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表演

第二天，天還沒亮，四點半時，我憑着過人的毅力從被窩裏爬出來，我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留戀睡在地毯上。

我簡單地梳洗一下，穿好衣服就蹑手蹑腳地出去了。打車到公司剛好還有十分鐘六點，到了辦公室，發現許薇早已經在了，我感到一陣惡寒，她居然這麽拼。

她遞給我一張紙，上面列着人名和電話號，旁邊還備注了這個人是做什麽的，要幾點到公司，有那些事要做。我簡單掃了一眼，從助理到節目聯系人大約有三十個人。

“盡快通知他們，雖然之前已經和他們說過了，但是為了防止有的人忘記，還是要挨個打電話提醒一下。”她一邊整理着東西，一邊冷冷地吩咐道。

我應了一聲，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開始挨個打起來。

“您好，請問您是……”

“……我是燦榮烈的經紀人的助理……”

“……今天請您九點務必到場，有個節目的錄制……”

“……今天下午有個重要的會，請您一點一定要到公司……”

……

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我喝了四瓶礦泉水，感覺嗓子都快冒煙了。這時已經八點了，燦榮烈也來了，還沒來得及吃早餐的我又要開始上午的工作了。

今天要在室內拍攝新曲的MV，制作人員、導演、演員再加上一群幫忙搬道具的員工，整個樓層都是人，而且還特別忙。

燦榮烈坐在大廳的最中央，燈光焦距下，化妝師正在為其化妝，我一邊給大家發着咖啡一邊看着周圍，所有人辛辛苦苦，只是為了一人的璀璨光華。

這時，和他一起出演MV的女主角來了，我往門口一望，居然還是劉娜。我忽然在想，之前的緋聞是不是就是為了新曲而炒作呢。

一切準備就緒，兩個人開始拍攝，故事講了一個因為家庭和地位有極大不同而不能相愛的兩個人，結果男人被逼無奈，不得不與女人分手的悲哀故事。

拍攝過程中，劉娜撫摸着他的臉，雙眼深情地凝視着他，眼淚竟不自覺地流了出來。那畫面，特別美，也特別憂傷，不知道這到底是演員的能力還是真情的流露。忽然想起一句話，戲子無情，或許他們只是為了展現更多種的情，而将自己的情隐藏了起來。

由于劉娜的超長發揮，導演特別滿意，然後上半截很快就結束了。那邊一喊停，燦榮烈就拿過一件外衣披到劉娜身上，劉娜笑着擦了擦淚。

一秒前悲傷不已，一秒後笑顏如花。這便是演員的實力。

聽周圍人說，在燦榮烈未出道時，就認識劉娜了，後來劉娜先火了，兩年後，也就是去年燦榮烈才火起來，雖說是後出名的，但是他一年之內一舉成為演藝圈實力男演員，兼具唱功實力的歌星，可以說他的事業正值不斷上升的階段，未來不可限量。

我看着遠處談笑的兩人，那親密的樣子不是別人能比的，真是郎才女貌，或許他倆也就是在等合适的機會公開關系。

我想着，看到不遠處的許薇正在安排別人接下來的工作，絲毫不在意那兩個人。她的樣子不像是刻意裝出來的，而就是忙自己的工作，就像早已接受兩人的關系一樣。

我給兩位端了咖啡過去，然後許薇安排完，也走了過來，對着劉娜笑了笑，淡淡道：“謝謝許小姐為我們榮烈這麽認真的拍攝，但是還是請兩位稍微保持距離，以免再鬧出緋聞。”

劉娜聽着，面露不悅，但是還是禮貌地敷衍道：“這個就不勞經紀人費心了。”

燦榮烈聽着，臉色不好地轉過頭，似乎很厭煩許薇。

這時已經中午了，大家都送來了工作餐，我幫忙分發完，發現沒有我的了，于是便去大街上買面包。剛剛走出公司大樓，道邊一輛車鳴了笛，我回頭望去，發現是麗薩的車，裏面坐着李佐佑。

我像見到了親人一樣立刻跑了過去，湊到李佐佑的車窗旁笑着往裏看。他打開車窗，擡眼看着我，略帶笑意地問道：“看到我這麽開心？”

我不假思索地拼命點頭。在公司裏又辛苦又孤獨，還要看許薇的臉色，現在見到李佐佑，我才覺得他是個好社長。

他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上車，帶你去吃午飯。”

“真的嗎？”我雙眼放光地看着他，如果我真的有尾巴，現在都快搖斷了吧！

“嗯。”他看着我，眼中滿是溫柔。可在我看來，那溫柔只是因為他心情好。

他帶我到了一家環境很好的西餐廳，一進去，我就看到了那個人，梁子瑞。

他沖李佐佑揮了揮手，我倆便走了過去。我長嘆一下，就知道，我這麽倒黴，怎麽會有好事發生，這将是個尴尬的午飯，不過有吃的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了。

牛排端上來我只顧着低頭吃，他倆在那裏你一句我一句談着雲裏霧裏的事，我就裝作不知道。

“你慢點吃。”李佐佑笑着說道。

我一邊往嘴裏塞一邊頭也不擡地答道：“我下午還要上班，我着急。”

“沒說你。”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從李佐佑嘴裏飄出。

我擡起頭看了看坐在對面笑得開心的梁子瑞，又愣愣地看了看李佐佑，硬生生地扯起嘴角，嘲諷地笑了一下。

可能是他看我的笑容不順眼，臉一冷，淡淡道：“快點吃，下午還要工作！”

我氣得咳了咳，差點沒把嘴裏的肉吐出來，然後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把最後一塊牛肉塞進嘴裏，拎起包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李佐佑看着我，那眼中分明是滿滿的笑意。

我走出餐廳，一陣好奇，他們倆這就像是在秀恩愛，難道他倆真的是……我又想了想李佐佑對他的态度，感覺好的不能再好了，或許他倆真的是那種關系呢！

我坐着出租車回到了公司。下午，又開始了拍攝，燦榮烈一直不在狀态，拍不出導演想要的效果，然後還有幾個群演沒來，催了好多次也沒到場，最後導演生氣了，他在那發火，沒有人敢說話，許薇給我拿了杯咖啡然後示意我給導演送去，我無奈，她居然想讓我往槍口上撞。

我低着頭不敢說話，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舉到導演面前，導演接過咖啡，掃了我一眼，說：“缺個服務生，明天你就來演服務生。剩下的都明天拍吧！明天群演再不到場，以後就都挂黑名單。”說完扔下手裏的劇本，轉身就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裏，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了，燦榮烈的MV裏也有我的身影了。我傻笑着，臉上的表情暴露了我所有的想法。

導演一離場，所有人就都開始收拾場地撤退了，只有我還傻傻地沉浸在當明星的美夢中。

一下午，我都開開心心地給許薇幹活，就算再累，我也很樂意，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一邊整理手中的東西，一邊美美地期待着明天快點來。

結果就在快要結束時，許薇把我叫到面前，冷冷地說道：“明天有人演服務員，你就老實幹活吧！”

“诶？”我感覺晴天霹靂，我也不是非要出名，可是如果一開始就不用我，我也不會興奮，現在也不會失落了呀！

“為什麽呀！導演說用我的呀！”

“我會跟導演說換人的。”許薇冷漠的臉上掠過一絲厭惡，然後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扔，淡淡道：“你今天可以下班了。”說完，就出去了。

“诶？”我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心裏一陣難受。職場就是這樣麽，說把你踩在腳底下就會毫不留情地踩死你。

我從來沒這麽郁悶過，郁悶到快喘不過氣來了，下午明明都快高興到天上去了，結果說換人就換人了，而且還是個那麽不起眼的小角色。

我回到事務所，剛要開門，結果聽到裏面梁子瑞的聲音。

“我們一起去吧！”

“不去。”李佐佑答道，語氣不冷不熱。

“可是，我這麽久回來一趟，你就不想我麽，我可是非常想你呢！”

我聽着，一陣惡寒，這是什麽神展開的情節。

“想，非常想，都想死了！”

我：“……”

聽到李佐佑的回答，突然感覺心更累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莫名覺得更失落了。

“彎的，真的是彎的，哎，好男人都彎了……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我感覺快接受不了了。”我一邊揉着頭，一邊欲哭無淚地想着，然後悄悄地上了樓。

心情不好，感覺胃口都不好了，随便煮了點面條，對付着填報肚子後便準備洗漱睡覺。

這時，李佐佑進來了，他看到我，随口問了句：“你煮面了？”我擡起頭聞了聞果然屋子裏還有點面條的味道。

“回來了，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晚飯好叫你一起去吃。”他一邊脫衣服一邊說着。

我聽着，腦補了一下那畫面，他帶着他的律師老公，和我這個電燈泡，然後讓我看着他倆秀恩愛，什麽你慢點吃，什麽我給你擦擦嘴這樣的事……哎……想着想着更心累。滿臉黑線地答道：“不必了，我還是喜歡自己吃飯。”說完就進去洗漱了。

等我出來時他都換好睡衣了，然後見我出來他就進了洗手間，期間我都沒有擡頭看他，因為，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眼光看這個彎掉的大叔了。

我把被依舊鋪在沙發的另一端，然後縮進被窩裏準備睡覺。等李佐佑出來，他就往沙發上一靠，然後換了幾個電視頻道。

“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嗎？”他随口問道。

我忽然就想起了許薇的表情，一股火又上來了，然後，咬牙切齒地答道：“沒有。”

只聽那邊傳來了輕微的笑聲，“可是我家田園犬明顯不開心了呀！”

“沒有。”

他擡起腳，踢了踢我的腳，輕聲問道：“到底怎麽了。”也許他的聲音太過溫柔了，讓我覺得好委屈。

然後猛地掀開被坐起來，一臉委屈地和他講了下午發生的事。

他聽完，淡淡地問道：“你真的想演那個服務生嗎？”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臉失落。

“是因為那是燦榮烈的所以才想演？”他直視着我，似乎在很認真地問我。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難受地答道：“只是我覺得那是給我的角色，為什麽她說搶走就搶走。”

他聽着，忽然笑了，那笑容溫柔如水，他揉了揉我的頭，自言自語道：“怎麽還耍起小孩子脾氣了！”

他的話讓我覺得略微羞愧可是更多的還是不甘心。我賭氣地往地上一躺，把被一蒙就不理他了。

他走過來，把被子給我整理整理，然後安慰的語氣說道：“睡吧！明天都會好的。”說完，他便回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