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好不熱鬧，紅燈喜慶，過節的氣息濃厚，歡聲笑語，充斥在整個街道。

可兒和蘭紫像幽靈般漂浮在空中。這時候，人群中發生□□，一群人大打出手，将兩個孩童活活毆打致死。

孩童慘死的模樣映入眼簾，那兩個孩童和洛煜差不多大的年紀，就這樣被活活打死了，二人下了一跳，跑上前想要去阻止一切，卻怎麽也觸碰不到對方，直至人群散開，分別有兩個人從她們身上穿了過去。

“這是過去的記憶，你們是無法改變的。”魔影在一邊安慰她們二人，自小在和平的世界裏長大，大抵是沒有見過這般場面，難怪會吓一跳。

淚水悄無聲息地流下，什麽都阻止不了，只能就這樣看着，是那麽的痛苦。

就在這時，一支魔兵來到這裏，抓住了行兇的四人，孩子的母親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要求給她們作主。

酷刑審問，為首的那個人終于忍不住，全盤托出：“我們四人都是林氏族人，是魔後，魔後吩咐我們，随便打死多少個魔族人都沒關系，她是魔王的愛妻，魔王不會怪罪的。”

事關人命，魔兵很快将消息上報，洛慕下令徹查，發現那四人的确是林氏族人，事發前也的确見過可兒。

消息很快傳遍整個魔族，一時之間，魔後林可兒被推入浪口尖上，洛嚴一行人紛紛上書，請求魔王洛慕給一個交代，不僅是長老們，其他王公貴族，平民百姓紛紛上書，直逼皇宮正殿，請求魔王賜死林可兒。

“殿下，事關魔族百姓的性命，魔後竟如此狠心，視我們魔族人命為草芥，殿下，請您一定要秉公執法，賜死林可兒！！！！！”

那時的可兒身懷六甲，洛慕逼不得已親自質問。

“可兒，你懷着身孕，又十分想家，我才破例将林氏一族接了過來。可是為何，那四人會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我，我不知道，那四人突然求見，我本來也是不願見的，可是又怕爺爺說我不懂事。我，我沒有讓他們去傷害你的子民，我，我只是說了幾句，前前後後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洛慕，這是真的，身邊的下人都可以作證，我真的沒有讓他們去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啊！”

可兒一直在否認，他看着她的眼神，害怕，堅定，他一直都是相信她的，當所有的事情全部指向她的時候，他從來都是站在她的身邊。

洛慕一把抱住了可兒，可兒先是一驚，後來也抱住了他。

“可兒，我好怕，好怕我會失去你。自你嫁入魔都，接連串的事情發生，全部是指向你的。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卷入這魔族之中的。”洛慕爬在可兒的肩上，眼裏的擔憂和悲傷，可兒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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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洛慕，不要這樣。我很開心啊，嫁給了你。”她靠在他的肩膀，方才有些驚慌失措的神情也逐漸舒緩。

洛慕頂着壓力把這件事壓了下去。

在一旁看着畫面的可兒沉默，洛慕為了她，不，為了真正的林可兒，竟然做了這麽多。可是她呢？她又為他做了些什麽？

紙包不住火，沒幾日，又發生了魔族孩童被活活燒死的事情，魔後又再一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由于上次的風波未過，如今新的風波又起。長老們和各位王族再次上書，平民百姓發生□□，集體聲讨，要求魔王賜死林可兒。

魔族上下以死相逼，這次，洛慕保不住她。

“可兒，不要怪我，我不能拿魔族上下的性命作賭注，可兒，要恨就恨我吧！”臨別之際，洛慕對她說了這些話，終究是他負了她。

可兒沒能回答便被帶走，每走一步便回頭看他一眼，想要說着什麽，卻最終什麽都說不出口。

虛無之外，魔影和洛紫舉杯慶祝。

“魔影果然厲害，離間之計，就将林可兒打入深淵了。”洛紫飲酒一杯甚是欣慰，明日就是處決林可兒的日子，她怎會不開心。

“公主過獎了，公主這一招才是狠，我不過是更改了那些人的記憶。”魔影浮動酒杯，将酒注入黑影之中，化為虛無。

“魔影無需謙虛，”洛紫莞爾一笑，放下酒杯，拿出一個盒子 “這是夜淚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自由身了。”

盒子從洛紫手離開，飄向魔影那邊，揮手打開，夜淚珠漂浮于空中，魔影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如今你是自由身，可以離開虛無之外了。等林可兒一死，我當上魔後便可恢複你原身。這樣一來，魔影，”洛紫又抿了一口酒，“你就可以真真正正地再次為人了。”

眼前浮現曾經是女子模樣的自己，魔影激動不已，終于，終于可以再次為人了，終于，終于可以再次見到他了。

在一旁看着的洛紫低頭一笑，哼，原身，怕是你一輩子，也別想恢複原身。

地牢潮濕陰暗，而可兒又懷着身孕，渾身乏力，入地牢，是魔王親自下令。按照律例，她應當立即被處死，但因為懷着身孕，大夫确診今日生産，故将極刑定在明日。

一想到不能見到腹中的孩子，可兒的眼淚不争氣落下。她不怪洛慕，洛慕是信她的，她很開心他相信她。但洛慕是魔王，她不能讓洛慕為了她而失去民心，失去百姓。可兒并沒有那麽偉大，她只是，不想讓他為難。

今日之後，就要永別了啊。

“洛慕，慕……啊！！！！！”腹部傳來陣陣的絞痛，可兒不禁喊出聲，在外盯梢的林頤聽見異樣，急忙趕來，只見可兒雙手緊緊地抓住衣服，淡色的衣服下，漸漸被鮮血覆蓋。

“來人，快去叫太醫……”

地牢瞬間炸開了鍋，來來往往的下人一路小跑。在正殿和長老及王族争論的洛慕一聽到消息直接撂下他們趕過來，情況特殊，可兒已經被轉移到寝宮。

太醫和産婆紛紛趕來，門內門外來來往往，一盆又一盆清水端近，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洛慕只能在一旁幹着急，想要沖進去，又被洛嚴攔住。

“啊！！！！”房間內不斷傳來可兒的痛苦不堪的叫聲，洛慕實在不忍，他要進去見她。

“放開本王！本王要進去！”

“殿下，您萬金之驅萬萬不能進血房啊！魔後如今是罪人一個，若是您再進去，怕是連小皇子也保不住！”洛嚴雖然對林可兒不滿，但是魔族的後代他是重視的，林可兒如今成為衆矢之的，百姓讨伐，是要林可兒一屍兩命的。魔族血脈不容輕賤，他苦口婆心才安撫了百姓，若是洛慕不顧一切進入産房的事再傳了出去，恐怕連這唯一的血脈也不保啊！

洛嚴的話起了作用，洛慕不再掙紮着進去，他握緊了拳頭一聲不吭地坐在一旁。

“哇哇哇～”終于房內傳來嬰兒的哭聲 ，衆人皆送了口氣，産婆進來賀喜：“恭喜殿下，魔後生了個小皇子。”

一聽到是個皇子，那些個長老們都喜笑顏開，唯獨洛慕還是坐在那裏，沉默不語。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耳邊回旋着各種恭喜他的聲音，但是洛慕聽不進半分，那些個長老道完喜後就先行告退，迫不及待地要去見小皇子。

孩子出生了，那麽可兒她……一想到這裏，洛慕表情痛苦不堪，雙手緊握着通紅，他緊咬自己的右手，直至出血，也沒有松開半分。

明日就是極刑的日子，他該怎麽辦？怎麽辦？眼裏充斥着血絲，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他走進了寝殿，可兒還在昏睡。

他就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着，看着她疲勞過度昏睡過去的樣子，沒有一點兒血色，嘴唇發白，臉上的汗水未幹，頭發全都汗濕了。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可兒睜開了雙眼，眼前是他的身影。

“洛慕。”她虛弱地喊着他的名字，掙紮着要起來。

“可兒！”他示意她不要起身，替她掖了掖被子。

“我，我可以見孩子一眼嗎？”一想到明日她就不在，內心的悲傷四處散開，強忍着眼淚不讓它落下，可兒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雖然她知道有些勉強。

洛慕看了她一眼，兩眼通紅，可兒吓了一跳，那雙吸引她的眼眸，如今充滿了紅血絲，她看的出，他在強忍着哀傷，強忍着眼淚。

“洛，洛慕……”她再次喚他。

洛慕終是搖了搖頭，宣告了不可能。最後的一絲幻想破滅，她忍住了想要破眶而出的沖動。

“可兒對不起，你不能見他。他是個男孩，他很健康，我答應你，一定會讓他好好長大，讓他知道，他的母後，是你。”

掩蓋不住的悲傷，再也無法抑制的眼淚，枕邊被沾濕了，即便是這般，可兒也沒有再發出一絲聲音，就這樣，短暫的沉默出現。

“嗯。”良久，她才回應一句。明日就是她的死期，最後的時間，她卻連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到，“洛慕你快去吧，在這裏待久了不好。我沒事的。你快走吧。”她将悲傷轉化為溫柔，如今她的身份特殊，兩人這般單獨見面，若被人發現了，怕是又要一番言語了。

洛慕并不想離開，他看着她，兩眼通紅，緩緩開口：“如果當初，我們沒在淨水湖畔相遇，那該多好。”

可兒像是早就知道了般，淚水再次傾瀉而下，怎麽也止不住。

蘭紫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可兒，她早已泣不成聲，淚水順着臉頰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浸濕了衣衫。心頭一軟，蘭紫握住了可兒的手。

“我就知道是你，洛慕，我不怪你，我很開心真的，父親去世對我打擊太大，若不是你，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可兒……”

“洛慕，快，快離開這，去看看我們的孩子。”

洛慕不語，他待在原地一會兒，又擡頭看了看可兒一眼，随即離開了。轉身的一剎那，可兒的眼淚又破眶而出。

永別了，洛慕，不，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