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陽春三月，校園裏處處花紅柳綠，透着春天的氣息。

微風輕輕拂過臉頰，來往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屬于青春的笑容，寧歡雙頰微微漲紅既緊張又興奮的看着迎面走來的鄭允然，

随着他的靠近，她兩手放在嘴角呈喇叭狀大聲朝前面喊到，“鄭允然，做我的男朋友可以嗎？”

高大的身影頓住，他的嘴唇張張合合，她正要努力靠近聽清他的話後，床上的人突然毫無預兆的睜開了雙眼。

此刻寧歡仿佛都還能感受到夢裏面那種緊張又期待的心情，她掀開被子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不明白怎麽會夢到多年前的一幕，難道是因為要回國的原因嗎？

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反正睡不着了，那就起來做早餐吧。

****

寧歡端着盤子轉身的時候就看到倚在門口的陸言北，她拍了拍心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陸言北接過她手中的盤子，眉眼彎彎的看着她，“怎麽，做了什麽虧心事？”

“是呀，我正準備下毒你就出現了。”寧歡端起另外的盤子直接繞過他去了餐桌。

陸言北端着盤子在她對面坐下，蹙眉看她，“又失眠了？”

寧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窩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也不算，只是醒了就沒了睡意，索性起來了。”說完她擡頭看他，“你呢，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言北輕抿了口手中的咖啡，才慢悠悠的擡頭看她，“沒怎麽注意時間，反正你們都睡了。”

寧歡冷哼了一聲，“就要為人師表了，還這麽浪下去合适嗎？”

陸言北一臉笑意的看着她，“放心，我有分寸的，歡歡。”

寧歡擡了擡眼皮然後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你再叫聲試試？”

接收到她仿佛能殺人的眼神，他連忙舉手投降，“我錯了，寧寧。”

“機票訂好了嗎？”寧歡把盤子往前面推了推似是無意的問道，早上的夢讓她覺得不是個好兆頭。

陸言北點了點頭，“明天下午的，

說完看向她略帶陰沉的臉色，“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寧歡看向窗外眼神有些空洞，“沒什麽，就是随便問問。”

陸言北看她那樣，猶豫了下終是開口道，“我們遲早都是要回去的，不可能在這裏待一輩子。”

寧歡收回視線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我知道，我沒有不想回去的意思，只是突然有點，”

說完歪着頭看他然後你努力措辭，“大概就是那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總而言之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陸言北一臉的無所謂，“沒事，有我和芒果陪着你呢。”

寧歡終是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來，“對，有芒果陪着我呢，”以前的種種都是過眼雲煙而已。

這時候兒童房的門被打開，芒果穿着他的小熊睡衣和小熊拖鞋看着餐桌上的人，“媽咪，”

寧歡起身一臉笑容的看着他，“寶貝，睡醒了嗎？”

芒果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嗯呢，我睡好了，媽咪。”

陸言北撐着下巴看着抱做一團的倆人，幽幽的開口道，“小芒果，難道除了你媽咪你眼裏就看不見其他人了嗎？”

芒果趴在寧歡的肩膀上沖他眨了眨眼，“言北爸爸，你回來啦？”

陸言貝也學他的樣子沖他眨了眨眼，“是呀，我回來了，你想我了嗎？”

芒果松開寧歡的懷抱蹭到陸言北懷裏去摟着他的脖子，“想，那言北爸爸和我們一起回中國嗎？”

陸言北伸手托住他小屁股抵着他的小額頭，“嗯，我和你們一起回去，你高興嗎？”

芒果兩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

陸言北捏了捏他的鼻尖，佯裝生氣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芒果朝他臉上大大的啵了下，“太好了，那這樣媽咪就不用提行李啦。”

這時候寧歡端着他的早餐從廚房出來沖他招招手，“芒果，過來吃早餐啦。”

芒果一溜煙從陸言北身上下來，陸言北一臉笑意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好阿，趕情在你心裏我就一搬行李箱的搬運工阿。”

寧歡扶着芒果坐好然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芒果從盤子裏擡頭一臉正經的看着他開口，“言北爸爸，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這麽小氣，難道你要媽媽來搬這些嗎？”

陸言北一臉的哭笑不得，“得得，你個小人精，我說不過你，趕緊吃，吃完了好收拾行李。”

*****

芒果把他的小熊放進行李箱，他偎進寧歡的懷裏擡頭望着她的臉，“媽媽，我們以後還回來嗎？”

寧歡摸了摸他的臉頰柔聲道，“芒果舍不得這裏嗎？”

芒果猶豫了下點了點頭，“那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珍妮他們了。”

寧歡摸了摸他的頭，“以後媽咪有時間了可以帶你回來，你也可以和珍妮他們視頻呀。”

小家夥埋到她懷裏悶悶的開口道，“我們為什麽要離開這裏呀？”

寧歡撫摸他背脊的手頓了頓，良久才開口，“因為那裏才是我們的家阿，芒果不想去看看媽咪從小長大的地方嗎？”

“嗯，我知道了，媽咪，我沒有不想去，我只是，只是，”

寧歡柔柔的接過他的話頭，“我知道，我們芒果只是舍不得小夥伴是不是，沒關系的，回去後你每天都可以和他們視頻聯系，到時候你也會交到新的小朋友的。”

****

陸言北把手裏的紅酒杯遞給沙發上的寧歡，“喝一杯？”

寧歡接過被子把裏面的酒一飲而盡，她随手把被子放到旁邊，一臉茫然的看着陸言北，“言北，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怎麽這麽說？”

“明明有那麽多次機會回國，我卻一拖再拖，如果早點回去，芒果就不會這樣舍不得了。”寧歡有些頹廢的靠在沙發上。

陸言北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平靜的看着角落裏的人，“寧寧，這跟你沒關系，即使你早幾年帶芒果回國，他還是會一樣舍不得這裏，不過區別就再于那時候的芒果還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所以不要想那麽多，明天還要坐飛機，早點休息吧。”

寧歡擡頭看他，“是這樣嗎？”

陸言北點頭，“當然是這樣，任誰離開熟悉的環境都會有這樣的情緒，所以芒果這樣是很正常的。”

寧歡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毫無睡意，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離開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她其實也有些不舍。不過一想到芒果，她心裏就充滿了無懼，芒果是她的光芒，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候是芒果這束光芒照亮了她，讓她重新有了希望和動力。

****

“媽咪，讓我和言北爸爸來提，我們是男子漢。”說着他朝寧歡挺了挺胸膛。

寧歡唇角的笑意加深，把他的小書包放在他肩上讓他自己背好，“好，那你就背着這個就好。其他的等你長大了再幫媽咪好不好？”

芒果用眼神掂量了下寧歡手裏的行李箱，想了想後點了點頭，“好，那現在就讓言北爸爸替你拿，等以後我長大了再幫你拿。”

寧歡蹲下身子親了親他的臉頰，“好的，芒果真棒。”

陸言北拖着兩個行李箱回頭看她，“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寧歡一手拉着箱子一手牽着芒果跟在他身後。

小孩子對什麽都新鮮，一上了飛機芒果就纏着寧歡問有關于C市的問題，昨晚的傷感與不舍早以不見。寧歡低頭耐心的一一回答他稀奇古怪的問題，直到他靠着她的腿睡着了，她問空姐要了毯子小心的給他蓋好。

寧歡偏頭看向窗外，時隔五年她再次踏上這片土地，這裏承載着她以前所有的喜怒哀樂。不過奇異的是此刻她的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

芒果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寧歡，“媽咪，我們到了嗎？”

寧歡用濕巾替他擦了擦眼角，柔聲道，“對，我們到了。”

芒果牽着她的手看向周圍的人有些興奮的朝寧歡說道，“媽咪，看，好多黑頭發。”

寧歡看他小臉上寫滿了高興，心裏霎時軟成一灘水，“嗯，這裏大家都和我們一樣是黑頭發黃皮膚。”

芒果點了點頭，“真好。”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以前老是有小朋友問他為什麽和他們不同，雖然大家都沒有惡意，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些受傷。

寧歡心中的愧疚更深了，如果她早一點回來……

陸言北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給了她一個安撫的表情，“不要想那麽多，走吧，去新家看看。”

寧歡深吸口氣朝他笑笑，是呀，過去的都過去了，她應該朝前看，“走吧。”

離出口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嘈雜，聽旁邊的行人小聲抱怨到又是遇到哪個明星的航班了，寧歡一擡頭就看到前面的應援牌上寫着THE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