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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她覺得不需要更新,更用不着什麽新功能,變了版本她還不習慣呢。
這透露出的或是一種懶惰,又或是她性格中守舊、貪圖安逸的一面。
何濱:“軟件更新很多是更新裏頭漏洞,打補丁。你以為呢。”
……
接下來幾天,兩個大學徹底停課,大家進入最後的複習階段。
孫心妍不讓何濱來陪了。一來她有新朋友,心理上不再像之前那麽孤單。二來和他一起她多少會分心,沒一個人效率高。
這天上午,何濱睡到近十點才起,起來跟孫心妍在電話裏随意聊了幾句,啃着個面包夾着書就來到自習室。
最後一排坐滿,他索性一個人坐在第一排。看書看到中午,陳磊打來電話,喊他到食堂二樓吃飯。
何濱晃過去,看到班上僅有的三個女生都在。沈明略微笑了下,跟他點了下頭,何濱脫下外套,臉上沒什麽表情,也跟她點了個頭。
四五個男生,七八個炒菜,吃起飯來熱熱鬧鬧。
這小飯局是其中一個男生臨時拉的,其實就是想請沈明吃飯,怕人家女孩不同意,硬是七拽八拽喊出一幫人,說是當成期末迎考前的小聚會。
何濱呢,純粹是被叫來撐場子的人物,男生眼裏,仿佛他一來,這個局的檔次就上去了。他這人到哪話都不多,但他自信 ,性格甩,他們喜歡跟他混一起。加上知道他有個感情很好的女朋友,這種場合叫他也不怕有競争。
組局的男生在席間一個勁地表現,知道沈明父母都是航天系統裏的,于是一會兒說國際國內發展形勢,一會兒說最新研究成果,想引她話頭。結果人家女孩子表現得很大方,應聲歸應聲,就是明顯不想搭理他。
陳磊在旁邊跟何濱擠眉弄眼,意思是咱們就靜靜看他出洋相吧。
說說笑笑着,一個男生忽然轉頭,“江老師……”
幾個人紛紛轉頭,看見工程制圖的老師正路過,像是要去窗口打飯。
五十多歲的男老師兩鬓已經有些白,很親切地過來笑笑,壓壓手,讓他們不要站,“在這聚餐呢?”
“是啊,快期末了,大家在這聚聚,江老師一起吃吧。”
幾個學生都熱情地說:“是啊,一起吃吧。”
這老師為人正派、平易近人,大家都很喜歡他。
“不用不用,你們年輕人聚餐,我們老家夥就不摻和了。你們吃吧。”
老師走了,幾個少男少女又開開心心吃起來。
熱熱鬧鬧的食堂,過了會兒,窗口處忽然傳來一聲大叫,大家紛紛側目。
幾個男生好奇地朝那頭看了看,不知道是誰第一次站起來,瞬間一桌人都跑了過去。
……
中午,孫心妍給何濱發了條信息,他沒回。後來她給他打了個電話,通了,但沒人接。她估計他忘帶手機了,想着他看見會給自己回,就沒再打。
下午四點多,孫心妍一個人去醫院配藥。她的月經不調問題還在吃藥鞏固,不再吃激素類的藥,每天只喝中藥沖劑。婦科排隊的人多,等待叫號時,她又試着打何濱電話,結果他關機了。
一聽到關機,孫心妍心跳忽然有點快,慌慌的。
何濱手機不離身,24小時開機,她和他認識這麽久,從沒有過這麽長時間聯系不上他。就算沒帶手機,這都要傍晚了,他肯定也回到宿舍了。
孫心妍頭腦發蒙地開好藥,下樓交費。她一邊走一邊找出陳磊電話。結果陳磊電話是通的,也愣是不接。
在一樓交完費,孫心妍看着手機,心裏冒出各種荒唐離譜的猜測。
手機被偷了?還是他家裏突然發生什麽事,情緒低落到任何人電話都不想接?又或者出什麽意外了?
失魂落魄地坐在醫院大廳,孫心妍看着周圍走動的人流,一想到他可能發生意外,手心都涼了。
她決定去工大找他。
就在這時,兩個年輕的身影匆匆穿過人群,走到前面的收費窗口。孫心妍覺得自己幻視了。
是何濱和一個女孩子。
女孩身材高瘦,身上穿着休閑款的駝色大衣,卷發在腦後挽成低低的韓式發髻。何濱低頭看着手上的一大疊單據,她側過臉跟他說話時,孫心妍覺得雙耳像是隔了層膜,嗡嗡地,聽不清周圍聲音。
人很多,隔得也有點遠,女性天生的敏感卻讓孫心妍一眼就認出她。
這個女孩她見過的,就在他們的課堂上。
何濱結完賬,手上拿着錢包和病例面無表情地往電梯邊走,沈明在旁邊拎着一小包藥。
一側目,何濱怔住。
訝異地走過來,“妍妍,你怎麽在這呢?”
孫心妍坐着沒動,目光清清地望着他,裝得很平靜,“我過來配藥,你呢,我打你手機一直關機。”
沈明站在不遠處,淡定地看着他們。
何濱感覺孫心妍神色不對,回頭跟沈明說:“你先上去吧,我送下女朋友。”
沈明點點頭,臨走時禮貌地跟孫心妍微笑了下。
何濱拉着孫心妍,把她帶出醫院。剛出大門孫心妍就把他手給掙了。
何濱:“聽我說,中午我們老師突發腦溢血,他家裏沒一個人在,我們在這給他忙了一下午,我手機肯定是沒電了。”
何濱知道她生氣了,邊說邊掏電話,坦蕩蕩地給她看。
孫心妍不看,只垂着眼說:“知道了。”
“真知道假知道?”盯她臉看看,何濱問,“瞎想什麽呢?”
他要牽她手,孫心妍不動聲色地把手閃開,“沒有,就是剛才找不到你有點着急,你去忙吧,我先回學校了。”
何濱跟着她走到路邊,給她攔下車,扶着車門道:“晚上去找你。”
以前,孫心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也許有一天,她會找不着何濱。
今天,她深刻體會到了這種無力和不安。她沒猜錯,确實是個意外事件。可他忙得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手機沒電,不能借別人的手機嗎?
能的,他只是不再像以前那麽緊張她、挂心她,所以,自然而然不記得聯系她。
可她呢,卻越來越在乎他。這公平嗎?
于是到了晚上,何濱在孫心妍宿舍樓下等了足足一小時,她才披頭散發地慢慢走出來。
周圍沒什麽光線,何濱站在她宿舍樓外的樹下,頭上戴着衛衣、外套的兩層帽子,在那邊抽煙。
煙頭的一點光亮把周圍襯得更暗。
孫心妍走到他面前,才發現他這麽高大。
何濱盯着她看了會兒,語氣沉沉地,“消氣了?”
孫心妍不吭聲。
其實等了這麽久,何濱心裏也積氣了,覺得她太任性。可看到她人,氣性又消下去大半。
“罰我呢是吧?”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他還當她今晚真要狠着心不下來。
孫心妍垂着頭不看他。
何濱拉着她胳膊往自己身上帶了下,摟住她腰,按着她後腦往自己胸前靠。
孫心妍的臉頰貼上他的衣襟。
他的外套又硬又涼,已經不像布料,像是什麽硬物,上面浮着一層煙味。
衣服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他抱緊她,吻了下她光潔的額頭,又用嘴唇蹭蹭她耳朵,“還跟不跟我鬧了?”
一月份哈市的深夜,他說每一句話,嘴邊都伴着白氣。
看他凍成這樣,孫心妍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了。她擡眸看看他,目光又垂下,悶在他胸前搖了搖頭。
“妍妍……”看她又乖順了,何濱輕輕叫她一聲,低下頭尋到她嘴唇,深深吻她。
不一會兒,有晚歸的女生被男友送回來,在宿舍樓前另一角道別。
大學女生宿舍樓的夜晚,總是這樣情意綿綿。
情緒穩定後,何濱彎着脖子、額頭抵着孫心妍額頭,說了一大堆哄她的話,又問她發火緣由。
孫心妍這才告訴他自己下午有多擔心。
何濱很爽快地承認自己錯誤,保證下回手機沒電前通知她,完了又摸着她臉問:“打不通我電話就發這麽大火,你這小脾氣怎麽越來越大了?跟誰學的。”
孫心妍說出真正的委屈:“那是因為你和一個女生在一起。”
何濱的臉被衣服帽子包着,五官陷在裏面,顯得很痞氣。
“我班上的,壓根不熟。”他輕啄一下她唇,“電話也沒存,不信你查。”
孫心妍搖頭。
她才不要查,顯得更小氣。
“你們老師怎麽樣了?”她問。
“住院了,現在還在ICU,兒子什麽都在國外,他老婆也不在,學校領導去了。”
經歷過那年他爸的意外,何濱算是有過經驗,人送到醫院後一下午忙裏忙外都是他。這老師獨居,妻子也是個大學教授,去外地搞講座了。
“真可憐。”孫心妍抱他一下,“冷了吧,你回去吧,我們要關門了。”
“不吃醋了?”
“我總發脾氣,你會嫌煩麽。”
何濱挺心疼的,緩緩撫摸她的頭發。
“不會,你那個不是好了,怎麽又去醫院?”
“跟你說你也不懂,反正還要吃好久的藥。”
“下次我陪你去。”
“看你表現吧,表現好就帶你去。”
“憑良心講講看,我對你好不好?”
“沒以前好。”孫心妍聲音細細的,不看他眼睛。
“怎麽沒以前好了?”何濱擡起一邊眉毛。
孫心妍沉默了。
何濱:“妍妍,以後我對你更好一點。”
她擡起眼:“你說話要算話……”
“嗯,算話。”
整整一天,直到這時孫心妍才笑了,她推開他,“好了,你快回去吧,太冷了,我回宿舍了。”
臨走,她飛快地在他臉上啄了下,輕盈的身影消失在樓前。
☆、第 59 章 59
期末考試後,何濱請孫心妍跟她朋友吃飯。
孫心妍第一次要他請她朋友吃飯, 何濱就沒在學校周圍随便找小飯店, 請他們去酒店吃自助餐, 一個人188元的标準。
譚亞蕾跟他男朋友一方面覺得他們太客氣,另一方面也覺得頭疼,畢竟以後還要回請。
一開始譚亞蕾就跟孫心妍直說:“你讓你男朋友整點正常的, 我們回請壓力小點。”
孫心妍:“我跟何濱說了,他就是不想怠慢你們。真要回請就随便請一個, 沒人不會介意的,真的。”
譚亞蕾:“你說的啊, 不跟你開玩笑,我讓磊子到時候請你們吃火鍋行不行?”
孫心妍:“行,我還挺喜歡吃火鍋。”
那是個挺美好的夜晚。
孫心妍覺得, 這可能是她上大學以來吃得最開心的一頓飯。以前她就想過這樣的四人晚餐,自己、自己的男朋友, 加上好朋友、好朋友的男朋友, 大家光明正大、溫馨美好地聚會, 像大人一樣。
譚亞蕾的男朋友不是醫大的, 在金融學院念會計, 大二了。東北人,個子比何濱還高、很壯,眼睛細長,話不多,但是看上去很憨厚。
兩個女孩硬組的局, 全程都是她們說話。自助餐沒什麽好吃的,就是海鮮比較新鮮。何濱在旁邊幫孫心妍剝剝蝦,話頭落到自己身上才開口。後來不知道怎麽聊到健身,兩個男的交流了幾句。
兩個男的跟她們不是一個學校,結束後她們不要送。
門口各自道別,何濱問孫心妍:“真不要我送?還是送吧,太晚了。”
孫心妍頭上戴着一頂毛絨貝雷帽,長發從胸前垂下,被風吹得有些毛躁。何濱幫她掖了下帽檐處的發絲。
孫心妍:“不用,我跟亞蕾一起走,她男朋友都不送。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何濱:“那到學校給我打個電話。”
孫心妍:“知道了。”
回去的出租車上,譚亞蕾說:“你男朋友家挺有錢的?”
孫心妍沒有避諱,“他爸爸做生意,家裏條件還好。”
“談多久啦?看上去對你不錯。”
“兩年多,我們是高中同學。”
“挺久的哦,你初戀啊?”
孫心妍點頭。
下車,兩人往學校裏走。
夜晚的校園很靜,一對情侶在前面的樹影下拉拉扯扯,孫心妍和譚亞蕾從旁走過,女孩子忽然大叫一聲“你滾!”。
随着憤怒的聲音,一只手機在夜色下被扔出四五米遠,電池直接飛到孫心妍腳邊,吓她一跳。
譚亞蕾拽着孫心妍胳膊往旁邊走。
走遠了才說:“就作吧,不懂分寸,久了是個男的都要頭疼。”
孫心妍臉上發熱,感覺譚亞蕾在說自己似的。
她試着幫剛剛的女孩辯解:“可能也是太生氣了。”
譚亞蕾說:“再生氣都不能拿男人當自己爸媽看,男朋友不是親人,誰吃得消天天哄人。”
譚亞蕾談過三個男朋友,經驗老道。
孫心妍想起自己跟何濱。
不是親人嗎?她在心裏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而且是像爸爸一樣親的那種。她相信他,可在相信的同時,又無法控制自己的占有欲、妒忌心,于是稍有風吹草動就想和他發脾氣,控制不住自己。
夜風陣陣,譚亞蕾下巴埋在圍巾裏,抱這臂膀加快步伐。走出兩步回頭,看孫心妍落後,“還不快點走,不冷啊你?”
孫心妍跟上,“你跟石磊平時不怎麽見面,你就這麽放心他嗎?”
譚亞蕾說她和石磊平時一星期就見一兩次。
“有什麽不放心,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不是你的別人不用搶他自己都跑。我跟他又不是熱戀期了,大家在學校都忙,見面少反而矛盾少。”
孫心妍覺得她的心可真寬。
譚亞蕾忽然看看她,問:“哎,你是不是沒加什麽社團?看你平時很閑啊。”
孫心妍:“開學時候加過兩個。”
一個英語俱樂部,一個滑輪社,入學時被學姐學長撺掇着加的。她慢熱,不喜歡跟一幫陌生人玩,幾次活動沒去,人家漸漸也不叫她。
譚亞蕾:“下學期你加入我們話劇社,我帶着你玩,我們活動還挺多,看看電影排排劇什麽的,你長得又漂亮,說不定還能當個主演。別成天看書,人都看呆了。”
孫心妍:“下學期再說吧,還不知道課緊不緊張。”
“啥再說啊,”譚亞蕾看她扭扭捏捏,“大一都是基礎課,有啥好緊張的。”
孫心妍想了想,笑笑,“那好吧,下學期你給我報個名。”
……
二零一一年的那個寒假在孫心妍學子生涯中最為親切,離鄉求學半年,她終于回到家,風裏都是熟悉的味道。
跟何濱從機場出來,領完行李,孫心妍從他手裏搶過自己行李箱,不肯和他一起出去。爸爸來接她,她不想讓他看見何濱。
“看見又怎麽樣?”何濱感覺她弄得自己見不得人一樣。
孫心妍說:“以後正式見面更好,這樣挺尴尬的。”
何濱臉色不怎麽好,“随你,你先去,我過個幾分鐘出去。”
“生氣了?”
孫心妍察言觀色,拉拉他胳膊,“別生氣了……”
何濱看看她,又面無表情地往旁邊看看,長臂一攬,擁着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下,“去吧,到家聯系。”
孫父是直接開車來祿口機場接她的。一路上父女倆話不多,而那種親密歡欣的氛圍是不曾有過的。
家裏什麽都沒變,孫心妍的房間一塵不染,床上鋪着嶄新的四件套,床頭還插了一束新鮮的百合花。
為了迎接女兒回來,孫父每一個小細節都用心了。
那年過年,孫心妍在外地的伯伯、嬸嬸也回來了,一家人歡歡喜喜聚在鄉下,三十晚上的團圓飯吃得特別熱鬧。全家人都拿孫心妍開玩笑,叫她“小孫醫生”,嬸嬸還問她有沒有在學校談男朋友。
孫父喝着酒,微笑看着她。
孫心妍臉紅了一下,“還沒有呢。”
嬸嬸說:“可以談了,大學裏當然要談戀愛。”
孫父道:“她還小,再等等,在學校以學業為主,不急着談。”
孫心妍沒說話。
然而這個在孫賀敏眼中年紀還小的女兒,一回市裏就去見自己的男友了。
大年初四的早晨,全市還沉浸在新年的懶散氛圍中,街上沒什麽人。
孫心妍來到約好的路口,遠遠就看見何濱站在路邊。可能是有哈市的冬天做對比,他居然只穿了一件皮衣外套,削瘦帥氣。
“怎麽穿這麽少?”她可是全副武裝,圍巾手套一個不少。
“要穿多少?”
這人,大過年的還沒一個正常語氣。
滿街的紅燈籠、紅色橫幅在風中飄晃。
翻了他一眼,她不跟他計較,又笑了笑,“新年快樂。”他們整個過年都沒見到面。
何濱這才笑了笑,攬着她肩過斑馬線,“傻樂。”
“想好去哪兒玩了?”孫心妍問。
昨天兩個人聊一晚上也沒得出結論,最後何濱說明天見面再定。
過馬路後,孫心妍看見何濱忽然掏出把鑰匙,按亮街路邊的一輛黑色汽車。他把她送上副駕。
孫心妍剛坐進去,一個小白球沖到她身上,又蹦又跳,在她懷裏打滾。
何濱把何陪妍帶出來了。
孫心妍頓時樂開花,眉梢眼角都是笑,抱着小狗一個勁地安撫,圍巾手套都來不及解。
何濱把暖氣打開,拍拍狗頭,“好了好了,瘋啦?冷靜冷靜。”
這狗哪聽他的,站在孫心妍膝上,不停拿頭蹭她脖子,瘋狂搖尾巴。
孫心妍把何濱的手撥開,“你別打她。”
“我哪兒打她了。”
“你剛剛不就打了,這是誰的車?”
“琪琪家的。”
何濱低頭在儲物格翻半天,找出塊巧克力,問孫心妍吃不吃。
“我吃過早飯了。你沒吃早飯?”
“沒來得及,差點睡過頭。”包裝紙在拆開中發出脆響,何濱掰下塊巧克力。
孫心妍抱住何陪妍,在包裏拿出保溫杯,打開蓋子遞過去,“有點燙。”
何濱接過來喝了一口。
“這幾天在鄉下玩什麽了?”他握住她手,不經意地咳了下。
“我就說你穿少了吧……”孫心妍看看他,又滿眼關愛地看着何陪妍,漫不經心地說,“也沒玩什麽,我大伯他們今年回來了,大家每天就聚在一起吃飯。”
何濱剛要說話,結果又咳起來,拳頭抵着唇。
孫心妍擰眉看他,有點擔心了,“你先回去加件衣服吧,別真的凍到,今天還挺冷的。”
何濱咳得停下了,看看她,“知道我冷還不來抱我?”
孫心妍身上抱着狗,歪頭看着他,停了停,真的扭過身主動抱住他。
何陪妍被他們擠在中間,搖着尾巴。
“還冷嗎?”頭擱在他肩上,孫心妍抱住他的腰。
車內空間狹小溫暖,這個擁抱顯得很緊密。
“這幾天想我沒有?小豬。”何濱在她耳邊問。
不知道是新年的緣故還是回到家的緣故,這兩個人都異常開心。
“想。”孫心妍問,“你想我了嗎?”
“想瘋了都。”
這一刻孫心妍覺得他真的說話算話,他對她又像以前一樣好了。
那天,何濱想帶着她上高速出市玩,孫心妍不肯,大伯一家要來吃飯,她答應孫父下午早點回家。結果一整天何濱就開着車帶她滿城轉,午飯也是買的披薩在車上吃。
他們帶着何陪妍自己開車出去玩,孫心妍覺得這簡直是電視廣告裏的幸福畫面,既有點刺激,又有點新奇。何濱總能輕易帶給她新鮮體驗。
孫心妍發現,何濱很喜歡開車,開幾個小時也不嫌累,興致勃勃地。
而她呢,也喜歡這樣什麽都不想地坐在他的副駕上,抱着何陪妍陪他駛過一條又一條熟悉的街道。
只這樣,她就覺得很快樂。
☆、第 60 章 60
假期最後,何濱、孫心妍各自見朋友。
孫心妍這幾天總和李笛約會, 久別重逢, 兩個女孩比高中時還要好。這天下午看完電影, 孫心妍接到何濱電話,喊一起吃飯。
李笛去了才知道,陳彥其也在。
小包廂, 除了陳彥其、何濱還有另外兩個不認識的男生、一個女生,他們在裏頭抽煙聊天, 孫心妍一進去就皺眉。
陳彥其往門口一看,笑了笑, 還是玩世不恭地老腔調,“呦,笛同學好。”幾個男生跟着看過來。
李笛的馬尾辮放下來了, 趕時髦燙着大卷,臉上還化淡妝。從前的樣子還在, 但已經像個大姑娘。
高考後她沒跟陳彥其有過接觸, 臉有點紅, 李笛幹幹地說了句, “你好噢。”
何濱旁邊的男生要讓位子, 孫心妍拉着李笛在空位上坐下,說,“不用了,我們就坐這兒了。”
孫心妍和他們這幫人吃過兩次飯,臉熟了。
脫下外套, 孫心妍還是朝對面的何濱看了一眼。何濱避掉她的目光,摸了下脖子,不動聲色地在煙缸裏把煙撚了。
上菜後,男生喝啤酒,提議讓她們女生來點紅酒。
何濱隔着小半個桌子問孫心妍:“想不想喝?”
孫心妍問李笛,“你喝嗎?”沒想到李笛居然點頭。
席間,大多時候男生聊男生的,女生小聲聊女生的,都在談自己的大學生活。陳彥其一到這種場合就成了調動氣氛的核心,桌上爆笑聲不斷。
孫心妍和李笛聊穿衣打扮。李笛給孫心妍看自己手機裏存的幾個發型圖。
李笛:“想染個那種很深的栗色。”
孫心妍對穿衣打扮一直有研究,“可以啊,挺适合你的。”
李笛看她:“你怎麽沒換個發型,燙燙頭發什麽的。”
孫心妍:“我最近确實想換個發型,還沒想好,想燙一下。”
“孫心妍,聊什麽呢,也跟我們說說。”陳彥其像是怕冷落女生,忽然把話題引過來。
又淡淡笑看着李笛問,“山東那邊怎麽樣?有什麽好玩的沒有?”
李笛随便說了一點,幾個男生默默聽着,給面子地接兩句。
完了陳彥其把杯子舉起來,“走一個。”
李笛舉杯。
結果大家看着李笛默默地把杯中酒一口幹了,男生起哄。
陳彥其笑笑,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吃完飯大家去唱歌。
那晚借着KTV的歌聲,李笛跟孫心妍坐在角落說了很多話,最後她開導孫心妍開朗點、別被宿舍人影響。孫心妍說她知道了,讓她在大學交個男朋友。畢竟她去的地方離家也遠,都沒有人照顧。李笛也說她知道了。
後來兩個女孩合唱了一首《星晴》。這是她們以前都喜歡的歌。
李笛可能喝多了,唱到一半感性地哭了。
高中時一心想着,只要考上好大學人生就圓滿、世界就會不一樣。結果孫心妍發現,大家似乎都沒比以前開心多少,反而是那些單純的日子一去不返。
是什麽讓李笛在酒後落了淚?
那晚孫心妍沒問,只是抱着她陪她一起哭了會兒。
……
轉眼便又開學。
孫父開車把孫心妍送到機場,陪着她取票、辦好行李托運。道別時,孫心妍忍着沒掉眼淚。孫父最後說:“想家時候就回來,不定要逢年過節,機票爸爸給你買。”孫心妍點頭,“我知道了,你少抽煙啊。”
何濱提早坐在候機區等孫心妍,感冒了,帶着個巨大的黑口罩,無聊地玩手機。
有人輕拍他肩,他擡眸。
眼神先是漠然,接着是陌生、微微的訝異。
孫心妍看着他鎖起來的眉頭,撇撇嘴,“什麽表情啊。”
“戴假發了?”何濱把口罩拿下來,用不怎麽欣賞的表情看着她。
面前的人,那頭标志性地溫柔長發不見了。微微內扣的發梢抵着肩,孫心妍撥了下額前的一彎劉海,目光很清,“什麽假發,剪得好看嗎?”
短發讓她看上去更加清新簡潔。
何濱看着她坐下,心情複雜。最大的感覺是——女朋友被掉包了。
“剪之前不跟我商量一聲?”
“臨時路過理發店,原來想燙的,你平時剪頭也不跟我說啊。”
被她一堵,何濱喉結動了動,嗓子發癢,咳嗽起來。
孫心妍:“怎麽兩天了還沒好?吃藥了嗎?”
何濱咳完了,跳過她的關心,“好好的剪什麽頭,剪得跟踢球的一樣。”
他就喜歡女孩柔柔美美的,長頭發多好。
“你管的也太多了,成天光知道管我,不去管你自己。”
“怎麽沒管我自己了?”
孫心妍看着他,他下巴微揚,側過身,一只胳膊搭到她座椅背上。
“你抽煙。”她說:“以前怎麽答應我的?”
“跟朋友一起總要給點面子,我又沒上瘾。”
“少來,一個人的時候你也抽。”孫心妍:“但我也沒說你什麽啊,我剪個頭發都不行?”
何濱是真的不适應她這造型,連她跟他講話他都恍神。
盯着她的發頂發梢看看,這才發現一個發型對女孩真是影響巨大,整個人氣質都變了。他能怎麽辦呢,剪都剪了。
又撇開臉咳了兩下,何濱敷衍地讓步:“好好好,這次就算了,下次不準剪,聽到沒有?”
孫心妍看他嗓子都有點啞了,也就不說什麽了。
從包裏拿出粉色水杯給他,何濱不要,“感冒呢,別傳給你了。”
“喝吧,等會兒上飛機我不用這杯子。”
何濱這才接過去。
孫心妍看着他喝水:“真不好看?”
他瞥她一眼,把蓋好的杯子還給她,“一般得很。”
行了,沒半點共同語言。孫心妍不再睬他,塞上耳機聽歌。
片刻後,有人的胳膊搭上她肩膀,松松攬住她肩。
孫心妍扭過頭,何濱還冷着一張臉,口罩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戴上了,目光垂着,一只手懶懶地玩手機。
他頭也不擡地問,“看什麽……”
候機區坐着三三兩兩的人,每個人面前大包小包。
頭懶懶地靠到何濱肩上,孫心妍目光渙散地盯着一處,有些茫然說,“沒什麽。不想回學校。”
“為什麽?”何濱的視線總算回到她臉上。
“不為什麽,就想在家呆着。”
何濱下颚靠着她發頂,聲音傳下來:“那現在就嫁我,我給你養在那兒,讓你天天在家呆着。等下千萬別上飛機。”
聽他這麽說心裏可高興了,但面上肯定是矜持地,孫心妍:“你的錢又不是你掙的,都是家裏的,有什麽能力養我。”
他捏她下巴,“我家裏的等于不是我的?以後讓你數鈔票數到手軟,什麽班也別上,就在家彈彈琴、養養花。正好我還不放心你去醫院,別給人家看出什麽毛病來……”
孫心妍坐起來瞪他。
松松握住她手,何濱輕笑了下。哈哈,他就喜歡這麽逗她。
輾轉到校,天黑了。
還沒正式開學,宿舍管得不嚴,何濱跟舍管打完招呼,幫孫心妍拎行李上樓。
要幫她提進去,孫心妍攔住他,“你別進去,你一個男的,不方便。”
何濱說:“那我不進去了,明天來找你吃飯。”
孫心妍點頭。
宿舍就程瑤一個人到了,正在桌上吃一份外賣。孫心妍換了發型,進門後她差點沒認出來。
孫心妍沒有看她,默默收拾衣物、鋪床。一切忙好,她給譚亞蕾發消息,告訴她到校了。
譚亞蕾回:“等着,我明天就到。”
……
“你是文藝部那個彈鋼琴的吧?去年迎新晚會我記得的,你是不是變發型了。”
開學後,譚亞蕾很快就把孫心妍帶進他們話劇社。話劇社有個負責舞美的男生一看到孫心妍就認出她,很熱情地說:“你這種美女人才我們最歡迎,正好我們下個月有演出,亞蕾你把我們社好好給她介紹介紹。”
又問孫心妍:“以前演過劇嗎?”
“沒演過。”
“看過沒有?”
孫心妍笑了下,“沒有。”
“沒事,我們這好多新人以前都是沒接觸過話劇的,一接觸就愛的不行。”
話劇這個東西,孫心妍從來沒看過,老實說,也不覺得喜歡。
然而譚亞蕾帶她看了兩次社裏的排練後,孫心妍漸漸就體會到了它的魅力。和看電視劇電影完全不一樣,人在現場會被舞臺的儀式感震撼、被演員的投入所感染,再來點燈光音樂,整個身心都會徹底沉進去。
更讓孫心妍開心的是,所有社員都格外友好熱情,很多才見過兩次面就逗她玩。他們看她話不多、做事多,很喜歡她。
話劇社平時有個固定練習、玩耍的地方。于是孫心妍一沒課就跟譚亞蕾過去玩,有時幫忙做道具,有時幫忙做舞美。下個月的劇場演出,他們還分給她一個有兩句臺詞的小角色。
孫心妍怎麽也想不到,她居然成了話劇演員。
忙碌是令人振奮的良藥。一忙起來,孫心妍不再想着宿舍人的冷漠臉,也不再時時刻刻想去找何濱。
何濱問她:“你的戲到底哪天演?我喊點人去捧場,給你獻花。”
“千萬別,”孫心妍在電話裏阻止,“就兩句臺詞,你別讓我丢人。”
“跑龍套的也是演員,丢什麽人。”
孫心妍:“不準喊人,到時候你想看就自己來看。”
“你們社長是不是嫌你太醜,就給你演個兩句臺詞的。”
“給我演就不錯了。我們社很多演員都很專業,他們經常跑全國各地追演出,還自學表演,你根本不懂。”
“行,我不懂。”他才沒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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