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初訪
藍鈴铛一覺醒來發覺不對勁,怎麽看,床上都多了一人。尤茹心如止水,睡覺時一慣平躺着一動不動。跟她旁邊那只蝦米對比鮮明。
好在顧仁好好地蓋着自己的毛毯背對着尤茹,兩人之間的距離遠得可以再睡一人。
不然藍娘娘今日非要替天行道不可。
但小懲大誡不可少。它毫不客氣地跳到顧仁身上,把他當跳跳床,蹦上蹦下,一時找到了極大樂趣。
顧仁睡意朦胧間,覺得身上好像有東西造反,奈何迷離夢境,醒不過來。尤茹這時醒了,一揮手把藍鈴铛定回籠子裏,然後側過身支着頭看顧仁。
藍娘娘出師未捷身先死,悲壯地看着他們二人。
男人不怕冷,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被藍鈴铛攪得眉頭輕蹙。尤茹悄悄起身,幫他把毯子拉一拉,吻吻他額頭,看他舒展開眉心。
夜深飄雪,本來不适合回憶往昔。是尤茹提起話頭,顧仁怕她多想,所以毫無保留地說清前事。尤茹知道,久藏于心的傷陡然暴露,扯皮粘肉,一定很疼。
所以手呈蘭花,拂了下顧仁後腦,讓他沉睡。又幫他建了美好夢境。
尤茹洗完臉出來做了會兒作業,手機響了,是陌生號碼,她接起來:“喂你好。”
“小茹姐,新年快樂!”
“北北?新年好。你怎麽有我電話?”
“大哥告訴我的呀。我前段時間去日本了,剛回來就聽大哥說你骨折住院了,現在還好嗎?還疼不疼了?”
“都好了,不疼了,謝謝你北北。”
“那出院了嗎?”
“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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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仁醒來的時候,尤茹不在房裏,桌子上堆着正在寫的寒假作業,筆都沒關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起床走向洗手間,在門口聽到尤茹的聲音。
洗漱完畢開門出去,看到尤茹坐在客廳裏打電話,怕吵醒他,聲音小小的。
顧北在約她:“好,那你先休息幾天,過幾天我接你來我家玩。”
尤茹腦中一閃而過顧展宏書房那扇門,聽到動靜回頭看顧仁,笑着說:“好呀。”又說了幾句挂了電話。
“睡得好嗎?”尤茹問顧仁。
“好,一夜好夢。”
“我熱了牛奶,還下樓買了面包,快來吃早飯,”尤茹走向廚房,“但現在已經中午了。”
“你起的這麽早?”顧仁詫異,“我一點都沒聽到。”
他睡覺淺,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吵醒他。一段時間林焰叫他豌豆上的顧公主。怪的是昨天本以為要失眠,不僅睡着了,還睡得極沉。
睡飽了再看世界,可愛多了。
尤茹笑而不答,給顧仁擺好牛奶,要去拿面包,顧仁說:“我就喝點牛奶,等下帶你去吃午飯。你吃了嗎?”
“嗯,起來就吃了,喝了豆漿。”
尤茹的手機再次響了,又是陌生號,她坐在顧仁對面接電話:“你好。”
“是我啊尤茹,林焰。新年好啊,我跟王警官要了你的手機號。”
“林老板新年快樂。”
“王警官說你腿受傷了,沒事了嗎?”
“沒事了,已經出院了。”
“哦那沒什麽事的話初五開工了哈,好好休息,初五見,拜拜。”
尤茹還沒反應過來對面已經挂了電話,風一般的林老板。
接下來又陸續接了楊小花和王都偉的電話,尤茹說着話,眼睛看着顧仁。顧仁喝完牛奶洗完碗,換了出門穿的衣服,然後進餐廳坐下來看手機。
他的手機也一直在震,拜年短信微信不斷進來。顧仁想了想,在朋友圈發了一條消息,新年快樂,配圖是送給尤茹那捧玫瑰。
底下的人亂叫:“我天,老大你還活着啊。”附一大堆痛哭的表情。
“熱淚縱橫,新年快樂顧大神!”
“顧哥新年快樂。”
“喲,原來顧公舉還記得微信密碼啊……呵呵……新年好啊。”
這口吻,一聽就知道是林焰,顧仁牽牽嘴角,損友。然後又看到一條評論,“師兄新年好,你回海城了?有沒有時間見面?”
顧仁一一回複評論,就這條裝沒看見。并且有點後悔,怎麽發的時候忘記屏蔽這項功能。
顧仁下午要陪奶奶,中午跟尤茹吃了飯,囑咐她下午到點記得吃飯然後開車離開。
尤茹給藍鈴铛準備食盒,分格裝了燕麥和金風鈴種子,棕榈堅果,野玫瑰果,營養要均衡。解了藍鈴铛的“定身訣”,招呼它來吃。
藍鈴铛被尤茹定了一上午,氣的跳腳,并堅決要絕食。說什麽寒冰淬火彼此相生相守,它看都是虛情假意。
有了男人,立刻就把它丢一旁。
它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活了這個幾萬年沒正經談過戀愛的女人?還不是怕她情不能自已陷得太深?
真是越想越心酸,恨恨地咬着墨魚骨絲瓜站架。
好在顧仁之後再沒留過宿,第一怕把尤茹吓跑了;二則因為他覺得感情該像細火煲湯,要講究火候,水到渠成。第三從理智上來說,他要尊重尤茹,等她可以做出成熟判斷。而跑來這裏睡,他容易不理智。
尤茹應付各科作業,也不來安撫藍鈴铛。藍鈴铛等了半天實在餓得厲害,自己悄悄踱步到食盒邊,猛地啄一口,然後又擡頭做出冷豔表情。
尤茹暗笑,突然瞥見桌子上的便簽紙,拿起一看,是顧仁留的。他讓尤茹去書桌的第三格抽屜看。尤茹依言拉開抽屜,看見裏面有三盒巧克力。
是顧仁讓顧北從日本人肉背回的星球巧克力。
巧克力的盒子上還貼着一張便簽,顧仁寫到:“小姑娘繼續努力。”對,是她的期末考試獎勵。
八大行星做的逼真夢幻,睹物思人,尤茹有點想念陸壓老頭兒。
***
開學前一天顧北真的來焰火咖啡館接尤茹去她家。
路上顧北念叨,咖啡館乃周扒皮,大過年的就開張,萬惡資本家。尤茹笑,怪不得林老板,他喜得一女,掙奶粉錢呢。
她倒覺得挺好的,之前有事休假的那全職打工的女孩兒也回來了,咖啡館比家裏熱鬧。這段時間客人不多,也不忙,她還能寫寫作業。
顧仁也成了常客,有時一呆一整天,跟林老板“漸漸”熟悉起來。
到了顧北家的豪宅,尤茹想,這才是資本家。靈元來過幾次,但一入這家就視物不清,視線周遭總帶着一道白霧。
今天第一次走進,剛進來寒天绫就暗暗跳脫,尤茹壓住它。
顧北帶着她參觀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房間。整個家裝修成中式,奢華但又冷靜,端莊得可以設國宴。
“你家好漂亮。”
“我媽裝的,她美院畢業的,學國畫。”難怪,山水、層次、間架,不是顧展宏風格。
顧北的房間跟其他不太一樣,到處都是粉色,除了房頂的櫻花狀吊燈,其他文藝的配置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
原本用來擺花瓶的壁櫥坐了四排毛絨玩具,玉蘭花牆紙不甘地被明星海報貼住,一大排入牆衣櫃的把手上挂滿裙子。尤茹看着都覺得鬧哄哄的。
“快坐,”顧北招呼尤茹,快步走到沙發邊,把上面堆着的衣服團一團,噘嘴:“早上明明讓阿姨給我收拾房間的。”
然後又忙忙地抱着衣服跑到外面去叫阿姨給疊,回來吐吐舌頭:“還好大哥沒來,他看見了要難受死。”
兩人說了會兒話,傭人切了水果送進來。女傭眉目寡淡,但長得挺好看,跟尤茹對視了一眼,她笑了一下,“北北,招呼同學多坐會兒,蛋糕馬上烤好了。”
“嗯嗯,素素姐。”顧北點頭答應。
然後一陣撕心裂肺的畜重金屬音樂陡然響起,尤茹眼皮一跳。顧北的表情沒怎麽變,顯然習慣了。但她還是禁不住一陣牙疼:“我二哥回來了,帶你去看看他。”
顧南的房間就在顧北旁邊,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生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來面試?”顧北跟大學生說話,尤茹打量顧南房間,跟心中想象大相徑庭。顧南的房間完全純白,沙發、床鋪、書桌、頂燈,所有家具都是白色。
尤茹覺得不對勁,這樣醫院病床式的房間,絕不是一個初二男生該有的。
顧南把音響開得震天響,自己竟然躺在沙發上似乎睡着了。家庭教師被他晾在門口,一副要哭的樣子。
顧北安撫了幾句大學生,往裏走。
“別進來,踩髒了……”顧南倏地睜眼,冷冷地說。發現是顧北,眼鋒裏的冰冷緩和了很多。
“你搞什麽鬼?”顧北問。
“不搞什麽,連自己性別都搞不清楚的人,有什麽資格當人老師?”顧南鼻子裏發出一聲“切”,重又閉眼躺了回去。
眼睛掠過尤茹,跟沒看見一樣。
顧北想起來,顧南對家庭教師的唯一要求是性別男,他嫌女的啰嗦。今天這個大學生說來面試家庭老師,傭人不知道情況,就給開了門。
顧北正要出去安慰女生幾句,送她一點禮物,表示歉意。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一句“告辭了”,女生咬咬下唇,低頭就要走。
“都在幹什麽?”
尤茹聞言一怔,顧展宏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情緒不太對,可能會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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