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初遇
6月初,他們抵達宣城,找到一處小院,租賃兩月,又花一日把所需的物件買齊。
自今年年初,寧長安不僅要學醫術,還要學毒術。她有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她曾經只會撲撲蝶,見個小蟲子都會怕,可如今連毒蠍子都敢抓了。
她這次游歷,并不去醫館坐堂,上午跟師父學藝,下午自己安排,第二日上山去采草藥,也采毒草,抓毒物,如此循環往複,日子過的很充實。
曾經的那點漣漪,早就消弭的一幹二淨了。
小院裏并沒有雇大娘來洗衣做飯,衣裳是送去給附近漿洗的大娘洗的,一日三餐就由小徒弟來做,或者去酒樓買吃的。
“閃開閃開,靠邊,靠邊,你,你們,全都起來,趕緊走開——”
寧長安買好蔬果,瞥見牆角落裏的幾個乞丐,稍微一想便去買饅頭。
聽到這聲音後轉頭看去,是官兵在趕人,乞丐,還有街邊一部分的小攤,跟包子鋪的大嬸打聽:“大嬸,官兵在做什麽呀?”
“朝廷有欽差大人來,知府大人要給欽差大人留個好印象,這幾日一直在整頓街道,像我們這邊的主街,就不能有乞丐,擺的小攤也要像模像樣的,否則就不能留着。”
“趕有什麽用,又不是這城裏的乞丐沒了,欽差一微服私訪,還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寧長安嘀咕,接過饅頭,再從荷包裏摸出五個銅板遞過去,有點為難這饅頭該怎麽辦啊,難道去別的街上找乞丐來分嗎?
側頭看向身旁站着的男子,好像站着有一會兒了,低着頭,一身洗的發白的布衣,都看不出顏色了,問道:“哎,你是要買饅頭嗎?”
一道結結巴巴的聲音回應道:“不,不是。”
“別不是呀。”她正好知道怎麽處理這饅頭了,她跟師父一人吃一個饅頭就夠了,寧長安拿出兩個饅頭放到菜籃子裏,那油紙包就遞給他:“喏,送給你吃了。”
包子鋪的大嬸見狀并未多說,這一看就是個窮書生,站這邊這麽久,一文錢三個饅頭都要猶豫半天,還能指望他會買包子嗎?
“不,不行的。”
“哎呀,不用不行的。”寧長安直接把油紙包往他手裏一放,挽着竹籃子擡腳往外走,走了幾步就見剛才那個布衣男子追上來叫住她,摸摸索索地遞過來兩個銅板,低着頭不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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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的,我這饅頭本來就是買來分給乞丐吃的,可這街上的乞丐剛剛被官兵趕走了。我跟我師父就兩個人,吃不了那麽多饅頭,那就送給你好了;我知道你要買饅頭,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分,分給乞丐?”布衣男子不解道:“為,為何?”
寧長安順口便道:“給他們吃呀,你看他們有時一天都讨不到一個饅頭,多可憐呀;我看見了,應該盡一點綿薄之力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那,那姑娘可,可以去鄰街,鄰街分。”
“我們只是個小老百姓,能盡的也只有一點點心力,顧不了所有人。有一句話叫做升米恩鬥米仇,你聽說過嗎?善心是發自內心的,并不是為了刻意做作。”
寧長安瞧他兩眼,怎麽總是低頭頭呢,疑惑道:“你幹嘛不擡頭呀?”
“我,我相貌醜陋,怕,吓到姑娘。”說是這麽說,這布衣男子還是緩緩擡頭,露出一張半邊臉被燒毀,眼塌鼻歪嘴斜的跟鬼似的臉龐,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寧長安眨眨眼,不僅沒絲毫受驚吓的異樣反而靠近他一步,不由自主地擡手摸摸他被燒毀的那半張臉,一邊檢查一邊說:“你這燒傷挺嚴重的,你跟我回去吧,我給你治一治,我是大夫。”
換學毒術前她還可能一絲害怕,可現在她毒蟲毒蠍癞蛤!蟆什麽都敢抓,這臉再醜,還是一張人臉,能比那些毒物更可怕嗎?
再說她是大夫,一看到疑難雜症,下意識就想要怎麽治,還真沒想到要怕。
鳳祁南眼底的驚異一閃而過,沒應承反問:“姑娘,不,不害怕我,我這張臉嗎?”
“我不是說了,我是大夫。”寧長安摸着他的臉查看半天,好像覺得有些不對,正欲要細細摩挲一番就被推開了,不解道:“怎麽了,我在給你檢查呢。”
對着他現在這麽一張臉還能看得下去,這小姑娘的定力是不是太好了?鳳祁南心底的戒心一點點增加,面上不顯,張口道:“不,不用,多謝姑娘的饅頭。”
話落,飛快地轉身走開。
哎——走這麽快做什麽,我又沒說要跟你收診金!寧長安鼓鼓嘴,有些郁悶地往租賃的小院走去。
面上的說辭是欽差要三日後才到宣城,可這趟差事不好辦吶,鳳祁南還真是來微服私訪的,先把宣城摸清楚,畢竟他這是被當成靶子推出來的。
宣城知府是秦王的表兄,秦王是已故寵妃珍貴妃的長子,已經28歲。
當年珍貴妃把太子弄倒後才三年就沒了,既沒能為自己争取到後位又沒能為兒子争取到太子的寶座,反到便宜了現在的皇後娘娘。
雖然太子還未定,可宮中又有嫡子了,秦王兄弟仨的氣這些年就沒順過。一月前禦史參宣城知府私造兵器,一個知府私造兵器,多可笑,還不如直接把秦王兄弟仨牽一個出來更有人信呢。
不管有沒有人信,朝堂上争論了一段時日,他就被推出來了,來查一查宣城知府究竟有無私造兵器?
鳳祁南接到這差事都忍不住想笑,這是皇後和秦王在試探他的心思呢,還是看得起他,讓他選一邊站呢?
走到胡同深處,鳳祁南摘掉臉上那塊燒傷的假皮,低聲道:“出來。”
瞬時,一道黑影閃現,單膝跪地,垂首道:“王爺。”
“去查查剛才那小姑娘的底細。”
“是,王爺。”
第二日,鳳祁南便收到結果了,“那一老一少是半月前入城。那老者來自大周襄州城的梨源谷,他的版籍上蓋的是大周皇帝的玉玺,是位神醫,這小姑娘是他的徒弟。兩人來此,是否有其他的企圖或是背後有人所請,屬下還沒有查出來。”
“大周,襄州城的梨源谷?”鳳祁南眼眸微眯,問:“本王聽說,大周的燕環山裏有一位藥王,就是他?”
其中一人禀道:“回王爺,有五成的把握,應該就是這位。”
“藥王,那可是件寶貝了。”鳳祁南幽幽一笑:“應該還是一件別有用心的寶貝。”随即話鋒一轉,吩咐道:“欽差明日入城,可這趟差事難辦,要是這麽順順利利地進來了恐怕惹人懷疑,應該曲折些才對。”
兩人同聲應道:“是,王爺。”
酷熱炎炎,雷陣雨更是時不時閃現。寧長安抹一把額頭的汗,采完草藥準備下山,頭頂忽然一陣響雷傳來,擡頭看一眼天色,就怕要下雨,稍一遲疑便去半山腰那間破廟暫避一番。
她前腳踏進廟門,後腳就有傾盆大雨落下。
寧長安心中慶幸,把竹簍放下,掏出帕子擦擦臉,忽的聞到一陣淡淡的血腥味;皺着眉站起來,背起竹簍走過去,繞到佛像之後,猝不及防地和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打了一個照面。
“你是不是受傷了?我是大夫,我幫你把把脈吧。”
鳳祁南就是跟着她過來的,在山裏明目張膽的跟蹤她她竟然一直都沒發現,傻不愣登的就只知道采草藥!要不是有這場雨,他都得改日再找機會了。
“多謝。”
“不用客氣的。”寧長安把竹簍放下,抓過他的手腕號脈,號完後道:“脈象強勁有力,你身子沒有大礙,就是一點皮外傷。”說着從荷包裏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遞過去,“這是止血的。”
鳳祁南接過,笑得很是感激:“多謝大夫,還未請教大夫芳名?”
“你叫我阿寧吧。”
“阿寧大夫。”鳳祁南輕輕颔首,往那竹簍子掃視一眼,一臉好奇,明知故問:“這竹簍裏裝的就是草藥嗎,阿寧大夫是從山上采草藥回來嗎?”
“嗯。”寧長安點點頭,多看他兩眼後含笑道:“你長得挺好看的,我見過那麽多人,只有一人長得跟你不相上下,其他人都沒你好看。”
很平淡的一句話,不褒不貶;很平淡的神情,并沒有因為他這張臉有何波動,鳳祁南亦是一笑:“是嗎,見到我的人都說我是最好看的,你說的跟我不相上下的人,是誰呀?”
“是一位将軍。”
“将軍?”鳳祁南笑了笑,溫和道:“這位将軍叫什麽名字?”
寧長安一愣,才想起來:“你不問我還沒注意呢,我不知道将軍叫什麽名字?”
“那你怎麽認識他的?”
“我是游醫,我跟師父游歷的時候遇見軍隊裏找大夫給受傷的老将軍治傷,他是大将軍,我就認識他了。”
鳳祁南眸光一閃,不動聲色地問:“這麽有緣,是哪裏的軍隊啊?”
“不是大梁,是在大周,你可能不知道。”
“大周?”鳳祁南一臉詫異:“阿寧大夫去過大周啊,你一個姑娘家,跑那麽遠,家裏人不擔心嗎?”
寧長安擺擺手,糾正道:“我不是大梁人,是大周人,我是跟着師父游歷的,我師父很厲害的。”
鳳祁南哦了一聲,不着痕跡的細細打量她一番:相貌平常,膚色還有些偏黃偏黑,放在人堆裏一點都不起眼;唯獨她那雙眼睛很是完美,無論是眼形還是眸子,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他見過的最美的一雙眼睛了。
他見過的幾個絕色美人,只論眼睛都沒她這雙眼睛要生的好。
其他都不出衆,只有眼睛生的好,他倒是見識過的,皇後娘家許國公家中,那位國公夫人便是這般,三十好幾的年歲比十幾歲的小姑娘還要招人,媚眼一挑就是風情萬種。
不過好歹那位面容白皙,相貌生的沒這麽差。這位的眼睛比那位國公夫人生的還要好,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極端,已經把這麽好的眼睛給她了,所以其他的就只能差了?
鳳祁南把這個不算疑惑的疑惑壓下,還是一臉的詫異:“阿寧大夫原來是大周人,真是沒想到,大周是怎樣的,都跟你一樣,是這種琉璃眼眸嗎?”
“不是不是,都是黑色的眼眸。”還好不是每個見到她的陌生人都要問一遍,否則她口水都要說幹了,寧長安解釋道:“我的眼眸是因為我家裏曾經有先祖去過西洋,娶過一位洋夫人,我有幸得了這種遺傳。”
鳳祁南輕輕搖頭,感嘆道:“是我有幸,我只聽聞過萬萬裏之遠的西洋有這樣的眼眸,沒想到今日見到了如此美麗的一雙眼睛。只是阿寧大夫,我冒昧問一句,你終究是一個女子,怎麽就願意跟你師父游歷,四海為家?”
“為何不願意?”寧長安反問,随口道:“要是游歷的累了,我就跟師父回到谷裏去,我沒有四海為家呀。”
“是,是我淺薄了,竟然以為阿寧大夫你居無定所。”鳳祁南歉意一笑:“所以,阿寧大夫這次是跟你師父游歷至宣城,你們打算住多久啊?”
寧長安看他一眼,有些疑惑:“你問這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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