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53 (10)
越不堪。”
“不要被父母影響太深了,你是你,他們是他們。”笛子說,“這世上每個人都不一樣。妍妍,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後悔過沒有?”
你後悔過嗎?幾乎所有知情人都問過她。
“這個問題他以前問過我,後來我也問過自己很多遍。”
清淡的街景在眼前閃過,孫心妍說,“真的沒有可以後悔的地方,重來一次,在那個年紀,大家的每一步還是會那樣走,每一個選擇都沒辦法改,想後悔都沒有可後悔的地方。”
她跟何濱相識于兒時,相愛于年少,這段感情開始得太早,早到大家根本不懂得怎麽去愛。他們在對方身上投入太多,同時也索取太多,最終,兩顆金子般的心都被歲月辜負了。
如果真的可以重來,也許她會去尋找一種更合适的方式,而不是去生硬地傷害他。
李笛歸納總結:“所以喽,愛得太早不行,愛得太晚不行,能不能修個正果,時機比人還重要。”
電話忽然響,李笛接起來,是陳彥其打來的,問她是不是跟孫心妍一塊呢。
李笛:“是啊,幹嘛?”
“過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又一起?晚上都聚會了。”
“沒多少人,就我跟何濱,晚上人多哪吃得好,中午帶你們先墊墊肚子。”
“你等着,我問問。”李笛把話筒移開,小聲說,“紅旗喊我們吃飯,何濱也在,去不去?”
孫心妍搖頭。
李笛拿起電話:“哦,我們不去了。”
車裏,何濱胳膊搭在方向盤上,手上的煙沒點,一直看着陳彥其講電話。
陳彥其慢條斯理地問,“為什麽不去?這麽拿喬啊。”
“随便你們吃什麽。”
“怎麽這麽不給面子?笛同學,這不像你啊。”
“不跟我們吃不是照樣得吃飯麽?”
說了幾句後,陳彥其把手機拿到臉面前,瞥一眼何濱,“給我挂了。”
何濱問:“不肯啊?”
“要不算了,下午也要在學校見面。”
下午班上人要一起游覽校園、拍合照。
靜了靜,何濱把煙點起來,抽了兩口拿起手機,沒翻通訊錄,直接撥了一串號碼。
手機在包裏震了好幾聲孫心妍才接起來。
陌生的號碼,她卻有所感地緊張了一下,那緊張感随着接聽後的一句“是我”,飛速地蔓延到全身。
“是我。”何濱說。
孫心妍“嗯”了一聲,“有事麽?”
上午才一起吃的早飯,這時候又像是陌生人了。
何濱:“你們中午去哪邊吃?過去找你們。”
孫心妍沒說話,何濱往窗外看看,很自然地說:“我們正好想不到吃什麽。”
停了停,那邊終于松口:“萬象城。”
“好,我到了再打你電話。”
沒人挂電話,兩秒的安靜後,何濱說:“你先挂吧。”
孫心妍把電話挂了。
李笛:“怎麽了,答應他們啦?”
孫心妍看看她,“有點尴尬。”
她到底不能把他當做普通的老同學。
李笛:“別想那麽多了,順其自然吧。”
挂完電話,何濱發動車。
“你想好沒有?”陳彥其問。
放下手剎,何濱踩下油門,“想什麽?”
“什麽想什麽。”
“走一步是一步吧。”
“你當還小呢,這個年紀怎麽走一步是一步。你想清楚點。”
何濱不說話。
陳彥其又說:“想想好,你那邊剛開始,她這邊是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是你過來還是她跟你去啊。還有你爸那邊,能不能接受。”
何濱看着前路:“關我爸吊事啊,你就能不能盼我點好。”
哼笑了聲,陳彥其道,“所以我說以後不能養兒子,錢騙到手了翻臉不認人。”
何濱開公司就是從他爸那邊支了筆創業資金,還不是個小數目。
車上路後,何濱說:“紅旗,你不懂,我跟她之間不是這些問題。”
兩個男人到的時候,兩個女人已經點好菜,非常禮貌地沒動筷,只是在喝茶聊天。
何濱跟陳彥其拉開椅子坐下,李笛把菜單給陳彥其,“看看你們還要吃什麽。”
忽然發現這兩個人臉上都挂着一點彩,李笛問,“來的路上你們跟人打架了?”
陳彥其看着菜單,“沒有,昨天夜裏喝完酒被狗咬了。”
陳彥其跟李笛在說話,這邊,何濱跟孫心妍面對面坐着。
何濱問她,“怕辣怎麽跑來吃湘菜。”
“還好,現在不怎麽怕了。”
孫心妍撒了謊。
其實她還是吃不慣太辣的東西,于是點上來的菜她都沒吃幾口,不停在喝水。
過了會兒何濱把服務員叫來,看看菜單,加了兩個不辣的炒蔬菜、兩份點心。
陳彥其和李笛都朝他看看,陳彥其說,“這麽多菜還點?浪費。”
何濱:“吃不掉打包。”
孫心妍看了何濱一眼,望向落地玻璃外。
五一假期,商場裏面人山人海,店外面有食客在排隊等候。平靜的目光停在對面,孫心妍凝神發呆。
何濱跟陳彥其說着話,注意到她的走神,不自禁地跟着看出去。
對面,是一家牛排店。
那是他贏球後,第一次正式請她吃飯的地方。
——“夠了,你點這麽多了。”
——“吃不完可以打包嘛。”
——“哎,你上回不是說不喜歡吃涼的?”
十七歲的女孩紅着臉,手裏捏着冰激淩的銀勺,嬌矜地看着對面痞裏痞氣的男生。
如果有時光機,少男少女抽出甜蜜的一秒看過來,他們會發現一對成熟的男女面對面坐着,隔着流動的人群與悠悠歲月,沉默着,歆羨地望着他們。
永遠不長大,多好。
下午,10屆高三十七班三十九個參加聚會的學生陸續趕到學校。
會議室內,學校教務處的老師熱情地接待返校的校友,歡迎大家以後常回來看看。
晴空如洗,從全國各地趕來的都市男女們成群結伴地游覽校園。
随後,大家在大門口的噴泉處集中合影。女生在前,男生在後。攝影師拿三腳架固定住單反相機,“我用連拍,大家笑得自然點啊。”
好心情的男男女女們笑起來。
“一、二、三……茄子!”
一連串“咔嚓”、“咔嚓”的快門聲,陽光輕輕灑下來,為畫面蒙上淡淡的金色濾鏡,男人女人們真心而羞澀地笑着,在一個又一個瞬間中,一張張年輕的面孔退回到了那個最美好最稚嫩的年華。
晚上吃飯定在市區的一家酒店,一共四桌。
幾十個人聚在一個包廂,不論男女,所有人的酒杯裏都倒上了酒。
這是一個優秀的班級。在座的有醫生、有律師、有設計師、有工程師、有公務員……走出包廂,各個衣冠楚楚。可齊坐一桌,又成了當年的頑皮學生。
好事的男生們挨個敬當年的女生們,女生們也不矜持,有那麽幾個酒量好的陪着他們一直喝。
高漲的氣氛裏,孫心妍看李笛又有一些放開來喝的意思,在她倒酒時說:“好了,你別喝那麽多。”
李笛臉色酡紅,“放心吧,我有數,不會喝太多。”
這邊還說着話,有人拿着酒杯走到孫心妍面前,“這一杯,我必須敬一敬咱們十七班的班花。孫心妍,敬你。”
大家起哄:“好!”
孫心妍被弄得有點臉紅,拿起酒杯,抿唇笑着。
男生跟她碰碰杯,“我幹了,班花随意啊。”
“不行不行,一起幹了!”
“對,一起幹了!”
杯子裏是半杯紅酒,孫心妍很爽氣地幹掉了,整個包廂裏的人暢意大笑。
這麽一來,又有好多人陸續敬她。
中途孫心妍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何濱就等在門口。
手抄在口袋裏,他另一只手玩着手機,看她出來洗完手,“又不會喝酒,陪他們喝那麽多幹什麽。”
孫心妍兩頰泛紅:“難得的。”
何濱說:“別喝了啊。喝多了回酒店沒人照顧你。”
好多年沒聽到這麽窩心的話,又有點酒勁上頭,孫心妍由着性子說了句,“我不用人照顧。”
這語氣就像以前和他在賭氣一樣。
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何濱看着她的臉,低聲問,“你怎麽不用人照顧了?”
聽着這親昵語氣,孫心妍瞬間又清醒許多,什麽也沒說,回了包廂。
聯系人、定時間、訂酒店……整整籌備了近兩個月的同學聚會,只有一頓飯這麽短暫。
酒過三巡,人聲鼎沸,酒不醉人人自醉。
何濱這邊用手機回着一條工作上的短信,有人拿着杯子站到他面前。
擡起頭,愣了下,何濱提起酒杯,站起來。
韓東看看他,“敬你一杯。”
兩個男人簡單地碰了下杯,幹了杯中酒。
有的人生來做不成朋友,但幹了這一杯,他日再相逢,至少可以當個陌路人。
喝到最後,大家看見內斂的老班長韓東站起來,用筷子敲酒杯。
在職場打滾了三年的年輕男人,舉手投足頗有風範。
包廂內的糟雜聲漸止。
“今天非常感謝同學們不遠萬裏地趕回來,一起參加我們的學生聚會。畢業七年了,我們這裏還有好多人認識快十年。人生沒有幾個十年,也沒有幾個七年。我們曾經在一起過了最好的三年,這次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相聚,祝願大家家庭美滿,前程似錦,永遠不忘高三十七班!敬大家!敬高三十七班!”
酒杯碰在一起,齊呼:“敬高三十七班!”
勸君金屈卮,滿酌不須辭。花發多風雨,人生足別離。
酒氣混着熱血湧上頭,讓人近乎落淚。
青春的大幕緩緩落下,他們最後一次返場,站在這明亮的舞臺上,鞠上最後一躬。
散場時候太多人醉了,大家三三兩兩地抱團出發。
霓虹閃爍的街頭,李笛在陳彥其旁邊慢慢走着,陳彥其說:“他們都聚在門口打車,我們往前走點,跟他們岔開來。”
路上,陳彥其又随便說了兩句無聊話,李笛一聲沒搭腔,只有高跟鞋踩在泊油路上的聲音。
他看看她,“還行吧,沒多吧。”
李笛搖搖頭。
又往前走了一段,李笛:“陳彥其。”
“啊?”他停下。
李笛轉身擋到他面前。她穿了高跟鞋,目光平視處是他下颚。
四目相對,淡淡的酒氣漂浮在他們之間。
陳彥其也喝了不少,只覺得忽然被人輕推一把,腳步微微一晃,又本能地穩住。
其實不是推,是抵。
女人的腦門抵在了他的左肩上。
這個肩膀寬厚而穩實。低着頭,輕輕閉眼,在一切即将徹底結束的倒數中,李笛雙眼濕潤,在他肩頭停靠了三秒。
陳彥其動也不動,讓她靠着。
三秒後,李笛擡起頭,像什麽也沒發生過,在夜色下十分美麗地笑了下,“走吧……”
陳彥其笑了下,心想:女人啊。
男人自以為懂,其實一輩子搞不懂。
上了出租車後,李笛給孫心妍打電話,問他們有沒有打到車,沒有的話就繞過去接他們。
孫心妍說:“不用了,這兒離我酒店很近。”
李笛這才想起來,确實離她酒店不遠,匆匆挂斷。
何濱看着孫心妍挂了電話。
兩人沿着道路慢慢行走,霓虹燈的光溫柔灑下來,空氣泛着黃色。
走出一段,何濱碰到孫心妍的手,輕輕牽住她。她的手還和以前一樣,四季都是涼的。還沒握好,她躲開了。
又走了兩步,何濱偏着頭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把煙在唇上拿下來。
“對我沒感覺了?”他問。
--------------------------------------------------------------------------------
作者有話要說: “勸君金屈卮,滿酌不須辭。花發多風雨,人生足別離。”引自于武陵《勸酒》。
79
酒店真的離得很近, 直到何濱把孫心妍送到酒店樓下,她始終沒給他一個回答。
他問她幾號走,孫心妍說後天早晨。
“明天什麽安排 ?”
孫心妍沒有安排, 之所以請假到後天,只因為定機票時後天的最便宜。
何濱說:“我明天再來找你。”
“你明天也不走?”
“不走。”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就這麽尴尬地在酒店門口站着。
過了會兒, 何濱忽然掏出手機,按亮屏幕,遞到她面前。
熒亮的屏幕上,一只雪白的大狗歪頭看着孫心妍, 眼睛黑黑, 嘴角微微翹起,一臉幸福模樣。
不知不覺地把他手機接過來, 孫心妍低頭看着, 喃喃:“它這麽大了……”
何濱:“快八歲了。”
“一直是彭琪在照顧它?”
“嗯。他拿它當寶。”
拇指在屏上摩挲了下狗狗的臉, 時間到, 屏幕熄滅。
盯着黑掉的屏幕靜了一秒, 孫心妍抿抿唇,把手機還給何濱。
何濱說:“明天沒事的事跟我去看看它?”
她點頭。
何濱走的時候,孫心妍忽然叫住他。
他扭過頭, 她說:“何濱, 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很快懂得她的意思,他點點頭, “上去之後早點睡吧。”
回到酒店房間,孫心妍打開電視後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她看見有李笛的未接來電,一刻鐘前打的。
孫心妍怕她已經睡了,在微信上回了一個問號,李笛很快回電話。
李笛說:“怎麽沒接電話啊?”
孫心妍說:“洗澡的。”
李笛:“妍妍,我明天的飛機很早,五點多就要去機場,來不及跟你去告別了。過兩個月我結婚你一定要來啊。”
孫心妍有點感動,“我會去的。”
曲終人散,即将面對的便是光陰和距離。
李笛動情地說,“高中時候紅旗有次跟我說,李笛,你不要整天圍着孫心妍轉,你要有自己的生活。我說我沒有。其實那時候我确實是整天圍着你轉,因為在我的眼裏你就是一個小公主。寶貝,生活肯定有不如意的地方,什麽都要往前看,幸福來的時候別放手,放了就沒了。妍妍,祝你幸福快樂。”
眼淚直沖沖出來,孫心妍用手背抹着,“我知道,笛子,我也祝你幸福。”
後半夜下了一場春雨,孫心妍半睡半醒,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什麽,又做了什麽決定。早晨醒來,班級群裏很多人互相道別,很多人清晨就出發了,傳來在車站候車的照片。
屏幕滑下去,全是“一路順風”“前程似錦”這些字眼,令人心底悵然。
何濱的電話來了。
“睡醒沒有?”他問。
“醒了。”
“一起吃個早飯去?”
穿着睡衣,孫心妍走到窗前,“去哪兒吃?”
“你想吃什麽?還想不想吃小籠包?”
孫心妍卻說,“這麽早就去打擾他們家,是不是不太好?要不下午再過去吧。”
“有什麽不太好的,我們自己的狗,還不是想什麽時候看就什麽時候看。”
孫心妍停了片刻,說:“那你出發吧,我在酒店等你,你到了再打我電話。”
“你洗漱好就下來吧,我在你樓下大堂了。”
何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打完電話十分鐘後,他看着孫心妍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一字領的灰色薄衫配牛仔裙,色彩雖然不鮮妍,卻比前兩天的穿着顯得俏麗了點。
走過來,孫心妍看看何濱,像是抿唇笑了下,“你幾點來的?”
“打你電話時候到的。”
何濱看看她,站起來,“走吧,先吃早飯去。”
他帶她去了喜來登吃自助餐。
何濱發現她的食量還是很小,女孩一般都吃得比較少,她吃得比普通女孩還要少,上學時候就是這樣。其實他自己的食量在男人裏也不算大,這兩年迷上健身後在飲食上很控制。
喝着咖啡,何濱看着孫心妍用叉子吃一個綴着櫻桃的小蛋糕。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們這行要讀到博士才比較好,以後你還讀麽?”
“暫時不打算讀了。”孫心妍說:“工作之後可能會再考博吧,醫院裏面對學歷要求還挺高的。”
何濱:“你現在能不能直接幫人看病?”
孫心妍搖頭:“要跟着院裏的醫生一起坐診。不可能光靠書本上的東西給人治病,主要還是靠臨床上的經驗,要慢慢積累。”
“別說我了,你在那邊的生意做得好嗎?”她忽然擡頭問他,神色自若地。
“挺好的,剛開始跌了點跟頭,現在差不多上正軌了。”
“真好,你一直說要開公司,沒想到就真的開成了。”
細細的叉子挑在奶油上,孫心妍笑了下。
那笑容淡淡的,還是甜的、純的,卻帶着一縷寂寞,莫名讓人心疼。
何濱見不得她這樣,往旁邊看了看。
彭琪的家還在那個別墅區。
何濱開車把孫心妍帶過來,把車停到車庫前的空地上。按了幾聲門鈴才有人來開門。
門內,少年高高的,瘦臉大眼,身上的T恤領子歪着,睡眼惺忪地摸着頭,看着何濱叫了聲“哥”。
目光轉到孫心妍身上,他愣了下,居然有點羞澀地叫了聲“妍妍姐。”
一直被何濱念着長不高的小彭琪長成了帥氣的少年,快跟何濱差不多高了,性格還和小時候一樣讨喜明朗。
孫心妍有點不好意思,“你好,打擾你睡覺了。”
“沒有沒有,你們快進來。”
何濱不怎麽溫柔地摸了把彭琪的頭,“幾點睡的,昨天就跟你說好了,叫你不要熬夜。”
“沒有……我一大早就帶何陪妍去拉過屎了,回來又睡的。”
這邊說着話,那邊樓梯上快速飛下一個大白影子。
有人說,狗狗是忘不掉它這輩子第一個主人的。為了生存,它會讨好每一任主人,但它會把自己的第一個主人永遠放在心裏。
何陪妍朝自己跑過來的時候,孫心妍簡直要不認識它了。它比以前大了好多好多,不再是那個趴在她膝蓋上的小狗狗,但何陪妍似乎還覺得自己是那只小狗,一個勁地搖着尾巴往她身上撲,嗷嗷叫着撒嬌。
孫心妍笑着蹲下來,來回撫摸它,抱它的脖子。
何濱在旁邊看着她們,臉上帶着滿意的笑。
彭琪在一旁看着何濱,表情微妙。
彭琪是昨晚接到他電話的,說要帶孫心妍來看狗。小彭琪人小鬼大,小時候就懵懵懂懂他們的關系,後來何濱上大學,青春少男彭琪在一些蛛絲馬跡裏确定了他們的關系,又在些蛛絲馬跡裏知道他們分手了。
因為何陪妍的關系,彭琪一直記得這個小時候幫他假冒簽名的“妍妍姐”。
其實孫心妍的長相在他腦海裏已逐漸模糊,可是剛剛一開門,他又覺得很熟悉,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這是舊情複燃?還真難得。
彭琪納悶地抓抓下巴,抱着讨好未來姐姐的心态,“妍妍姐,你喝什麽飲料?”
“我不喝,謝謝。”
何濱看看他說:“你去給她倒杯白開水。”
“哦。”
少年人懶懶地踩着拖鞋去了。
孫心妍坐在沙發上,何陪妍像是終于累了,像小時候一樣整個趴在她腿上,奈何體積太大,于是後腿懸空挂着,嘴裏還哼哼唧唧的。
何濱說:“這狗都要成精了。”
孫心妍摸着它的頭:“它真的還記得我。”
它都八歲了,可她只養過它一年。她是不負責的主人。
何濱看着她:“它當然記得你,帶它出去溜溜?”
經過昨夜的一場雨,小區裏草木明淨、道路整潔。孫心妍手裏拉着牽引繩,何濱跟在她旁邊走着。
何陪妍昂着頭走在他們前面,看起來比人還高興。
一路上兩個人說着閑話,走着走着就到了何濱家那棟房子。
看孫心妍朝那個房子望,何濱說:“沒人住,前兩年賣掉了,不然就帶你進去轉轉了。”
孫心妍沒說什麽。
兩人一狗圍着小區轉了兩圈,孫心妍的目光全在何陪妍身上,何濱的目光全在她身上。他很久沒見她這麽開心了。
中午臨走,彭琪從房間拿出一本相冊給何濱,何濱接過來:“就一本?”
“就一本。”彭琪擰眉,有點不滿地說,“別弄丢了啊,我就這一本。”
何濱拿着相冊就朝他頭敲下去。
彭琪及時閃躲開,“哥……”
車上,何濱把相冊給孫心妍。孫心妍剛剛只顧着和何陪妍道別,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一翻開才發現,裏面滿滿是何陪妍的照片,每張下面都有時間。
二零零九年至今,每一年每一個時期的何陪妍。
孫心妍低着頭,很慢很慢地翻着,紙頁嘩嘩響,她根本舍不得看完。
這是何濱剛把狗給彭琪養的時候派給彭琪的作業,那時候何濱還是變着法子讨她歡心的小男友,計劃等孫心妍過生日時候配着禮物送給她。結果日子過着過着他就把這茬忘了,小彭琪卻把這作業堅持了下來。
何濱開着車,忽然問:“你想不想養,我讓琪琪還回來。”
看着照片上何陪妍的笑臉,孫心妍說:“不用,它在這過得挺好的,琪琪對它也很有感情。”
她又能把它帶去哪,帶去哈爾濱嗎?
她适應了七年的地方,何陪妍需要适應多久呢?
就讓它留在那個幸福溫暖的家裏吧,留在真正愛它、有能力對它好的人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抱歉,食言了,還有兩章讓我再磨一下吧,搞了一整夜也沒來得及搞完。不是故意吊你們,幹脆再等我幾天吧,星期一早上放。
80
假期, 公園裏人很多。家長帶着孩子放風筝,結伴而來的男孩女孩在樹下紮帳篷,到處是歡聲笑語。
停好車, 何濱跟孫心妍慢慢往裏走。
路過大片水塘,看見水面上飄着兩三只鴨子船, 何濱側過臉問身邊人, “想不想劃船?”
孫心妍搖頭。
何濱:“那往前走走吧,到裏面轉轉。”
道路細長,兩旁栽種着大片綠竹。一男一女漫無目的地走在竹影下的石板路上,中間隔着一人的距離。
這兒是他們上學時經常約會的地方, 原來只是一個偏僻的小公園, 這幾年擴建成風景區,孫心妍左右看着, 感覺快不認識了。
“玩玩那個?”何濱問。前面是一塊拓展運動的場地, 裏面有木樁、吊橋還有一些健身器材。
孫心妍站着看了看, 終于配合地點頭。
要進去了, 忽然有人從旁邊的小木亭出來, 攔下他們,指指旁邊鏽跡斑斑的小牌子——15元/人。
居然要額外收費。何濱付了錢,買了兩瓶礦泉水, 帶着孫心妍進去。
除了他們, 這裏面壓根沒有第三個傻瓜交錢進來。
何濱看看她:“交了錢了啊,多玩幾個,賺回來。”
孫心妍笑了下, 很大方地說,“好啊。”
小小的吊橋用粗麻繩串起來,離地半米高,行走其上,身體微微搖晃。可能女孩子都喜歡這種微微懸空的玩具,類似吊橋、秋千,孫心妍也不例外。
手插兜站在一旁,何濱微微笑着,看她從吊橋這頭慢慢走到那頭,又折身回去再走一遍。
玩完了這個,何濱讓她去走木樁。
孫心妍臉上一層薄汗,看了看,輕輕笑着搖頭。兩排扭扭曲曲的圓木樁插在地上,旁邊什麽扶手都沒有,這個她可玩不來。
“試試看,我在旁邊扶你。”何濱撺掇她。
孫心妍看看他,“你自己怎麽不玩?”
何濱揚起一邊的眉,“我穿的皮鞋……”
她低頭,看到他腳上擦得锃亮的黑皮鞋。
雙臂伸展開來保持平衡,軟底鞋踩在木樁上,孫心妍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前。何濱在旁邊跟着她往前,腳下一個沒有踩穩,孫心妍身體晃了下,一只大手握住她右手,“慢着點兒。”
她站穩後,何濱的手沒松開,扶着她往前走。
他說:“對,慢點兒,走得不是挺好的麽。”
兩只手緊握在一起,孫心妍的心跳得不能控制,目光盯着腳下,後面的路幾乎不知道是怎麽走完的。
何濱扶她下來,她自然而然地抽出手,順了下頭發,“還挺好走的。”
“再玩一遍?”何濱問。
孫心妍搖頭,“不玩了,休息會兒吧。”
“你現在還打球嗎?”
“打得少。難得。”松開礦泉水瓶蓋子,何濱遞給她。
接過來喝了一口,孫心妍輕輕旋上瓶蓋,礦泉水瓶子握在手裏,目光不知望着何處。
何濱也在看旁邊,被風吹得微微眯眼。
陽光肆無忌憚地照下來,深色的木頭長椅上,年輕男女安靜坐着,任斑駁的光影落滿一身。
遠景是漸漸到來的黃昏,被染上淺淡金色的樹木和房屋。于是,何濱和孫心妍很難不去想到他們共同享有的人生第一次約會,公園的長椅上,那出又哭又笑的兒時鬧劇,一幕幕好似還在眼前。
“這幾年為什麽不談戀愛?”
奢望過她會一直等着自己,可她真的這樣,何濱卻說不出是什麽心情。
孫心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碰上什麽合适的人。”
“我想的是哪樣?”他問。
孫心妍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在瓶中左右晃動的水。
問不到想要的答案,何濱又問:“那什麽樣的人才覺得合适?”
牽着嘴角笑了下,孫心妍目光明澈,聲音卻有點幹澀:“這個哪說得清楚……”
何濱:“你看我合不合适?”
孫心妍卻反問,“哪一個你?十七歲的你,還是現在的你?”
何濱皺着眉眼笑了下:“不一樣麽?”
孫心妍抿了下唇,沒有回答。
何濱轉過臉看看她,她也看看他,兩個人相視一笑。
晚上,何濱帶孫心妍回市區吃飯。
吃飯時候兩人還是那樣有說有笑,聊了不少近幾年發生的事,然而似乎有股默契,沒人去聊再往前那些年他們之間的故事。那些回憶像是藏在貝殼裏的軟肉,沒人敢輕易撬開去觸碰。
小小的包廂把鼎沸的人聲隔離在外。
快吃完,孫心妍接到一通電話,是醫院裏帶她的老師打來的,問她之前給一個病人的用藥情況。
輕放下筷子,孫心妍站起來走到更僻靜的窗邊回話,嘴裏娴熟地冒出一些醫學上的字眼,神色和語氣很認真。
何濱停了筷,轉過身看她的側影,目光又冷又柔和。
黑發披肩,孫心妍語調很輕,她一只手搭在窗臺上,頭頸低垂着。薄薄的衣衫勾勒出身體的線條,淡藍色的牛仔裙長及膝蓋,露出修長的小腿,腳下是一雙軟底的黑色平跟鞋,能看見白皙的腳面。
經過歲月的洗禮,不能說她一點也沒變,她身上多出了一股屬于東方女性特有的美,溫文婉約。
車停在路邊。
吃完飯上車後,兩個人坐在車裏,何濱沒急着去發動。
“明天幾點的飛機?”何濱問。
“下午4點多。”
孫心妍問,“你呢?”
何濱:“我晚上的。祿口機場?”
孫心妍“嗯”了一聲。
他是浦東機場。
明天他們一個南京起飛,一個上海起飛。
車內也亮着黃色的燈,燈在安靜中自動熄滅,車廂內暗下來。
何濱低頭,習慣性地去中控裏摸香煙,煙掏出來還沒點,忽然又有些煩躁地在手心揉了,扔出窗外。
孫心妍聽着他的一串動靜,低頭看着牛仔裙上的一排紐扣,沒有看他。
過了會兒,何濱握住了她的左手。
膝上的手被溫暖覆蓋住,孫心妍手指微微動了下,何濱握緊了,拇指摩挲了下她的虎口和手面。
“去你那兒坐坐好不好?”他問。
他們都是愛幹淨的人,愛幹淨到住酒店也像在家裏一樣,什麽東西都不亂丢亂放。孫心妍住的是一間大床房,門打開,裏面很整潔。
唯一多餘的物品是她的行李箱,箱子平攤在地上,裏面是疊好的衣物。
孫心妍在桌上放下包,何濱走到她身後,手指觸到她的指尖,慢慢牽住她身側的一只手,手指扣進她的指縫裏。
睫毛微微發顫,孫心妍低下頭。他拉着她側過一點身,低下頭看看她,輕輕抱住她,用臉頰在她臉頰上貼了貼,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和脖子。
細膩、嫩滑。
頭靠在他肩上,感受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氣息,孫心妍緊閉着嘴唇,看着房間一角。
他低頭吻她。
手有些無助地扶在他背部,孫心妍閉上眼,低頭避讓,他的吻落在了她臉側。揉着她的頭發,他一把緊抱住她綿軟的身體,頭更低地彎下去,準确無誤地銜住她的唇,舌頭伸進去溫柔地□□。
她有點緊張,緊張得身體顫抖。
男人的深色襯衫皺了,女人的淺灰色薄衫被拉至肩下,她抱着他的背和脖子,被他吻得近乎暈眩。
呼吸聲一點點變粗,動作也有一點點變粗……就在何濱的手要進一步動作時,孫心妍忽然按住他,用力地制止。
僵持兩秒後,躁動的空氣跟着一點點靜止下來。
頭深深地低下去,她輕輕喘息着,壓抑地抵在他胸前。
何濱抱住她,溫柔地撫摸她的後背和頭發。
“我們出去走走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