時寂靜無聲,費藍藍顧不上身上癱軟下來失去意識的桐四,看了一眼費軒的神色和滿是血絲的眼睛,連忙把整張臉都露出來。

“是我是我是我……哥……”真是我。

費軒僵硬的放下腳,看了看床上的桐四和費藍藍,又轉頭看了看安笙,表情出現了片刻的茫然,接着像是承受不住什麽巨大的重擊,整個人連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安笙正在他的身後,費軒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裏面,是安笙從來沒見過的絕望。

費軒的眼睛裏,還會出現絕望的情緒嗎?他總是鑽一切空子算計,對別人下手狠,對自己下手更狠,他被關在小屋子裏燒的神志不清的時候,安笙都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神色。

安笙躲開的腳步略微遲疑,接着費軒悄無聲息的軟倒下來。

安笙伸手接住他,承受不住一個大男人的體重,也踉跄兩步,跌坐在地上。

費藍藍看過來,安笙也朝她看過去,兩人臉上,同時露出了苦笑。

這時候,點的餐到了,端着大閘蟹的服務員一臉微笑凝固在臉上,看清了局勢,連忙放下盤子,嗷嗷叫着火速去找人。

“小張!別下樓別下樓!快過來幫忙,通知經理,小老板又搞事了,這次屋子裏躺了兩個!”

費藍藍和安笙也弄不動兩個昏倒的大男人,抓緊時間穿了衣服,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兩個昏迷的都被送進了醫院。

安笙和費藍藍還有酒店的經理,一起忙活着辦手續,交各項檢查費,因為是夜裏能做的檢查并不全,但是初步的結果出來,費軒竟然比桐四還要嚴重……

桐四只是因為才被他爹剛揍完不久,身上多處傷,費軒那一腳扯動的地方太多了,生生疼的昏過去了。

而費軒就有點麻煩,身體各項指标都不太好,幾乎沒有不低的東西,是因為沒吃東西,血糖本來就低的厲害,加上情緒起伏太大,這才昏了,最操蛋的是,檢查出來費軒的心髒不太好,明天早上等醫生都上班了,還要做更系統的檢查。

天都要亮了,費軒和桐四弄到了一個病房,安笙和費藍藍坐在椅子上,背靠着背,各自看着病床上的人。

“我平時也沒少他吃喝啊,營養健康的搭配着……”安笙嘆息,“他心髒病絕對是自己算計的太多,心事過重,心髒負荷不住了。”

費藍藍靠着安笙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隔了一會,也輕輕嘆息,“這個人我要拿他怎麽辦呢……”

沒多久,費師來了,桐四的家人也來了,安笙和費藍藍找了空着的病房休息,清早上起來,那兩個孽障都醒了,桐四能爬起來,走路有點拉胯,費軒更雷人,西子捧心嘴唇發白。

安笙和費藍藍進去,四個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後,各自拉上簾子,一對一的對坐。

安笙和費軒這邊相對沉默,桐四那邊先開口。

“我……沒砸到你吧。”桐四低頭,耳根通紅,費藍藍知道他說的是昨天晚上。

“沒有。”費藍藍回答。

桐四說完之後,沉默的低下頭,半身不遂的側歪着,只知道面紅耳赤。

費藍藍只好先開口,“謝謝你,但是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因為睡了一次,就……”

“什麽睡了?”費軒突然接話,“和誰睡了?我他媽就是說他昨天怎麽還空中飛人!你們……”

費軒騰地站起來,“桐四,你真敢,我——”

“哥……”費藍藍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是我……我找的他。”

費軒一口氣梗在胸口,不上不下,他當然知道費藍藍的意思,費藍藍看上去柔軟,其實骨子裏剛硬的不像個女孩子,費軒不是沒出手幫過,可是到底關上門那是一家,費軒叫費藍藍的爸爸叔,到底也是外人,做的過火,遭罪的只會是費藍藍娘倆,沒想到傻姑娘不反抗則以,一反抗就要徹底做絕。

只是他媽的就這麽便宜了桐四?!

安笙坐在旁邊,垂頭根本沒看費軒,費軒氣息急促,又伸手捧住了前胸,面露痛苦,嘴唇泛青。

費藍藍繼續說,“要是你只因為那晚上,沒必要,都是成年人,我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不需要你來負責。”

費藍藍說着起身拉開簾子,桐四焦急道。“不是!”

費藍藍頓了一下,回頭看桐四,桐四卻動了好幾下,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費軒冷笑,氣息更急了,“他負責?”費軒嗤笑,“他他媽什麽時候不吃他爸爸的奶了,再談這個吧!”

桐四在喜歡的人面前,到底是要面子的,聽費軒說這個,立馬也火了,“你好,你他媽的多好啊!就會沖動殺人!就會玩你那套唯我獨尊的心眼兒,心髒玩他媽壞了吧,你活該!就是做損太多——”

“安笙你聽我的,別跟他,他除了那身皮還能看,有別的用嗎?”桐四說,“現在皮也沒用了,心髒病大發了,不能激烈運動,就是個軟花瓶!”

費軒氣的抓住旁邊桌子上的暖水壺,一把拉開簾子,直接朝着桐四的腦袋上丢。

桐四正好半身不遂,一趴下就躲過了,暖壺裏面沒有開水,在不遠處“嘭!”的一聲爆炸,倆人同時瘋了,不顧形象的撕打在一起,拳拳照着對方的臉上去。

費藍藍要上前去拉,被安笙一把扯住,她拉着費藍藍按了床頭的護士鈴,然後根本不管已經幹到床底下去的兩個人,徑直出了門。

費藍藍有點猶豫,小跑着跟在安笙的身後,“不管了嗎……能行嗎?”

安笙呵了一聲,“還有力氣打架,說明死不了的。”再說費軒是男主,這醫院能說上話的人不可能沒有,誰知道檢查結果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費藍藍一想也是,跟着安笙進了電梯,直接下樓去停車場取車,反正費家和桐家都已經來人了她們留下也沒什麽用。

“咱們一起回去,家裏正好離得近,”安笙說,“你餓嗎?先找地方吃個早飯?”

費藍藍搖頭,“我吃不下,回家吧,我想睡覺。”

“嗯,回家。”安笙答應道。

這邊兩人準備回家,而那邊屋子裏兩個一副恨不得整死彼此的架勢,卻轉眼就像兩條隔着籠子的孬狗,一但屬于彼此的“籠子”撤走,迅速不掐了,從地上爬起來。

費軒指着桐四眼神充滿警告,桐四直接豎起中指,媽的撕破臉就撕破!

費軒沒工夫和他扯犢子,回身就朝門口跑,去攆安笙。

地下停車場裏面,費藍藍和安笙坐進車裏,安笙象征的啓動車,然後憑借意念,擦着兩個車的邊,把車倒了出去,還在轉彎來了個小飄。

“你開車技術真好!”費藍藍由衷誇贊。

安笙笑了下,手跟着方向盤轉,正準備“一腳油門”駛出去,突然費軒跑過來,拉開了後車門,坐了進來。

安笙瞬間把車停住,透過後視鏡盯着費軒,費軒卻不跟她對視,只是蒼白着嘴唇,穿着一身病號服,彎着脊背,幾乎是蜷縮在後座上。

費藍藍朝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安笙,主動開口道,“我要不……”

“你下去。”安笙盯着後視鏡裏面的費軒說。

費軒沒動,快把自己縮成一團了,三個人詭異的沉默了一會,費軒終于擡起頭來和安笙對視。

“帶我走。”費軒說,“我想跟你……”

“滾!”安笙轉頭瞪着費軒,“憑什麽?憑你神經病,還是憑你心髒病?!”

費軒嘴唇緊抿着,好半晌求救一樣看了費藍藍一眼,費藍藍立馬解開了安全帶,不顧安笙的拉扯,下車了。

“我去打個車,我先走了……”

說完之後,就一路小跑,轉過彎迅速沒影了。

安笙的車還是沒動,只是死死盯着費軒,費軒像一只被搜狗隊堵在了死胡同,無處可躲的流浪狗,嘴唇哆嗦了一會,對上安笙的視線。

“你要是不讓我……”費軒眼淚簡直像是水龍頭,一擰就嘩啦啦的停不下。

他用病號服的袖子抹了一把,眼睛通紅的說,“你不帶我走,就把我碾死算了。”

安笙嗤笑一聲,還是不動,就那麽盯着費軒,大有費軒不下去,她就不走的趨勢。

好半晌,費軒似乎真的敗下陣來,打開車門下了車。

安笙鎖上了車,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費軒,轉了個彎眼看着要拐上道,費軒卻突然超着近路,從轉彎直接沖上了橫道,正正好好就在安笙車頭的位置——

安笙眼睛猛的睜大,瞬間集中的所有的念力,硬生生将車停住,費軒還是被撞了一下,摔在地上,安笙松開方向盤,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一條被扔到岸上暴曬的魚。

車子反重力停在斜坡上,安笙打開車門下車,費軒正摔在車頭底下,爬着掙紮了幾下,咬着嘴唇,從車底爬出來。

這會功夫,停車場根本沒有人,安笙急促的喘息,卻并沒有去扶費軒一下,只是看着他,半晌才咬着牙說,“你想死,死遠一點……”

費軒爬到安笙的腳邊,抓着安笙的裙角,哭的不成人形,安笙眼淚也終于忍不住,大顆大顆的砸在水泥地上。

不能可憐他,安笙告訴自己,她真的相信了費軒太多次了,她……

費軒半跪在地上,腰上被剛才車頭怼了一下,有點撐不住,起來一下,又摔了下去,他咬着牙忍着,額頭轉眼的功夫冷汗津津。

他拉起病號服的下擺,送到嘴邊直接扯開一個口子,然後刺啦扯成布條,接着在安笙模糊的視線裏,把自己的手腕都捆上了,把軟布條當成了手铐,系成了死扣,艱難的朝安笙挪了兩步,抓住繩結的另一頭,顫巍巍的遞到安笙的手邊。

安笙閉上眼,費軒碰了碰她的手指。

“你要麽就把我碾死,”費軒哽咽着,把布條硬朝安笙的手裏塞,“要麽就帶我走,我發誓再也不騙你,什麽都聽你的,只要……只要你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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