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隐忍情意

熙和公主霎時間一臉斯巴達, 一副被雷劈中了的窘态,連皇帝此刻的神色都沒敢怎麽去看,便乖乖的低下頭作淑女狀, 一言不發了。

她那一瞬間的神态十分的驚悚, 面部表情極度的扭曲,倒是叫人覺得囧萌囧萌。阮琨寧一手扶着額,眼底滿是戲谑神色,面色倒是如常, 可事實上, 她在心底笑的連腸子都打結了, 只是拘泥于場合, 沒敢笑出聲來罷了。

這番變故皇帝自然是看在了眼裏的,唇角微微彎了彎, 目光含笑的落在阮琨寧臉上,無奈的搖搖頭,無聲的說了句什麽。

阮琨寧離得近, 他說的話又不長, 看口型, 她大概上猜出了皇帝說的那句話——怎麽這麽壞。

阮琨寧現在正高興着呢, 對于皇帝的話也沒怎麽在意, 皇帝願意看就叫他看吧,願意笑也随他的意,反正自己也掉不了一塊肉╮(╯▽╰)╭。

皇帝離她們的位置離得近,确實能聽見她們說的話, 原本正聽的高興呢,卻沒想到被阮琨寧給戳出來了。

他聽了熙和公主說的一通八卦,倒是也沒怎麽生氣,這些事情大家都是能看出來的,只不過為着皇家那層尊貴的面子才沒人公然說出來罷了。

他看着阮琨寧,只是在心裏想,這個姑娘,怎麽就連眯起眼睛使壞的樣子都這麽讨人愛呢。

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大衆化了,無非是一些陳詞濫調罷了,彼此之間言笑晏晏觥籌交錯,說笑幾句過的去也就是了,直到二皇子站起身來,向皇帝獻詩。

二皇子的相貌偏向于一點文氣,五官也偏向于柔和一點,并不是韋明玄那一挂英氣十足的相貌,大概是像了他的生母元後李氏多一些。

他生的一副笑面,天生就會讨人喜歡,面上挂笑的時候令人如沐春風一般的舒暢,神色中有幾分謙遜之色,揚聲道: “父皇,兒臣忽得一首妙詩,正想與父皇以及諸位共享,還要請皇兄皇弟們多多斧正才是。”

他口上說的客氣,只是獻一首詩罷了,于其他人并沒有什麽阻礙,諸皇子也樂得跟他表演一番兄弟情深,不花費成本的秀兄弟友愛就可以刷自己婊度這種事情,所有人都是喜歡的。

獻詩這種事并不算少見,無論是官員或是同窗們聚在一起宴飲或者小聚時,如果大家借酒助詩興,感覺來了的話,都會就着景兒作一二的,事實上,也有許多的明詩名作就是在這種場合上誕生的。

李白的那首《将進酒》“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以及王維的那首《臨湖亭》 “當軒對尊酒,四面芙蓉開”就都是宴飲之時興致來了的産物,只不過這種靈光一閃而來的詩性,可不是誰都能發的出來的。

阮琨寧之前也曾經聽人提過一耳朵,這位二皇子極度喜愛詩詞歌賦,也招攬了許多的文人入府,擺出一副深度文藝青年的姿态來,還曾經正正經經的出過幾本詩集。

她前世光忙着吃飯就累死累活,對此完全不感興趣,可是今生在謝宜舫身邊呆的多了,又被身邊環繞的才子們養高了胃口,耳濡目染之下也難免的會沾染上一點才氣,雖然不敢說作詩之類的一流,可是鑒賞的眼力還是有的——二皇子搞得确實不怎麽樣。

像是她,一年到頭會收到的詩稿堆起來,簡直說能比她本人還要高得多,而且都是世間聞名的才子們送過去的,各種各樣應有盡有,她才不稀罕什麽莫名其妙的皇子編纂的詩集呢╮(╯▽╰)╭。

她去為別人的詩詞背書,比什麽詩集好用的多好嗎?

之前她閑來無聊的時候也曾經翻看過,可是委實是欣賞不了那份美感,後來那本詩集就被用來墊桌腳了︿( ̄ ̄)︿。

皇帝今夜的心情似乎很好,想也不想便答應了,同二皇子說話的時候也是笑微微的十分和煦:“你既願意作,那便只管作罷,在場的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不好開口的。”

“那兒臣便大言不慚,獻醜了。”二皇子面上十分矜持,然而眼底的自得之色卻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掉的,他輕輕地清了清嗓子,才抑揚頓挫的開始吟誦:“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阮琨寧猛地一口水噴了出來。

毫無疑問,立即就招惹來了皇帝疑慮的目光,以及二皇子含蓄的不滿眼神,其他那些好奇的眼神就不必一一細數了。

阮琨寧表示自己有點冤枉。

這真的不怪她,她以為二皇子是做了多麽絕妙的一首詩呢,鬧了半天居然是這首異常熟悉的詩詞。

事實上,詩真的是絕妙好詩,就是吟誦這首詩的人不太對罷了。

阮琨寧到了這個世界許久,才漸漸地發現,這裏并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世界,可是卻也有些共同之處。

那就是,在這個世界裏,部分的歷史與她曾經待過的那個世界是重疊的,而且有些前世熟知的作品名畫名曲,也會被人創造出來。

比如崔博弦所作的那首《洛神賦》,就同阮琨寧前世的記憶差不多,還有謝宜舫所做的幾幅名畫,也同前世有幾分牽連。可是這兩者都有一個共通,那就是,這些作品的誕生确實是在他們能力限制當中的,符合他們實力的。

至少,按照阮琨寧與崔博弦以及謝宜舫的相處,他們并不是穿越者,而是因為自身的才氣足以支持那些作品的産生罷了。

可是二皇子?呵呵!

打死阮琨寧,她也不相信這是他自己寫出來的。

要麽是他身邊有一個本事的人給他捉刀,另一個,就是他身邊有穿越者。

不過目前看來,同阮琨寧并沒有什麽很直接的關系。

別說不一定有穿越者,就是真的有,阮琨寧也不會傻傻的跑過去來一場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之類的狗血劇,她更相信的是——同行是冤家。

再者,她自己從來都沒有暴露過後世的那些東西,可是這個穿越者如果真的存在的話,一下子吐出這麽一首後世人盡皆知的詩詞來,對于同時存在的其他穿越者來說,簡直是怕自己的靶子不夠明确,迫不及待的給自己加了個吸引人的特效一樣。

別說什麽在二皇子庇護下不會出事的事情,事情只要是做了就不會不洩露一絲痕跡,真的查起來,除非二皇子是玉皇大帝法力無邊,否則總是會露出馬腳的。

為着阮琨寧這一出,二皇子醞釀的極好的情緒瞬間被打斷,面上的神色有了一瞬的陰霾閃過,可是謹慎的看了看皇帝神色,見他沒有做聲,看起來也沒有動氣,便硬生生壓住了心底的不快,讪讪的站在哪裏沒有出言。

皇帝倒是不以為忤,一手撐額,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阮琨寧擡手輕輕地掩了掩口,一臉歉意的解釋道:“不小心嗆到了。”

皇帝笑着搖搖頭,左臉頰上的那個酒窩隐隐的顯露出來,沒有再看她,而是轉向二皇子:“繼續。”

二皇子的不快也只是轉瞬罷了,随即臉色便恢複如常,定了定心,繼續一臉迷之陶醉的道:“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绮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這一首詩下來,周遭人的眼神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幾分變化,二皇子自然是有所察覺,眼底的自得之色便愈加的添了幾分。

二皇子妃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麽的恰到好處,既貴氣又妩媚,看向二皇子的時候眼底是深深地愛敬與贊譽,只是眼底的最低端染上了幾分不為人知的陰翳,一閃即逝,沒被任何人發覺。

作為皇家優良教育産生的皇子公主們,哪怕是不是什麽精彩絕豔之輩,可是藝術的鑒賞力也不會低。

二皇子的這首詩,委實是稱得上一句無雙精妙了。

中秋的圓月,人生的離合,從人、月對立過渡到人、月融合,詞風清麗雄闊,心緒開闊明快,果真是難得一見。

韋明玄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酒,眼見着二皇子得意也沒有說什麽,要是誰的詩作的好就可以做儲君,那還有皇子們什麽事,再者,皇帝也不是那種喜好這些的人,從前世起韋明玄便看明白了,皇帝從來都不喜歡那些滿嘴跑馬的人,二皇子又何必沒得上去讨嫌。

他此刻倒是想的透徹,可是其他人卻不是。

饒是皇長子素來不喜歡自己這個弟弟,見了他此刻如此的大出風頭心中不快,卻也不得不含笑贊譽道:“而皇弟文思斐然,令為兄甘拜下風,當浮一大白。”

二皇子沐浴在意中人驚嘆的目光之下,簡直比冬日裏曬了日光浴還要叫人舒服,聽了皇長子的話也謙遜的推辭了幾句,目光含笑的回敬了,目光這才落在皇帝身上,等着他的贊譽,眼底全是期待之色。

皇帝卻沒有說什麽,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案,只是笑了笑,淡淡的向隆德總管道:“時辰也差不多了,煙火是不是應該開始了?”

二皇子的感覺,就好像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前被扇了一個耳光,而且還是不能還手扇回去反而還要謝恩的那種,一時間面上的笑容帶了幾分扭曲了,面色也是難看的厲害,之前的那些贊譽與驚嘆的目光此刻更是覺得刺心,呆呆的立在席位裏,一時間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可是他現在也只是皇子罷了,不會有人真的為他去下皇帝的面子,尤其是皇帝在明顯的表示了對于他的詩不感興趣之後,不去踩兩腳已經很好了,哪裏會去幫一幫呢。

還是二皇子妃緩緩地起身,面帶關切撫慰的帶着他重新坐了下來,二皇子看着自己的嫡妻,眼底閃過一絲暖意,随即便被陰霾重新占據。

隆德總管輕輕地拍了拍手,周遭的宮人內侍會意,逐一将院內的燈火熄滅了,唯一的光亮便是遠遠相隔的宮人們手裏掌着的燈,帶起一片朦胧的光暈。

煙火的狂歡開始了,漫天都是五彩的光輝,襯着蔚藍的夜空,果真是極為好看。

幾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夜空中的煙花上,不時的贊嘆幾句,事實上,哪怕那上頭的煙火醜的不堪入目,他們也是會一樣贊嘆的,像這種在宮中生活就必須知道的潛規則,是不會有人主動去打破的。

皇後的目光并沒有像衆人一般,落在天空上的幻象上。

她入宮多年,已經見過無數次的這等盛景了,而人就是這個樣子,再珍貴的東西,倘若見得多了,也就不覺得稀罕了。

這些日子,她的日子并不好過。

當然,她還是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皇後,不會有人真的輕慢她。叫她難受的是自己周遭人的變化,兒子對于自己的冷淡,以及丈夫對自己的毫不留情。

皇帝不喜歡自己,她是知道的。

哪怕是當初不知道,可是在宮裏頭過了這麽多年要是還不知道,那真的就是蠢到家了。

可是她沒有辦法,人的情意要是能順應自己的心來去自如,那就不會折磨那般多的癡男怨女了。

饒是如此,她也沒想到,只為着自己的做的一點手腳,只為着一個只認識沒多久日子的女人,皇帝居然收回了自己的宮權,在後宮如此下自己的臉面。

她既覺得有失顏面,更覺的心如刀裁,那一道口谕,真是入骨的痛楚。

皇後的手指捏在了一起,眼睫也無意識的眨了眨,眼神定格在一側的皇帝身上。

他同自己一樣,目光也沒有在天上五彩缤紛的煙火上,而是,穩穩地落在阮琨寧身上。

那是皇後不曾見過的眼神,溫柔的,內斂的,隐忍的。

阮琨寧額頭上有傷,并沒有梳起頭發,只是随意的散了頭發,可饒是如此,依舊美如明月,皎若燈火。

她的頭發很長,懶懶的垂到了皇帝身邊,像是一場不可觸及的夢境。

此刻,衆人的目光都彙聚碰撞在天上,也沒人去注意夜幕底下,一個男子那顆難以察覺的癡心,哪怕他是高高在上,承受人間無窮仰望的帝皇,竟也沒有得命運半分寬宥。

皇帝不易察覺的伸出手,似乎想觸摸她近在咫尺的發梢,可随即便受了驚一般的收回了。

他的手指緩緩地蜷縮回了袖中,皇後眼見着他衣袖極輕極輕的顫抖了幾下,最終歸于平靜。

四周一片歡喜贊嘆的聲音,熱鬧繁盛的很,可皇後從沒有覺得如此刻一般,她似乎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身處冰原一般的刺骨涼。

她心裏頭是麻木的疼,酸酸的,澀澀的,說不出的難受。

可是她沒有辦法說出來,甚至于連一絲都不敢表露出來,那只會被人肆無忌憚的嘲笑,而不會得到任何的憐憫——皇後也不需要那些無用的廉價的憐憫。

到頭來,她也只是像所有人一樣仰起臉,不叫眼淚流出來,洩露出自己心底那份深深的,不能說出口的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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