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重逢

伊歐文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他房間的大床上，他的弟弟伊萬在床邊守着。

伊萬道：“大哥你終于醒了，不吃午飯是會暈倒的。”

“暈倒？可我記得有一個穿黑西裝的人......”

伊萬笑眯眯地開口打斷伊歐文的回憶：“大哥你都餓出幻覺了，我已經讓人做好飯菜，馬上端上來。”

“好的，”伊歐文坐起身來，伊萬在他身後墊了兩個枕頭，伊歐文道：“伊萬，我記得你的酒櫃裏還有一瓶......”

伊萬笑得燦爛：“大哥，酒我都鎖上了。”

“為什麽？”伊歐文略有些驚訝，“你終于肯戒酒了？”

伊萬搖頭：“不，我只是擔心有一天，好的人來訪，卻沒有好的酒招待。”

“這還真不是你的風格，”伊歐文抿唇，帶着點笑意，“又是你的哪位狐朋狗友要從監獄裏出來了？”

伊萬微笑不語。

伊歐文的臉色沉重下來，問：“艾斯怎麽樣了？”

“我擅自安排他住到客房了，無論哥哥喜歡他還是恨他，想必都不願意讓他死。”

伊歐文翻身下床，“帶我去看他。”

伊萬望着伊歐文的背影久久沒有動作，灰藍色的眼眸裏帶着點無奈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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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躺在床上，雙眸緊閉，微微皺着眉。由于營養和藥物的補充，他全身重新流淌着生命的跡象，就連唇瓣，也在蒼白之中透出一點淺淡的粉色，像是正在結苞的薔薇花。

他的五官隐隐帶着些稚嫩的氣息，此刻安靜地睡着，眉眼溫馴。

伊歐文蹲在床邊，心想，如果他的艾斯可以永遠這樣溫馴安靜該多好。

伊歐文忍不住撫摸心口，隔着布料，他依然能感知到皮膚上的疤痕，那是一道差一點就能貫穿心髒的傷所留下的痕跡，也是艾斯背叛他的證明。

他不明白，一年前的某一天，他被困在槍戰中，艾斯像天使一樣不可思議地從黑暗裏閃現救了他一命，此後長達一年的并肩作戰，早就讓他愛上了這個精靈般的神秘少年。

可艾斯，卻為了敵方一個身份普通、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将匕首刺進他的胸膛。

他知道艾斯不是人。

可他無法理解艾斯為什麽會背叛他。

就算他用盡手段刑訊艾斯，得到的也只是一個冷冰冰的“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的回應而已。

到最後，他已經不在乎艾斯到底有什麽原因和目的，他只要這個人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艾斯睜開眼眸，雙瞳如淡紫色的碎玉：“我答應你。”

伊歐文欣喜：“答應我留下來了嗎？”

艾斯移開目光，“放過伊萬抓到的那個人，我會打開我的知覺。至于留下來，我的狀态還很虛弱，跑不了，這對你來說足夠了。”

“你的妥協竟然是為了另一個人，”伊歐文想伸手撫摸艾斯的側臉，艾斯卻在他有所動作的那一瞬間閉上了眼睛将臉側向一邊，伊歐文苦笑，“我答應你。”

“成交。”艾斯望着伊歐文，說，“你可以為所欲為，只有一點，讓我活下來。”

“不，”伊歐文低頭吻着艾斯的眉眼，“既然你已經能感覺到痛，我絕不會再傷害你。”

但伊歐文終究還是不放心艾斯，他刻意讓艾斯的身體維持在一個很虛弱的狀态，防止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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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進賭場時，立即有人請他去VIP廳。

伊萬擺了擺手示意暫時不需要，然後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願意在賭場裏再開一局，賭那個孩子有沒有成年。

伊萬曾經悄悄觀察過好幾次那個人賭錢，偌大的賭場，他只玩21點，每次賭的數額都不大，贏了臉上也是淡淡的表情，輸了也不見任何傷心難過，和賭場裏神經時刻處于高度緊繃狀态的賭徒們完全不一樣。

他似乎算不上什麽有錢人，衣服手表都是普通牌子，從來沒有進過VIP廳，出入也沒有人接送，個子不高，模樣像是亞洲人。

伊萬曾經打探過，那個人叫沈弘。

沈弘又一次坐在賭桌上，拿牌，波瀾不驚。

“double。”看了一眼之後，沈弘淡定地加注。

伊萬看到最後，果然，又一次沈弘的勝利。沈弘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後離桌，他沒有注意到，賭場裏已經有人暗暗盯上他了。

“hey，”伊萬第一次上前跟沈弘打招呼，同時瞥了一眼跟着沈弘的那個人。伊萬在賭場也算是個有名有姓的人，他希望那個人能顧忌到他的身份放過這個孩子，“我看見你贏了，不打算趁着手氣再來一局嗎？”

沈弘道：“不用，馬上到學校的門禁時間了。”

竟然是個學生。伊萬道：“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好像把錢特別看得開。”

沈弘道：“不過是算法裏的數字而已。”

伊萬道：“那祝你好運。”

在回學校之前別被後面的人抓住了。

比起對數字和概率的敏銳，沈弘在功夫上真不是一般的差勁。身後的人都快追到他面前，沈弘才難得有所察覺。周圍沒有出租車，打又打不過，沈弘拔腿就跑。

他一跑，後面的人直接放開了追。

王十一誤打誤撞，在終于找到賭場周圍後，發現了被一路追着跑的沈弘。

沈弘現在身高才170出頭，王十一根本不指望沈弘那兩條小短腿能跑多快。可是......王十一爬上居民房的陽臺，看着沈弘在一條巷子裏整整繞了兩圈。

沈弘跑迷路了。

王十一從陽臺上跳下去，趁沈弘還在認路，拉着他就跑，“跟我來。”

沈弘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我對老男人不感興趣。”

“......”王十一下次一定先拿膠帶把沈弘的嘴封死再幹別的。

沈弘被王十一強行拖着跑，在他發現這個陌生男人真的是在帶着他逃跑時，放棄了掙紮乖乖跟着王十一跑了。

王十一對地形毫不熟悉，只能根據後面的情況來判斷該往哪裏跑，可他不知道這裏的路四通八達，要追上他不一定只能從後面跟上來。

很快，王十一和沈弘被包圍了。

王十一對沈弘低聲道：“我拖住他們，你找準機會跑，不要回頭看。”

沈弘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問：“你是誰？”

王十一想了想，這個時候他好像才往沈弘的家族企業投遞了簡歷。

“我是你爸公司的未來員工，你回去以後記得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招我進公司。”王十一說完就和追上來的人正面打。

沈弘沒有跑，他晃來晃去地躲在王十一身後。

王十一一拳砸在面前人的鼻梁上，對沈弘大喊：“為什麽不跑？”

“我不認路，也跑不過他們，”沈弘到處躲，“他們的目标是我，還不如跟在你身邊安全一點！”

“......”王十一默許了。

“對了，”沈弘對王十一說，“我會給我爸打電話！你是應聘哪兒的，保安嗎？叫什麽名字？”

“......我叫王十一。”

“王先生，”沈弘像老鷹捉小雞裏的小雞一樣躲在王十一身後，“我爸招保安不喜歡頭發太長的！建議您剃個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