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重聚
那一瞬間,米桐以為自己聽錯了,在這靜谧的,隐藏一切的夜晚,他的那句話,通過幾千裏的信號波傳到她的耳邊,顯得格外的清晰,溫柔,她有種錯覺。
好像是——情話。
随後是一段時間的沉默,雲傑輕咳了一聲,“快去睡吧,明天見。”
米桐這次很乖,收斂了一身的乖戾,“嗯,明天見。”
就像是一個沉醉在戀愛期的小姑娘。
可最後的最後也不過是自己沉迷于這種錯覺中。
人家自有佳妻在懷,而她孑然一身。
然而,他們第二天并沒有見,米桐的家人陪她過來看看她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她自熱是要全程陪同,所以他們一直沒有機會見面,就算有,他們也不會特地的約出來。
到了學校,一切隐藏于黑暗的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會昭然若揭無處遁形,讓你再做不得什麽動作。
所以這一等,他們直到答辯那天才見到。
那天,聽應景的下了些淅淅瀝瀝的雨,米桐和舍友走到教室時,教室已經來了一半的人。
男人們西裝革履,女人們穿着得體的職業裝,将發育良好的身材展漏無疑,細腰,翹臀,剛好是處在女人和女孩的中間的年紀,青春又帶有一絲成熟,別有一番誘惑。
雲傑一進來米桐就看見他了,畢竟他高高的,身姿挺拔,那教室的小門口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襯托,他直着身板過來那門的上沿堪堪超過他頭五厘米。
米桐的座位在第二排,剛好對面就是門口,那時她正站着和周圍的同學聊天,見到他進來,她竟然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雲傑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她,畢竟她的位置那麽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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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傑的眼神若有似無的瞟了她一眼。
這個臭丫頭,把他的心攪的那麽亂,先如今卻不敢睜眼看他,當初還敢說的那麽硬氣。
也是個外強中幹的。
确切的說,米桐的眼神并沒有亂飄,只是每次看到他那的時候是看的他的肩膀,而不是眼睛。
她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兩個人在微信裏可以毫無顧忌的暢談,畢竟隔着個屏幕,不是面對面,總是放開的多。
可是,現在那麽多雙眼睛,畢竟是個姑娘,多少會尴尬的。
米桐深吸了口氣,大概過了兩分鐘,她擡起頭,認認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對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也不知雲傑是不是一直在看她,還是一直在關注着她,反正她一擡頭,就對上了他的眼睛,沒有浪費她一絲一毫的勇氣。
原來,好像什麽都沒變,他看她的眼神依舊是明亮澄澈的,沒有一份試探,也沒有一份鄙夷,也不加任何的閃躲。
米桐甚至有一種錯覺,她到底有沒有對他說過那就話。
接着是一輪又一輪的答辯。
臺下面,米桐和雲傑互相調侃着。
“準備的怎麽樣?”
米桐笑,“不是說好了二辯見。”
雲傑也笑,“挺好,有個伴。”
這樣一笑,反而不緊張了。
不過,到最後兩人也沒有進入二辯。
米桐還有些失望,如果都進入二辯,還能在和他多聊一會兒,多相處一會兒,以同學的身份。
同學情誼總是有些純真和不同的。
趁着人齊,大家組織了一場學生時代最後一次班級聚會,從此江湖之大,怕是再難湊齊。
雲傑坐在隔米桐四個座的位置上,剛剛好他們是一個對角,米桐只要一擡頭便能看到他。
起初,他提議男女坐在一起時,看到他向自己的桌子上走來,心裏是有些期許的,她也一直用餘光看着他。
他的腳步也曾在她身邊停留了片刻,只不過,也只是片刻而已。
酒席很快開始,相處了四年,大家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上來就吃吃喝喝,一桌男女對半,男的幾個先走了幾杯,許是不盡興,也或許只是個幌子。
雲傑拿着酒杯坐到了米桐的身邊,但卻不是找她,而是找和她隔了一個座位的男生喝酒。
她身邊剛好有一個空位,有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麽的剛剛好。
米桐認真的吃飯,她午飯沒吃多少,忙着準備答辯時的問題,這會兒有點餓。
她也沒聽他們的交談,過了會兒,那男同學遞了根煙。
米桐心裏暗自笑了笑,他不會接的,不過又有些忐忑,萬一他在這半年不知道的什麽時候學會了呢。
她屏息聽着答案,有些緊張。
果然,雲傑拒絕了。
米桐松了一口氣,她很害怕,哪些關于他本就了解甚少的習慣在她不知道的某一時刻有了什麽更改。
即使很少,但對她來說便是翻天覆地的。
因為本就稀少,禁不起任何的改變。
“怎麽抽不慣玉溪?”
“我不抽煙。”
那男同學有些驚訝,随後又點點頭說,“不抽挺好的,上瘾了就難戒了。”
喝了兩杯之後,他們去了其他三桌上敬酒,回來以後那個男同學臉有些發紅,再看雲傑,至少從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
也是,他的膚色本來就不白,即使有些顏色也不會太顯眼。
如果又黑又紅,那豈不是像包公了。
米桐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他怎麽可能想包公那樣的鐵面無私呢,讓他一本正經的坐在案臺上,拍起驚堂木,好違和啊。
不過,他回來了以後先是朝她這個方向走來,只不過走到一半又突然間轉了方向,就好像是在作畫的紙上深深改了筆鋒,怎麽看都有些不和諧。
米桐心裏有些淡淡的落寞。
她總覺得他可能要和自己說些什麽。
可是,他們之間還能說些什麽?
說……我不喜歡你。
說……我有女朋友。
說……畢業了,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米桐想了所有的可能,她想,你還是什麽都別說了吧。
可是雲傑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維怪圈,一直在她身邊來來回回,坐下又離開,離開又找各種理由回來。
直至,米桐的旁邊坐了一個來晚的同學,他才徹底消停。
期間,也有別的男生來他們桌敬酒的,雲傑是個愛熱鬧的人,他拖着那個男同學,就想多讓他們喝幾杯。
男生勸酒人家不喝,他想了想讓女生出手。
他第一個給倒酒的女生就是米桐。
米桐心裏恨的牙牙癢,你可真是向着我啊。
他邊倒米桐邊說,“夠了。”
那聲音多多少少有些撒嬌。
雲傑手頓了頓,“你不是說想大醉一場。”
米桐看了看周圍的同學,以及包廂裏明亮的燈光,小聲抗議着,“那我也不想醉在這啊。”
醉在這,在這麽多同學面前出醜,她怕是瘋了吧。
不過,雲傑倒酒的手也沒在繼續。
向來,他都挺照顧她。
吃飯完後,大家也沒急着走,而是玩起了自拍。
拍到最後都不知道和誰沒拍過,大合照的有,三五成群拉過來就拍的也有,兩個兩個留紀念的也有。
米桐看着雲傑的方向,假裝沒看到。
她向來不知道怎麽和他主動。
到最後,也不知道是那次的三五人的合照,讓他們從包廂的兩端走到了一起。
五人散後,就剩下他麽兩個,說實話,單獨和他待在一起,米桐還是會有些不自在的。
她的眼睛下意識的看向別處。
也不知怎麽了,燈光有點晃眼啊,不過也夠斑駁。光圈暈成波,灑在每個同學的臉上,下次可能也不會再見了。
大學散了,就是天涯了。
“小米兒,拍張昭吧。”
又是那個腔調,沒人這樣叫過她,似乎這種叫法成為了他的專屬,每次聽他這樣叫,米桐心裏總會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甜蜜。
起初,她拿着手機,發現胳膊有點短,她将手機遞給了雲傑,而他也自然而然的接過。
兩個人肩膀緊挨,米桐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金紡香,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慣用的味道。
她深吸了口氣,裏面有他的氣息,面對着鏡頭淡淡的笑。
“咔”的一聲,成為定格,也成為以後雲傑在每個夜深人靜想起米桐時唯一的寄托。
大家在這折騰了近一個多小時後,終于決定換場子。
去了附近的KTV。
人們一群人往下走,米桐上了個洗手間,被落在了後面。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雲傑也走在了最後一批裏。
她多多少少有些奇怪,因為每次他都喜歡當開路的那個。
米桐跟着前面的大部隊在後面走着,也沒和雲傑說話,其實每次她都不知道和雲傑說些什麽。
每次也都是雲傑先開口的。
要是他不說話,他們可以一直沉默着。
越在乎一個人,說話時越慎重,輕不得,重不得,深不得,淺不得。
生怕一句多說,暴露了自己的心意,又怕一個少說被人當成是不願意交談。
每次的交談都是經過千回百轉的思索。
就當她以為他們會這樣一路沉默,和大部隊走到KTV時,雲傑叫住了她。
“不是想大醉一場嗎?我找到了個好地方。”
米桐看向她,低頭笑了。
米桐看着大部隊越走越遠,而她的心卻異常澎湃。
不會有人注意有人悄悄的離開隊伍,即使發覺,也不會有人多說。
誰沒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在這分別的最後一晚,誰都願意成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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