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楚弈一心以為的相助成了一個笑話,被魏沖一封來信赤|裸裸嘲笑着。
他一張臉青了白,白了青。剛剛才止血的手掌,因為無意識攥緊再度裂開,鮮血一點一點滲透包紮的棉布。
心裏說不清是惱怒,是羞憤,迸發出要轉身就走的強烈沖動,手掌已經慢慢撐在地面上。
趙樂君自然能看出他的難堪,緩緩說道:“你先前來了兩回,并沒有提過這些,魏沖那裏多半是誤會了,我這就傳信讓他放了謝星。”
她提起前兩回,讓楚弈心情降到谷底,難堪到了極點,手掌一用力就站了起來要走。
趙樂君随着他的動作擡頭:“楚弈。”
她喊了他一聲。
楚弈邁開的步子停頓。
“不管如何,你這情,我記下了。”
楚弈聞言卻是閉了閉眼,他從來沒有想要她承情,這話只表明她對自己無情罷了。
偏在這自取其辱的時刻,他又想起滿架子的輿圖,深深藏在心裏的那份臆想催使他想問個清楚。
他轉身,對上她朝自己投來的清明目光:“嘉寧……你心裏怨我嗎?”
趙樂君一愣,那對秋水般澄淨的眼眸在他注視下漸漸黯淡。
楚弈知道自己不用聽答案了,最後一絲期盼被粉碎,毫不猶豫地擡腳往外走。
“……楚弈。”她淡淡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我一開始只覺得委屈,如今是有怨的。”
她不多在意楚老夫人的為難,也不在意她逼迫自己給他納妾,直到他離開洛城前那場争吵和不信任,她才覺得委屈。至于怨,是産生在他回來洛城的種種相對。
楚弈眉心狠狠一跳,眼底情緒翻湧。
他聽懂了。
在她離開楚家的時候,在她留下那一架子輿圖的時候,她對自己或許還留存一絲情誼。她的怨,是他後來一手挑起來的,在他口不擇言,在他的冒犯中積聚。
可她已經委身連雲了不是嗎?又何必留下那點所謂的情誼?!
楚弈自嘲地笑笑,沒有回頭:“嘉寧,你好好照顧自己。”
說罷一頭紮進茫茫月色中。
趙樂君靜靜看着他離開,直至他身影不見了,才擡手揉了揉眉心,吩咐廊下的窦正旭:“窦副将,傳信讓魏沖放了謝二郎。再暗中去信給楚弈,告訴他若是帝王問起今日前來一事,只管說是我先激怒他的,再把他給的欠條還回去。”
窦正旭對前面的事情沒有什麽異議,後面的卻是皺起眉頭:“公主,這樣一再傳出你與楚弈不和的消息,對你這邊只有不利,陳後恐怕更加肆無忌憚!而且那是幾十萬錢!”
楚弈在和離一事上根本沒有吃虧,憑什麽公主一再讓步!
趙樂君就輕輕嘆氣:“我是怨他不尊重,卻也不能忽略他的出手相助,就當還他的情吧。”
兩兩相清是最好的。
她又是這樣一句,窦正旭臉色不好看地應下了。
**
楚弈剛回到将軍府,窦正旭後腳就跟了過來,拿着他前些日子送去的借據。
他本就心裏不好受,見到那借據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灼着。
窦正旭把趙樂君的說辭一字不差轉告,将借據放下轉身就走。
楚弈看着被放在桌案的借據,哪裏猜不透趙樂君的心思。她前頭才說了承他的情,緊接就送回借據,不就是以錢抵情兩兩相抵,讓他更加窩火,一拳就砸在了牆上。
送回借據也罷,她還特意讓窦正旭傳話,要保他私闖公主府不被帝王責怪?!
他楚弈在她眼裏就窩囊至此?!
楚弈憋氣憋得胸口作疼,一邁步就往書房去,找來箱子,将那滿架子的輿圖統統塞了進去。
将架子清空後,餘光掃到桌案上還有一份汝南的輿圖,走過去,卷起來也一塊扔進去。
準備全部給送回公主府,徹底了斷前塵。
丢進箱子的汝南輿圖卻是又展了開來,仿佛是嘲笑他先前所做的蠢事。
他臉色鐵青,彎腰要蓋上箱子,手在碰到箱籠的時候突然停頓了。
不對,趙樂君的舉止太異常了。
他低頭看着汝南輿圖,目光一點一點變得複雜。
他之所以會去挑起世家和武将之間的仇恨來給太子緩解局勢,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趙樂君會走這樣一步。
還記得當年趙樂君和太子被陳後聯合一些世家,逼迫得步步退讓,她也沒有考慮過和世家決裂,或者去招攬武将來壓制世家。
她只是選擇嫁給自己,以此給陳後和那些世家一些壓力,保得幾年安穩。期間還為世家化解了幾回跟武将的沖突。
他記得那時她說:“我國連年征戰,攘外必先安內,不宜再激化內朝矛盾。”
她一直都擔負着她長公主的責任,萬事總以大局為重,他也曾幾回替她感到憋屈,恨那些受她保護的世家不知好歹。
可如今她卻主動去把自己精心維護的局面撕開了一道口子。
楚弈盯着那份輿圖,緩緩坐下,越想越心驚。
她當年被逼得寧可下嫁自己,也不願意讓朝廷內部多起紛争,如今她和自己和離了,反倒一手掀起風浪。
難道是連雲的意思?
楚弈很快又否定了。
如果是連雲的意思,就不該讓她自己動手。
連雲如今在權重的尚書臺,趙樂君還懷了他的孩子,連雲怎麽會讓她繼續為這些事情操勞,他自己動手不比她動手更加便宜?!
而且連雲出手也不需要挑起世家和武将的紛争,只要讓人在各家武将的鐵礦賬目上做文章,憑着連雲的狠辣手段,可以直接替帝王收了權。他本就是靠收拾武将得的帝王重用!
可現在還是趙樂君自己在辛苦為太子謀劃。
楚弈伸手去拿出輿圖,展開一遍又一遍地看。
在反複推敲中發現,趙樂君的行事,更像是在道盡途窮中……破釜沉舟。
汝南和南陽,世家和武将的紛争,是在懸崖邊上的她和太子唯一不墜落深淵的繩索。她不得不打破自己以前的原則,伸手去拽住這根救命繩子!
楚弈握着輿圖的手猛然一收,對自己的猜測感到震驚。
她明明已經和連雲舊情複燃,怎麽還落得孤立無援的艱難處境?!
是連雲不願意擔起得罪武将的風險,還是她不願意讓連雲擔風險?
“——王八蛋,還算是個男人嗎?!”不管是哪一樣,都沒有讓一個孕婦去耗費精神的道理!
楚弈罵了一句,煩躁地把手上輿圖往地上一摔。
他摔了輿圖,又止不住一遍一遍去想這件事情,目光沉沉盯着那箱子輿圖。
最後,他在惱火中站起來回了屋,抓起趙樂君送回來的借據,在夜色遮掩下暗中離府。
**
趙樂君昨夜睡得很沉,早晨,銀錦喊了好幾聲才讓她從睡夢中清醒。
她慢慢坐起身,想起今日她要進宮去。
帝王已經對太子的病重起疑,她今日得到帝王跟前,打消帝王對太子的疑心。汝南一事,闵家最遲明後日天會禀上來。
她準備假意在帝王跟前做出讓步,松口說要給外祖父去信商議,只需要拖上兩日就好。
就當她要下床時,摸到手下壓了個什麽。
她掀開被子,發現是一張紙,再拿起來一看,臉色變了又變。
這是她讓窦正旭送回給楚弈的借據,怎麽又回來了?!
還是在她床上。
趙樂君驚疑不定,楚弈昨晚潛了進來。
可是他送回來是什麽意思?
起身後,她喊來窦正旭,問昨晚可有發現風吹草動,問得窦正旭一臉茫然。
她暗暗深吸口氣,把借據給窦正旭看了,讓他羞愧難當當即就跪倒,随後去領了二十軍棍,咬牙切齒地加強公主府的布防。
趙樂君收拾好進宮,可是在帝王寝殿外就被攔下,說是帝王有重要政務在處理,吩咐暫時不見人。
她抿抿唇,猜想多半是軍務。
守門的侍衛見她站在廊下準備等候的樣子,好心提一句:“楚将軍一早就過來了,恐怕是上郡又發戰事,聖上還沒召見其他軍機大臣,一時半會怕是結束不了。”
趙樂君聽到楚弈二字,神色古怪看向緊閉的殿門。
上郡不是剛剛勝仗,為何那麽快又起戰事。
作者有話要說:
楚·綠毛忍者神龜·弈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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