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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和高一不是一個校區, 才踏入高二已經感受到緊張的氛圍。
文理分班,班級前三十名老師一個一個談話,詢問意見給出建議。
吳俊選了文科, 如願以償和盧婧一個班。姚圓圓想留在七班,蟹老板勸她選文科,姚圓圓從老師辦公室回來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她也不是一定要選理科, 只是不想離開七班的朋友。
胡雅麗去了藝術班,孫玥婷被她爸強行轉走了。
餘真記得那是高一期末考試之前,孫爸爸親自來教室, 邊拉人邊罵,“和你媽一樣敗家玩意,知不知道給老子捅了多大簍子, 老子和餘氏上億的生意就因為你泡湯了!”那天餘真站在走廊上,心裏莫名有些恐慌,他們能查到孫玥婷是不是也已經知道許戈了, 他們也會這樣對許戈嗎?
許戈11月要參加物理競賽, 從開學就一直在集訓班。分班之後,大家聚少離多,有時候連面都難碰到。吳俊倒是張羅了幾次約大家一起出去,不是沒時間就是家長管得緊, 最終也沒能成。
天一天比一天涼, 許戈每天都要很晚才從實驗室出來,餘真就在校門口等着。
“傻不傻,不是讓你別等我嗎, 站在這裏不冷嗎!”許戈每次都兇她,每次都第一時間捂住她耳朵,他的手幹燥溫暖。
餘真笑眯着眼,“我高興,我願意。”每次這個時候許戈都拿她沒辦法,抓着她的手揣進兜裏。
路燈光影清淺,餘真走着走着就落在後面了,許戈捏一捏她的手拉一把,“想什麽呢?”
餘真快走兩步,“你們是11月多少號參加競賽?”
“28號。”許戈嘴裏呼出白霧。
“我聽說,第一名可以保送。”
“嗯。”許戈輕輕哼一聲。
餘真抿着唇不作聲了。
許戈轉頭看她,“怎麽突然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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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真低着頭不看他,“會保送去哪個學校?”
許戈停下手指在她額頭彈一指,“唔……”餘真捂着額頭瞪他,“許戈,你再彈我額頭,我就……”
“你腦袋裏每天都在瞎想什麽,不是約好了要一起考清華嗎?我們這種省級競賽沒什麽保送優勢,要進國家隊參加全國總決賽才能保送,我不會進國家隊。”許戈直接告訴她。
“為什麽?”
“因為國家隊沒有你。”
餘真眨眨眼睛,眼窩熱湧,故意說:“能不能進都不知道,提前就給自己找好臺階了。”
許戈拉一把她,兩人站得極近,許戈低一低頭,“你放心。你在哪,我在哪。”
你在哪,我在哪。
多少個午夜夢回餘真夢着這句話哭醒,那個人卻不在。
老師每天都在趕進度,高二要把高三的課程學完,高三就剩刷不完的題海,做不完的卷子,背不完的文言文、單詞。
餘真偶爾路過高一校區,看見操場上跑圈的少年,看見在女生面前耍帥的少年,她會笑一笑,心裏想,比許戈差遠了。
許戈早已不在江湖,江湖卻依然流傳着許戈的傳說,還真有高一年級的學弟專門去高二部“朝聖”。
那時候許戈正在實驗室,一同協作的同學喊了聲,“許戈有人找。”他頭都沒擡,“男的女的?男的放進來,女的趕出去。”
“許哥,我是高一七班的杜子通,我們好崇拜你,你能給我們簽個名嗎!”狂熱的迷弟已經擠進實驗室。
許戈皺着眉擡頭,“看見你我也挺肚子痛的。趕出去。”低頭繼續。
餘真聽說這件事的時候真笑得肚子痛。
許戈去參加競賽的頭兩天是雙休,吳俊費了好大勁湊齊人非要給他開個“誓師會”,其實就是想大家在一起聚聚。
那天餘真就發現吳俊和盧婧不對勁,雖然他倆努力表現出沒事。姚圓圓也不似以前那麽活潑外向,洪波的眼鏡片又加厚了一層,連嘻哈程前都沉穩了許多。
只是一年時間而已,只是高二而已,大家在不知不覺中都變了,變成熟了。
“來,我們為許哥幹一個,祝許哥旗開得勝!”吳俊站起來舉杯。大家都跟着站起來,“旗開得勝!”
“高二了,都想好考哪個學校了嗎?”程前提了話頭。
吳俊和盧俊臉色一變,洪波一臉迷茫,姚圓圓一臉無奈。
“這裏就許哥一個人不用想吧。”程前碰一碰許戈酒瓶,“拿個獎再進國家隊直接保送。”
許戈喝一口酒,“我和餘真一起參加高考。”
姚圓圓恨恨咬一□□米花,“又虐我們!”
吳俊臉上怏怏的,盧婧眼眶紅了,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餘真覺得他倆不對勁,“你們怎麽了?”問吳俊。
吳俊悶悶喝酒不作聲,許戈朝餘真擡一擡下巴,餘真點頭,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許戈拍拍吳俊肩膀,“又怎麽了?”
吳俊低着頭,“我爸安排我出國。”
許戈皺眉,“盧婧怎麽辦?”
洗手間,餘真遞紙巾給盧婧,盧婧按在眼睛上,“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你們不是約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學,吳俊也很努力。”餘真又遞一張紙巾。
盧婧吸吸鼻子,“他爸說以他的成績很難考上國內好大學還不如直接去國外大學。”
“那吳俊是什麽态度?”
“剛開始他據理力争,後來他媽媽因為這件事氣病住院,他也就妥協了。”
餘真沉默,不知該怎麽勸解。
“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他也不是明天就走,也許到時候并沒有你們想的那麽悲觀。”
盧婧擦幹淨臉,“嗯。”
明天,誰也不知道會怎麽樣。吳俊和盧婧不知道,餘真和許戈也不知道。
聚會氣氛鬧不起來,大家也覺得沒勁早早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餘真一直低着頭想事情出神,許戈停下,她直接撞上去,“對不起。”
許戈皺眉看她,“想什麽?”
餘真嘆口氣,“我在想,如果你是吳俊的情況你會怎麽做?”
“我不會有那個狀況。”
“我知道,如果呢?”
許戈想都沒想,“我會在高考那天飛回來和你一起進考場。”
餘真歪着頭看他,“你沒教吳俊這招?”
“他沒有經濟來源,他爸把他的卡一停就挂了。”
說到這裏餘真才想起來問他爸的事,“你爸,這次欠了很多錢嗎?你,可以嗎?”
“我有數。走吧。”許戈拉着她走。餘真抓着他手掌,嘴抿了又抿,“我也存了很多零花錢,你要是需要……”
許戈轉頭看她,她縮縮脖子趕緊解釋,“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想幫忙。”
許戈握緊她的手,“我需要幫忙的時候再跟你說。”
餘真沒料到他會這樣說,很開心,直點頭。他哪兒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即使有他也不會說。
周一許戈出發,餘真坐在教室裏,老師講了什麽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眼睛看着窗外天空,這個點他應該已經上飛機了吧。當時年紀小并不知道那就是思念,後來才知道,思念一個人是明明他不在身邊,卻覺得處處都有他的影子。
午休,有人在外面喊餘真,“餘真,有人找。”
餘真疑惑起身,什麽人會找她?走出教室,很驚訝,是許懷鵬。
許懷鵬今天穿得很精神,腰也挺直了,這樣一看還挺帥。看許戈長相,他爸媽也不是平凡人。
“叔叔,您找我?”
許懷鵬面對餘真有些羞愧之色,“嗯,叔叔有些話想你帶給許戈,我知道他在參加競賽,我不想打擾他。”
餘真點點頭,“我們找個位置坐着說吧。”
餘真帶許懷鵬去食堂,這個點食堂空蕩蕩的很安靜。
許懷鵬拿出一個用絨布袋包好的相冊,“這個,許戈回來你替我交給他。還有這個。”他拿出借據,上邊簽了名又按了手印,“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
餘真不要借據,“那錢,許戈已經還給我了。”
“那是你們倆單論,我借的錢,我來還,這個借據是真的,你收好。”許懷鵬堅持。
餘真無奈只能收下,“您要走嗎?”
許懷鵬點點頭,“和幾個朋友北上去做生意。這些年欠了賭債東躲西藏,活得不像人,更不像個父親,我對不起許戈。”他摸摸那本相冊,“這冊子我一直帶在身上,我從來沒有忘記他和他媽媽。”
“我,可以看看嗎?”
許懷鵬點頭,打開遞給她。餘真翻開封面,照片背景是一座私家古堡,第一眼就被許戈媽媽驚豔到,真的是大美人,許戈像媽媽。
“這個小姑娘是誰?”餘真指着照片上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
許懷鵬笑了,應該是想起了許多幸福的過往,“那就是許戈,小時候的許戈。”
餘真睜大眼睛,“那是許戈?!”
“他媽媽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是身體情況不允許,生許戈的時候差點都喪命。”許懷鵬手指撫摸照片上妻子臉龐,“我以為我們一家三口能幸福一輩子,許戈四歲那年,他媽媽沒有撐過那年冬天。也是從那年開始我染上賭瘾,家財散盡。”許懷鵬懊悔。
餘真看着小時候的許戈,鼻子發酸,她也沒有媽媽,可她還有無微不至關心照顧她的爸爸。她無法想象,四歲的許戈是怎麽樣一步一步頑強長大。
“閨女,你替叔叔告訴許戈,我做過很多錯事,現在知道錯了,希望他能原諒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你說的,他能聽。”許懷鵬請求。
餘真眨眨眼睛,“許戈他,其實從來沒有真正怪過您。”
許懷鵬眼眶一紅點點頭,起身,“我得走了,再晚趕不上火車。”
許懷鵬走了,餘真抱着那本相冊,很想許戈,想馬上就見到他。
作者有話要說: 快到大轉折了,然後是社會(好怕你們給我寄刀片腫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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