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離開

晨曦将至的巡演剛結束，逸晨幾乎就拿到了所有的錄像帶，包括最後一場沈清冉失控的後臺拍攝錄影。

“你就那麽愛他？”

逸晨冷冷的望着那卷錄像帶，手臂慢慢縮緊，破裂聲一點一點響起，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樂趣。

“幫我預約一下邱然……”

放下電話，逸晨眯起眼睛，像一條危險的毒蛇。

邱然知道逸晨會找他，只是沒想到會過這麽久。他進來時，逸晨坐在沙發上，眼前擺着煙灰缸，裏面還有幾支煙蒂。

“來了，請坐。”

逸晨松了松領結，露出健康的小麥色肌膚。

邱然坐在距離逸晨不遠不近的位置，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幾分鐘後，逸晨打破僵局，“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不壞。” 邱然吐出兩個字，他盯着逸晨看，逸晨沒有阻止。

“找我來，有什麽事？”邱然開門見山。

“我以為，你該知道。”逸晨取出一支煙，又問，“要不要來一支？”

邱然搖了搖頭，像看陌生人一樣看着逸晨。三年多的時間，逸晨變化很大。當初那種臉上挂着人畜無害不擺架子的笑容，幾乎桃花開的遍地都是。只是他時常留戀溫柔鄉，不過卻片葉不沾身。如今身上的氣質完全變了，有種上位者的淩厲感，臉上多了幾分認真。

從認識逸晨到現在，轉眼已經二十幾年了，當初那個笑着說兄弟的人，似乎越走越遠了。

“我該知道什麽？或者，你覺得我該怎麽做才好？你是不是，又準備拿傅行在SPSE的職位股份來威脅我，讓我滾回國外？”

邱然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很平靜，比起三年前的咬牙切齒，現在連恨意都消散了。

“邱然。”逸晨望着他，眼睛裏的疲倦忽然一下子都冒出來了，“虧欠你的兄弟情，我只能說一句抱歉。但是，這麽做我不後悔。”

他和邱然算是一起長大，他父親和邱然父親是好朋友，一起創建的SPSE公司，并且為它拓寬了很大的領土。後來邱然父親出了很嚴重的車禍，沒能救回，臨終的時候交代邱然兄弟倆，替他繼續守護SPSE。只是，那是傅行年紀太輕，邱然身體不好，在公司又被壓制。雖有擁有一定的股份，話語權并不太多。

三年前，晨曦将至組合鬧出解散風波，恰巧，邱然回國。逸晨聯合一部分股東，打壓傅行，為的就是讓他把邱然送走。他篤定，傅行會這麽做，因為他正直和對父親的孝心。如他所願，邱然幾乎是被綁着送走的。

那時候，《red dress》音源失蹤，沈清冉的情緒繃的很緊。再加上她心心念念的邱然這時候回國，只要是碰面，感情勢必發生很大的改變，這對逸晨來說，是很不利的事情。

他在沈清冉身上投入的太多，況且他并沒有打算把她拱手讓人。就算是小時候玩伴，就算是沈清冉不愛他，他也不會放手。

邱然喜歡沈清冉，他一直都知道。從邱然修養回來，嘴邊總是挂着那個叫沈清冉的女孩。

什麽“她的眼睛很美，鼻子很美，嘴巴很美，像一塊梅花糕，很想把她吃掉。”的抽風言論，不抽風時，就開始傷春悲秋少年思春的感嘆，“她的身上帶着一股梅花的凜冽，冰雪裏面的美人，回眸一笑，傾城傾國。”

那時候逸晨總是笑，心裏卻不以為然，這麽偏僻的小地方，怎麽可能會有美麗的鳳凰。

直到遇到沈清冉，如蓮一樣，出淤泥而不染，幹淨無塵的眼睛，淡淡的瞅着他，他也只是有些驚訝而已。

那時候，邱然已經又被送到了國外。他并沒有因為邱然的關系對她另眼相待，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一分關注。再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他發現沈清冉就是一個奇葩。進入娛樂圈卻沒有作為明星的自覺，不會搶鏡不會制造話題，總是睜着一雙幹淨的眼睛，望着別人為了放送量而鬧騰。

逸晨容貌俊美，多少人為了扒上他而暗送秋波托關系熟識。沈清冉看見他表情從來沒變過，陌生、不熟，僅此而已。

“還記得邱然嗎？”

他試探的問，然後他看見沈清冉的眼睛裏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波，他的手指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邱然是誰？”她這樣回答，似乎是在賭氣。

大概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他用了幾年的時間，也沒能讓沈清冉對他另眼相看一分。

“所以，你來找我的原因，希望我離開？”

逸晨望着就算生病身體不好眼神依舊靈動昔日玩伴，如今變得沉默寡言，眼裏已經沒有了曾經的生機。

“邱然，你可以提一些要求，我能做到的必然會做。”

邱然忽然大笑起來，他說，逸晨，你從來都沒給別人選擇的機會，強硬讓別人跟着你的指揮走，心都爛了、臭了、發黑了，誰又稀罕你給的補償？

他說，逸晨，你覺得你是愛的，費盡心思弄到手，自以為是對她好的掏心掏肺，其實你一直在逼迫她強迫她，這樣她只會離你更遠。

他說，逸晨，你覺得你聰明、睿智、手段高明，其實你就是一個拎不清的傻瓜、笨蛋、可憐蟲。最後，你會發現，你錯的有多離譜！

邱然的眼神變得輕蔑，和一絲愉快，他嘲弄的語氣，仿佛已經看到他最凄慘的下場。

逸晨知道他錯了，可是已經不能回頭了。

邱然離開SPSE時，遇到了傅行。傅行欲言又止的模樣，他裝作沒看見。

有些事，他可以理解但他拒絕接受。

第二日，五月春暖花開之時，邱然約了沈清冉見面，一起去的還有寧允。

三個人安靜的吃了一頓牛排，寧允心裏在打鼓，這兩個人之間的氣場怎麽這麽詭異。

直到最後寧允憋的實在受不了的時候，邱然終于放下刀叉，擦擦嘴，說了第一句話。

“我已經結婚了。”

寧允差點沒被自己噎死，什麽叫已經結婚了，既然結婚了還回來幹嘛，破壞人家家庭。

“清冉的話……你也學着放下吧。”

邱然的語氣很輕，卻莫名讓人覺得心酸。

“你知道？”沈清冉直勾勾的盯着他。

邱然眼裏亮晶晶的，滿眼的回憶，愉快的、痛苦的，最後只化作一聲嘆息，“三年前，就知道了。”

寧允看着沈清冉，有些心疼，只覺得她眼裏剛升起來的光，随着這句話，又變得暗淡了。

“我要走了，大概再也不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隔天，邱然就搭飛機離開了。

寧允賴在沈清冉家，一邊削蘋果，一邊抱怨，“你說他回來幹嘛，看了一次記者會一次演唱會，你倆總共說了三句話……哦不對，是四句話，加起來不到30個字，有什麽意思，只是專門回來告訴你，他結婚了，讓你死心？”

“他……大概……想讓我……想開一些……”

寧允表示不懂，忽然想起什麽，問道，“你的合約到了吧，什麽時候去公司再補一張。雖然你們離婚了，總不至于因為這種事而少了你的錢吧？想什麽呢？聽到我說話了沒有？”

沈清冉“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