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疼你有理

是裴鸾。

他來了。

他坐在床邊,修長有力的手指抓住她的肩膀,将人提起來,笑意涼薄:“寶貝兒,我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不驚喜。

不意外。

喬洛施本來就知道自己逃不了太久。只是,就自由了一天時間,多少有點心塞。

忽然,肩膀一陣疼痛。

裴鸾的手暗暗用力:“走神?喬洛施,你怎麽敢?”

喬洛施不敢,回了神,溫柔笑了:“裴哥,你別生氣。我好困好累,你也很累吧?”

她打了個呵欠,依偎過去,聲音甜美乖巧:“辛苦你來尋我,床鋪分你一半好不好?”

裴鸾:“……”

她是怎麽做到從專業賽車手到野蠻女漢子再到甜美小可愛轉變的?

沒錯,借着無處不在的監控設施,裴鸾早摸清她一天的行動軌跡。

先是高速上的多次搶道、漂移,再是娛樂會所前的一手機爆了女助理的頭,眼前的溫柔甜美小可愛總有點精分後的人設感。

好在,裴鸾對她的幾重精分不感興趣,只擰了眉頭問:“喬洛施,你不覺欠我個解釋?”

“什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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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着惺忪的眼眸,還在打呵欠:“裴哥,我真的好困,讓人家睡覺好不好?”

不好。

裴鸾伸手彈了她一個腦瓜崩:“清醒了嗎?”

“啊!”

喬洛施額頭一痛,意識真清醒了,忙推開他,捂住腦袋慘叫:“我疼——”

艹特麽的直男!

下手一點不留情,她有機會還得繼續逃!

鬼才不跟他在一起!

裴鸾一直盯着她,似乎要看清她的內心想法。一分鐘後,他開了口,聲音很輕,但很有分量:“為什麽離開?你欠我個解釋。”

“什麽解釋?我沒有離開啊。”

喬洛施一臉淡定自然地扯謊:“我就是來申城辦事。”

裴鸾耐着脾氣問:“辦什麽事?”

“來替我小姑考察男人。”

“晏淮?”

“嗯。”

喬洛施腦袋轉的是真快,将計就計道:“你也知道了,小姑跟邵渣渣快要過不下去了。我這不來探探晏淮的真實想法嗎?這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他身邊還有追求者呢。雖然不知道兩人師生關系後有沒有另一層關系,但是,小姑的事需要從長計議了。”

她侃侃而談,仿佛沒看到裴鸾的冷臉。

“喬洛施——”

他音量擡高,眸色冷的讓人膽寒,“你這演技,不去演藝圈真是損失!”

“我也這麽覺得。”

喬洛施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依偎在他懷裏,撇嘴笑:“要不,我們結婚後,裴哥讓我去娛樂圈耍一耍?”

她穿着浴袍,香肩半裸,精致的鎖骨像一對展翅而飛的蝶。

她洗了澡,身上香氣撩人,依偎在懷裏的觸感是“溫香軟玉”一詞也形容不盡的美妙。

她在用美人計。

多麽膚淺的美人計。

裴鸾想着她話語裏的“結婚”二字,忽然欺身而上,将她壓在身下。他親她的唇,咬她的脖頸,扯開她礙事的浴袍,盤旋而下……

汗水放肆地流。

半晌,他喘息地松開她:“休想這樣糊弄我!”

這神經病!

她都準備好了,他特麽的還能回去?

喬洛施瞪他:“你還是不是男人?”

“閉嘴!”

裴鸾伸手捂住她的嘴,俊美的五官皺巴到了一起:“後背疼。”

他背後有些感染,加之剛剛激烈的糾/纏出了汗,現在傷口火辣辣的疼。

偏他痛感又敏銳,這下痛的什麽性致都沒了。

喬洛施看他痛的臉都白了,小聲問:“不是說什麽痛并快樂着?”

裴鸾:“……”

誰說的?

瞎扯什麽淡呢?

不過,他抓起她的手,“給你個讓我痛并快樂的機會。”

他那兒反應還在,就是痛的有點萎靡。

喬洛施沒興趣碰,松開手,往床上躺。

“小沒良心的。”

他确實沒什麽性致了,暗呼了一口氣,等候激情平複,下了床,打開燈,拿起床頭櫃上的礦泉水,擰開了,又從褲袋裏拿出一個小白瓶,倒了兩粒藥,混着水吞了進去。

喬洛施好奇:“偉哥嗎?給我看看什麽樣子?”

裴鸾:“……”

他吃的是止痛藥。

這女人果然是語言比行為更要驚死人!

他把藥瓶扔給她,走去了浴室。他脫下外面的襯衫,借着落地鏡看自己的後背,白紗在滲血以及……傷口流膿了。

他覺得惡心,皺着眉頭,穿上襯衫,大步走出了浴室。

浴室外,大床上,喬洛施已經睡了,長睫垂下來,一層剪影,娴靜時好似嬌花照水。

裴鸾可沒欣賞的好心情,他現在後背疼的厲害,她也知道,竟也不關心,倒頭就睡。

簡直太沒良心了!

而且,她逃跑被抓了,就這麽心大嗎?

他真想把她搖醒了,可靜靜看了好一會,又忍住了。

罷了,何必跟個女人一般見識?

裴鸾轉身往外走,門外的人董達以及兩個保镖見了他,忙躬身喊:“四少?”

“嗯。”

他臉色沉郁,看了眼董達身後的保镖:“你們就在這邊守着,等她醒了,再通知我。”

兩保镖點頭應命:“是。”

裴鸾安排好了,邁步就向了電梯。

董達作為助理,跟上去:“四少不在這裏休息嗎?”

“去申城中心醫院。”

簡單的七個字止住一切話語。

董達看到他後背濕噠噠的一小片,擰起了眉頭。

不像是鮮血,反而像是膿水。

這是傷口嚴重了。

他面色凝重,立刻開車出來,把人送去了醫院。

等醫生檢查時,才知情況的嚴峻,他的傷口感染,部分肌肉深度腐爛,急需清除傷口的壞死組織。

董達聽的心裏直抖,看裴鸾臉色不正常的紅,知道他又發燒了,一時又急又怕。這可是裴家上下的命根子,現在病成這樣,他可沒膽子負責。

怎麽辦?

聯系裴總、裴夫人嗎?

那一定會違背裴鸾的意願,作為貼心助理,前思後想後,只能選擇告訴他的大姐夫。

大姐夫叫霍銳,是申城權門的霍家長子。今年三十六歲的他已經是申城的一把手。裴鸾能這麽快尋到喬洛施的下落,便是虧了這個大姐夫的幫忙。

“霍先生——”

董達走出外科門診,在走廊裏打電話:“四少現在在申城中心醫院。”

“他不是找那逃跑的女人了?”

霍銳放低聲音,從床上起來,棉質睡衣的衣擺正在妻子裴璇的手裏。他愛憐地撩了下她的發,輕柔喊着她的名字,才将衣擺慢慢從妻子手裏扯出來。等身體自由了,他俯身親了下她的額頭,才去換衣服。

淩晨兩點。

一輛黑色豪車慢慢駛出霍氏莊園。

霍銳到達醫院時,裴鸾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

他趴在床上,痛的臉色慘白,額頭都是豆大的汗,頭發也濕漉漉地滴水,整個人奄奄一息的凄慘形容。

霍銳素來知道小舅子的嬌氣,但也沒想到會是這副模樣,不由得擰起眉頭:“怎麽痛成這樣?”

他久經官場,不怒自威,身上外瀉的都是霸氣。

在場的醫生知道他的身份,雖然是一句詢問,也不敢回話。

董達多少有點膽,小聲回:“四少痛感神經敏銳,偏麻醉劑沒什麽用。”

這可就遭罪了。

霍銳皺眉問:“止痛藥吃了嗎?”

“剛吃了,估計要一會才能發揮作用。”

“那女人呢?”

話題轉的太快,董達愣了兩秒,才說:“還在酒店休息。”

自己男人傷成這樣,還有心情休息?

聽說裴鸾是英雄救美才受了傷,為娶她還出了天價聘禮,那女人竟然還敢逃了?

霍銳皺眉呵:“立刻将她帶過來!”

“別折騰她了。”

裴鸾驟然開了口,軟綿無力的聲音十分揪心:“等天亮了吧。”

“你心疼她,也得看看她值不值得!”

霍銳向着小舅子,“阿鸾,你向來聰明,這女人還是管管的好。”

有本事你去管管我姐啊!

裴鸾心裏回了一句,面上敷衍地應了:“嗯。”

霍銳知道他應的不走心,想訓斥又覺沒那個身份。雖說是晚輩,可也是妻子的寶貝弟弟,真幾句話不入他的心,少不得折騰人。所以,還是讓他姐姐來吧。他想着,去問醫生關于他的傷情,知道要住院觀察,便說:“我工作忙,明天通知你姐姐,她近來沒什麽事,可以好好照顧你。”

“我有人照顧。”

裴鸾不想聽長姐唠叨,而且,一旦她知道,沒一會,全家都能知道,那場面,想想就是雞飛狗跳,便直接拒了:“姐夫,你別告訴她。”

“這事瞞不了。”

正說着,手機響了,剛好是妻子的,他一邊接,一邊笑:“瞧見沒?你姐來查崗了,我可不扯謊。”

說是這麽說,滿滿秀恩愛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裴鸾:“……”

他想阻止根本沒機會。

霍銳一改剛剛的嚴肅,眉目溫情了很多:“嗯,阿鸾傷口感染了,目前在醫院裏。嗯,沒大事,你再睡會,等天亮了再過來,算了,非要來的話,你讓佟叔開車送你……”

他說着,不知那邊說了什麽,把手機給了裴鸾。

不想接。

裴鸾讓他按了擴音鍵,懶散地說:“大姐,是我。”

“傷口怎麽樣?”

“沒事了。”

“什麽沒事?你姐夫,都跟我說了,你就是不安分,這麽熱的天氣你亂跑什麽?為了個女人,你命不要了?”

叽裏咕嚕一通批。

裴鸾乖乖聽着,等她批完了,才說:“大姐,你知道就行了,別往家裏傳,讓他們跟着擔心。”

“這個時候你才知道我們擔心?”

“我的錯。”

他實在沒精力多說,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不想扯到傷口,疼的直嘶嘶:“姐,我疼,你別說了。”

“哎,你個混小子,別這個語氣,我要心疼死了。”

那邊挂斷了電話。

霍銳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想囑咐開慢點,已經沒了機會。他收回手機,給佟叔打電話,知道是他開車,囑咐幾句才又挂斷了。

等候妻子過來的時候,他轉頭去問董達:“阿鸾吃飯了嗎?”

“還沒。”

“去買點吧。”

“是。”

支開了董達,他又去看裴鸾。

裴鸾在抽煙,地上沒一會就七八個煙頭了。

這煙瘾太兇猛了。

霍銳看得直皺眉:“吸煙增加病毒感染幾率,也影響傷口愈合,這點常識不懂嗎?”

“疼!”

霍銳:“……”

你疼你有理。

有理的裴鸾抽煙抽的嘴裏都是苦味,便要喝水。

霍銳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他,等他喝了水,便趴在床上睡了。

那臉色還是慘白慘白的,額頭一層薄汗,長睫垂下來,眼尾有點濕,像是疼哭了?

怎麽還跟孩子似的?

霍銳看得哭笑不得,可打量着那張臉,精致又俊美,蒙上一層病弱蒼白之色,十分讓人心疼。

唉,估計他的璇璇看裴鸾這模樣,要心疼地掉眼淚了。

他預想的沒錯,裴璇一進病房就紅了眼睛,等輕輕掀開弟弟包紮的傷口,看着那還在往外滲的血,眼淚啪嗒落下來:“他一點忍不了疼的,也從來只有他讓別人疼的份。”

她說到這裏,抹了抹眼淚,臉色跟聲音陡然嚴厲了:“那女人呢?把我弟弟害成這樣子,躲哪去了?”

這語氣,分分鐘開撕的架勢啊!

霍銳想到裴鸾剛剛對那女人的維護,忙小聲安撫:“他們小戀人的矛盾,你還是別摻和的好。阿鸾剛睡着,你聲音輕點,吵醒他又要挨疼了。”

裴璇一聽他這麽說,立刻息了聲,但心裏還是對喬洛施不滿意,便說:“你是不知道,我弟弟面冷心善,聽阿苑說,那女人又一副妖精樣——”

這偏見也不是一時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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