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探望

鏡子裏頭映出來小姑娘的臉。

越來越像了，跟木菀棠越來越像。

一樣的桃花小臉，一樣的小梨渦，一樣的壓不平的呆毛兒。

真是難以想象，這會是毫無血緣關系的兩個人。

但事實上木菀棠雖然也出身在揚州，但就是跟蘇家毫無瓜葛。是因為她們冥冥之中有什麽巧合，所以才讓木菀棠重生在小菀棠身上。還是因為木菀棠的重生，才讓這具嬌小的身體越發的跟從前相像？

真是難以想象，若叫嚴豫見到這張臉會發生什麽。

會不會再殺她一次？

菀棠拍了拍自己的臉，叫自己不要多想。

自有定數的事情，她現在要做的是過好兩個人的人生，叫自己不留遺憾。

“姑娘，你不是要去探望表少爺嗎？”

夏至和冬至把禮品一件一件的收拾好，看着在鏡子前發呆的菀棠說。

“現在去。”菀棠起身，目光從各件禮品上滑過。

绫羅綢緞不說，居然還有一支百年野山參。

景氏這次确實搞得非常體面了。

菀棠想起來景氏先前被蘇老太太傳過去一會，回來就面色古怪啧啧稱奇，還時不時嘆息一聲“老太太呀”。

然後就取出來這只野山參，加入這琳琅滿目的禮品中。

菀棠覺得這野山參不是景氏出的。

但是大家都不說，她也只能作不知道。

若說她遭了這等罪有什麽變好了，大概就是一方面肯定了她這段時間跟未來權臣的兄妹之情确有進步，另一方面就是她可以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去看蘇奕了。

蘇奕在蘇府的地位有了些許的變化，盡管現在還不大能看出來。

大部分人內心都還有些微妙，還在觀望之中。

蘇玉棠就來看過菀棠，走之前扭扭捏捏說：“反正不許你跟他玩。他雖然救了你，但他不是好人，我不騙你的。”

話裏都是矛盾，但是玉棠說得非常之一本正經，菀棠連忙一本正經地表示“自己會注意”。

菀棠帶着夏至和冬至，她倆手裏抱着各色禮品，氣勢浩大出門，去探望她的救命恩人蘇奕。

在院子裏遇見柳姨娘母女。

柳姨娘終于熬過了三個月，在蘇老太太從清泉寺受驚回來的時候就把這件喜事報了上去，意在叫蘇老太太高興高興。蘇老太太卻沒那個心情，至多不過是二房再出一個庶子，有什麽好喜。

于是随随便便打發了點東西過來，但蘇二老爺卻格外重視的樣子，叫柳姨娘滿頭珠翠裏外一新，從此柳姨娘沒事就在院子裏頭晃蕩，美名曰散心健體。

一見菀棠，蘇嫣棠就過來恭喜她，“五妹妹終于大好，可愁壞我和姨娘了。”

一雙眼睛卻忍不住地往夏至和冬至手中禮品上瞄。

“可使不得使不得。”菀棠說道，“姨娘雙身子，合該高高興興的。”

蘇嫣棠已經好久沒見過菀棠這麽好聲好氣跟她說話了，一時間心情舒暢，只覺得自己的春天要到了，蘇菀棠終于摸準了自己的位置。

嫡女有什麽用，沒個兄弟，以後都沒有娘家撐腰！

還不得用靠她的兄弟才行。

蘇嫣棠柔柔而誠懇地笑：“那就借五妹妹吉言了。”又好心好意地補充，“父親昨日買了些新鮮的玩意兒給我，改日我送些給五妹妹？父親也真是的，五妹妹都傷了也不知道多問一些你。”

菀棠瞧她一眼。

笑笑：“好啊。”

“五妹妹你這個要往哪兒去。”蘇嫣棠道。

“去看表哥，聽說他為了救我手臂傷得厲害。”

“是呢。”蘇嫣棠蹙起眉來，“我在家聽說你們倆人渾身是血，擔憂的飯都吃不下，早知道無論如何當初我都該求了祖母，讓我去了護着你。說起來，這是表哥第二次救五妹妹了吧。”

蘇嫣棠的語氣微妙起來，言有盡而意無窮。

菀棠終于失去了跟她扯皮的興致，對着坐在一旁含笑睇着她們的柳姨娘點點頭，就說道：“确然如此。我更該好好感謝表哥了，如此就先行一步……姨娘好好保重身子。”

離開了纏人的蘇嫣棠簡直一片輕松。

一直沉默的冬至小聲跟菀棠說：“姑娘，你可曾發現，柳姨娘格外豐潤了些。”

她這話說得相當含蓄了，其實那哪叫豐潤，簡直就是胖，明明才三個多月的身子，柳姨娘卻好像懷了六個月一樣，引以為傲的楊柳腰消失的幹幹淨淨。

夏至一想，頓時瞪圓了眼，“她不會是懷了兩個吧。”

菀棠一聽，眉心也一跳。

雖說女人有孕之後會長肉，但卻不是這個時候。前幾個月正是上吐下瀉的時期，說不定還會掉肉。而柳姨娘從來注意自己的體型，生了蘇嫣棠看起來還是一把楊柳腰，此番怎會胡吃海喝任由自己長肉。難不成斷定了肚子裏是男胎，是以格外重視？

後宅裏的女人，處處是謎題。

簡直可怕。

菀棠這時候俨然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其中一員，她已經來到了蘇奕的偏院。

“五姑娘，少爺在書房呢。”

安九已經跟菀棠很熟了，遠遠看到就上前迎接，并且毫不猶豫地出賣自家少爺的行蹤，滿臉都寫着高興。

“表哥可還好？”

菀棠叫夏至和冬至把東西交給安九。

“好着呢好着呢，就時常念起姑娘。”安九手忙腳亂，“姑娘來就來，還帶這麽多東西，少爺定然不願意收的。”

“所以才交給你嘛。”菀棠笑吟吟地，“好啦，安九，你現在帶着我們房的夏至和冬至去熟悉一下吧，日後見面的時候多呢。”

夏至冬至對視一眼，道“喏”。

蘇奕的書房軒窗開着，外面的歡聲笑語随着渺渺的風傳進來。小姑娘的聲音銀鈴一樣，是無憂無慮的。他執筆的手沒有動，眼梢卻輕輕動了下。

“表哥，我來見你，你十有八九都在書房。”

“勤能補拙。”

蘇奕收起筆，說道。

他微一擡眉，看到小姑娘雛莺一樣飛進來。

“這話不準，表哥你才不是這樣。”

蘇奕等着她靠近，“是以我在說與你聽。”

【蘇奕：菀菀，你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記得勤能補拙。】