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去蘇家

這次，我至始至終都給得很甘願。

強忍過不适感後，身體漸漸舒服起來。

我這麽配合，孟澤成自然很滿意，吃幹抹淨就心滿意足睡去了。

早上醒來，又聽見他在打電話。

聲音很溫柔，應該還是跟那個羽歆吧。

他邊系襯衫扣子邊往浴室走。

鋪好床，我也進到浴室。

孟澤成邊聽電話邊照鏡子打理頭發。

“早上想吃什麽？”

經過他身邊時，我問。

聲音不算大，但我想，那邊應該聽得見。

孟澤成看我一眼，然後繼續弄頭發。

“嗯。不說了，挂吧。”他按了下藍牙耳機。

感覺到他扭頭看着我。

我若無其事往牙刷上擠牙膏，問：“什麽時候訂婚？”

他已經走到浴室門口，轉過身，“下月初。”

快了。現在七月中旬。

“恭喜。”說完，我把牙刷塞進嘴裏。

孟澤成退回來，揉了揉我頭發，“那天打扮漂亮點啊。”

我沒擡頭，沒看他，刷完牙洗完臉下樓。

我媽說孟澤成沒吃早餐，急匆匆走了。

早餐是煎餃，可能有點油膩，我沒胃口，只吃了兩個……

我媽硬是又逼我吃兩個，說我太瘦，胸都快沒了。

“凡凡，跟澤成吵架啦？”我媽問我。

她對我和孟澤成的關系動向尤其關切。

“沒。”我咽了好久才咽下最後一口煎餃。

“那怎麽看你一臉不高興。”

被孟澤成那瘋子逼的。我想。

還讓我穿漂亮一點去參加他訂婚典禮？

要不要再準備一挂鞭炮給你們添添喜氣啊？

也怪我。沒忍住，非要在他跟女人打電話的時候出聲。

照他這性子，不整我就不是孟澤成了。

我打定主意，這回不管他怎麽逼，都絕不去他訂婚典禮自取其辱。

下午四點，孟澤成打電話讓我帶小宇出去。

他的專車停在樓下。

“爸爸，我們去哪玩兒？”小宇問。

“不去哪玩兒，去太爺爺家吃晚飯。”孟澤成說。

我心裏一驚。

小宇不明白，“太爺爺是誰？”

“爸爸的姥爺，外公。”

“噢。”小宇搖搖頭，“我都沒見過我姥爺呢，姥姥說，姥爺沒得早。”

孟澤成摸着他腦袋，扭頭看窗外。

提起我爸，孟澤成好像不太高興。

他這個态度，讓我很生氣，很難受。

我爸生前，不說拿他當親兒子對待，但對他起碼還算沒得挑。

每次他來我家找他爸，只要家裏有零食，我爸都要拿出來招待他。

三塊綠豆餅，我跟我姐一人一塊，剩下那塊，我爸就會留着，見着孟澤成了就給他。

可這人現在，怎麽一副我爸欠他千八百萬似的，黑着臉不說話。

“爸爸，姥姥說以前你就住他們家樓上，那你見過我姥爺嗎？”

小宇求知欲特別強，什麽事都喜歡打探清楚。

孟澤成依然看着窗外。

這是他頭一次，忽視小宇。

以前就是心情再不好，只要兒子一說話，他就笑眯眯看着，哪怕一轉臉，那笑容就淡了下去。

“爸爸？爸爸！”小宇爬到他腿上，湊到他眼前。

“嗯？”

總算扭頭看小宇了。

“爸爸，你見過我姥爺嗎？”

“嗯。”孟澤成下颚往回收了收。

小宇又問：“你以前經常能看到我姥爺嗎？”

“爸爸以前常上姥爺家吃飯呢。你姥爺這人就是心太善，家裏有什麽好吃的，自家小孩都吃不夠，還要分給別家小孩吃。”我搶着說。

孟澤成這麽精明的人，不可能聽不出弦外之音。

但他還是黑着張臉，沉默。

小宇問我：“那爸爸小時候有吃過姥爺給的東西嗎？”

我睨了孟澤成一眼，“就他吃得最多。”

蘇家別墅在市裏最好的小區，桃花源。

小宇在孟澤成好幾套房子那都待過，對蘇家這種三層獨棟別墅已經司空見慣了。

管家領着我們走進客廳。

沙發上坐着好多人，正中間坐着一個白發老者，顫巍巍站起來，朝我們邁開腳步。

蘇子佩趕緊起身，扶着他。

其他人也不敢再坐着，紛紛站了起來。

小宇仰頭看了看孟澤成，然後看向白發老者，喊：“太爺爺！”

聲音脆脆的，又大又響。

“诶……诶！”蘇明遠擡起顫抖的手，揮了揮，示意他過去。

我聽見孟澤成小聲嘟囔——老爺子當初見我都沒這麽激動。

小宇跑到蘇明遠跟前，又脆生生喊：“太爺爺！”

“诶！乖，乖！”蘇明遠摸着小宇的腦袋，“這孩子太乖了。”

“皮起來夠你受的。”孟澤成說。

蘇明遠擡起頭。

看孟澤成的時候，完全像是變了個臉。

瞪着眼睛，皺起花白眉毛。

“再皮能有你小時候皮？”蘇明遠對孟澤成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跟吼似的。

“您都沒見過我小時候，怎麽知道我多皮？”

蘇子佩笑着打圓場，“你們有仇有怨待會再算啊，澤成，先跟人家小凡介紹一下，一大家子人呢。”

蘇子佩沒誇張，蘇家的人真是挺多。

孟澤成有三個舅舅，一個姨。

兩個舅舅早就結婚生子了，今天聽說孟澤成要帶孩子回來，一窩蜂都趕過來看小宇。

最小的那個舅舅還沒結婚，但也帶了女朋友過來。

還有個氣質不俗的中年女人，相貌打扮都很好。

蘇子佩喊她媽，三個舅舅喊他二媽。

後來我才知道，蘇明遠有兩房外室。

蘇子佩是二姨太生的，小舅舅是三姨太生的。

這次三姨太在國外旅游，沒能趕回來。

一大家子人圍着小宇。

小宇嘴巴甜，逗得大家哈哈笑。

蘇子佩悄悄把我拉到一邊，笑問：“一下子見這麽多人，不太習慣吧？”

我違心地搖搖頭。

“你也看見了，這家裏，大太太沒了，還有二太太三太太，大家平時不住一起，可總有要見面的時候。”

我默默看着蘇子佩，沒太明白她跟我說這些幹嘛。

蘇子佩往沙發那邊看一眼，說：“以後你跟羽歆，遲早要碰面，自己先有個心理準備吧。”

“羽歆？”

“澤成未婚妻。”

我想起那天在游樂園碰見的白老板，他叫孟澤成“準妹夫”。

白羽歆。

我在心裏默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