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呵,真虛僞的女人

歌言心聲。

喬洛施現在只想浪。

她骨子裏也是放浪不羁的,但原主的身份、命運、所處的環境,都在壓抑着她的天性。

喬洛施打開窗,車風呼呼的吹。

她繼續唱歌,唱到嗓子嘶啞了。

那聲音真的很難聽。

但有同行的年輕車主打開車窗對她喊:“美妞,你這是唱的什麽歌啊!”

喬洛施聞聲看去,就見少年一頭五顏六色的毛迎風亂擺。

她看樂了,對着他豎了個大拇指,又開始搶道了。

那年輕車主熱血上來,緊追不舍,但不想,沒一會,就擦了一輛車。

于是,車連車,一連撞了不少,車子把道路都給霸占了。

天助她也。

警車不停鳴笛,但出了連環車禍,肯定要先救人的。

喬洛施心裏祈禱那少年命好點,又加速了。她一連開了三個小時,終于下了高速,駛向了申城。在入城前,她下了車,把車子還給了司機。

司機怕死她了,也沒要車費,立刻開車跑了。

喬洛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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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快黑了的天,也沒想着快速找個地方藏身,而是打了個電話:“晏先生,我是喬洛施。”

沒錯,晏淮是申城人,目前正舉辦一場畫展。

她電話打出去十分鐘,晏淮的人就到了。對方是個年輕女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妝容精致,穿着雪紡襯衫、A字裙,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覽無餘。

“喬小姐?”

她喊了一聲,從車裏走下來,到她面前時,态度恭敬也冷淡:“請跟我來,晏先生在等你。”

喬洛施點頭,上了車,随意攀談:“小姐是?”

“我叫舒奕。”

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在原劇情裏沒什麽存在感,但是在她搜索晏淮資料時,知道她是他的助理,也是他的學生,在山水畫上小有名氣。

“舒小姐,久聞大名。”

喬洛施笑着介紹自己:“你好,我叫喬洛施。”

“我也久聞你的大名。”

舒奕并沒有如她所想的展露友好笑意,而是冷着臉,意有所指:“喬小姐的侄女,裴先生的未婚妻。”

這話聽着有點惡意。

喬落實感覺到危險,下意識地腦補了一出女助理深愛畫家,而畫家心有白月光的苦情戲碼來。難道她是晏淮的腦殘粉,見她來了,便以為是喬詞的意思?

正想着,手機電話就響了。

她接通,來電是晏淮:“洛施,真不巧,我侄子在來申城的高速上出了車禍,我得立刻趕過去。”

侄子?

申城高速出了車禍?

不會是那雜毛少年吧?

“我會讓我的學生照顧好你,你不用擔心,一旦确定阿禮沒事,我就趕過來。”

晏淮應該在開車,周邊環境很嘈雜。

喬洛施忙說:“好的,晏先生路上小心。”

她挂斷電話的同時,舒奕的手機就響了。她接通了,應該知道晏淮要離開申城的事,一雙冷厲的眼眸竟是染上了笑,還是看着喬洛施冷笑:“晏老師,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喬小姐的。”

一陣森冷感。

喬洛施看得身上雞皮疙瘩都出來。

糟,這女人不會是動壞心了?

她防備心起,握緊了手機,準備一有不對,就拿着手機砸人。是的,她只能用手機砸人,因為手機剛剛沒電了,她連報警電話都打不了。

“喬小姐——”

舒奕看出她的警惕,嗤笑了下,目光非常輕蔑:“你在怕什麽?以為我會傷害你嗎?”

喬洛施假笑:“出門在外,小心為上。”

“确實應該小心的。”

舒奕目光從她臉上逡巡而下,別有深意地說:“申城不比陽城,這裏可不太平。尤其是喬小姐還是這麽個稀罕長相。”

她這麽說着,還把喬洛施帶去了更不太平的娛樂會所。

車子停下來。

喬洛施看着外面五光十色的“星皇娛樂會所”幾個大字,心裏亂跳:這女人想做什麽?

舒奕想尋樂子:“喬小姐,請吧。”

“我累了。”

喬洛施不動,“我很累,想先休息。”

“這麽早就休息?”

舒奕眸帶挑釁:“喬小姐不愧是養在深閨的嬌小姐。可怎麽辦呢?我今兒需要進去辦點事。”

“我在這裏等你。”

“我怎麽能棄客人于不顧呢?”

舒奕打開車門下了車,像是常客,将車鑰匙丢給泊車小哥,然後,一把将喬洛施拽下來:“走吧,嬌小姐,帶你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喬洛施對這個不一樣的世界沒什麽興趣,掃了眼她拽住的手,冷聲道:“舒小姐,我勸你放手!”

舒奕輕笑:“如果我不呢?”

“我只能說我脾氣很不好!”

她甩開她的手,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手拿着手機就砸她頭上,低喝道:“作什麽?我今天諸事不順,你算什麽東西,還敢給我臉色看?”

她其實不想動手,不想傷人,但從孤身離開陽城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而舒奕來者不善,她必須先給個下馬威。

舒奕被她砸懵了,愣了好幾秒鐘才松開手。

鮮血從她額頭流下來。

夜風吹去了腥味。

喬洛施退後兩步,轉過身,從發呆的泊車小哥手裏搶回鑰匙,坐上了車。

她發動引擎,正要開出去,舒奕忽然沖過來,擋在車前,一臉血地大喊:“喬小姐,我錯了。”

她是真錯了。

她以為喬洛施跟她那個姑姑一個德行,柔弱怯懦,但她錯了,錯的離譜。

現在得罪了她,萬一她回頭告狀,以晏淮對她小姑的看重,絕對容不下她。

喬洛施坐在駕駛位上,看着她的認錯、示好,并沒有什麽表示。她臉色冷淡,忖度着她的心思,無非是怕損及她在晏淮處的利益。可這與她有什麽關系呢?她給過她機會,是她沒有珍惜。她往後倒車,繞開她,一踩油門,駛向了夜色深深處。

半個小時後,她把車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前。

“歡迎光臨。”

前臺小姐面帶微笑,躬身問好。

喬洛施回個笑:“你好,請給我個單間。”

她給出身份證以及現金,辦好登記後,拿卡進電梯。

尋到房間後,她立即給手機充電,然後,打了客房服務,要了一份晚餐。

客房服務的效率很高,十分鐘後,就有侍者端着餐盤上門了。

一份海鮮面、一杯紅酒。

喬洛施道了謝,接過餐盤,放到了茶幾上。她先去洗了個澡,出來時,裹着浴袍,頭發也不擦,用一塊毛巾包住,濕漉漉滴着水,落到鎖骨處,一片瑩亮的光。她坐到沙發上,兩條大長腿盤起來,手裏晃悠着紅酒杯,喝了幾口,開始吃面。她很餓,但吃的很慢,一邊吃,一邊尋思接下來的打算。

首先,申城是不能久待的。這裏離陽城太近了,很容易被發現。

其次,小姑跟晏淮的事需要再看看。以今日舒奕的做法,妥妥的惡毒女配人設,甚至連她這個情敵侄女都不打算放過。

最後,沒有最後了,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但房門被敲響。

喬洛施停下吃面的動作:“誰?”

“喬小姐,是我。舒奕。”

“我睡了。”

“喬小姐,我有話對您說。”

早這個态度多好?

喬洛施沒搭理,慢吞吞吃完了面,才去開門。

舒奕站在門外,額頭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包紮,一臉幹涸的血,凄凄慘慘的模樣:“喬小姐,我之前……只是開個玩笑。”

“我不開玩笑。”

“我……我對你沒惡意。”

舒奕微紅了眼睛,言語也帶了真誠:“我跟在晏先生身邊六年了,知道他對你小姑的用心。我只是替他覺得委屈……”

喬洛施沒讓她進來,倚在門上,笑着反問:“你有什麽資格替他委屈?”

“對不起,我又說錯話了。”

舒奕心裏不甘,但還是低頭道歉:“我是晏先生的助理,也是他的學生——”

她話沒完,被喬洛施打斷:“也是他的愛慕者吧?”

舒奕紅了臉:“我不能離開晏先生。”

這是她來此的目的。

為了助理兼學生的身份,為了心底隐秘的情意,哪怕下跪,她也要求她松口。

“你小姑已經結婚了,他們不可能了。”

舒奕眼裏閃着期待和懇求:“喬小姐,你心地善良,也想晏先生展開新的人生,對不對?”

“你說的對,也不對。”

喬洛施眸光犀利如刀,從她臉上淩遲而過:“首先,我小姑确實結婚了,他們确實看似不可能了。既如此,你緣何對我心生惡意?想來,你大概也猜出我來這裏是小姑的意思,以為是小姑想跟他複合,你慌了,你妒忌了,所以對我這個疑似來示好的使者不滿了。”

她全都猜中了。

舒奕眼裏盡是震驚,這看起來養在深閨的嬌小姐怎麽會有這般精準的眼力?

“喬小姐——”

“其次,我沒你想得那麽善良。舒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她一語雙關,既指她離開此地,也指她離開晏淮。

舒奕還想再求情,門被“啪”的一聲關上。她頓時羞惱變臉,把門拍的轟天響:“喬洛施,我勸你得饒人處且饒人!”

後面幾個字,透着些兇狠和絲絲威脅意味。

呵,真虛僞的女人。

這麽個态度,她可怎麽饒過去?

喬洛施冷笑着坐回沙發上玩手機。

一打開,一則未接電話伴随一條短信閃入眼簾:【舒奕接到你了嗎?你現在在哪裏?】是晏淮。

她沒回答,而是發了一條:【晏先生,您侄子車禍嚴重嗎?希望沒事。】幾乎才點擊發送,那邊就打來了電話:“你在哪裏?吃飯了嗎?我打舒奕電話,怎麽不接?你們沒在一起?”

她是心虛了,不敢回你啊。

想你一身藝術造詣,可選學生的眼光太差了。

等等,是你眼光太差,還是別有心思?

美女學生與知名畫家,怎麽想都覺得過分旖旎。

她沉思間,晏淮感覺到了不對勁,詢問道:“怎麽不說話?舒奕沒好好招待你嗎?那孩子向來辦事妥當。”

孩子……

在他眼裏,當舒奕是孩子?

喬洛施心裏舒服了點,但沒繼續那個話題,而是問:“晏先生,令侄情況如何?”

“小腿骨折,剛動了手術,情況還算樂觀。你呢?”

晏淮對她此行甚是好奇,言語帶了點期待:“怎麽突然來申城了?是你小姑她……”

她想開了嗎?

剩下的字哽在了嗓子眼裏。

他期待了太久,以至于失去了期待。

“不管她什麽選擇,我都是支持她的。”

他話音一轉,語氣裏滿滿的苦澀。

喬洛施受到了觸動,不由自主地說:“也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晏先生,世界在變,小姑的想法在改變,甚至你的感情,也在變。”

他日複一日地愛着一個人,是習慣使然還是深情不悔?

光怪陸離的世界,百般禁忌與誘惑,他真的心身如一嗎?

喬洛施經了舒奕一事,已經不再那麽确信了。

晏淮不知她心中所想,驚喜地問:“阿詞她想通了?我能去見她嗎?”

一直以來,他尊重她的意願,不見她,不打擾她。

除了不愛她這條沒做到。

喬洛施不能替小姑做決定,只委婉說:“晏先生,不要急,你等了這麽久,也不差這幾天了。”

她還在想舒奕的事,不知道從何提起。

那女人是他的愛徒,深得他的真傳,他會舍得放棄她嗎?

喬洛施挂斷電話,躺到了床上。

她太累了,思考讓她更加疲憊。

睡意來的很快。

迷糊中,感覺有人在捂她的嘴。

喘不過氣來。

窒息又可怖。

喬洛施掙紮着睜開眼,黑暗裏,一雙眼睛寒意凜冽又兇狠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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