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三兩半夏19

簡意離開以後，去沈夢西家的路上。

陸天槍拿着手機查電子賬單：“老大, 你和嫂子能不能晚點兒結婚？我這個月的工資只能夠還信用卡, 沒有多餘的錢給你們封紅包。”

“爸爸借錢給你。”明禮掰下來內視鏡, 瞧了瞧自己的臉，“操, 泡面吃多了，長了兩個痘。拍婚紗照還能把痘p掉, 結婚錄像鏡頭磨不掉吧？”

“…………”陸天槍斜着眼睛看他, “老大, 就您這痘，多喝開水三天就下去了。”

明禮信心十足：“沒準兩天內就把證領了。”

“嫂子爸媽同意了？”陸天槍一臉的‘誰給你的底氣’。

“當然同意, 像我這麽好的女婿哪裏找？擱相親市場上不到一秒，就被秒搶走的料，比雙十一秒殺還要秒。”

“老大, 有個問題你可能沒有想過，能淪落到相親地步的, 肯定就沒那麽受歡迎。”

“我操？”明禮伸手過來在他腦袋上呼了一巴掌, “一天不打你，你就皮癢癢。”

“老大，你好好開車。”陸天槍蜷在副駕上, “其實我還有個問題，就算嫂子爸媽同意了, 老大，你爸媽也同意？據我所知, 嫂子還沒見過公婆兩位大人吧？”

“那必須的，只要是我看上的人，”明禮氣勢如虹，“就這麽跟你說，我就算是要和你結婚，他們也不會反對。”

“老大，我異性戀，愛好女。”陸天槍拍着車門，做出要奪門跳車的樣子。

“操，我就是打個比方。”明禮瞪了他一眼，“戲過了，我的傻兒子。”

“我不是演戲，我以為你真看上了我。”陸天槍捂着胸口大喘氣，“有多少真話是借着開玩笑的口氣說出來的。”

“我看你是要上天！”明禮穩穩把着方向盤，“不過我今兒心情好，不和你計較。你嫂子說了，這個案子結了就讓我求婚。”

“求婚又不是結婚。”陸天槍小聲嘀咕了句，“不過，老大，說實在的，咱們現在去沈夢西家，怎麽不把嫂子帶過來？”

“帶她幹什麽？我們是要去查案。”

“話是這麽說，可是，觀察東西什麽的，這不是嫂子強項嘛。”陸天槍看了看明禮，小心翼翼說，“老大，前兩個案子，如果沒有嫂子，我們恐怕不會這麽快破案……吧。”

明禮：“你給我等着，半夏這個案子，老子一個人兩天內就能破案。”

“flag不能常立，容易倒。”陸天槍獻言獻策，“老大，不如讓嫂子辭掉狗仔的工作，來咱們隊裏上班吧，這樣你們不但白天黑夜都能在一起，而且咱們隊的破案效率肯定又會上個新臺階。”

明禮認認真真考慮了一會兒，說：“我不想讓她天天見死人。”

“可是她當狗仔，蹲一個死一個，也沒少見死人吧。”陸天槍接着反駁，“聘她當顧問，不用出外勤，沒什麽危險。”

“勘察現場不是外勤？”

“現場也是事後現場，再說了，不是有你在嘛。”

“其實，你嫂子她那個哥，抛開其他不說，就挺适合當顧問。你嫂子的那些本事，都是跟着他學來的。”明禮難得誇了一回顧哲。

“你不是嫌他太裝逼？”陸天槍回想着他上次被顧哲鄙視的全過程，“而且，我覺得他很難伺候，不過也有可能是我沒有找到他的命門。”

“他不止是裝逼難伺候，他……”明禮皺眉沒再說下去，他現在覺得顧哲就是行走在犯罪邊緣的危險人物，像走鋼絲一樣，稍有不慎，走偏一步，掉下去就會萬丈深淵。

“他現在還沒找到工作？”陸天槍問。

“湖大物理學教授，人模狗樣一比。”明禮牙酸，“湖大官網，首頁就是他今天的講座，閃瞎我的24k純金眼。”

陸天槍狐疑地掏出手機去搜湖大官網。

明禮吐出一口氣：“甭操心他了，你跟我說說，你和錢進去沈夢西學校都調查出什麽來了。”

“找了沈夢西初中同學和老師，據他們說，沈夢西進軍娛樂圈以前，成績挺好，班裏一直是前三，也進過全校前十。後來被經紀公司選中後，排練和演出原因，經常缺課，成績掉了下去了，但也還好，門門都能及格。”陸天槍搜到顧哲的講座公告，點進去。

“她當初是怎麽被經紀公司挑中的？”

“參加了校園歌手大賽，當時有個評委正好是經紀公司的人。”陸天槍突然嗷嗚一聲，秒變小迷弟，“老大，你大舅哥這麽牛逼！能文能武志勇雙全啊啊啊！！！”

“滾蛋，說正經事。”明禮擡手又呼了他一巴掌，“沈夢西跳樓的那個同學怎麽回事？”

“紀芊芊，頭懸梁錐刺股類型的學霸，好強敏感，心理素質不太好，中考前那段時間，她父母正在鬧離婚，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她的心情。”陸天槍說，“她和沈夢西的交集有兩個，初二下學期的那個校園歌手大賽她們兩個都有參加，還有就是，初三下學期，她們做過一個月的同桌。”

“她們關系怎麽樣？”

“沒到閨蜜的程度，但是比一般同學關系要好。”

明禮想了想，問：“當時歌手大賽的情況是個什麽樣？她們名次都是什麽？挑中沈夢西的那個評委，你有沒有聯系？”

“沈夢西冠軍，紀芊芊十佳之一，還得了個最佳上鏡獎。要我說現在的校園風氣就不好，最佳上鏡獎，整的跟選美大賽似的。”陸天槍說，“還沒有聯系評委，有……必要嗎？”

“紀芊芊長得很好看？和沈夢西比怎麽樣？”

“我看了照片，說實話，沒有沈夢西好看，不過也有些人不上鏡，動态比靜态好看，沒見到真人，話就不好說。再者說了，每個人的審美也不一樣。”

車駛進沈夢西家所在小區，順利找到單元樓。

明禮停好車，說：“你讓錢進聯系下當時的那個評委，問問他記不記得紀芊芊。”

陸天槍應了聲，從車上蹦下來，給錢進打電話。

因為事先和沈夢西父母打過招呼，明禮籠統地說沈夢西所在的組合，音樂節前死了個成員，現在警方懷疑有人報複‘夏天之三’，幸存下來的兩個成員有可能面臨着生命危險，警方上門調查，是想尋找兇手線索，至于沈夢西，現在被警方保護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所以對于他們的到來，沈夢西父母沒有排斥，基本是有問必答，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在他們眼裏，沈夢西就是個十全十美的孩子，挑不出一點兒毛病……

明禮說要看看沈夢西的房間，這才把沈夢西父母關在門外隔離開。

“操。”明禮挖耳屎，“老子最他媽讨厭黑白不分可着勁兒誇自己孩子的爹媽。”

“自己的孩子是個寶，每個父母都一樣。”陸天槍說。

“我父母就不這樣。”明禮掃視着沈夢西的房間，“在他們眼裏，我就沒一點兒好。”

“老大，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在你準岳父母眼裏，你也沒一點兒好。”陸天槍怕被打，跳着躲到門口。

“在我這個爸爸眼裏，你也沒一點兒好。”明禮意外沒有打罵他，而是盯着滿牆的海報，皺眉，“沈夢西這是把三夏有史以來所有的海報都貼牆上了吧。”

“虧得她們組合去年才成立，演出活動不多，一個房間夠她貼。”陸天槍跟着說。

“三夏的隊長是鄭樂樂，一直沒變過吧？”明禮摸着下巴問。

“沒有，成立以前都是鄭樂樂一個人。”陸天槍說。

“你不覺得這些海報奇怪嗎？”明禮思忖道，“據我所知，娛樂圈集體合照講究的就是個排位，C位咖位什麽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常理，隊長應該在最突出的C位，但是你看這些海報，C位的全都是沈夢西。”

“老大你這樣一說，好像還真是。”

“你把這些都拍下來，回去後找她們公司找原始海報比對下。”明禮去翻找沈夢西的其他東西。

床鋪整潔，書桌整齊，除了學習要用的書外，全是時尚雜志和海報。明禮找到一本同學錄，依着書桌翻。

陸天槍拿着手機給牆上的海報拍照：“老大，我看着不像是p的。”

“沒說是p的，記得你嫂子說過，同樣一個活動，演出方或者公司會做好幾個版本的宣傳海報，側重點不一樣。”

“那就是說沈夢西只保留了側重她的海報呗，”陸天說，“小女孩兒有些虛榮，沒什麽好奇怪的，聽說小女生在朋友圈發和閨蜜的合照，就只記得p自己，正常現象。”

“沒覺得不正常，畢竟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明禮說。

一語點醒陸天槍：“老大，你意思是說，沈夢西一直觊觎鄭樂樂隊長的位置，所以她殺了鄭樂樂想取而代之？畢竟只有她看見了鄭樂樂的死狀，而且段雲最喜歡她。”

“是不是她殺的另外兩說，但是紀芊芊的死，一定和她有關系。”明禮看着同學錄上紀芊芊的留言，沉聲說。

最黑暗的日子，有你的陪伴和指引，再痛也不覺得痛——紀芊芊。

明禮合起同學錄：“走，去趟紀芊芊家裏。”

“老大，怎麽了？”陸天槍不解地問。

“路上再說。”明禮走到門口，回頭再看了眼房間，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從沈夢西家出來，找來紀芊芊家的住址，明禮帶着陸天槍直接前往。

陸天槍坐在副駕上，拿着那本同學錄，來回讀着上面的那行字說：“老大，我看着就是句很普通很中二的話，難道裏面還藏着什麽玄機？”

“你們上午去學校，有沒有打聽到紀芊芊有自殘行為？”明禮嚴肅道。

“自殘？沒……沒有。”陸天槍盯着同學錄上的那句‘再痛也不覺得痛’，身上一陣疼，“老大，紀芊芊和鄭樂樂一樣，都自殘？”

“第一次給段雲她們做筆錄時，段雲和尚小蕊都提到了鄭樂樂有自殘行為，唯獨沈夢西沒有提這件事，而且還是在你一再問她鄭樂樂有什麽缺點的情況下，她都沒有松口說。”明禮沉吟道，“第二次審問她時，她才承認她知道鄭樂樂自殘的行為，她剛開始不說，是潛意識裏在回避這件事。”

“這個我懂，可是紀芊芊……”

“錢進電話，你接一下，揚聲器外放。”明禮示意陸天槍去拿點煙器上的手機。

陸天槍拿起手機滑開接聽鍵，語音外放往明禮方向舉了舉。

“老大，有新情況，”錢進在電話那頭大聲說，“找到了當年校園大賽選中沈夢西的那個評委，他說雖然當時沈夢西是冠軍，但是他看中的是另外一個最上鏡的女生。我把紀芊芊的照片發給他，他認了出來，說他看中的就是紀芊芊。”

陸天槍屏息去看明禮。

明禮問：“為什麽後來又選中了沈夢西？”

錢進說：“他說紀芊芊給他發了封郵件，态度堅決地拒絕了他的邀約，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把橄榄枝抛給了沈夢西。”

“這就說得通了。”明禮說，“你看着沈夢西和尚小蕊，別讓她們出什麽意外，我待會兒就回局裏。”

“是。”錢進挂斷電話。

“老大，怎麽說得通了？”陸天槍轉動腦筋說，“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沈夢西肯定在這裏面搞了鬼，她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甚至是威脅，讓紀芊芊拒絕了經紀公司的邀約。”

“可能沒有威脅，而是她冒充的紀芊芊發了那封郵件。”明禮皺眉，“如果證實紀芊芊也有過自殘行為，所有的一切都能串起來，這個案子也就可以結了。”

“殺死鄭樂樂的兇手是沈夢西？”陸天槍脊梁骨蹿上一股涼意，“就為了當隊長？”

明禮篤定說：“她知道兇手是誰。”

車裏靜了一陣。

明禮突然問：“你覺得沈夢西和殷文秀像嗎？”

“啊？誰？”陸天槍一時沒反應過來，“殷文秀？”

“我覺得，我好像知道這三起案子的關聯了。”明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