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娜塔莉,我愛你……”

呢喃般近乎化在胸腔裏的情話飄入我的耳中,猶如棉花棒擦過我的耳膜帶來細微的酥麻感,讓身體不由的放松下來,連着神經末端的刺痛也漸漸消失。

這本該是一個安靜而又祥和的夢境。

叮鈴鈴——

刺耳鈴聲響起的時候,就像是抛下一顆□□在腦腔中,将堅硬的頭骨炸的粉碎,只留耳中嗡嗡作響的回音。

平息下的神經刺痛一瞬間卷土重來,仿佛是驚醒的洪水猛獸,殘酷而又狠戾的碾磨已經脆弱不堪的神經。

我睜開了眼,黑暗侵襲淹沒了我所有的視覺,只能憑借手指觸摸的感知來判斷方向。

瞧啊,娜塔莉!

你自成為一個瘋子後又變成了一個瞎子。

我不由的自我嘲諷到,腳掌順着手指觸碰的方向延伸,向下踩去。

那塊本由手指确認堅硬的‘地板’忽然向一旁跑去,而腳掌落空的後果,就是整個人都跟着一起栽了下去。

我在翻滾的途中順從自救的本能向四周抓去,妄圖抓住一個着力點,最後找到了一個着力點,停住了我不斷翻滾的動作。

那着力點就是我的腦袋。

我的腦袋狠狠的磕在了地板上,為本就嗡嗡作響的耳膜又增添了一道音色。

好吧,自變成了瞎子以後,我很有可能又要變成一個聾子。

我伸出了手,在黑暗中摸索,終于摸到床頭的鬧鐘,屏幕被按亮出現的瑩綠光線讓我久置于黑暗中的雙眼刺痛不自覺的泛出淚水。

Advertisement

07:00

很好,自前夜的徹夜未眠,今夜好歹有了兩個小時的睡眠。

我揉了揉依舊不斷抽痛的太陽穴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扶着牆壁摸到門邊,當手指觸及到門檻邊上凸出的按鈕時,并沒有多少猶豫的按了下去。

下一秒強烈的光線刺激的視網膜上呈現出一片雪白的畫面,就像是電視被閃電擊中一瞬間的白色後漸漸暗了下來。

我捂住被燈光險些刺瞎的眼睛,生理的淚水将手心打濕,連着眼皮都濕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球的不适感猶如潮水般退去,我眨了眨眼。

褐色的表皮遍布着細微裂紋的木門出現在眼前,腹中的饑餓感宛如一把點燃的火炬灼燒着我的胃。

我不由的覺得一陣煩悶,記憶中顯示的最後一次進食仿佛就在幾個小時之前。

我打開了門,腦袋中浮現出的眩暈感讓我不得不倚靠着牆壁才能保持平衡從樓梯上走下,短短一截樓梯像是耗費了我所有的體力,以至于到達樓底的時候氣喘籲籲的喘不上氣來。

但是,我準備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廚房為自己烹饪一份早餐,而是轉身走進廚房對面的廁所。

其中挂着一面鏡子,就在我進入的時候,一個面色蒼白,眼窩深陷有着濃重黑眼圈的女人擡起頭來。

神經抽痛帶來的頭疼讓我皺緊了眉,鏡中臉色蒼白的女人也跟着皺緊了眉,她捂住額頭,眼中遍布着紅色的血絲,看起來痛苦不堪。

我低頭嘆了口氣,将鑲嵌着鏡子的櫃門打開。

一排标簽顏色各異的藥瓶排列在中間的方格上。

我伸手從中挑出最大的那一瓶,扭開瓶蓋往手心倒去,一連串的白色藥片倒在手心上彙聚成一個小小的藥山。

我将水杯放在水龍頭下接了杯水,和着手心的藥片山,全都吞了下去。

藥效發作的時間是漫長的,我閉上眼撐在洗手臺上閉眼等等着,神經的抽痛緩緩淡去,猶如抽絲剝繭般,沒有了疼痛的折磨,我松了口氣,關上了櫃門。

廚房就在廁所的對面,也不明白當時設計房間格局的人對此是如何做想。

銀色的鐵鍋和鍋爐罩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顯示着長時間沒有被使用的事實。

事實上,在這個廚房裏連盤子和碗都沒有。

我在廚房裏轉了個圈,繞過鍋爐來到櫥櫃前,打開櫥櫃的門從中拿出一盒泡面。

這就是我的早餐,或許說是我這半年來的食物。

我将水壺裏裝滿水,通上電,将包裹在泡面外的透明塑料撕開,接着轉身走出廚房向大廳的電話走去。

電話上紅色的按鈕閃着光,那是有人留言的提示。

我将手中的泡面盒放到一旁。

“娜塔莉,你不能再繼續增加藥物的攝入量了,那會讓你心髒的負擔加重……”

剩下的留言被猛的掐斷,我收回按斷留言的手指,按下電話機上綠色的按鈕,進入留言模式。

“克拉科夫醫生,我又做夢了,不過這次的不太一樣,我夢見了他……還活着的時候。”

記憶如潮水般噴湧而來,狠狠的沖刷上本就脆弱纖細的神經。

我捂住抽痛的額頭,疼痛讓我眼前發黑,我痛苦的低吟,再也承受不住疼痛的折磨,撲倒在地上翻滾扭曲的如同無脊椎動物般扭動。

直至滾進廁所,順着洗手臺向上攀爬,急不可耐的掀開鏡子背後的櫥櫃。

手指俨然已經不再屬于我自己,藥品的瓶蓋像是滑膩的魚,脫手幾次後用力過猛,瓶子中的藥品傾灑而出。

我聽到了一種聲音。

——‘滋拉滋拉’

那是木材被點燃燃燒時發出的斷裂聲響,我擡起了頭,一大團火焰從櫥櫃中噴出,向我撲來。

我驚慌失措的将櫥櫃門狠狠扣上,但這并沒有結束,面前的鏡面冒出一沓套氣泡如同沸騰的水面般,被融化的銀色液體從鏡面流下,半凝固在鏡面上,一簇紅色的火苗從鏡中撩出,半融化的鏡面包裹着這團火焰猶如一張被火焰燒焦的臉。

那是幻覺……那是幻覺……

我捂住腦袋,瘋狂的尋找那白色的藥瓶,瓶中的藥品灑的地上全是,我仿佛是個毒瘾犯作的瘾君子,撲倒地上将白色的藥片塞進嘴裏,全部吞咽下去。

熟悉的困頓感侵襲而來,我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将嘴中剩下的沒能咽下去藥片咽下。

這就是藥物的魔力,我睜開了眼,手臂綿軟無力,腦袋一片空白,沒有火焰,也沒有燒融的鏡面,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

我望着鏡子,手指拂過平整的鏡面。

鏡中的女人下巴上還沾着不少白色的藥片,半睜着眼,精神恍惚。

我将臉上的藥片摳了下來,接着蹲下身,将地上的藥片一片一片的撿起來,小小的藥片就如光滑的小魚般,手指在捏住後便會不受控制的顫抖,根本捏不住藥片,只能望着藥片又從手指尖滑落。

這就是這種藥的副作用,讓我不再出現幻覺的同時,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力。

然而失去了不僅僅是身體的控制力,我蹲下身反反複複的撿起地上的藥片,它從手裏掉下又撿起來,撿起來又掉下去,但我絲毫沒有感受到煩躁,或者說,連同情緒也一同被弱化模糊……

我将裝好的藥瓶放回櫥櫃,嘴裏有些苦澀,被藥片劃過的喉嚨隐隐作痛,我拿着杯子在水龍頭下接了一杯水。

本來規劃好的時間表上是六點準時要喝一杯水,但剛才的事情耽誤了不少的時間,我眨了眨眼和鏡子中面無表情的女人對視。

嗚——

水壺燒開的聲響吸引住我的注意,我想起不久前準備燒水泡面吃的計劃。

腦中依舊是一片空白,什麽都記不住,只是記着要喝水,要吃早飯,猶如行屍走肉般走到客廳,燒開的水壺上湧出不少水,将桌面打濕一大片,我抽掉水壺的電源插頭,撕開泡面,将熱水倒進去。

我盯着綠色的泡面蓋上冒出的水珠,蒸騰的霧氣萦繞在眼前,我在心中暗暗數着數字,等待到180後将蓋子掀開。

胃部灼燒的疼痛感催促着我盡快進食,似乎除了進食和睡眠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般。

而後就在這個時候,電話機上紅色的提示鍵又閃了閃。

又是一條新的留言,我走到電話機旁,按下了那個按鈕。

“娜塔莉,我的女兒,我的寶貝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眨了眨眼,但被藥物麻痹了的困頓神經只讓我做出了眨眼的這個動作。

“我和你的父親商量過了,我們不能再放任你繼續這樣下去。”

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們決定停止對你的打款,一切的一切,全都停止。”

“半年前的發生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錯,娜塔……回到正常的生活,好嗎?”

留言到此為止。

我保持着按鈕的動作,而就在留言結束的下一秒,客廳中的吊燈閃爍了兩下,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求評論,收藏

同類推薦

仙霧渺渺

仙霧渺渺

浩瀚世界,無邊歲月。
漫雲女子不英雄,萬裏乘風獨向東!

絕頂槍王

絕頂槍王

一塊鍵盤,一只鼠标,要麽殺戮,要麽死亡!
從深山裏走出來的獵人少年,一頭紮進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學校和陌生的電競職業圈——帶着他飛揚的雙手,和他的槍!
吶,所以,你以為我們要講的是一個失足少年撞大運撿秘籍得金手指然後人擋殺人佛擋滅佛的故事?
不不不,并沒有那麽複雜。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

星際之女武神

星際之女武神

一朝複活到了星際時代?!
夏錦繡幹勁十足,摩拳擦掌,作為一個有金手指的穿越女,我們的目标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嗯,理想很偉大,只是,首先……
作為一個被未婚夫陷害的通緝犯,她先得給自己洗脫罪名。
……
總結:這是一個崇尚以暴制暴的穿越女在星際時代升級滅渣成為人生大贏家的故事。

撩上大神:菇涼請負責

撩上大神:菇涼請負責

初遇大神,某個撩漢手段成硬傷的菇涼慘死大神劍下,從此便過上了沒羞沒躁的抱大腿生涯。
“大神,我可以約你麽?”
“大神,你殺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第三次見面,大神說:“結婚吧,我寵你一世。”
“結婚!我自帶嫁妝上門。”某菇涼握拳,自以為撩上了大神,熟不知自己早已被大神撿回家……

唐朝好舅子

唐朝好舅子

大唐如詩篇、長安美如畫。
苦力級寫手穿越大唐,吟不得詩,提不動槊,上不得馬,種不了田。
發現野生單身翼國公一只,嫁了姐姐扒上豪門。
家中還有姐妹四人,尋覓長安可否還有單身國公幾只。
現在的沒有,未來的國公小正太也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