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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先洗了再說。
從頭到腳, 從裏到外狠狠搓洗了一遍之後,從澡堂裏面出來, 李拾光真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重獲新生。
那種感覺,就像去掉了身上的十斤負重般舒服。
她回到宿舍, 關上房門,戴上眼罩, 一覺就睡到……五點多。
她是被一陣duangduangduang的敲門聲給驚醒的,迷迷糊糊的醒來,她連忙下去開門, 門口站着一位白白胖胖的女生, 敲門的是一位同樣白白胖胖的中年女性。
“你好, 你是新來的室友吧?”李拾光幫她把行李接過來,拎到床邊, “我叫李拾光, 中午到的,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燕月金, 月字輩的,五行缺金, 來自山西。”女孩就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
為啥叫參差不齊呢?因為她兩顆門牙在前面,旁邊兩顆牙錯了一個身位在後面, 再後面的兩顆是小虎牙,又在前面,像個階梯, 形成凹字形。
“陝西我知道,biangbiang面。”
“啥面?”燕月金一下子沒聽明白。
“biangbiang面。”李拾光也有些疑惑,難道自己記錯了?“biangbiang面不是你們陝西特産小吃嗎?”
燕月金聽了哈哈哈地狂放地笑了起來:“那是陝西,不是山西,我們山西産媒嘞。”
李拾光赧然地道:“不好意思我聽錯了。”
“沒關系沒關系。”燕月金宿舍裏打量了一番:“就你一個人到了啊?”
“是啊,你是第二個,你被子還沒領吧?知道在哪裏領嗎?”
“領嘞,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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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月金挑了李拾光對面的床鋪,呼哧呼哧爬上去,席子往下面一鋪,上面鋪上被褥,三兩下就将床鋪鋪好了。
她媽媽客氣地說:“你晚飯還沒吃吧?一起去吃啊?”
“不了,我和同學約好了一起出去吃。”
坐在上鋪床上整理床鋪的燕月金回過頭:“你見過其他同學啦?”
“沒,我高中同學,一起考進來的。”
燕月金吃驚地說:“高中同學大學同學,你們緣份夠深的啊!男的女的?”
李拾光黑線,看來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男的。”她說。
“哦~~~~”燕月金拖長了音,笑的一臉暧昧:“我懂。”
李拾光沒好氣地問:“你懂什麽?”
“你們一起約好考的同一所大學呗。”她回眸一笑,嘴邊的兩個尖尖的虎牙特別搶鏡。
這也是一個活寶。李拾光忍俊不禁。
看到燕媽媽,她才想起還沒打電話回家報平安,趕緊下樓去小賣部買了個磁卡,給家裏打了電話。
李爸爸一接到電話就急忙問:“按照時間你早到了學校,怎麽才打電話回家?你爸在家都快急死了。”
“我收拾寝室呢,屋子打掃了一遍,又去報名,火車上兩個晚上都沒休息好,累癱了,睡了一覺剛醒來。”
“你這孩子真是的,先打個電話也要叫我們放心啊。”李媽媽抱怨了一句,聽到女兒安全到達學校李爸李媽總算放心了,“在學校好好學,缺什麽就買,買不到就給我和你爸打電話,我們給你寄去,你一個人在學校該吃吃該喝喝該買買,千萬別舍不得花錢苦了自己聽到沒有?”
李爸爸在一旁搶過電話:“你媽說的對,多少錢都花了,別省那麽點小錢,別說現在家裏有錢,就是沒錢也不能苦了自己。”
“那邊熱不熱?衣服帶的不多就去商場裏買,你現在年輕,為了好看不知道輕重,一定要多穿衣服知道吧?”
李爸爸道:“去你族爺爺家了沒?那些東西都是野味,經不得放,要趕緊送過去知道吧?”
“知道,我明天就去。”
“多陪你族爺爺聊一聊老家的事,你族爺爺十幾年每回老家了,他今年都八十九歲了。”李爸爸有些傷感。
李媽媽特別受不了李爸爸這兒女情長多愁善感的性格,湊到話筒邊:“飛飛,北方和我們南方不同,飲食還習慣吧?”
李拾光情緒低落地說:“飲食到沒問題,就是洗澡。媽,你是不知道,學校洗澡居然要憑澡票,這可是大夏天,學校一周只發三張澡票,還不得熱臭了啊。”
李媽媽聽她說學校一周只能洗三次澡,沒好氣地說:“我看你們學校做得對,你看有哪個學生像你一樣天天洗澡?”
李拾光哀嚎:“媽,這是夏天。”
“該!”李媽媽笑道:“人家三張澡票能過你怎麽就不能過?我們年輕那會兒什麽不要票?買布要布票,買米要糧票,還有鹽票糖票,什麽都要票,現在知道外面苦了吧?你們現在多好的日子。”
“飛飛跟我們那時候那能一樣嗎?她們現在時代好,小姑娘愛幹淨不是很正常嗎?”李爸爸很快被她們拉回到柴米油鹽中來,在一旁出主意:“你要是不夠就向學校反映,還是不行就去男生那邊收購,肯定有一個星期洗一次澡的。李爸爸教她:“你去問問別的同學有沒有不用的洗澡票,有的話你就買過來,條件要是實在艱苦,就再買兩個熱水瓶,買個澡盆。”
“學校有發澡盆。”李拾光頭疼地說:“我看了,宿舍沒有浴室,只有公共廁所,到時候肯定臭死了。”但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這麽熱的天,又沒有空調電扇,總不能不洗澡吧,“我一會兒下去買兩個熱水瓶。”
熱水瓶學校有同意發放的,不過只有一個,現在夏天,平時喝喝水還好,要是天再冷點,用來洗臉洗澡根本不夠。
挂了電話,她去小賣部買了兩個熱水瓶,又在小賣部阿姨的提醒下,買了透明膠帶,用透明膠帶在上面貼了名字。
旁邊就是開水房,她打了兩壺水拎上去。
正在鋪床疊被整理物品的燕媽媽看到她打水就問她:“你水在哪裏打的?我也下去打水。”
“就在樓下的水房。”
燕月金連忙站起來:“媽,你歇歇吧,我去。”
燕媽媽身材肥胖,已經熱的滿頭大汗,确實有些吃不消,便在凳子上坐下,朝李拾光腼腆地笑笑,問她是哪兒人。
李拾光說是Z省人。
“Z省啊,我知道,南湖。”和燕月金少女的白胖不同,燕媽媽比燕月金最少還要胖兩圈,是上了歲月的黑胖,但眼睛裏是天下母親一樣的慈祥的光:“我們金子也是第一次出門,你們在同一個寝室也是緣份,以後還妄多多照顧。”
“會的,大家相互照顧。”李拾光笑着說。
兩人說話間燕月金已經動作利索裏下去咚咚咚跑下樓,很快就拎了一瓶水上來:“媽,我看他們都去打飯了,等會兒我們也去吃飯吧。”
她将水瓶放下,李拾光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透明膠帶:“所有水瓶都長一樣,你要不要做個記號?”
“我正想說呢,謝謝啊。”她也不扭捏,拿過膠帶撕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名字後貼在暖水瓶上。
燕月金人雖然胖,五官卻長得好,皮膚白嫩細膩,一雙丹鳳眼,眼尾上挑,鼻頭小巧,嫣紅的小嘴棱角分明,紮着個不長不短的馬尾,真正的是面若滿月,胖,卻胖的可愛,并非癡肥。
收拾桌子的時候,一雙肉肉的小短手上露出十個肉窩窩,十分可愛,性格看着也軟。
若她瘦下來,定然是個十分可愛漂亮的妹子。
但她好像絲毫沒有腰減肥的意思。
“你晚上吃什麽?要不要一起下去吃?”燕月金一邊收拾一邊拿出個袋子打開,“我帶了老家的特産,你嘗嘗。”
見她十分熱情,李拾光從袋子裏拿出一塊餅來,圓圓的大餅上面鋪面了白色芝麻。
燕月金道:“這是我們山西的傳統名小吃,叫太谷餅,因産于太谷縣得名,清代時候就有了,享有‘糕點之王’的美稱。”
李拾光咬了一口,贊道:“甜而不膩、酥而不碎,不愧為‘糕點之王’。”
燕月金聽她贊嘆,更開心了,“喜歡就多吃點。”
“夠了夠了,一會兒還要下去吃晚飯呢。”
就兩人說話的功夫,李拾光的太谷餅才啃了幾口呢,燕月金就已經快速地幹掉一塊碗口大的餅,伸手拿起第二塊。
燕媽媽在一旁體型她:“你少吃點,待會兒吃飯了。”
燕月金笑着誇張道:“你給我一頭牛我都能吃下去!”她起身拿起飯缸:“一起去吃飯吧?”
“不了,我等朋友,你和阿姨去吧,我們下次一起。”李拾光笑着提醒:“我一會兒下去吃飯會鎖門,你們把鑰匙帶上。”
“帶嘞!”燕月金揚了揚手中的鑰匙,露出一口排列不規則的牙齒。
她們前腳下去,寝室電話後腳就跟着響起來。
她順手接了起來,是徐清泓打的,來接她一起去吃飯。
每個宿舍都有電話,只能接不能打,打電話需要磁卡,樓下小賣部就有得賣。
電話號碼都貼在電話機上,之前徐清泓上來的時候就記下了,徐清泓宿舍的電話她也記了。
“我還有幾分鐘到你樓下,你現在寝室坐會兒,我到了你再下來。”
李拾光笑着應好。
她起身将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拿上鑰匙和錢包,鎖門下樓等他,而并不是如他說的,等他到了再下樓。
她不喜歡等別人,也不喜歡被人等。
但人與人交往都是将心比心的,不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至少別人為她付出一分,她還回去的只會多不會少。
徐清泓關心她,她自然也會愛護回去。
徐清泓原本是走着過來,看到站在寝室樓下的她,連忙小跑過來:“不是說我到了再下來嗎?天這麽熱。”
此時雖是傍晚,風吹在身上依然熱乎乎的。
“寝室裏也沒有涼快多少。”她看着他,“我想第一時間看到你。”
兩人站的極近,不過一臂的距離,甚至她都有種錯覺,他會走上前來握住她的手。
自從那天她握了他的手指,兩人之間就仿佛有什麽不一樣了。
感覺還不壞,反正李拾光是很享受這種感覺的,仿佛空氣都變得香甜。
兩天沒好好吃過東西了,此時校園再美,李拾光也沒心情去逛,此時她只想一件事,就是吃飯。
可因為身旁有他,肚子再餓,心裏也甜滋滋的,走路時腳步輕快,總忍不住回頭看他笑,最棒的就是,她在看他時,他也正好在看她,神情溫柔。
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在他眼中,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的眼神,溫柔了時光。
李拾光終是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垂着頭赧然地将手放在身後走着。
手放在身側的時候,擺動時只差一點點便能牽上,可徐清泓羞澀的很,李拾光看他手指動了好幾次,像個小鈎子在她心上一勾一勾的,撓的她心癢癢,也撓的她不好意思,幹脆将手放在身後了。
學校北門有各種好吃的,傍晚的羊肉串攤子已經支起來,和南方的羊肉串不同,北方人顯得格外豪放些,吆喝聲中帶着一股子粗犷的侉味,顯得份外豪爽。
這年頭的羊肉串牛肉串大多是地道的真肉,少有用死貓肉死老鼠肉加羊肉精牛肉精,旁邊其它小吃也都是分量十足。
對于這些小吃,偶爾吃一次可以,但經常吃她其實是不喜歡的。
可能是前世身體不好,她比較注重飲食健康,喜歡煲各種養生湯,雖偶爾也會忍不住嘴饞,吃些不健康食品。
兩人去了家東北菜館,點了幾盤家常炒菜。
兩人都是南方人,口味偏甜,對于地道的北方菜其實并不是很吃得慣,而且這也不是什麽很精致的食物,這個時候李拾光就特別想念李媽媽做的菜。
李媽媽做的一手好菜,李拾光也繼承了李媽媽這一點。
她平時不愛燒,但只要她做,必然能做的色香味俱全。
她想着要不去學校附近買套房子,置辦些家具,平時沒事可以去自住的房子裏做點飯菜,打打牙祭,每周末可以将她和徐清泓的好友邀請過來,還有馬萍,朋友們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
李拾光沒有什麽太大的追求,父母康健,知己兩三,盜不走的愛人,足夠的閑錢,這樣愉快的生活足以讓她滿足。
年齡越大就越覺得,人活着就圖個舒坦,身體舒坦,心裏也舒坦,喜歡的人趁有緣分的時候就好好相處,不喜歡的人就盡量少接觸,沒有必要讓自己受委屈。
而現在,她覺得她喜歡徐清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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