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腦殘

徐雲姍心底亦是忿忿——阮琨煙是她密友,永寧侯府将是她的歸宿,聽人這般诋毀,哪裏能不生氣?

見阮琨寧也聽出對方是在指桑罵槐,她便壓住心中火氣,向她低聲解釋道:“那是安國公夫人的娘家侄女丁丹黎,素日裏就張狂得很——出身商賈,小家子氣十足。”

兩個人正咬耳朵,就聽一個平和柔婉的聲音隐隐傳來:“背後議論人長短,委實稱不上光明磊落,丁妹妹勿要如此。”

徐雲姍會意的繼續解釋:“是鎮國公家的嫡出姑娘,狄琴蘇。”

阮琨寧點點頭,也不躲避,拉着徐雲姍,徑直走進涼亭。

裏頭坐了三個姑娘,都是十四五歲的樣子,也許是來自彼此的敵意太強,阮琨寧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右手邊着明藍色衣裙的姑娘,心裏估計着她大概就是那個丁丹黎。

【叮咚。系統友情提示,丁丹黎黑化值開啓,現綜合數值如下。

宅鬥技能點:74

武力值:30

黑化值:20

對宿主友善值:-10】

阮琨寧:“……”

【這個黑化值不容小觑,請宿主注意安全。】

阮琨寧:“我都沒見過她,怎麽平白的友善值拉的這麽低?”

【友情科普,她喜歡她的表哥。】

阮琨寧無辜臉,冤枉極了:“我又不喜歡她的表哥,哪裏來的階級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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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表哥喜歡你阿姐……】

阮琨寧:“……我阿姐才多大,就有追求者了?”

【這個沒節操的世界十三歲就允許結婚,娃娃親也是有的……】

阮琨寧:“……哦”

涼亭裏的姑娘見有人來,中間跟左側的兩個姑娘連忙起身,施了一禮,只丁丹黎靜坐着不動,被中間的那姑娘拉了一把,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草草行了一禮。

徐雲姍與阮琨寧二人,也随之還施一禮。

那兩人只見阮琨寧的模樣,便知道是剛好被正主兒碰上了,不免有些尴尬。

徐雲姍同另兩人也都是相識,心中幾分不滿,對她們的尴尬之色只作不知,神情淡淡的。

幾人站着都不言語,氣氛頗有些凝重,阮琨寧在心底一笑,向幾人再施一禮,緩緩道:“家父永寧侯,阮氏琨寧有禮了。”

這話是對着那三個姑娘說的,先壓低自己去問別人,也是知禮,向着幾人表了善意。

站在中間的姑娘身量最高,十四五歲的樣子,體态勻稱,袅袅扶柳,一身牡丹翠綠的煙紗碧霞羅裙,如雲的秀發梳起了同心髻,白淨的面龐上只淡淡的覆了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向着阮琨寧回了一禮,臉龐上似乎泛着珍珠一般柔和的光彩,聲音也是珍珠一樣柔和:“家父鎮國公,狄氏狄琴蘇有禮。”

阮琨寧記得她的聲音,是剛剛制止丁丹黎的姑娘,對她印象蠻好,見她如此彬彬有禮,也沖着她甜甜一笑。

【叮咚!系統友情提示,狄琴蘇黑化值開啓,現綜合數值如下。

宅鬥技能點:82

武力值:30

黑化值:50

對宿主友善值:-20】

阮琨寧:“……”

“啪”的一聲,打的她臉疼。

阮琨寧:“……她也喜歡丁丹黎的表哥嗎?這個表哥是不是太讨人喜歡了一點?難不成,也有個萬人迷系統跟着他?!”

【那倒不是……金陵每三年都會評選四姝,你阿姐是這一屆的榜首。】

阮琨寧好像隐隐的明白了什麽:“那她呢?”

系統言簡意赅:【萬年老二。】

阮琨寧:“……”

左手邊的姑娘比狄琴蘇小一些,長相同狄琴蘇有幾分相似,卻不如她出彩,一襲月白色的衫裙,中規中矩的梳了垂髻,眉毛彎彎如同新月,很秀氣。

她神色局促,似乎有些尴尬:“家父鎮國公,狄氏琴溪有禮了。”

她的裝束遠不如狄琴蘇,在後者面前也有些唯唯諾諾,想必是庶出,她對于庶出不怎麽喜歡,但是也不讨厭,臉上未顯示出異樣,同樣報以一笑。

丁丹黎見另外兩人都說了,自己不好例外,只好向前馬馬虎虎的行了一禮。

畢竟是商賈出身,對于自己的家世難以啓齒,在官家千金面前,天然就矮一頭,丁丹黎臉色變幻不定一會,終于還是沒有提自己出身:“丁氏丹黎有禮了。”

阮琨寧神色不變,笑盈盈的向丁丹黎再施一禮:“原是右督禦史丁大人家的千金,還請恕我眼拙,竟不曾認出來,在家的時候,阿爹便說同丁伯父交好,叫我若是能遇見,無論如何都要來給姐姐問安的。”

話音一落,涼亭裏便安靜了一瞬,狄琴蘇眉頭微動,又随即平複了起來,臉上挂着笑,卻不像剛剛那般自然。

——這個六姑娘,原來也不是善茬兒。

丁丹黎只覺這話是“啪”的一聲,在自己臉上打了一記耳光,臉色瞬時就漲紅了起來,火辣辣的疼。

眼神怨憤的瞪着阮琨寧,卻見她一派天真浪漫的樣子,似乎對于自己所說的話又多招人恨一無所覺,便硬生生壓住了火氣,強笑道:“妹妹搞錯了,我并不是右督禦史家的千金,只是同樣姓丁罷了。”

阮琨寧的聲音更無辜了:“呀!原是我認錯了,既然如此,姐姐想必是通政司參議府上的千金?哎呀呀,一時認錯,委實糊塗,姐姐只管罰我罷,我是絕無二話的。”

丁丹黎神色裏遺漏出一絲猙獰之色,到底顧忌着她身份,只咬着牙道:“妹妹又搞錯了,我也不是通政司參議府上的姑娘,家父丁平之。”

阮琨寧轉向徐雲姍,語氣裏全是淡淡的疑問:“我見識少,竟不知這位丁伯父在京中出任何職?難不成,是巡牧地方的封疆大吏嗎?”

這幅無辜的神情直看得徐雲姍想要發笑,顧忌着眼前的形式,卻也只好生生的忍了。

本來,她是想着自己找丁丹黎理論的,卻被阮琨寧攔住,只說這種事交給她便好。

徐雲姍知曉她的好意——自己雖然同阮承清訂了親,可到底是沒有嫁過去,如今堂而皇之的替永寧侯府說話,難免被人議論,有失清譽,由阮琨寧開口,維護自家顏面,要好一些。

可阮琨寧畢竟年紀尚幼,縱然有她在一邊看着,卻也怕吃虧。

畢竟,閨閣的千金們最是擅長四兩撥千斤,軟刀子傷人,卻不想阮琨寧戰鬥力如此強悍,短短幾句,只撕得丁丹黎啞口無言,說不上話來。

聽了阮琨寧的問話,她心裏頭也是好笑,面上卻是滴水不漏,只作對于丁丹黎家世不知一般:“我卻是不知的,還是叫丁姑娘自己說罷。”

丁丹黎恨恨的瞪着阮琨寧,只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肉下來,但是被人逼問到頭上,卻是不好不答,她眼圈一紅,看向了幾個看熱鬧的圍觀群衆。

徐雲姍是同阮琨寧一起來的,金陵中也流傳着她同永寧侯府世子阮承清訂婚的事,想必是不會幫自己了,所以丁丹黎的目光直直向着狄琴蘇去了。

狄琴蘇眼看着丁丹黎被一個小孩子問的啞口無言,心裏頭就不打算幫她了,誰願意要一個豬隊友!

再者,為了商賈丁家的女兒——撐死算是安國公府的侄女罷了,去得罪了定國公府與永寧侯府的嫡女,她又不是腦子有病。

定國公有好幾門強而有力的姻親,永寧侯府連着的是清河崔氏與榮王府,實力對比如此明顯,她還沒有這麽蠢,主動去為自己樹兩個強敵,掉到這個泥坑裏頭,于是便懶懶的垂下眼睑,對着丁丹黎哀求的目光視若無睹。

狄琴蘇是鎮國公府嫡出,尚且都不敢攙和進去,更不必說狄琴溪一個庶女,躲都來不及,怎麽敢自己一頭撞進去?

因此,狄琴溪也是低着頭,只作不知。

見指望不上狄琴蘇,丁丹黎不由得心中暗恨。

——素日裏姐姐妹妹說的好聽,用上了卻屁都不放一個!

她咬了咬牙,再次強笑着道:“家父是關中巨賈丁平之,并非官身,妹妹謬贊了。”

她特意點出了巨賈這個詞,含蓄的提示自己身份不容小觑,再者,也是想着自己已經被這般下了面子,阮琨寧也該适可而止,不要做得太過分,卻不想,徑直遭到了阮琨寧的迎頭痛斥。

“好生大膽!既是商賈出身,便該知曉士農工商禮不可亂,方才竟敢生受我的禮,你哪裏來的底氣?

先帝時編纂的《大齊律商賈令》第二十一條有載,賈人不得衣綢乘轎,雖富無以芳華。你這一身杭州蘇錦,一寸一金呢,你是從哪裏借的膽子,将先帝視若無物,将朝廷法度視作耳邊風?

難不成這便是你們家的教養?上梁不正下梁歪,可見家風如何!”

阮琨寧可不打算輕饒她,說幾句話就輕飄飄過去。

她不是聖母,可沒有這麽大的善心,再怎麽也要把她諷刺自家的話回敬了才是!

此話一出口,不只是丁丹黎愣住了,就連一側看戲的狄琴蘇也是一怔。

果然呢,阮家的姑娘,真是沒一個軟的,這個阮琨寧也是一樣,同她姐姐一般,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難對付的很。

丁丹黎臉色大變,臉上的紅潤瞬間退卻,一下子慘白起來。

這個條例的确是有的,只是近年來查的沒有那般嚴苛了,所以底下才松泛了起來,只不叫人捉住,便沒什麽大礙,可如今她卻是被人明晃晃的指出來了,怎麽能不心驚肉跳。

她再輕狂,卻也知道此事的嚴重,萬萬不敢給家裏扣上一個不尊法度的帽子,到時候無論她在家多得寵,只怕都沒有好果子吃。

當即就撲通一聲跪下,朝着阮琨寧顫聲道:“我素來粗莽,妹妹千萬不要同我計較,今日原是我的不是,明日自當登門向妹妹賠罪,還請妹妹放過姐姐這回吧。”

阮琨寧也沒真的要弄死她,若是真把她投進牢裏,只怕就是同安國公結仇了,也是叫安國公老夫人晦氣,但心裏卻也不想就這樣輕輕放過,只笑道:“畢竟是老夫人的壽辰,不好鬧出許多事情來,,登門賠罪便不必了,只是丁姑娘想來累了,還是早些回家去吧。

我這個人呢,素來最講究規矩,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最好,若是犯到了我頭上,我也是不怕事的,明白嗎?”

丁丹黎此刻哪裏敢不應,甚至于對于阮琨寧的放過隐隐帶了一絲感激,當即就謝道:“原是我的不是,自然唯妹妹的話是從。”

她此刻只想着回家去撕了這身晦氣衣裳,慌慌張張的說完,生怕阮琨寧攔下她,便急匆匆的帶着侍女離去了。

【叮咚!白花撕×大戰當前進度十分之二,宿主果然是最棒的,請繼續加油麽麽噠。】

阮琨寧:“借你吉言。”

輕輕舒一口氣,她喚了順英一聲:“去向安國公夫人告罪,将方才之事言明,擾了她的嬌客,是我的不是,還請夫人勿怪。”

狄琴蘇眯着眼睛看丁丹黎遠去的背影,本就對阮琨寧頗有忌憚,又聽她行事如此缜密,心裏頭對她的警惕就更加提了一層。

收拾丁丹黎這個廢物沒什麽難的,反而叫安國公夫人感激,這才是本事。

年紀如此小,心機就如此了得,真是不得不防。

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看起來應該做一點什麽了,不然,豈不是叫她太得意了。

年紀輕輕的,總該受一點挫折,才能知道天高地厚,她可不介意幫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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