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兩紅豆10

由簡意給的情報,警方很快掌握了阿龍的動向,為了引出更大的蛇出洞,經開會研究,決定先嚴防死控,按着阿龍不動。

因有緝毒隊的加入,分擔了不少刑警隊的工作,明禮才騰出空來查看李思錄的卷宗。

隊裏警察已經走訪了李思錄妻子和經紀公司同事諸人,對于李思錄死亡當天的行蹤說辭基本一致。

“10月16號出現在李思錄手機通話記錄上的人都排查過了嗎?”明禮問。

“查過了,都在這裏。”陸天槍把卷宗翻到其中一頁,“當天李思錄共打出三個電話,接過兩個電話,最後一通電話是下午兩點零三分,他打給助理張紫的,通話時長28秒。這裏有張紫的筆錄,她說李思錄給她打電話讓她先行回銘豪酒店,他有事情要外出一趟。”

“沒說什麽事情?”

“沒有,28秒,也說不了什麽東西。”

“李思錄說他有事要外出一趟時,語氣怎麽樣?”

“助理說沒有什麽異常,和平時一樣。對了,助理還說,李思錄以前經常這樣,私自離隊單獨行動,不要助理随行。所以這次李思錄打電話這樣說時,她也沒有多問,就跟着節目組一起回的銘豪酒店。銘豪酒店監控顯示,她和節目組一起出現在酒店大堂,然後待在房間裏就沒再出來過。”

“經常單獨行動?助理不知道他在忙什麽?”明禮拆開一桶泡面,撕開調料包一股腦全倒進桶裏,再去辦公室角落的飲水機前接了熱水端過來放桌上,拿起叉子把泡面蓋插的嚴嚴實實。

“筆錄上是說不知道。”陸天槍舔了舔嘴唇,眼睛盯着泡面,“老大,給我來一桶。”

“來個屁!屁都問不出來。”明禮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陸天槍蹦腳跳到三尺外嗷嗷:“助理的筆錄不是我去做的啊,我和小六走訪的是李思錄老婆。”

“一桶泡面的時間,把李思錄10月16號的行程和關系人列在白板上。”明禮扔給他一只馬克筆,又在抽屜裏摸索了一陣,摸出兩根香腸,看了看陸天槍,“會給你留一根,別整的跟沒吃過食兒的野狗一樣。”

陸天槍應了聲,拿着馬克筆飛快在白板中央寫下“李思錄”三個大字,再用磁鐵貼上他躺在駕駛位上的照片,然後比對着卷宗開始列他的利害關系人和死亡當天的行程。

明禮把泡面呼嚕完時,陸天槍剛好列好行程表和關系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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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覺得吧,李思錄就是酒後操粉結果把自個作死了。”

“我還覺得他操的是你呢。破案靠“我覺得”,老子坐在這一天能破八百萬個懸案。”

明禮把泡面一推站起來,大步跨到白板前,盯着關系圖看了會兒,拿了一只紅色的馬克筆圈住李思錄妻子肖君的名字,再在李思錄名字下面導出一個紅箭頭,寫上“紅豆”兩個大字,問:“肖君的筆錄是你做的?”

“嗯,我和小六。”陸天槍咬開火腿腸,用叉子搗進泡面桶裏,“本人比電視上要瘦上一圈,不過人是真好看。”

“只要是個母的,你都覺得好看。別人都是小眼聚光,你他媽是聚的是屎吧。”明禮從卷宗裏拿出紅豆的照片貼上,“和李思錄約炮的人找到沒?”

“要能找到是誰和他來的最後一發,這案子不就結了嗎?”陸天槍手拿着叉子在泡面蓋上一通亂紮,小聲嘀咕,“那我還覺得柯南他妹好看呢,她也是屎嗎?”

恕我眼窄,我見過的所有物種中,追逐屎的除了狗就是屎殼郎。

老大,敢問你是何方神聖?

明禮隔空給他來了個板擦爆頭:“想死就趕緊趁我不餓的時候說,我還能大發慈悲給你留個全屍。”

“咋?老大,合着你餓了還會啃我屍體?”板擦上的黑墨染在頭發上,正好遮住他的幾根少年白。

“老子不吃|屎。”

陸天槍:……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

“你去問肖君時,就沒問出來點兒李思錄的外遇情史?”明禮坐在桌上問。

“外遇情史?”陸天槍冷笑了聲,“要我說,這演員就是演員,臉上的喜怒哀樂你壓根都分不清真真假假。我還沒開口呢,她就梨花帶雨一通哭,勸都勸不住,越勸越哭,好不容易止住哭了,我想趕緊問吧,剛問她10月16號李思錄死的那天晚上,我們用李思錄的手機給她打電話,她為什麽不接,她又開哭了,斷斷續續說她那會兒正在背臺詞等拍夜戲,怕外界打擾,手機不在她手上。”

“手機在她助理那裏?向她助理求證了?”明禮問。

“老大,你怎麽知道手機在她助理那裏?”

明禮擡手就是一記頭皮:“你瞎眼啊,老子不正在看你做的筆錄嗎?”

陸天槍揉着腦袋抱着泡面桶坐在辦公桌另一頭:“老大,你再這麽打我,我遲早變成癡呆。”

“顯而易見,你已然是個癡呆。”明禮恨鐵不成鋼,“你專業是練劈叉的?別他媽總是岔開話題,問你話呢,你問過她助理了?”

“……嗷,問過了,她助理也是這麽說的。”

“一幫廢物!”明禮翻完肖君的筆錄去翻李思錄經紀人馬文青的筆錄,翻了兩下,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陸天槍臉埋在泡面桶裏,頭上冒着白煙:“我總不能直說你老公李思錄背着你偷吃,死前和人打了一炮,極有可能正是因為這一炮,他才死翹翹的,所以你知道和你老公約炮的女人是誰嗎?”

“為什麽不能這樣說?她頭上的綠帽是她的保護色?”

陸天槍剛喝了一口湯,全嗆了出來。

“你也不用故意嗆天上來配合你的名字吧?你要他媽能射到天上,老子管你吃三年的五星級自助大餐。”明禮把卷宗合上,“唾沫星子都進面裏了,甭吃了,跟我出去走一趟。”

陸天槍:……我要能真射到天上,還稀的吃五星級大餐?

陸天槍端起泡面桶繼續吃着,忙不疊跟在明禮後面走出辦公室:“老大,咱們這是去那兒?”

“找經紀人和助理再問一遍。”

“怎麽不去找肖君?”還說我,你這不是專撿軟柿子捏?

“時間太倉促,來不及做小金人。”明禮說。

“什麽小金人?”陸天槍快速把泡面呼嚕完,還剩半桶湯汁,他随手放在樓道口的垃圾桶蓋上,“做小金人幹什麽?”

“奧斯卡欠她的小金人。”

明禮話說的一本正經,陸天槍硬是愣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啥意思。

老大的嘴可真是……欠。

二十多分鐘後,明禮把吉普車停在尚娛經紀公司樓下。

尚娛是圈內名列前茅的經紀公司,旗下數百名藝人,其中一線藝人就有好幾個。公司最擅長造星,李思錄和肖君就是被他們一手捧起來的。

自李思錄結婚後,公司為了方便管理,換掉了肖君原來的經紀人,把馬文青指配給了她,也就是說,他們夫妻的經紀人都是馬文青。

李思錄的咖位算是在二線和一線之間徘徊,網友都說是肖君拖累了他,他如果不結婚,早就步入了一線行列。肖君倒是憑着和他結婚,直接從十八線小藝人躍升至三四線。

但是這些毫不不妨礙他們夫妻恩愛,加上肖君又是個性感美人,網友對他們一直也是持祝福态度的,他們結婚那段時間全網都在刷#思君,我又相信愛情了#

李氏夫妻同屬一個公司,除了經紀人和助理,同事對他們夫妻的真實關系的感知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參考。

明禮和陸天槍都穿着便服,被前臺攔下後,明禮出示了證件,不顧前臺說打電話請示就直接進電梯上樓。

上樓後,還沒來得及去找馬文青,她就拿着手機小跑過來和他們打招呼,态度還算和善:“明隊,還勞煩你們過來一趟,電話裏說不清的,我直接去市局就行。”

“順路。”明禮單手抄兜,“就十分鐘,不耽誤你工作。”

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人,都很忙碌的樣子,因不知道他們的警察身份,沒引起什麽人的格外留意。

只有兩個小姑娘路過他們身邊時,回頭看了明禮一眼,捂嘴小聲議論:“這人是誰?瞧着面生。”

“身材和氣質來看,是公司新簽的模特吧。”另一個小姑娘說。

“沒準是花重金挖過來的,這麽個帥度和身材,再加上一個青姐,出不了今年就能火出圈外。”

“李思錄剛沒,公司就讓青姐帶新人,是想把他捧成另外一個李思錄吧?不知道肖君知道了會怎麽想?”

“肖君,哼,沒準正偷着樂呢,你還不知道她和李思錄……”

“噓,小聲點……”

明禮是出了名的兩只耳朵可以分開用的主,他一邊和馬文青聊天,一邊七零八落把兩個小姑娘的對話聽進了耳朵裏。

“李思錄和肖君有專門的工作間嗎?”明禮問。

“有是有。”馬文青說,“在樓上,本來是李思錄的,不過肖君在公司的話也會在那裏休息。”

“你和我一起?還是我自己過去?”明禮壓根不給她拒絕他去查看的選擇。

“……這個,”馬文青臉上始終帶着标準的微笑,“公司有點兒亂,路不太好找,我帶您過去。”

明禮點了下頭,然後對陸天槍使了個眼神:“你就別上去了,在這等着吧。”

馬文青見狀,立馬招呼陸天槍:“這位警察同志,大廳裏的飲料茶水你可以随便自取,那邊有會客沙發。”

“大公司就是不一樣,人道。”陸天槍笑眯眯恭維了句,又看向明禮,“老大,就一杯茶,可以喝吧?”

明禮點了下頭,笑得有些不正經:“發現你再勾搭小姑娘,爸爸我就打斷你的腿。”

“不能夠。”陸天槍已經蹦着腳去剛才那兩個小姑娘待的地兒去了。

馬文青帶明禮上樓,笑着說:“明隊挺幽默。”

“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當爸爸就這點兒好,随便拎一句老祖宗的話就能理所當然地實戰運用。”明禮随口說了一句,惹得馬文青一通樂。

室內螺旋環繞樓梯,明禮的這種大步差不多半分鐘才走完,明禮暗暗在心裏罵了句設計師是個大傻逼。

李思錄的工作間不算大,但隐蔽性還挺好,花花草草和專門裝逼用的大部頭書錯落有致,小資又有逼格。

馬文青介紹:“思錄出事後,這裏一直還沒人收拾。”

“除了肖君,平時有誰能自由進出這裏?”明禮拿起桌上的相框,裏面是張李思錄和肖君相依偎的合影,“肖君這幾天來過嗎?”

“思錄性格好,沒有什麽龜毛的講究,商量工作的時候,我和幾個助理都能來這裏,公司同事也有過來說話的。”馬文青念及李思錄,眉宇間都是痛色,“肖君昨天下午有來過公司,有沒有進過這屋我不太清楚,不過她統共在公司也就不到二十分鐘,就算在這屋裏待,也待不了太長時間。”

二十分鐘,二十秒都能幹好多事。

“肖君過來公司?待了二十分鐘?”

“有個合同需要她來公司簽一下。”

明禮點了下頭,放下相框,随手在桌上翻着各種小擺件,直接問:“李思錄和肖君關系怎麽樣?”

“……”馬文青明顯遲疑了下,“很好,很恩愛。”

明禮勾着唇角笑了下:“各玩各的好?”

馬文青沒想到他一個警察會這樣說話,愣了片刻才語帶憤怒說:“請您注意用詞!不要随随便便诋毀他們名譽!”

“不随便。”明禮斂起了笑,他不笑的時候,給人的壓迫感十足,“屍檢報告你有看吧?李思錄死前有發生過性行為,而據我們所知,肖君當天不在湖城。”

馬文青陰着一張臉抱臂不語,但是身上的氣勢已經減半。

抱臂,典型的防衛姿勢。

“警方對你們公司藝人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但是涉及案情的,請你們配合。早配合,早結案。”明禮晃悠到書架前,抽出《百年孤獨》翻了下,賊幾把新,賭一包辣條,不論是李還是肖,他們都沒人挺過去第二頁,“和李思錄發生性關系的人是誰?”

“不知道。”馬文青冷冷說。

“如果我說就是這個人知道李思錄是不是死于意外,你還會說不知道嗎?”明禮把《百年孤獨》塞進去,又在書架最上面拿出一本《瓦爾登湖》。

嚯,一層灰。

明禮回頭看了眼馬文青。

馬文青臉色漸緩,見明禮看過來,她嘆了口氣:“我真不知道是誰,思錄其實很注重自己的私生活**。”

“也就說你知道有這麽個人。”明禮看着她。

她眼睛閃爍着,沒有否認。

“肖君知道嗎?”明禮問。

“她和我一樣,也知道這麽個人,但不知道是誰。”馬文青解釋,“她找我哭訴過這個事兒。”

明禮再拿出一本《洛麗塔》,剛翻了兩下,一張照片掉在地上。

兩人都是一愣。

明禮撿起來,一張合影。一個陽光大男孩和一個紮羊角辮的清秀小女孩。男孩眉目依稀可辨出是李思錄,照片背後寫着200908攝于雲州。

馬文青走過來,皺着眉說:“雲州,我知道這個,李思錄剛出道時去過雲州做支教,回來後自掏腰包資助了一個雲州的小女孩,當時這事兒有報道。其實這件事也一直是我們公司用來宣傳時的賣點。”

明禮拿着這張照片:“這女孩叫什麽?情況你知道多少?”

“殷文秀,她現在都上大學了,就在湖城,還是思錄給拿的學費。”馬文青面露惋惜,“其實公司有準備年底做檔節目,跟蹤報道一下這個女孩,畢竟思錄堅持了這麽多年的資助,對他的名聲和熱度總是有好處的。”

“這事兒李思錄和殷文秀都知道嗎?”明禮問。

“沒有,公司企劃部剛提上日程,還沒有跟思錄說。”馬文青說,“我辦公室有這女孩的資料,如果……”

“拿給我。”工作間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明禮很幹脆說了聲,然後把照片夾在《洛麗塔》裏,“這本書我要帶回去。”

馬文青鎖上工作間,和明禮一起下樓。

“肖君知道殷文秀在湖城上大學嗎?”明禮擰了下眉。

“知道的。”馬文青說完,似有所悟,忽地擡頭,“你懷疑和思錄有染的女人是殷文秀?”

“事情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可以是懷疑對象。”明禮打了句官腔。

開車去湖城醫學院的路上,陸天槍向明禮叨逼叨了半路,無非就是公司小姑娘多麽多麽漂亮,哪個明星和電視上的一不一樣,當然還有李思錄和肖君的關系,并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麽好,只不過是形象需要公司在經營罷了……

末了,陸天槍才問:“老大,這不是回局裏的路啊,我們去哪兒?”

“不要老是問爸爸去哪兒。”明禮把殷文秀的資料拍他腦袋上,“自己看。”

陸天槍接過資料,越看嘴巴掄的越圓:“媽媽咪呀,湖城醫學院可不就在大學城?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還踏破鐵鞋,我看你是原地踏步踏破的吧?”

“嘿嘿嘿。”陸天槍一陣傻笑,“還是老大厲害,老大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人品大爆發,純屬意外。”

一路堵堵停停,到達湖城醫學院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

車還沒停穩,陸天槍就跳了下來,大聲喊:“柯南他妹!”

四個字像定海神針,定得明禮差點兒都不會停車了。

他媽的又死人了?!

明禮勾頭往學校門口看。

棉質連衣裙外一件長及小腿肚的磨白牛仔外套,白色帆布鞋,背着個書包。可能是有女主光環籠罩的原因,連她散着的長發上都披着一層柔光。

柔的像讓人上去狠狠蹂|躏一番。

真他媽學生裝,裝學生。

明禮叼着一根煙走過去。

“老大,沒死人。”陸天槍瞅見明禮,趕緊報告說。

“書包裏裝着dv?”明禮擡手。

“裝dv犯法嗎?”簡意趕緊躲開這座大山的陰影懷抱,說着顧哲教給她的話:“做同樣的事情,你做就是破案,我來做就是八卦吸引眼球煽動群衆輿論。明隊,不好這麽雙标吧?”

明禮擡起的手……最終落在自己的板寸上。他順勢撸了下頭皮,叼煙眯起眼看她。

陸天槍見自己老大吃癟,幫忙說話嗆聲道:“你出事了甭叫我們來負責。”

簡意鎮靜地說:“保護公民的安全是人民警察的職責和應盡的義務。”

明禮咬着煙盯着她,居心不良地痞笑:“所以,你整天上蹿下跳死乞白賴地在老子眼前晃,就是為了讓老子對你負責?”

黑人加粗問號再次duang~duang~duang~在簡意頭頂打樁。

這個邏輯……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

“以後甭晃了。”仗着身高優勢,明禮鳥瞰着簡意,繼續說:“不晃,老子也照樣負責得起。”

!!!!!!!!!!!!

簡意緩過神來時,明禮已和陸天槍走遠。

男人說這話,通常是什麽意思?如果她去問顧哲,總覺得市局大門明天就能被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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