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閑聊

祭祖？米桐有些好奇，對于他們這種早已經把傳統活動丢到一邊的城市，聽到後自然好奇，難免問東問西。

“你們現在還有祭祖啊，都做些什麽？”

“早上一大早起床，準備好祭祀品。”

“是在祖墳上嗎？”

“不用那麽麻煩，在院子裏。”

“聽上去好像很不錯。”

雲傑語氣有些無奈，“那不錯啊，還要下跪。”

要下跪啊，不過米桐還是覺得挺有意義。

“我們都沒有祭祖這個活動了。”

“畢竟你是女孩嘛。”

“是我們這現在都沒有祭祖這麽一說了，女孩子不能去嗎？”

“不能的。”

米桐想了想，問，“因為陰氣太盛？”

想來想去只有這麽一個原因了。

雲傑猶豫了會兒，道，“因為女眷不列在族譜裏的。”

米桐有一瞬間的怔愣，随即了然。

Advertisement

傳統保留的完善的地方，自然也會有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比如，重男輕女。

“我要去睡了啊，明天還要早起。”

“嗯，你去睡吧。”

……

外面的鞭炮聲陸陸續續的漸小，直至清淨，一切結束，又像一個在無不同的夜晚，寂靜，冷清。

米桐想，今晚，可能會夢到他。

或許是夢到他的緣故，這一覺睡的異常香甜，直到中午被電話吵醒，米桐才意識到該吃午飯了。

或許是真的驗證昨晚他不是在找借口敷衍她，他在不到六點的時候給她發過消息。

——起床啦。

米桐嘴角微微上揚，今天一天的心情都會不錯。

“我才醒。”

米桐等了會兒，那邊沒有回複，她便洗了把臉，随意穿了件衣服出去找覓食了。

約了個好友看了場電影，吃了頓飯，他們家反正也沒有什麽親戚要走。

晚上七點多回來，父母已經吃上飯了，見她回來叫她坐下來吃飯。

米桐在外面已經吃飽，不過還是陪着在客廳待了會兒，看了看電視。

她很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氛圍。

等她洗漱完，躺到床上，已經九點多，打開微信才看到岳修瑾給她發了兩條消息。是在她發消息後的半個小時。

她今天下午一直沒看過微信，所以不知道。

其實，她不是一個愛看微信和QQ的人，因為她想，如果有急事，早就來電話了，不急的事，自然也沒必要那麽着急的回。

他們又聊了一個多小時，不過是閑聊，具體聊的什麽米桐也早就沒有影響了。

之後的一段日子裏他們也會是不是的說上幾句話，大概都是論文寫的怎麽樣；學校又有了什麽什麽任務；你的報告弄完了沒？我在上班走不開……

自從坦明了自己的心意以後，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更近，更無話不談了，也不知這是好還是不好。

有一天，她翻空間，心裏驀地一緊。

——心态爆炸，媽的。

四年以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他是樂觀的，陽光的，是她所沒有的開朗，也許正是因為這份開朗，才吸引了有些悲觀的她。

她看着下面的評論以及恢複，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新出校門的學生難免意氣風發看不透社會的無情，他大概受了什麽委屈。

評論裏大多都是安慰的話。

然後，她便看到了一句讓她的心悶疼的一句話。

——不幹了，回來我養你。

米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一句話就把她的沾沾自喜打回原形，看看，這就是正牌女友的霸氣。

而她呢，只能換另一種方式安慰。

——放縱一下，找個酒吧去喝酒。

酒能解愁這句話，她也是最近才相信的，因為親身實踐過。

米桐心裏感到深深的無力，他難過時，她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這樣掩飾的安慰，甚至連深問都怕是逾越。

米桐這一刻想，大概是真的喜歡吧，不然為什麽他的心情不好自己會這麽的着急，恨不得替他承受着那些委屈，她多想多想陪着他走過這漫漫人生，不只是這短暫的四年青春。

他很快回她。

——沒錢啊，窮的只能吃土。

米桐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他還會苦中作樂，很好。

她想了想，回他。

——那你就找個馬路牙子，買一袋子酒喝吧。

她又等了會，還是沒有回複，她看着阮紅的那就話，心裏不舒服，于是也退出了界面。

假期好吃懶惰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快到已經到了四月底，她要回去答辯了。

而那種無話不談的親近到這一刻表現的更加明顯。

今天她睡的有點晚，躺到床上都快十二點了。

明天要回學校，她得收拾一下行李，其實沒什麽好收拾的，學校的東西比家裏還要齊全，那俨然是她的第二個家。

她有點舍不得，四年，最美好的時光全是在哪裏度過的。夜晚也許人人都感性，她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世界，不免心生悲涼。

離別，是一個根本不在人掌控範圍內的事。

就好像你數學不好，好好做幾套題就會有所提高；初出社會沒有能力，多歷練歷練便會成為業界精英，但無論你怎麽努力，也不會讓不喜歡你的人愛上你。

她拿着手機突兀的出神，突然間震動了兩下，好像有人不忍她這樣傷神。

“怎麽還沒睡？”

米桐搖頭苦笑了下，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哈哈哈哈，我明天要回去了。”

“明天回來？”

“對啊，我們這裏終于開了直飛線，好緊張，第一次坐飛機。”

“有錢人，我都還沒飛過。”

“嗯，我認真感受一下，回來告訴你飛是什麽感覺。”

那邊沉默了會，突然間發了句牛馬不相及的話。

“我以前不相信，人真的會突然間心情很不好。”

看到這話，米桐的心狠狠的跳了兩下，然後是微微的鈍痛。

“你怎麽了？”

然後又問，“工作不開心？”

“你說我以前多愛笑的人啊，現在我已經很久沒有開過玩笑了。”

米桐咬了咬唇，她想現在就飛奔到他的身邊，然後什麽也不幹，就只是單純的抱抱他。

“有的時候，你遇到好笑的事，你笑笑，看着別人冷漠的臉，覺得自己好傻逼。”

可是我就是喜歡這個傻逼啊。

米桐在心裏默默的說。

“那也不要讓自己也冷漠起來，他們已被生活折磨成了行屍走肉，即使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你也不要忘記笑。”

“哪怕，面對着他們不笑，也要在心裏默默的笑。”

雲傑過了一會兒說，“這一刻，我覺得你比我将強。”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句話，米桐一下子哭了。

誰都不願意堅強，可是，無所依持還能怎麽樣呢，只能讓自己刀槍不入。

一個男士說一個女士将強時，多是覺得這個人不需要自己保護。

米桐勾起一個慘淡的笑。

她邊哭邊為自己掙紮，讓他還能保護保護自己。

“我其實一點也不将強。”

但是，如果是和你一起走以後的路，我還可以更将強，将強到可以保護你。

那邊又有一段時間沒有回消息。

就在米桐以為他是不是睡着時，那邊跟她說，“小米，找個可以保護你的人。”

米桐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四月底竟然會這麽的冷。

可是，我只想要你啊，行不行。

她的眼眶酸脹，看着屏幕上的字都好模糊。

“真的不想離開學校啊，一群之交好友，這個操蛋的世界。”

米桐邊擦着淚，邊給他回，“咱們回去找個時間，找個安全安靜點的馬路去喝酒吧。”

“……這樣的地方不太好找。”

“随便吧，找不到就找不到。”

“你怎麽這麽任性。”

米桐現在就是想不管不顧，他們就快要分別了，還有什麽事是重要的。

“一直這麽任性，你不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

米桐沒有忘記最想問的話。

“所以，你到底為什麽心情不好。”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瞬間好低落。”

米桐又問，“你什麽時候辭職。”

“今天。”

“哈哈哈，難怪你心情不好。辭了職，迷茫了吧。”

“不是這個原因，但是多少也有點吧。不知道以後去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早已變成了語音聊天，大晚上的，世界都很安靜，話筒裏傳過他的聲音，很醇厚，很溫暖。

父母在隔壁睡覺，她下意識的壓低聲音。

怎麽有種偷情的錯覺。

“算啦，走一步看一步吧。你還不去睡？不是明天要過來。”

她貪戀着這個聲音，自是舍不得睡。

“有沒有覺得好神奇，現在我還在家呢，明天下午就到學校了。”

而現在隔着好幾千裏的兩個人在通過電話交談着心聲。

雲傑輕笑了兩下，“所以說世界很小。”

可是當他失去米桐，再也見不到她以後，才知道自己說的這句話是多麽的錯誤。

世界很小，是因為那個人為了見你，不惜跋涉千裏以縮短世界的距離。

米桐想到了些什麽，她略帶歉意的說，“你要的特産，我今天去看了看，現在天氣有些熱，已經不賣了。”

他嚷嚷着要特産好久了，可是每次都是因為拿的行李太多而沒有地方放，這次好不容易不用帶什麽東西過去，有了空餘的位置，但是那特産怕熱，現在的天氣帶過去一定都融化了。

“沒事，你把自己帶回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