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失控（一）

但是片花限于時長，所呈現的內容有限，劇情也不連貫，在一兩個重要場景中演得好，不代表整體就一定好，所以秦天文在看了《天子謀》片花中花千樹的表現後，也只是松口答應和他見一面。

沒人聽季俊明的話動筷子，他又弱弱地叨咕了幾句，就自顧自地專心夾起菜吃了起來，看起來也不太想讓其餘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來。

然而秦天文說完剛才那兩句話後十分自然地低下頭抓起了筷子，大家便又都注意起了桌上的菜，而做菜的人自然也在被關注範圍內。

說實話季俊明的廚藝不咋地，桌上幾道家常菜的賣相十分可疑，秦天文卻一點沒抱怨，雖然吃起那些沒啥味兒的菜來他的眉頭始終皺着，但沒吃的時候他也一直皺着，所以總體來說他應該是沒什麽不滿的情緒。

唐柚頂多是吃不慣就少動幾下筷子，花千樹嘗了一口後面色有些古怪，她怕他說一些讓季俊明難堪的話，忙在桌下扯了他一下，花千樹到嘴邊的話便轉了風向，笑眯眯地說：“季導手藝不錯。”

季俊明被表揚後來了精神頭，看了看桌上的幹煸帶魚說：“你們剛才來的時候我有些急，沒看好火，要不還能更好吃一些。”

秦天文聞言不動聲色地夾了一塊帶魚，默默吃完後，開口前先看了一團和氣的季俊明一眼，卻絲毫沒受到他的感染，對花千樹和唐柚嚴肅地說：“我不清楚你們在妖怪中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你們以為可以因為非人類的身份而在我這兒得到差別待遇的話，還是盡早打消這個念頭為好。”

季俊明見他這麽不留情面地有話直說，怕花千樹和唐柚不高興，有心想打圓場，但花千樹卻先一步說：“秦導放心，我知道您是出了名的要求嚴格，自然不敢要求特權。”

秦天文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了唐柚，似乎在等她表态。

唐柚有些意外，作為助理她已經習慣在這種場合保持極低的存在感，不過轉念一想又明白為什麽秦天文要特意等她也給個承諾。秦天文對她和花千樹人類身份以外的認識基本來自季俊明，而之前陰差陽錯之下，唐柚給季俊明留下了花千樹聽她話的印象，所以他們有可能以為她的态度才是關鍵。

事實也和唐柚猜測的差不多，只除了季俊明關于她身份的介紹比她想的還要誇張。

在季俊明口中，唐柚是一個不茍言笑、深藏不露的妖界大佬，千萬不能因為她平時不起眼就不重視，那都是她僞裝出來迷惑人的假象，她其實把所有事都看在了眼裏，可怕的很。

一時間另外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柚身上，她盡管有些不習慣，還是面不改色地沉聲道：“沒錯，秦導請放心，我們并沒有仗勢欺人的打算，如果您對小花不滿意，大可以不讓他參與您的新電影。”

花千樹聽她說完，轉過頭滿面天真笑意，對秦天文點了點頭。

而得到了唐柚這句保證，秦天文倒還好，只是眉頭稍微松快了一些，季俊明卻是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下來，整個人看上去更樂呵了一些，吃東西的速度也快了。

飯後秦天文遞給花千樹一張紙，上面是《失控》其中一場戲，是兩個角色在生死關頭的對話，但從有限的臺詞裏很難判斷出哪個是正面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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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文讓花千樹準備十分鐘，然後演一下其中那個叫徐晨的角色。

他們兩人在幹正事的時候，唐柚在幫季俊明收拾碗筷。她不是個話多的人，默默地幹活，季俊明卻忍受不了如此沉寂的氛圍，瞥了唐柚好幾眼，最後搭話道：“唐小姐，最近忙不忙？”

說完他又有些後悔的樣子，這叫個什麽沒話找話的問題？

好在唐柚很快答道：“還行吧，小花最近工作少了，我的事情也少。”

季俊明若有所悟地點頭道：“小花最近是不太好過，星澤被收購的事也和這有關吧？”

唐柚停下動作，疑惑地擡頭看向季俊明，他還在繼續說：“圈子裏的同僚們不知道小花也不是人類，都在奇怪白竹怎麽會突然插手娛樂産業。”

季俊明察覺到她的目光，忙笑了一下說：“唐小姐放心，雖然不知道你對這個圈子的具體計劃是什麽，但我肯定不會和其他人瞎說的。”

唐柚知道他指的是不會和同樣混娛樂圈的妖怪們透露她和花千樹的身份，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一個人知道了他們不是人，自然而然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更何況現在可不止一個人知道，就像季俊明其實也沒有在唐柚身邊見到過白楊，最多是聽說過蟻後白竹的女兒交了兩個厲害的朋友，但卻猜到了竹海集團收購星澤和唐柚兩人有關系，雖然并不是他推測的那種聯系。

唐柚對人際關系向來是放任自流的态度，但季俊明似乎對她的誤解很深，她根本沒有對娛樂圈有所謂的計劃或者野心，白楊收購星澤更是和她無關，于是她忍不住想要解釋一下，但因為其中牽扯到太多人，如果還要講清楚徐心音和白楊等人的來龍去脈，也未免太過啰嗦，況且她和季俊明并不是可以交代這麽多的關系，所以最後唐柚只是說：“沒關系的，我其實沒什麽計劃，您不用太放在心上。”

季俊明又點了點頭，一臉諱莫如深地說：“嗯，我明白。”

唐柚很想問他到底明白什麽了，但考慮到這樣怕是會給季俊明造成壓力，越描越黑，沉默了幾秒後還是放棄了。

另一邊花千樹看了兩眼那一頁紙上的內容，很快記住了臺詞，因為徐晨在這段戲裏話真的很少，但他沒有貿然提出立即開始演，而是盯着那幾句臺詞琢磨起秦天文的用意。

這一段戲看起來并不難演，主要就是名為徐晨和袁廣濟的兩個角色的一段對話，徐晨的發揮空間在于他最後有救袁廣濟的機會，而袁廣濟先是哀求他，注意到徐晨的表情變化後卻又故意用話激他，料定徐晨一定會救他，結果不知道哪裏觸動到了徐晨，于是他松了手任由袁廣濟從樓頂掉下去。

但這是從整個故事裏挑出來的一個片段，在不了解前因後果的情況下，無從知曉徐晨最後為什麽會做出那麽一個決定，就很難通過表情動作精确表現出他的心理變化。

花千樹回憶了一下之前季俊明發來的關于《失控》的劇情簡介，但因為不能确定主角是誰，徐晨和袁廣濟中有可能有一個是通緝犯，也有可能兩個人都只是被困在那棟樓裏的居民，畢竟是要表現在困境中求生的故事，原本關系不錯的人也有可能産生嫌隙。

所以其實現在重要的不是徐晨的具體心路歷程，而是秦天文到底想看他表現出什麽特質，和劇本的設定有偏差沒有關系，但必須讓秦天文看到想看的東西。

十分鐘很快過去了，秦天文示意花千樹可以開始了。

花千樹将那張紙往旁邊一放，再擡起頭時便進入了徐晨的狀态，他身上已經看不到之前那種放松且輕快的氣息，而是通身纏繞着一種焦慮糾結的陰郁之情，兩道英氣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但雙眼還是很亮，盡管眼底有一些猶豫，但最終表現出來的還是堅毅的眼神。

秦天文用平直的語調念出了袁廣濟的臺詞：“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快，抓緊我！”徐晨向袁廣濟伸出了手。

“你快拉我上去。”秦天文的語氣一點也聽不出來袁廣濟應有的急切。

秦天文的不入戲卻絲毫沒有幹擾到花千樹，他仍然盡心盡力地演着徐晨想要拉袁廣濟上來的樣子，然後又是袁廣濟的臺詞：“你不會是不想救我吧？”

“你……你在胡說什麽？”徐晨因為使勁臉都憋紅了，說的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我不會……”

“我知道，你一定會救我。”劇本上寫袁廣濟笑了一下，到秦天文這裏他只是停頓了一下又接着念，“你不會不管我的，你的良心過不去。”

徐晨的表情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眼底的猶豫漸漸浮了上來，但袁廣濟像是沒有發現一樣繼續說：“快點啊，怎麽停下了？還是你想承認，你是個僞善的人？”

徐晨眼神複雜地盯着袁廣濟，忽然松開了手，看到他摔下樓後，一直憋着的一口氣才洩了，見死不救的愧疚和恐慌如潮水般席卷而來，他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起了氣，但眼神中卻有一些冰冷而堅硬的東西顯示出他并不後悔。

秦天文沒出聲，花千樹就始終沒有出戲，過了好一會兒，總算聽到秦天文評價道：“有那麽點意思，但太浮于表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突然發現，這篇文案上的完結文鏈接居然是無效的[捂臉]

感謝一個大喇叭喊愛你小天使投雷(づ￣ 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